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想吃rou?”盛哥口中叼著一根稻草,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明日開始cao練新軍,十人為一什,百人為一隊,都要定期考驗。我現在是百夫長,你們是我的兄弟,誰到時候能給我爭口氣,我分例的rou就賞誰?!?/br> 幾個都是由奴隸剛升上來的士伍們聽到rou字,都齊齊咽了一下口水。 “那是必須的啊,我們都聽你的,盛哥叫做啥,咱們就做啥?!睏铌懞窦敝碇倚?。 第二日,天蒙蒙亮。 楊盛赤著上身,在水井邊取水沖了一把臉,早早來到校場。 微冷的晨霧中,他看見校場中已有一個上下騰挪的黑色身影。 那人聽見腳步聲,收住槍勢,轉過身來, 楊盛認出此人,正是一戰連斬敵軍數將人頭,一舉拜四級爵位的墨橋生。 此人和自己同為奴隸,卻一戰成名,官封校尉,領五千人。成為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 楊盛跪地行了個軍禮:“卑職楊盛,列百夫長之職,見過校尉大人?!?/br> 墨橋生點了點頭:“來得很早?!?/br> 楊盛抬起頭,裂開嘴:“小人是個粗人,一直很仰慕將軍的威名,今日正好還有些時候,不知將軍可否抽空點撥小人一二?” 墨橋生看了楊盛一眼,一指武器架,“挑兵器?!?/br> 他知道這個男人心里不服他。 對于不服氣的人,墨橋生沒有多余的辦法。 不服,打到服為止。 天色亮了,校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楊陸厚來到校場,看見校場的正中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人。 他擠進人群,向內一看。 只見場中兩名猛將,正斗得難分難解。 一人混身黑衣,使一柄鐵槍,雪亮的槍尖,如銀蛇吐信,照得漫天寒光閃閃。 一人精赤上身,舞一柄百練鋼刀,刀風赫赫,煞氣沖天,有如虎過山崗。 猛虎戰雕龍,雄鷹對巨蟒。 眾人如何見得這般猛斗,一時看得連聲喝彩。 “哎呀,盛哥!” 楊陸厚眼見著盛哥又在和人比對,登時興奮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盛哥打架可從來沒有輸過,他們那一片的奴隸,都被盛哥打怕了。 但這一次,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還不待楊陸厚為鼓氣喝彩。 盛哥已經敗下陣來,他跳出圈外。 一手撐著地,頭上的汗大滴大滴滴入地上的紅土之中,口中喘氣:“我服輸了?!?/br> 墨橋生收起槍,彎腰伸手扶起他:“你很好,將來必不止百夫之職?!?/br> ———————————————————————————————————————— 作者有話要說: 墨橋生:姚天香,不準你教壞我主公。 姚天香:墨哭包,你想怎么地? 墨橋生:qq ☆、首發 這是一個面積中等的校場, 正好可以容納五千士兵cao練所需。 整個場地用黃土找平,外圍設有柵欄、拒馬、鹿角和哨崗。內部設有將臺,金鼓, 令旗, 武庫等設施。 左右是大面積的簡易土胚茅草房, 和一些因為突然增加了大量新兵臨時搭蓋的帳篷, 以供駐軍休息。 墨橋生在對犬戎的最后一場反擊戰中, 率隊連斬了數名敵將。他帶領的百人隊,全隊梟敵首過百, 不僅他的隊伍中人人都拜了公士爵,自己的爵位也從三級的“簪裊”進階到具有領軍資格的“不更”。 新軍初建,極度缺乏領軍的將領,再加上主公的那一點點偏愛, 墨橋生十分幸運的被封了校尉的官職,總領這個校場之上的五千士卒。 此刻的他,站在高臺之上, 看著眼前人頭攢動的士卒。 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奴隸出身, 因為來不及趕制服裝, 有些人穿著晉軍制式的軍衣, 有些穿著敵方尸體上掰下來的鎧甲, 有些干脆光著上身。 只有部分千戶, 百夫,和什長等軍職人員,是從舊軍中調撥過來協助指導新人的精銳。 這些士兵, 每人的精神狀態也不同,大部分人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和過度cao勞顯得消瘦而佝僂。 不打戰的時候,沒有軍功可以領取的時候,就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三五成群的和自己相熟的同伴勾肩搭背擠在一起,不時低聲說著私話。 也有一部分人眼中帶著興奮,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野望。這些人或叼著稻草,或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向將臺之上墨橋生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透著一股不服氣的桀驁。 對他們來說,那個奴隸能當上校尉,或許只是運氣好點,自己完全有機會取而代之。 墨橋生從前便擔任一隊奴隸中百夫長的職位,但還沒有掌握過這么多人數的士兵。 他沒有感到膽怯,相反的,這種挑戰給他帶來一股興奮感。這對他來說,是自己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部隊。 訓練他們,是為了能讓這些士兵更好的在戰場上存活。為了讓他們能夠跟著自己一路建功立業,甚至封侯拜相。 而不再是從前,他們只能作為炮灰一般的存在。不論自己怎么嚴苛的訓練自己手下的奴隸兵士,一場戰斗下來,上百個兄弟毫無例外的死傷大半。 “十人為一列,百人為一矩,千人為一陣。分列甲乙丙丁戊五陣?!蹦珮蛏事曢_口,壓下了校場上嘈雜的人聲。 “丙隊居中,余者依序兩側排列。千夫長,百夫長接令即行?!?/br> 他的聲音并沒有特別嚴肅,也沒有刻意嘶吼。只是清清冷冷的在校場上傳了一遍。 五個千夫長漫不經心的應諾了一聲,不緊不慢的拿了令旗,調撥自己手下部隊。 墨橋生這支隊伍,多由奴隸所組成。 然而這些奴隸只經過一場戰役。 在戰役中表現突出,功勛能夠當上拾長,百夫長的人數都尚且湊不齊。 因此這幾位千夫長,是賀蘭貞從舊部中挑選出的,特意調撥給墨橋生使用的精銳干將。他們都是一些經驗豐富的領軍士官,有著多年的帶兵經驗,當然,也就有著屬于自己的傲氣。 對他們來說,雖然墨橋生戰功卓著,有目共睹。 但要身為士官的他們屈居在一個奴隸手下做事,令他們心中憤憤不平。 因而他們行動起來懶懶散散,十分敷衍。 長官都如此怠工,底下沒被訓練過幾日的士兵當然更是散漫無紀。 士兵們推推挪挪,吵吵嚷嚷,花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勉強歪歪斜斜的站好隊伍。 墨橋生一言不發,耐心等著他們站好方陣,方才開口, “都記清楚自己的位置了沒有!” 稀稀拉拉的回答聲響起:“記——住——了?!?/br> “好,原地解散!” 隊列嘩啦一聲就散開了,有些士兵尚且歪著站,有些不耐煩的已經蹲在了地上。 墨橋生拍了拍手。 幾名小兵抬上來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燉rou,再加十壇子的酒。 墨橋生一掌拍開了一個酒壇的泥封,一股濃烈的酒香混雜著烤rou的香氣,在整個校場彌漫開來。 頓時場地上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咽口水的聲音。 身為奴隸,有多久都沒有聞過rou味了?男人們都忍不住舔著嘴唇,伸長脖子,眼中發出綠光,死死盯著那些酒rou。 “我數三聲,排得既快又齊整矩陣的百夫長和什夫長,可共領此賞?!?/br> 人群哄的一聲鬧開了。 楊陸厚拉著楊盛的衣服,興奮道:“盛哥,盛哥,我們要拿魁首!我,我好久都沒吃過rou啦!” 楊盛看了一眼身后摩拳擦掌的兄弟們,心中卻隱約的感到不妙。 打架,拼命,砍人頭交給他沒問題。他可以二話不說,光著膀子自己就上了。 可是這排隊,比整齊? 也許并不是跑得快就行。 不容他多想。 將臺上的墨橋生已經舉起手中令旗。 一個個為了吃到rou的男人,擼起袖子,彎下腰,準備向著自己的位置沖去。 “一、二、三!” 令旗揮下。 場面頓時亂成一片,撞到人的,互相推挪的,慌亂中找不到位置的。 拾長們氣急敗壞的拉扯著自己的隊員,百夫長們跳著腳嘶吼。 千戶們對酒rou倒是沒有這么大的興趣,只是有些好笑的看著混亂比第一次集合還更為混亂的場面,不明所以。 相比起其它隊伍的雜亂無序,有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隊卻無聲,以令人吃驚的速度,迅速的布好了整齊的百人矩陣。 毫無爭議的在丙字隊的第一方陣之處,第一時間排列一個出橫平豎直,井然有序的方塊。 眾兵士花了數倍的時間,才勉勉強強恢復了隊伍。 全場的視線,集中在將臺前居中第一排的這個豆腐一樣的方塊上。 這一百人曾經都是程千葉名下的奴隸,是墨橋生身為百夫長時一直帶著的老兵,跟著墨橋生參加過奪取汴州周邊的高陽,杞縣,雍州之戰。后隨軍取鄭州,又參與了此次汴州反擊戰,已經跟隨著墨橋生幾番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