第八十八章奇怪的電話
嬌娘正想要去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卻見白玉珩已經早一步合上了眼簾。 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周身的氣質便已經收斂的一干二凈,便如一個無害之人。那輕密如扇面的眼睫一點顫抖都沒有,仿佛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沉睡。 嬌娘便收回了話。 她絕不肯在這般的情況下把白翊撇在這里,就算是為此得罪了章澤也在所不惜。 嬌娘知道她最在乎什么,所以做個深恩負盡的薄情人也不要緊。一個人一輩子所有的也不過這些時間,她只能選擇一些而放棄其他。 在她凝視沉睡的白翊的時候,太陽升起又落下兩次。期間賓館的前臺找她續了一次費用,白家mama也給來了一次電話。 嬌娘猶豫再三還是接了電話。 “阿姨好,我是謝凝?!?/br> “你好,”這句意味深長的你好拖出一個婉轉的尾音,電話那邊的文雅女子似乎掂量著詞匯道:“白翊在嗎?” 嬌娘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毫無知覺就像昏死過去的白翊,想了個謊話道:“白翊去旁邊的城市旅游了,結果把手機落在我這里了。等我聯系到他就讓他給您回電話?!?/br> 白家mama輕笑了一聲,大約也是聽出來嬌娘的謊話了,但是并沒有戳穿她,只是稍微提高了聲音,就像是說給一旁的白翊似的:“那也好,別忘了就成。這千里之外,我也有些惦記?!?/br> “嗯嗯,”嬌娘連連答應,正要告個別掛了電話,電話那邊白家mama卻道:“謝姑娘?!?/br> 嬌娘并未覺得有些不對,反而松了口氣白家mama不會對于自己過分親近。她實在是從小就離家在外給旁人做了丫鬟,雖說姜家娘子待她也好,到底也是主人家對底下丫鬟的好,喜愛的時候多教導兩句,做的不好也會調教。 她不擅長接受好意,更不擅長和人親近,生疏些反而不會為難,于是心里還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氣道:“阿姨,還有什么話需要我帶給白翊嗎?” 白家mama聽得明白道:“旁的也就沒有了,卻是難得有機會和謝姑娘說上兩句話?!?/br> 嬌娘道:“阿姨請說,您是白翊的母親,就是我的長輩?!?/br> “謝姑娘的長輩,我并不敢當?!?/br> 嬌娘臉色一白,不明白是否是白家mama對自己有了成見。只是自己只和她見過一面,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想到這里,她驀然想起她曾經隱身跟隨白翊到白家的那一次,白家mama看似隨意的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若是有汗毛就要倒豎起來了。 但是她沒有說話。 她需要知道現在電話那邊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是白翊的母親冷仲秋的姨媽,還是那個可以看見自己的女子。 果然,在她沉默之后,電話那邊的女子便又笑了一聲,尖銳的要扎穿嬌娘的耳朵。 “嚇著了吧?”她道。 嬌娘這才確定這道聲音并非是她從前做子孫偶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于是此時并不將她當做長輩,就當是自己曾經遇見的那些敵人。第一不是翻臉,反而是笑里藏刀問清緣由,心里也就不氣弱了,巧笑了一聲,便立即帶這些魍魎主領馭百鬼的架勢來:“不曾?!?/br> 她只言片語說在這里,白家mama卻不肯輕易準許,繼而道:“這就奇怪了,若非嚇著了,怎么不說話呢?” 嬌娘并不是顧忌她,更是擔心白翊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忽然醒來,若是看見自己這么拿著他的電話和他的母親出言不遜就不秒了。于是避開幾步,設出一道結界,這才道:“您有什么事,盡管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到阿姨,阿姨這么說,只怪我人不機靈,聽不明白?!?/br> “也好,我就告訴你,我有什么事!” 白家mama的聲音越發尖利起來,就好像原本那種聲音在說出口之前被拿著在鐵板上劃了一道刺耳的火星,這才從唇齒之間出現,把人的耳蝸扎的生疼。 嬌娘維持著寡言片語,等待著對方的話。 白家mama道:“我只勸你,離白翊遠一點。你這種東西,也配覬覦他么?” 這話說的難聽至極,卻總有一點違和。就像是嬌娘直到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才反應過來哪有這個年代的人還管年輕女孩稱呼姑娘。 她腦子一轉,忽然明白過來,對方對自己的輕賤以及對白翊的不應該屬于母子感情的占有欲。 覬覦,這個詞匯奇怪得很。 是一個人窺伺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這個東西屬于誰呢,屬于電話那邊的那個女人嗎? 嬌娘如今已經知道了白玉珩的身份,更加知道了白玉珩和白翊之間的關聯,豈會將白翊置身于險地之中,于是果斷道:“你憑什么覬覦他呢?” 她的輕慢果然激怒了這個性格暴戾的女子,對方的反應像是被爆竹炸了石油似的,恨不得立即沖到嬌娘面前。 “他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守著他好些日子,偏偏就你來了,憑什么要你拿走。是我一直等著,管你什么事情!” 嬌娘這才越發確定,她說的那個“他”很有可能是“它”。 對方根本沒有把白翊當做一個人,而是當作一種歸屬于自己的一個物件,一個她肯耐著性子等待果實的樹! 她究竟要的什么,是白翊身上的白玉珩嗎? 嬌娘的腦子“嗡”的一聲,差點一句罵就要沖出來。她非常明白,現在是這個人占據著白家mama的身份,自己才處在不利的地位上,她必須在白翊回到云州城之前解決這件事。 她維持著理智,卻越發張狂起來:“有本事,你就來搶。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對方“咣當”一聲掛斷了電話。 嬌娘輕輕彎起了唇角,眉眼之中露出一絲得意。 那機靈古怪的姑娘在陽光照落不到的地方,像是窺透了一點前方的路途,而為此露出了歡喜而明媚的笑意。 她的陰郁之氣消散而去,真正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