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索命(二)
吃完晚飯,寶意先將錢澤源說服回了房間。再怎么說也得保證錢公子的安全,她可沒有這么大的兒子賠給錢太太。 錢澤源也知道她不會讓自己跟著,只暗中和微生憂說了句:照顧好她,算我求你。 這話微生憂莫名聽著不爽,卻也不知緣由。 白玉吵著要去,寶意被他煩的頭都大了,只好隨手把玉鐲子套在手上。 將近九點整,離子夜還有一段時間。首先他們要去拜訪一位神秘人,二丁目的一個gay bar老板,據說此人是唯一一個見過惡鬼還活著的人。 因為最近的惡鬼殺人事件,紅燈區的生意明顯也受到了影響。晚上九點整,街上寥寥幾個人。有一半的店面還歇業了。 酒吧的名字叫fallen sparrows,落雀。從外圍看,是木質棚屋,走進去,帶個小院子,栽著株櫻花樹,因為已經到了深秋,櫻花快到尾聲,凋落殆盡,只剩下滿地殘花。 撩開門簾,撲面而來的是唐風氣息。有人說,再沒有哪里比京都更像長安了。這些細枝末節被完完全全的保留。墻壁是淡黃色如宣紙般的紋理,四壁都抄上了心經。還有仕女圖、貴妃醉酒圖排列整齊。 一側是大面積落地窗,能看到庭院里的櫻花。燈是昏黃的燈箱,沒有白熾燈那么冷硬刻板,昏黃,是曖昧的顏色,隱秘又能刺激人的力比多。 他就站在那兒,白色的長發柔柔順順的貼著臉落在肩上,有一撮十分頑皮的隱沒在他的淺灰色和服之內。金色的眼睛懶懶的張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擦著玻璃酒杯。明明是男人,卻比女人還要美顏。 看到了來人,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自我介紹道:“二位好,我是水谷理?!?/br> 寶意好奇他的眼睛,微生憂則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絲隱秘的妖氣,然而他倆都沒用注意到,寶意腕間的玉鐲從一進入這間酒吧,就開始急促的閃起一陣又一陣微弱的光芒。 他帶二人入座,丹鳳眼瞇起,含笑對寶意道:“鐲子很漂亮?!贝嗽捯宦?,玉鐲像被禁了聲一般,再也不閃了。 寶意不明所以,看了眼玉鐲,并無異常,摸著鐲子笑答:“謝謝?!?/br> 微生憂敢斷定坐在他對面這位是個妖物,妖氣這么弱,要么是剛剛化形的小妖要么就是千年以上道行懂得藏匿的大妖。 “這位先生這樣盯著我看,我會覺得你對我有意思?!闭f著這樣的話,嬌嬌笑笑,好似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比白玉的妖孽更甚一籌。 微生憂摩挲著帶在手上的法戒,黝黑的眸子直接盯上他,他在窺視探究,水谷理坦然自若的回視?!澳闶鞘裁囱??”微生憂問。 寶意也在想他是不是妖,可是就她的道行,還沒從他身上發現妖氣,只是一雙金瞳,高調且詭異。 “哈?因為我的眼睛嗎?這只是美瞳而已?!彼壤矸路鹇牭搅耸裁葱υ?,繼續說:“這條街本來就有不少臟東西,不小心沾上什么也不稀奇?!?/br> 微生憂知曉,這位水谷理先生完全就是胡說。他不疾不徐的敲了兩下桌面。啟唇道:“讓我來猜猜,日本上千年的大妖,您是哪一位?” 還不等他繼續說下去,水谷理就斂起了笑,打斷道:“先說惡鬼的事吧?!?/br> 這劍拔弩張的模樣,寶意也不傻,萬一要真是千年大妖,她得逃的快一點兒,畢竟啥都沒有小命重要,當然能不打還是盡量別打。 能夠活上千年的藥物,已經到了能和人類共處的地步,相安無事才是真理。做天師的也只用收一種妖,就是別人出錢請收的?,F代社會,守正辟邪要分開來講,守正是警察要做的事,辟邪才是天師要做的事。 “對對對,說惡鬼吧,等會得去捉鬼了?!睂氁飧胶偷?。 “有一天夜里,大概凌晨兩點鐘,我從酒吧回家,當時街上還挺熱鬧的,我就看到一個女人,好像在走江戶時代的花魁道中。我問身邊的人,但是其他人都沒有看到,我很害怕,就跑回來店里,一晚上都沒有回家?!彼壤碚f道最后手有些抖,好像真的很害怕。 “花魁的話,一般男人第一反應不是去搭訕嗎?”寶意問道。 “我是gay?!?/br> “噗”寶意憋不住笑出了聲,接著發現另外二位都盯著看,忍著笑說:“ok,sorry?!痹瓉磉@才是他活著的原因。 過了一會,水谷理表示他極其怕鬼要趕緊回去消息,還祝他們捉鬼順利。微生憂盯著他的背影,神色莫辨。 “走啦!捉鬼?!睂氁馀牧伺乃谋?。 因為這個花魁女鬼只殺男人的關系,今晚也只能微生憂當誘餌了。 這家伙脾氣臭的要死,也就一張臉能看了,寶意暗想。 “待會我在路中間等她,你在墻角蹲著?!蔽⑸鷳n對她說。 他什么都沒帶,連第一次捉鬼差點殺了她的那把桃木劍都沒帶,沒有穿黑色的道袍,只一件暗綠色風衣。 “你怎么捉鬼啊,用意念嗎?”寶意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從懷里里掏出一沓符紙,塞在他手上,轉身就跑:“我先去那邊了?!彼f。 微生憂看著手中的符紙,握緊,塞在口袋里。微生族其實從不重用符紙,只做輔助。更多的是法咒以及靈識。她不知道罷了。 他坐在屋檐下屏氣凝神的等待,寶意掏出了剛剛在酒吧順的一袋小餅干,盤腿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想叫白玉出來一起分享,結果這廝睡著了似的叫了好久都不理她。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寶意開始犯困,靠著墻就開始眼睛打架,昏昏欲睡。夜里太安靜了,彩色是屬于白天的,而這里的夜,是黑白調。 遠遠的聽到了三味弦的聲音,寶意覺得她一定是在做夢。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卻被一塊磚頭膈到。頓時驚醒原來自己不是在床上。 三味弦的聲音越來越近,寶意探出頭去看。只見遠遠的寬闊的道路中間,有一個女人。穿著華麗且繁瑣的和服,踩在高高的木屐上,發髻上插著很多金黃色的簪子,緩緩的走內八步。她把臉搽的很白,嘴唇又涂的丹紅飽滿??瓷先ス須馍?。 只見她在微生憂的面前停了下來,轉身對著他。提起裙邊,緩緩的抬起一只腳。微生憂這廝竟然蹲下身,幫她把鞋取下,又取了另一只。臭道士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嘛! 花魁腳軟無力的靠在微生憂身上。搭在他背后手指的指甲正在悄無聲息的變長,正打算從背后刺入他的胸膛。 寶意這個角度是看的最清楚的,她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大呼:“小心!” 沒想到微生憂像早有預料一樣直接將花魁一掌拍了出去。 花魁嘴角掛了血,一瞬間,竟然長出了黑色的耳朵和尾巴。竟然不是鬼,是貓妖! 這貓妖嘴里不停的念咒,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不少幽靈,這些都是她曾經殺過的男人,成為了她的傀儡。 她cao控著這些傀儡往微生憂攻去,擒賊先擒王,微生憂不傻,他凌空而起。衣袂在空中隨著夜風翻飛,猶如神祇。他雙指并攏在空中畫符念咒,喊道:“底下的交給你?!?/br> 寶意知道這是在對她說,她先抓了把定身符一揮,將大數傀儡定住,接著丟了張捆仙網,只不過這個鬼近四十來只。還有潛逃四散的,須得一個個的捉出來。 剩下的拿羅盤去尋,躲在草叢里的,郵箱里的,甚至是房頂的,一個不漏,統統捉??! 等到她大功告成,微生憂這邊也勝負已定了。這貓妖被摔在地上,他直接用腳就踩著人家胸脯,怎么說雖然是妖也是女妖啊,寶意瞥瞥嘴,真的是太直男了。 貓妖還不認輸,直接伸手一拽,將微生憂褲子扒了,乘著他愣神期間,從他腳下溜了出去。 寶意也愣住了,媽呀!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眼睛,可還在用指縫偷瞄,因為大腿部分被風衣擋住了,只能露出小腿部分,嘖,真是誘人啊。 “快去追!”微生憂邊穿褲子邊提醒她,臉色明顯不怎么好。寶意才忽然回神,美色誤人??! 寶意跳上房檐,堪堪趕上了貓妖,拿著木劍刺向她,貓妖一閃,寶意繼續攻擊,兩三回合后微生憂也趕了上來。 二人同時念咒,合力出擊,貓妖被打回了原型,趴在屋檐上小聲喘息。她輕輕的在說話:“救我救我?!毕袷窃诟l呼救。 微生憂拿過寶意的劍,準備給貓妖致命一擊,一個人影突然閃現,抱著黑貓一躍,移到了另一個地方。是水谷理。 他將頭發挽到耳后,嘟囔道:“真是沒用啊?!?/br> 微生憂沒有意外他的出現,執桃木劍的手變換方向,刺向水谷理。卻撲了個空,他憑空消失了! 而后卻突然出現在寶意面前?!昂?,小家伙?!彼壤硇σ庥暮退蛘泻?。手指撫過她的手臂,接著一躍而起。腳下的屋頂突然四分五裂,微生憂和寶意雙雙墜落。 耳邊傳來水谷理含笑的聲音:“好好在里面呆一晚上吧,送給你們的禮物,盡情享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