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米璐悄悄給顏兮拍了張照片，忘記關閉聲音，咔嚓一聲，引得蘇鈺“嘶”了一聲，“別吵醒她?！?/br>
    米璐連忙點頭，輕手輕腳坐到蘇鈺身邊，小聲說：“小鈺姐，你說我這每天拍一張，一共將近2000張的照片，回頭做成冊子賣給四爺……一張10塊錢，能賣兩萬，如果一張照片100塊錢，就能賣20萬……四爺應該能買吧？”

    蘇鈺若有所思，“不好說，顏顏畢業都快兩年了，倆人不是一直都沒聯系么?！?/br>
    米璐問：“可是四爺他二叔不是一直給你工資嗎？”

    “那是因為顏顏也一直在給大何總賺錢啊?！?/br>
    蘇鈺對何斯野不太了解，這么久也沒聽顏兮提過她和何斯野之間都有什么往事，她不好下定論，“這么多年過去，不好說啊，有幾對情侶這么長時間不聯系還不黃的?！?/br>
    *

    同一時間，去機場的車上。

    西裝革履的男人正閉目養神休息，側顏的輪廓棱角分明清晰，雙手放在自然交疊的腿上，輕輕叩著手指。

    一下又一下，緩慢不間斷的，慢慢悠悠的敲著。

    敲的他身旁的人忍無可忍，“何總，咱能不能不敲了？”

    何總睜開眼，輕描淡寫道：“嫌吵就下車，自己打車去機場?！?/br>
    沈飛歪頭審視何斯野半晌，肯定的下結論，“你緊張?！?/br>
    何斯野懶得理他，再次闔上眼，也不再叩擊手指。

    但看他起起伏伏的胸膛，呼吸的節奏很不穩重。

    沈飛忽然尖叫道：“臥槽，我護照忘拿了！”

    何斯野猛地睜開眼，暴怒道：“你他媽怎么不……”

    他看到沈飛眼里的奚弄之意，倏然收口。

    過了半晌，何斯野深呼吸道：“cao，老子他媽的緊張！”

    沈飛笑得直拍腿，“我他媽得錄個視頻，何總在公司都是a面，我得讓公司的人瞧瞧他們何總b面?！?/br>
    “……”

    何斯野沒心情理沈飛，側眸望向車外飛速閃過的英文廣告牌。

    他緩緩的調息吐納，可手指又忍不住開始輕叩膝蓋。

    *

    顏兮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早嗓子舒服不少，回公寓洗澡換衣服，又馬不停蹄地去機場。

    蘇鈺給顏兮接了個小宣傳片，需要去泰國甲米拍攝，一早的飛機過去，簽證沒來得及辦，直接落地簽。

    顏兮沒背景，蘇鈺不敢讓顏兮跟別人撕資源，所以這幾年來，顏兮接的都是小角色，跑龍套女n號，替身，小廣告，小宣傳片這種的。

    有時候導演看顏兮臺詞和演技都不錯，有意讓顏兮再客串個出彩的角色，蘇鈺注意到有女星冷哼，就都委婉回絕。

    沒背景太容易出事，被黑被罵都是小事，萬一有女星跟大佬多言兩句搞她那就是大事了。

    顏兮沒跟經紀公司簽合約，這是何斯野走之前和蘇鈺留下的話，怕有經紀公司的牽制，顏兮過得不自由，就掛在何斯野他二叔的朋友的經紀公司名下。

    這樣的壞處是沒背景，顏兮爬不上去，始終在圈子門口徘徊，好處是顏兮比較自由，賺的錢比年薪十萬的畢業生多一些，夠給小姨還債，也夠她日常開銷。

    就是比較忙，而且很累。

    顏兮輸了三瓶液，身體還是發虛，車停在國際機場三號口前，蘇鈺和米璐倆人從后備箱里拿行李箱，顏兮就倚著車門一下下的掐嗓子。

    蘇鈺看見顏兮嗓子快要掐紫了，連忙制止，“別掐了，下午璐璐給你粉底遮瑕都蓋不住?！?/br>
    顏兮只得住手，然后可憐兮兮道：“小鈺姐，你看我這么可憐……我好像吃火鍋啊?！?/br>
    蘇鈺：“……不可能?！?/br>
    *

    何斯野和沈飛下飛機，取了行李后，沈飛累得不停敲打頸椎，又不停感慨終于回國了，祖國母親的懷抱真是好。

    何斯野肩平背挺，淡定自若，從容不迫。

    深灰色西裝三件套，一雙锃亮的精英式皮鞋，站在行李推車旁換手機卡，看起來穩重成熟。

    但沈飛的一句話就讓何斯野破了功，“野哥，你打算怎么出場??？”

    何斯野狠磨了下后槽牙，“我他媽也想知道?！?/br>
    這幾年里，沈飛對何斯野的生活工作再清楚不過，平均一天只睡五個小時，沒有過多的社交，也沒有過多的分心，用五年時間拼出了別人八年都沒法達到的高度。

    也正因此，他比當初的承諾回來晚了，而且還晚得不止一點點。

    不知道顏兮會有多生氣難過。

    于是，饒是向來有主意的野哥，從回國前一個月到此時此刻，都沒想好出現在顏兮面前的出場方式。

    沈飛建議，“霸總啊，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一把抱住她……或者有男人追求她的時候出現……要不直接半夜去敲她……”

    何斯野目光冷漠，沈飛收口。

    過了會兒，沈飛再建議，“要不先去找姚瑤？先打聽打聽顏兮的情況？”

    何斯野眉頭擰得緊，“你幫我問問她在哪，我先去偷看一眼?！?/br>
    沈飛：“……”

    四爺可真出息。

    沈飛太累了，沒給姚瑤打電話，哄何斯野先回去洗澡睡一覺，何斯野半聽不聽的，琢磨確實應該先回家看他爸媽。

    二人走出機場的國際出口，沈飛后知后覺道：“沒車來接我們，我們是不是得走出租車口來著？”

    何斯野垂眉按手機，沒聽清，“什么？”

    “出租車口，不是，”沈飛突然呆住，“我好像看見我命中注定了……”

    蘇鈺和米璐拿完行李，疊放到推車上，摟著顏兮胳膊帶她進機場。

    顏兮覺得好像缺了點什么，停下腳步說：“小鈺姐，你包呢？”

    蘇鈺一拍腦袋，“在車腳墊上放著了，我給司機打電話，你們先進去?！?/br>
    護照還在包里，蘇鈺高跟鞋踩得當當響，跑出去后看到司機正走出來給她送包，“大鈺啊，你什么事兒都辦得妥，怎么就自己的包總忘呢?！?/br>
    蘇鈺松了口氣，“心思沒在自己身上啊，謝謝王哥了?！?/br>
    蘇鈺快步跑進機場的背影，被沈飛抓個正著，沈飛連忙要跑過去追蘇鈺，何斯野伸手攔住他，“你先問姚瑤要顏兮微信號，她手機號我加不上?！?/br>
    兩秒鐘的工夫，沈飛再抬頭，命中注定的身影就不見了，氣得咆哮。

    姚瑤接電話聲音小，好像在上課似的，“飛哥你要顏顏微信干什么？四爺要的嗎？倆人終于要聯系了？”

    沈飛氣兒不順，“沒有，是要送四爺的生日禮物，你快點給我?！?/br>
    “你這也太摳了吧……你跟我兇什么?！?/br>
    姚瑤損完沈飛，把顏兮微信號發到沈飛短信上，沈飛屏幕遞給何斯野看，“你直接打她電話啊，你要她微信干什么？”

    “……我先看看她朋友圈?！?/br>
    沈飛仔細打量何斯野，好似這么多年來，為數不多的看到何斯野這么緊張和不安。

    再轉念一想，何斯野和顏兮認識在2008年九月份，那時候智能手機還沒有普及。

    他出國的時候是2012年四月份，那時候微信還沒有普及。

    如今是2017年七月份，國內人人都在用微信，不知不覺間他們認識了九年時間。

    但何斯野和顏兮分別的時間有七年，相處的時間不過兩年而已。

    這發展最飛速的五年時間，確實可能有很多無法預料的改變。

    沈飛在腦內上演了一出四爺被顏兮無情拋棄的劇情，莫名覺得好爽，突然笑出了聲，引得何斯野余光睇他一眼。

    沈飛善意提醒，“你別忘了選擇那個不讓她看你朋友圈，不然你該暴露了……哦對，你本來也不發朋友圈?！?/br>
    何斯野點下申請好友，驗證消息沒填，直接發送。

    直至二人坐上出租車，何斯野的手機也沒有響過。

    沈飛偷瞄何斯野，見何斯野手機抵著額頭等得焦急的模樣，“估計她是不加人，她現在怎么也是個小明星了……要不你聯系她那個經紀人，假扮一下廣告商什么的，讓她經紀人通過好友申請？

    沈飛的建議看起來可行，五分鐘后，何斯野終于輾轉的加上顏兮。

    顏兮的微信頭像是只小兔子，名字是顏兮的拼音，仿佛看見了顏兮本人，可愛的何斯野笑出了聲。

    五年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會有多大變化。

    他屏住呼吸，手心已經出汗，點開她朋友圈。

    然后微呆。

    顏兮朋友圈：空的。

    沈飛探頭看，“咦？什么都沒有？她也不發朋友圈??？”

    何斯野返回到聊天頁面，手指放在跳出的鍵盤上，想要披馬甲和她說話。

    半晌，低罵道：“cao，我開不了頭，飛哥你聊?！?/br>
    沈飛接過去，上來就輸入倆字：美女……

    “滾?！焙嗡挂傲R。

    沈飛抬頭，“那我說啥？說是廣告商？可是廣告商和演員不停聊天的話，顯得很心懷不軌啊?！?/br>
    “要不說是電影學院老師？教她演戲？演戲肯定得特別尊重你?！?/br>
    何斯野拒絕，“不行，不能騙她?！?/br>
    沈飛懶得理他了，手機扔回去，“那您自己來?！?/br>
    何斯野深呼吸，決定不隱瞞。

    他輸入：【寶貝】

    咻一聲，第一條發送出去，對方成功接收。

    再輸入：【我回國了】

    咻一聲，第二條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