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野開了半小時，停在三年前的商店門口，微怔。

    門口很多張桌椅，很多人正在吵鬧著吃吃喝喝，儼然已經變成一家燒烤店。

    *

    顏兮回宿舍吃藥睡覺，睡得不太|安穩，幾次醒來看手機，怕錯過何斯野的短信和電話。

    半睡半醒間，感覺到姚瑤出去了一回，她再醒的時候，下午兩點，米璐沒在宿舍，姚瑤拎著兩個熱水壺進來。

    姚瑤詫異，“你怎么還沒去醫院？”

    顏兮迷迷糊糊起來，“我哥沒給打電話，可能在忙吧?！?/br>
    “再不去，醫生不都下班了嗎，還能化驗嗎？”

    “不知道啊，或者掛急診？”

    “啊，急診也可以化驗啊，”姚瑤擺手，興奮地說，“不管那個了，我剛聽說初賽是戴面具唱，也太酷了吧！”

    顏兮沒理解，“哪里酷了？”

    姚瑤站在顏兮床邊瞧她，“話劇社聚會那天，你不是唱歌難聽么，不知道讓誰傳遍學院，現在都等著你出糗呢，正好初賽戴面具唱，她們在初賽就不知道你唱的好聽了，等決賽揭了面具驚艷死她們！想想就好興奮??！”

    顏兮深吸氣，指著自己的嗓子，“怕是不行了?！?/br>
    “怎么不行，連打三天針，你初賽怎么也能正常發揮了，等到決賽的時候你就好了?！?/br>
    姚瑤一臉神秘地說：“我聽說滕珊珊也參加比賽了，好像還帶后援團來的，她爸媽，還有她爸媽的朋友，可能是導演還是制片人的，都來看決賽，顏顏，你這次一定要拿個冠軍??！狠狠打她臉！打那些背地里說你壞話的人的臉！”

    “我初賽還沒著落呢……”

    “哎呀，你初賽肯定能晉級，”越說姚瑤越激動，“現在好多人欺負你，是因為她們都覺得你何德何能啊，比你優秀的人那么多，憑什么四爺整天護著你啊，認為你根本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四爺，等你拿到冠軍，她們就閉嘴了?！?/br>
    顏兮還是指著自己的嗓子，“我就算嗓子沒問題，我也只是聲音空靈和不跑調而已，高音不行的，姚瑤你別對我抱有期待，怕你失望?！?/br>
    姚瑤恨鐵不成鋼的嘆氣，“咱們得想辦法憋個大招，你讓我想想?！?/br>
    *

    何斯野走進第八家店，問老板有沒有兔子圖案的暖手寶。

    老板拿出不少，又跟前七家店同樣結果，跟他之前送給顏兮的不太一樣。

    何斯野站在柜臺前，垂眉看著那些暖手寶，眉宇間閃過煩躁。

    老板推銷，“圖案肯定跟你以前買的不一樣了，不信你這條街逛過去，廠家都更新換代了，哪還能找到原來那樣的，帥哥，你就先買一個唄，不都是插電用?！?/br>
    何斯野手指敲了敲透明柜臺，“謝謝?！?/br>
    轉身走出商店后，他打電話給顏兮。

    電話幾乎是響了一聲，顏兮就接起來，嗓音啞，但語氣輕快，還帶著期待，“小野哥，你來了嗎？”

    何斯野仿佛能想象到小姑娘獻媚的模樣，可能立即從兩床中間的小樓梯上跑下來，往門外沖。

    他倚著車門，目光放遠望著長街上的一個個超市商店禮品店，“我這邊有事，我讓沈飛帶你去醫院，化驗輸液，等我忙完去醫院接你?！?/br>
    顏兮期待的聲音變成怕麻煩打擾的推脫，“不用不用的，那你忙就好了，也不用小飛哥帶我去，我自己去就可以的?！?/br>
    “不可以，”何斯野聲音平平，卻體貼入微，“醫院那地方，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br>
    *

    顏兮化驗后，還真挺嚴重，輸液打了阿奇霉素，阿奇刺激血管，滴的很慢。

    沈飛在一旁打游戲撩妹，邊玩邊跟顏兮胡侃，他想起比賽的事，問顏兮，“想好決賽怎么弄了嗎？”

    顏兮搖頭，“沒有啊，能進入決賽就好了，感覺應該拿不上名次?！?/br>
    最后決賽當晚的演出，是有十五人，十五人角逐前三，說是十大歌手比賽，其實最后就是比冠亞季軍。

    “那可不行，”沈飛抬頭認真說，“你至少也得壓過滕珊珊?！?/br>
    顏兮好奇，“你也不喜歡學姐嗎？本來姚瑤也不喜歡學姐的，后來相處喜歡了，可那天游泳館回來又不喜歡了?！?/br>
    沈飛放下手機，“因為她喜歡四爺，雖然喜歡四爺的人很多，但是她最有心機，以后你離她遠點?！?/br>
    顏兮聽得不是很理解，她沒發現滕珊珊做過什么。

    沈飛推她腦門，“你還記得你班級那個韓什么娜的吧，就是那種表面上和你好，背地里指不定干什么的人?！?/br>
    顏兮終于明白了，韓伊娜是她轉學后第一個同桌，表面上很好，背地里撕了她所有的書。

    她這時才覺察到阿奇刺激血管一樣，手臂疼的心難受，直擰眉。

    眼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暗，何斯野還沒有來。

    顏兮睡了一覺又醒來，何斯野仍未到。

    沈飛看到顏兮那期待的目光，打電話給何斯野，沒問他什么時候來，只問：“對了，如果想讓顏兮拿冠軍的話，咱們得給她選個什么樣的歌兒??？”

    顏兮立即湊耳朵聽。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說：“顏顏?！?/br>
    顏兮立即應：“到！”

    何斯野聲音有笑意，“嗓子好些了？”

    “嗯，好些了?！?/br>
    “跳段街舞吧，像你高中跳的那個，”何斯野說，“會吸引全場目光?！?/br>
    顏兮立即笑了起來，“對啊對啊，好?！?/br>
    沈飛像媒婆一樣撲哧笑，對著話筒問：“吸引全場目光??？那四爺決賽那天去不去看??？不過我記得四爺前兩年都沒去過，四爺應該不……”

    何斯野：“滾?！?/br>
    顏兮打完針時，醫院窗外已經亮起路燈。

    沈飛估計著何斯野俱樂部有重要的事，可能有比賽要換駕照之類的，寬慰顏兮，“你哥可能在忙，明天他肯定來陪你?！?/br>
    顏兮捏著指甲大小，笑說：“其實只有這么一點點失望，小野哥在忙嘛，我沒什么的?！?/br>
    走出醫院旋轉門，顏兮低頭按著手背上的白敷貼，感覺身邊的沈飛停下。

    她抬頭，“怎……”

    沈飛轉頭對她笑，“我去車里等?！?/br>
    顏兮彎眉笑了起來。

    前方，何斯野在暮色中向她走來，經過一盞盞路燈，模糊的輪廓漸變得清晰，行至她跟前，眼里星光閃爍，她看清楚了他眼中璀璨笑意。

    顏兮歡欣雀躍地小跑過去，“小野哥！”

    “嗯?！?/br>
    何斯野拎著紙袋，看她手背的針貼，“我遲到了?！?/br>
    “沒關系啊，遲到也來了嘛，”顏兮捂住手背，仰頭笑說，“其實你不用特意過來接我的?！?/br>
    何斯野垂眉看她，小姑娘眼里的高興歡悅毫不掩飾，不再像沈飛短信里說的那樣愁眉苦臉了。

    他抬手摸她額頭，已經退燒。

    顏兮覺得路燈下的小野哥比白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溫柔了好多，她正想問他去忙什么事了，忽然聽見他問：“你為什么考到這個學校來？”

    顏兮眨眼，理所當然地脫口回答，“因為你啊?！?/br>
    何斯野：“……”

    為他離開小姨，考到這個學校來。

    為他學畫畫，畫了那么多張他。

    一直留著他送的暖手寶。

    他可能也發燒了，臉發熱，身體里的血液也泛燙。

    顏兮探頭看何斯野手里拎的紙袋，“阿姨又給我做牛軋糖了嗎？”

    “沒有，”何斯野緩慢深呼吸，拿出他剛買到的暖手寶，“送你的，不是要禮物？”

    顏兮看到上面的圖案，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啊啊??！”

    她高興起來完全喜形于色，高興得捧著暖手寶一個勁兒的親。

    粉色的暖手寶，上面一只白色兔子！

    顏兮激動地問：“跟你之前送我的一模一樣??！小野哥你在哪兒買的??？”

    何斯野笑笑，輕描淡寫地說：“還是原來那一家，走吧，回學校?！?/br>
    何斯野轉身向前走，顏兮就捧著那個暖手寶跟著。

    他微微側眸，身后的丫頭緊跟著他，他走得慢了，她就跟著慢，他走得快了，她就小跑起來跟著。

    何斯野忽然停住，顏兮一腦袋撞到他背上，他被撞得失笑。

    路燈下，他回頭看她，“有件事，跟你說聲對不起?！?/br>
    顏兮捂著腦袋迷茫抬頭，“??？什么？”

    “相框的事，”何斯野眸光深深認真，“是我爸同事家小孩摔碎的，摔完夾在書架里的，我錯怪你了?！?/br>
    顏兮愣住，想起那天的場景，他罵她沒有教養，她為此難過好久，但是他后來對她那么好，她早就不在意了。

    沒想到小野哥還記著，她眼睛微濕，但眼睛一轉，壓回眼眶潤意，歪頭笑說：“你想讓我原諒你？”

    “嗯？”

    顏兮趁火打劫，“再降個百分之十唄？”

    何斯野沒猶豫，“好?！?/br>
    顏兮眉飛色舞的高興，“那我原諒你了！”

    何斯野站在原地，忽然壓著嗓音，徐聲問她 ：“原諒我了，不給個擁抱？”

    顏兮又想上一次明星給小迷弟擁抱那樣張開手臂，踮著腳尖兒，右手向上繞過他肩膀，左手虛拍他胳膊。

    何斯野忽然向后推開，沒讓她抱。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