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王之渙急了,壓低聲音對沈如蘭說:“蘭兒你一定要救我!” “你怎么知道我與皇后有交易?”盡管不愿相信,可沈如蘭卻不得不面對,這局棋中,她不過是最卑微可笑的棋子一枚。 王之渙被問住,眼里殺氣騰騰,他咬著牙說:“沈如蘭,你若是敢將我告發,林云姝的下場,便是你們沈家的下場?!?/br> 哈哈哈! 沈如蘭仰天長笑,笑聲凄涼無比,原來到頭來,不過是她自己做了一場美夢而已,多么可笑! 田子龍回頭,擰眉看了王之渙一眼,又看了沈如蘭一眼,卻始終沒有說話。 赫章宮正殿。 一身盔甲的田子龍推搡著不知何時離去的沈如蘭走入大殿:“陛下,微臣巡邏時,得見惠妃鬼鬼祟祟去榭雨殿,從貴妃娘娘內殿的蘭花盆中,取出這個物件,卻不知什么何物……皇后娘娘這是這是怎么了?” 田子龍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見云姝躺在陳宏烈懷里,而田香兒手臂上纏著白紗,臉色蒼白,他將毫不知情的樣子表現得很到位。 那溫太醫見田子龍手里拿著的膏藥,帶著淡淡的藥味,便聞了一番,可聞過之后,他卻臉色大變的掙脫禁軍的桎梏,跪在地上說:“陛下,可否讓微臣看一看這膏藥?” 當溫太醫說要看那膏藥時,沈如蘭面如死灰的看著云姝,眼里全是愧疚之意。 “讓他看!”陳宏烈說罷,田子龍便將膏藥交給溫太醫,溫太醫反復嗅過之后,才開口說:“陛下,這是西域秘藥失心絕情膏,此藥性邪,置于空氣中不易察覺,可長期吸入,便能使人發狂喪失理智,先是有瘋癲之兆,接著便會變成毫無血性的殺人狂魔?!?/br> 一切皆與云姝是癥狀相符! 陳宏烈眸色一冷,森然開口道:“可能解?” “微臣愚鈍……”溫太醫甚至不敢看陳宏烈,他低著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陳宏烈果然大怒,張嘴便要命人將溫太醫打入天牢,這時曉芳卻站出來說:“陛下,此毒甚是古怪,奴婢也曾跟隨家人學醫,卻從不曾聽過此毒,您若將溫太醫殺了,我家小姐可就真沒救了!” “朕給你三日時間,若是找不到救治貴妃娘娘的方法,你便自己配一杯毒酒,免得朕再多下一道圣旨!”說罷,陳宏烈便轉頭,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沈如蘭。 “來人,將貴妃娘娘送回榭雨殿!” 云姝被人送走,曉芳直挺挺跪在大殿上,言之鑿鑿地說:“陛下,蘭花是惠妃送給貴妃娘娘的,如今毒藥又是由她找出來,奴婢求陛下嚴懲惠妃!” “沈如蘭,你可有話要說?”陳宏烈眸光森森然的看向沈如蘭,淡聲問道。 沈如蘭跪伏在地,顫聲說:“陛下,給貴妃娘娘下毒一事,確是臣妾所為,臣妾該死!” “你也知道你該死?”陳宏烈怒不可遏,順手便將酒壺朝沈如蘭面門丟去,酒壺精準的砸在沈如蘭的額頭上,瞬間便碎裂開來,沈如蘭默默承受著,即便血流到眼睛里,也不曾擦拭。 見陳宏烈發怒,各宮妃子與太監宮女皆跪地唱喏:“陛下息怒!” “你為何要這般待她,據朕所知,她在宮里唯一走得近些的人便是你,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陛下,這宮里哪有真正的朋友?”沈如蘭說罷,便自嘲的笑了起來。 很好! 陳宏烈殘酷的勾唇笑著,而后暴怒著說:“來人,將沈如蘭跟朕打入天牢,擇日候斬!” “慢著……”曉芳再次站出來,一字一句異常清楚的說:“西域秘藥如何流入皇宮,陛下不覺得奇怪么,惠妃與貴妃娘娘無冤無仇,為何要毒害娘娘,陛下不問么?” “大……大膽,陛下做事,何須你一個奴婢多言?”王玲瓏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沈如蘭不曾將她與田香兒兩人招供,她已經覺得萬幸,可這張曉芳卻一句句問到致命處,慌亂之中,王玲瓏不得不站出來。 田香兒咬牙暗罵:“蠢貨,蠢貨!” “呵!賢妃娘娘著急了!”曉芳也不指明說王玲瓏是主謀,不過在場的人無不心知肚明,這王玲瓏平日里就趾高氣昂,處處與云姝作對,她的嫌疑最大。 “陛下,臣妾怎敢?”王玲瓏嚇得跪在殿上,連頭不敢抬起來看一下陳宏烈。 陳宏烈冷冷的睥睨了田香兒一眼,而后看向沈如蘭問:“正如宋貴妃的侍婢所言,你告訴朕,你長期身處深宮內苑,去何處尋得西域秘藥,你與宋貴妃明里暗里皆無仇怨,為何要如此陷害她?” “啊……”這時,田香兒忽然呼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她那里去,王玲瓏森然抬頭,眸色涼涼的看向沈如蘭,像是在說:“沈如蘭,你想好了再開口?!?/br> 沈如蘭看了目光森然的田香兒一眼,又看了畏畏縮縮的王之渙一眼,眼里全是絕望。 “沈如蘭!”陳宏烈待人雖不算寬厚,可像沈如蘭這邊知書達理的溫柔女子,他卻素來以禮相待,如今這般叫她,說明他的耐心已經用罄。 陳宏烈的聲音將沈如蘭拉回現實,她沉重的閉上眼睛,幽幽地說:“藥從何而來,陛下還是問問賢妃或是皇后娘娘吧?” “你……賤人,盡敢往本宮與皇后娘娘身上潑臟水?”王玲瓏赤目欲裂的瞪著沈如蘭,若不是有陳宏烈震懾著,只怕她當即便撲上去掐死了沈如蘭。 哼! 曉芳冷哼:“惠妃為何要往二位身上潑臟水,她為何不往辰妃端妃身上潑臟水?” “惠妃,你的毒藥從誰手里而得?”田香兒淡淡的整理衣裙,那不緊不慢的態度,讓沈如蘭與王玲瓏俱是一震。 “從賢妃手里得的?!鄙蛉缣m思忖了片刻之后,才開口說道。 “那你為何詬病于本宮?”田香兒狠狠一拍桌子,嚇得所有人俱是一震。 王玲瓏似乎沒想到田香兒竟會將罪責推得一干二凈,當下便火了,她指著田香兒的鼻子破口大罵:“田香兒,你如此過河拆橋,不怕遭報應么?” 見二人狗咬狗,沈如蘭勾唇,笑得諷刺而又蒼涼。 “陛下,有人如此詬病臣妾,難道陛下不打算管管么?”田香兒有恃無恐的看向陳宏烈。 “此事牽扯甚廣,朕需要調查取證方能定罪,將沈如蘭與王玲瓏押進天牢,皇后禁足棲梧宮,傳令大理寺卿來見?!?/br> 說罷,陳宏烈不給任何人機會說話,拂袖而去。 曉芳欲說話,卻見沈如蘭對她搖頭,她心知陳宏烈忌憚田香兒,此時自己若是再強出頭,唯有一死,便壓下心中的憤怒,憤然回了榭雨殿。 榭雨殿中。 云姝被五花大綁綁在榻上,還不曾清醒過來,溫太醫正在替云姝施針,曉芳氣呼呼的進入內殿,見溫太醫扎了云姝滿頭的銀針,連忙走過來給溫太醫行禮。 “溫太醫,奴婢倒是有一種方法,卻不知能否治好我家小姐的???” 溫太醫正愁沒方案,聽了曉芳的話,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你且說來聽聽?” “奴婢少時與師父常年在江湖流浪,對疑難雜癥略有耳聞,我師父給我留了用天山雪蓮與極地毒蛇入藥,制成的解毒丹,治療過一個身患奇毒的人……” “這如何使得,貴妃娘娘千金之軀,若是治不了,那豈不是……”溫太醫這等正統的杏林世家出來的人,自然是看不起江湖郎中的,他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曉芳的要求。 曉芳雙手一攤:“難道溫太醫還有更好的辦法?” 溫太醫無言以對! “溫太醫,我家小姐不能死,要不我與你做個交易,我將丹藥喂給我家小姐,她若是醒了,功勞歸你,若是不幸發生意外,罪責歸奴婢可好?” 這…… 溫太醫倒是心動了。 “別這呀那的,我家小姐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讓她就這般死去或者瘋癲過一世,若是你治不好我家小姐,依舊是個死,我若提前將你的風險降低,指不定你就不用去送死了!” 溫太醫心動了,他指著曉芳慎重的說:“這可是你說的啊,你千萬不要后悔?” “誰后悔誰是小狗!”曉芳手腳利落的將丹藥捏碎,喂到云姝嘴里。 哎呀! 溫太醫哪成想曉芳如此迅速,他拍著大腿怒罵:“你這小丫頭,這不是草菅人命么?”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悔不當初的時候,云姝忽然口吐黑血,之后便悠悠轉醒:“我這是怎么了?” 哎呀! 溫太醫連滾帶爬的走過來,替云姝探脈,片刻之后,他再次拍著大腿說:“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江湖郎中還有兩下子,貴妃娘娘的癥狀緩解了!” “恭喜溫太醫,溫太醫真是妙手回春??!”曉芳全然不提自己的功勞,按照她自己的約定,將功勞送給溫太醫。 這溫太醫為人雖有些迂腐,可天性卻不壞,他擺擺手說:“這還是姑娘的功勞!” “溫太醫……本宮這是怎么了?”云姝適時插話,打斷了溫太醫與曉芳。 溫太醫將云姝經歷的一切告知,云姝聲淚俱下地說:“本宮待惠妃如姐妹,沒想到她竟……” “貴妃娘娘,這后宮之中,何來真正的情誼,娘娘保重!” “多謝溫太醫妙手回春,替本宮解了奇毒!”云姝說罷,又累得虛弱的閉上眼睛。 “這……還是貴妃娘娘好福氣,身邊有個忠義的奴婢!” “溫太醫此言有誤,我的奴婢若是能治療此病,只怕那存心害本宮之人,定會將罪責推脫得一干二凈……” 第56章 沈如蘭的求助 云姝話沒說完,但是溫太醫卻瞬間就懂了,他拱手對云姝說:“貴妃娘娘放心,微臣病急亂投醫,用祖傳秘藥替貴妃娘娘治病,竟僥幸緩解了娘娘病癥!” “如此,便多謝溫太醫了!”云姝說罷,便沉沉闔上眼簾。 這時,宮門外傳來唱喏:“陛下駕到!” 待陳宏烈入內時,只見溫太醫正在替云姝施針,陳宏烈上前查探云姝,卻見云姝臉上的黑氣消散,臉色雖蒼白,卻比在宴席上好了許多。 “陛下……”溫太醫要過來行禮,卻被陳宏烈阻攔,他沉聲說:“如何?” “陛下,微臣有罪!”溫太醫放下銀針跪在地上,語氣顫抖不安。 陳宏烈眉心郁結成“川”,冷聲說:“怎么回事,朕看著她不是緩解了許多么?” “確實,貴妃娘娘病癥確實得到緩解了!” “那你告罪何意?”陳宏烈被溫太醫弄得一頭霧水。 溫太醫便聲淚俱下將自己給云姝“治病”的過程與陳宏烈說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微臣也不知這藥能不能徹底解毒,只是貴妃娘娘病癥得到緩解而已?!?/br> “緩解了便好!”對陳宏烈而言,現在能保住云姝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待陳宏烈與溫太醫走后,曉芳便直接癱在云姝榻前哀嚎:“我又不是個演員,被設計那些情節!” “辛苦了!”云姝溫柔的拍了拍曉芳的頭,淺笑嫣嫣。 “你才辛苦,溫太醫都要將你頭扎成蜂窩了,我告訴你,陳宏烈那廝簡直就是個混蛋……”曉芳將云姝暈倒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與云姝說了一遍,說到最后曉芳擼著袖子說:“這要是在我們那里,我一定要告到他們傾家蕩產?!?/br> “你cao之過急了!”一直不曾說話的蕭戰堯終于站出來,言語之間充滿了不滿。 曉芳鬼靈精怪的看了云姝一眼,然后又偷偷瞄蕭戰堯,最后小聲地說:“可是她咬田香兒那一口很解氣???” “至少日后,田香兒在這宮里是孤立無援的,以她的謀略,她無論如何都斗不過我……” “你想將她身后的人逼出來?”蕭戰堯挑眉問。 云姝虛弱的靠在軟枕上,淡聲說:“只要有這人存在,他就一定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