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在廣場上偶爾有人經過,人家會停下來打量,我怕你不自在?!彼f。 冬稚失笑:“有什么不自在的,演奏就是要站在人前表演啊……” “教室里沒有風,安靜,多好?!?/br> 陳就不讓她拒絕,再者,錢提前付了,也沒得反悔。 前兩場比賽都在白天,除了比賽和練習的時候,冬稚和陳就晚上會去逛街。這個城市和瀾城差不多大,可能稍微大一點點,飲食口味也相似,但那細微之中的不同,對他們兩個外地人來說便也算有趣。 逛完街,吃飽以后就回房間,這幾天晚上都是各睡一張床,但睡前會湊在一起看電影,說說話。 日子有幾分愜意。 也是放松過了頭,最后一場比賽前一晚,冬稚窩在浴室的大浴缸里,趴著邊沿,不知不覺瞇瞪了一會兒,好在沒有睡過去,熱得發昏,意識到不對,連忙撐著起來穿衣服。 冬稚圍上白色浴巾,扶著墻壁朝掛衣服的鐵架走,腳下濕淋淋的。臉頰熱紅了,呼吸重得發悶。 到底還是泡太久了,剛摸到衣物一角,一個眼花,頭撞到門上,“咚”的一聲,聲音響亮。 陳就在床上看書,一聽趕忙去敲浴室的門。 “冬稚?” 擰了兩下門把,里面反鎖著,打不開。 “冬稚你怎么了?!” “……沒事?!倍晌嬷X袋,扶著墻開門,眉頭吃痛皺起,“撞到頭了?!?/br> 門一開,陳就看她臉色不對,扶住她。 “我泡太久了?!倍捎悬c眼花,頭發濕噠噠還在淌水,他胸膛處干凈衣服被她的頭發蹭濕。外頭冷空調一下子進來,她露在外的肩頭微微顫栗。冬稚伸手推他,“你出去……我穿好衣服再出來……” 話沒說完,腿又是一軟。 陳就眼疾手快抱住她,沒讓她往地上摔。她捂胸口浴巾的手撐在冰涼的地上,浴巾散開,一下滑到腰際。 慌亂間陳就忙不迭給她裹好。 幾分鐘后,等倚在他懷里緩神的冬稚臉色有所好轉,面上終于恢復了血色。 “沒事?” “沒事?!?/br> 確認她是真的緩過來,陳就扶她站好,熱著臉出去,把門關上,讓她換衣服。 這么一鬧,當晚冬稚就著涼了。 陳就還沒睡著,聽對床她睡得不安穩,起來查看,一摸額頭,有點燙,不知道是感冒還是發燒。 “我去買藥……” 冬稚抓住他的手,啞著嗓子,“太晚了。算了……” 陳就哄道:“我去看看有沒有藥房還在開。你先睡一會兒,嗯?” 冬稚不松手,閉眼枕在枕上,輕輕搖頭。 她死拽著他不放手,陳就走不了,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前臺,嘟了十幾秒,電話通了。 “您好……!請問你們有感冒藥或者退燒藥嗎?” 那邊帶著歉意回答:“不好意思,沒有這個?!?/br> 陳就的眉頭又擰起來,沉聲道謝。 好說歹說,陳就答應不出去,只是去燒水,冬稚才松開他的手。 燒好水,倒進杯子里晾涼,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陳就喂冬稚喝了一杯,然后就在她床邊坐著。 冬稚催他:“你去睡吧……” 他說不。 怕坐在床邊壓著她的被角,沒多久,陳就從床上坐到了地上。 腦袋很疼,冬稚覺得累,又覺得渾身難受,好像骨頭縫隙里隱隱約約都在疼。渾渾噩噩睜開眼,一睜眼就見陳就在自己面前。 他湊過來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冬稚搖頭,盯著他的眼睛愣神。 他的眼睛比星星好看啊。 星星摘不到,可是他能摸到。 或許是病了多愁善感,情緒翻涌,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鼻子有點酸。 “陳就……” 側頭將大半張臉都埋進枕頭里,冬稚從被子中朝他伸出手。她半閉著眼亂摸索,探了兩下,他大概明白過來她想要他的手,主動遞了過來。 冬稚抓起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被窩,捂在自己懷里。 他的手被空調吹得涼涼的,但她的懷里很暖。 至少這一刻是暖的。 捂到他的手也變暖,冬稚吸了吸鼻子,頭沒那么疼了,稍稍清醒了一些。 “你到被子里來吧,坐在地上冷?!?/br> “不冷?!标惥筒幌胨龘?,寬慰,“現在是夏天?!?/br> “……我冷?!?/br> “你冷?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不要?!倍蓚忍芍此?,“不要空調,要你?!?/br> 陳就一愣?;剡^神來,他咽了咽喉掩飾一剎失常的心跳,竭力佯裝鎮定。 冬稚要往里躺,陳就讓她別動,“你睡暖了,里面冷。我……”他臉上一赧,“我躺里面?!?/br> 她嗯了聲,沒說話。 陳就進了被窩,躺在她身后。冬稚很快又睡了,都是側身朝外的姿勢,陳就在薄被下抱著她,她身上發熱,睡得沉,睡相也好,一動不動。 她的背貼在他懷里,陳就沒她輕松,越睡越睡不著。 “冬稚……?” 房間里的大燈早就關了,她睡著以后,他便伸手把床頭燈也關了。 黑漆漆一片,對面那張原本該是他睡的床空著,棉被是他著急起身時掀開的,亂糟糟的。 他試著輕聲喊:“冬稚……” 她的呼吸聲輕輕,沒有回應。 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半分鐘,總之黑夜里的一切都像在顯微鏡下,被無限拉長、放大。 冬稚的腰很細,陳就緊緊地摟著,他輕輕靠近,埋首在她的后脖頸,一下一下含吮輕咬,溫和的馨香隨著深呼吸在四肢五骸蔓延,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炸開。 第40章 炎炎炎炎 冬稚的一等獎是帶病上臺拿下的。 陳就坐在觀眾席, 比前兩次緊張好幾倍,懸著一顆心, 生怕她堅持不住, 嚴重了說萬一暈在上面, 哪怕是輕微地出一個差錯, 他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冬稚比他想象得強, 除了腳步有點虛浮, 其它一切的一切只比別人出色, 沒有遜色。 站在臺上演奏的她像是會發光。 被小提琴聲音牽引以后, 陳就放下心, 看著臺上的她漸漸出神。 身旁的其他觀眾小聲夸她, 他與有榮焉。 最后致謝時,冬稚似乎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陳就不確定,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周圍響起的掌聲, 他也拍紅了手掌。 這一趟,陳就陪冬稚一起捧回了一座獎杯。 冬稚拿到的獎金, 冬勤嫂沒要,嘴上萬般不在意:“你自己留著吧,我用不著你的錢?!?/br> 可轉頭, 到她房里來打掃衛生的時候, 冬稚不止一次看見冬勤嫂在她的獎杯前發怔。小心翼翼地,只敢幫她擦拭獎杯底座。 冬稚看在眼里, 什么都沒說。 她和陳就一起去的鄰市, 這件事瞞得好, 冬勤嫂沒起疑。 回瀾城的第三天,冬稚和陳就去看電影,并非平時去的影城,而是私人影院。 臨近傍晚,太陽沒那么毒辣,知道蕭靜然不在,先出來的冬稚在陳家門口等陳就。不想催陳就,她倚著門,盯著腳下的地發呆。 太陽可能又往下移了一點。 感覺到有風吹過腳邊時,“嗶——”地一聲,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 冬稚抬頭,見一輛車朝陳家大門口,下意識站直。 待車開近了,里面似乎不是蕭靜然。車徑直開進大門,先停在院子里,后座的人下來了,是陳文席,他沒理會要去車庫停車的司機,反而朝門外看來。 “你等陳就?”他稍稍提高音量,用確定她能聽得到的聲音問,“進來等???” 冬稚盯著他,沉默了三秒,提步入內。 …… 陳就原本是聽見有人回來才下樓,一到樓下,卻見冬稚和陳文席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愣了愣。 “爸……”醒過神,他趿著拖鞋快步過去。左看看右看看,隔著茶幾面對面落座的兩人之間,氣氛好似還正常,“你們在聊什么?” “剛坐下?!标愇南f,“我看她在門口等你,叫她進來坐坐?!?/br> 陳就看向冬稚,她點了點頭,他臉上立時露出笑。 佳嫂過來上了一杯茶,給冬稚的是熱水,因著和冬勤嫂關系還不錯,多看了她一眼。 陳文席一副和小輩寒暄的語氣:“好久沒看見你,最近在什么?學習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