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張主任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么狡辯的話。 性格使然,過于純樸的人干起來壞事,只會漏洞百出。 他似乎也是悲哀地明白了這個道理,整個人變得有些頹廢,枯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司夫人說事成之后會給我豐富的報酬,最初我是不肯接受的,但她直接往我卡里匯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還說只要我肯這樣做,還會有更多?!?/br> 齊雅…… 江凜聞言蹙眉,冷了下去。 “我、我這也是一時糊涂啊?!睆堉魅蔚?,“小賀總,看在我坦白的份上,你能不能……” 賀從澤打斷他:“我會酌情考慮?!?/br> 說完,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張主任啞然,但聽賀從澤這么說,心想著也許還有些希望,便趕緊起身離開了,生怕他再改變主意。 江凜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齊雅是沒腦子還是怎么回事……”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沒對這個張主任抱太大希望?!辟R從澤瞥向她,不疾不徐道:“畢竟你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只能白白丟了工作?!?/br> 他似笑非笑,望著她的神情悠然自得:“所以大概她計劃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我親自拿著藥去外地做了鑒定?!?/br> 江凜怎么聽怎么覺得他這番話像是在邀功。 她想了想,站起身來,走向了賀從澤。 賀從澤笑意盈盈地瞧著她,不慌不忙,想看看這女人要怎么感謝她。 誰知江凜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就在賀從澤以為她要親自己一口的時候,她伸出了手—— 十分敷衍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賀從澤:“……” ??? 賀從澤滿面茫然,茫然中還帶著點兒震驚,再配著唇角未來得及撤下的笑意,模樣實在好笑。 江凜本次只是想隨便摸兩下,但手感還不錯,就多揉了幾下,淡聲:“這次多謝你了?!?/br> 作為平生第一次被人摸頭的賀大爺,他在短暫的懷疑人生過后,迅速回過神來。 “謝什么?!辟R從澤斂眸輕嗤一聲,抬起頭來對上她視線,眼里泛著粼粼的光:“繼續,我不介意你的手往下放放?!?/br> 他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笑時眼底有柔和細碎的光點在斑駁,為本就精致的五官增添了幾分鮮明,尤其好看。 在極致的男色面前,女色似乎顯得平淡無奇。 江凜蹙眉盯著賀從澤,卻覺得男人這副模樣,看起來有點兒yin/蕩。 也是,畢竟腦子里只有黃色廢料。 但這次的事,她是真的感謝賀從澤。如果不是她,她怕是要永遠背上開錯藥害了病人的罪名,而她如此偏執,更是會永遠在自責和愧疚中生活下去。 江凜停頓數秒,突然沒頭沒尾地吐了句真心話:“其實我覺得,特別累的時候能有個靠山倚著,這感覺好像也不錯?!?/br> 賀從澤懶懶地嗯了聲:“所以,你有沒有什么表示?” 江凜想了想,她突然俯下身去,那只本來放在他腦袋的手下滑至他眼前,遮擋住些許視線。 賀從澤猝不及防被蒙住了眼睛,他正想著她這是要做什么,便覺得有溫熱的氣息接近自己—— 隨后,一抹微涼的柔軟落在他前額。 一個淡若清風的吻。 賀從澤身子僵住,竟然都忘了去挪開江凜的手。 不是失誤,不是意外…… 江凜,居然主動親他了?! 賀從澤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熱淚盈眶痛哭流涕地抱著江凜求她往下親親了。 江凜撤開手,表情倒還是同往常一般坦然淡定,問他:“開心了?” 賀從澤摸了摸自己方才被吻過的地方,只覺得似乎還殘留余溫,揮之不去難以忘懷。 他沉默半晌,突然笑了:“我可沒逼迫你這樣?!?/br> “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苯瓌C說道,語氣平淡:“比如我剛才要是想往下親,你就是不同意,我也會摁住你?!?/br> 賀從澤愣了幾秒,爾后笑意盈盈:“那我求你快來摁我,隨便親,別克制?!?/br> 太sao了。 江凜懶得吐槽,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準備回去。 賀從澤望著她的身影,突然開口低聲:“江凜,你這顆心放我這里,可就不能收回去了?!?/br> 江凜腳步停住,并未回首,只回他四個字,言語卻染了淺淡的笑意—— “看我心情?!?/br> 第50章 待假藥風波過去后, 老太太康復得還算不錯, 從icu出來后,她換了正常的藥,身子已經在慢慢恢復。 得知江凜是無辜的,老太太的女兒親自去給江凜誠摯道歉,解釋自己當時沒控制好情緒,沒有信任她就把所有責任推過去,特意來請求她的原諒。 為家屬著急本就應當, 根本何錯之有,何談原諒不原諒。江凜后來去病房探望了老太太,見她身子并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這才放了心。 而張主任那邊,賀從澤秉承一貫行事風格, 自然是往死里打壓。雖然談不上讓他永遠失業,但最起碼在京都是不用想生活,且在醫學界大抵也是不會再有他的位置。 其實張主任本來再多待段時間, 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還是能混到個退休的, 但如今淪落至此, 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賀從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竟然當真將齊雅的蹤跡給翻了出來,假藥事件與司家掛鉤,賀云鋒為此震怒,險些就要同司家斷了商業來往。 這日, 江如茜因為不想耽誤江凜上班工作,所以便獨身前來a院,同她做個道別。 江如茜的身子早已康復,她已經在京都陪了江凜一段時間,但京都終究是待的不舒服,如今是訂了機票準備回s市了。 江凜本來要送她,但江如茜也只是來跟她說一聲罷了,讓她繼續好好工作,隨后便離開了。 然而在她走出電梯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她抬頭道了聲歉,對方隨口應下,然而對方卻都似乎察覺到什么,江如茜抬頭她低頭,二人對上了視線。 江如茜的瞳孔驀地緊縮,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明白為什么這世界偏偏這么小,總讓最想看兩厭的人遇見。 司振華對江如茜的印象已經淡退得所剩無幾,他皺眉,腦中還沒來得及產生什么念頭,江如茜便已經冷下臉來。 她一語不發,像是并不認識司振華一般,徑直越過他,走向門口。 司振華稍作停頓,他冷笑一聲,與江如茜背道而馳,步入電梯中。 ——那日,司振華去了趟a院院長辦公室,具體的談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江凜后來知道,事情最終還是被平息了。 江凜恢復職位后,不知怎的倒是和醫院同事的關系更好了,興許是因為停職風波鬧得太大,讓不少人意識到她其實還是個不錯的人? 江凜大概是這么揣測的。 在這之后,公司事務繁忙,賀從澤忙碌了一段時間,兩個人可以說是在事業中各自忙碌,因此彼此間的聯系頻率逐漸減小。 由此,變故突生。 京都在持續了許久的陰云天氣后,一場醞釀至今的暴雨終于降下,聲勢浩大,一下就是兩三日,幾乎影響到了正常交通與上班上學。 而賀從澤不知道為什么,今夜睡得格外不踏實,始終處于淺眠與不安之中,就這樣一直挨到了清晨。 雖然斷斷續續地睡了會兒,但總體上感覺就和一夜未眠沒有差別。 外面還在下雨,雨勢不見半分減小,雨滴落下的聲音本該是安靜祥和的,但聽了這么久,都有些惹人煩。 賀從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毛病,有些煩躁地從床上坐起,現在看天色完全分不清是早是晚,他便拿起手機看時間,早上六點。 心跳沒來由地比平時要快,他搞不懂這莫名其妙的慌張感是哪兒來的,便下床去柜子中拿了包煙出來,俯首點燃,抽了口。 煙草的氣息悄然氤氳,他的情緒這才趨于平靜。 床上的鬧總還沒睡夠,它軟乎乎地“喵”了聲,似乎是在抗議房間中的煙味讓它不適。 賀從澤便離開臥室,去了陽臺。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大雨滂沱,看什么都是朦朧的。 他指間夾著煙,瞇了瞇眼,解鎖手機屏幕后百無聊賴地查看未讀消息。 頭條新聞映入眼簾—— 【州城特大暴雨引發洪災,情勢危急!】 也是,這雨下了多久都不見歇息,連京都現在都已經快出不去門了,更別說州城這種地勢低的小縣城。 賀從澤隱約記得那邊還是山村較多,若是引發泥石流,怕是事態會發展得更加惡劣。 他搖首嘆息,反正也是閑得無聊,便點進了這條報道,看著目前各種損失數據,這次州城的洪災問題實在是嚴峻。 賀從澤蹙眉,翻到最后幾段文字的時候,看到是這么寫的—— 【目前已經派救援隊前往州城進行抗洪,國內各大權威醫院也已派出醫療隊緊急支援!】 隨后便是列出了幾所醫院,的確都是排行相當靠前的,但賀從澤關注的是,這其中有a院在內。 有a院,說明了什么? 賀從澤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似乎明白了自己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原因,當即從通訊錄中挑出了助理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等了大概兩三秒,電話被接起,助理老實巴交地問:“小賀總,這么早您有什么事嗎?” 賀從澤語氣嚴肅:“州城洪災是什么時候的事?” “昨晚發生的事,州城的堤壩過于老舊,降水量太大,突然就塌陷了?!?/br> “a院派了醫療隊?” “……呃,是的?!敝砺勓?,竟然有些躊躇,哂笑但:“小賀總,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新聞?!辟R從澤言簡意賅,聽出了助理話語中明顯的異樣,他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