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不然怎么看到不斷晃動的燈下，坐著一個人。

    是小偷嗎？

    老孫心中一緊，再細細一看，卻是個女人，長得還很面善。

    三秒后，他右手握拳捶了捶左手掌心。當然眼熟了！前兩天才剛見過的，就是那借錢給她的大傻子。她是怎么進來的？

    因為對方只是一個看起來瘦小的女人，老孫并不怕，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都還沒過一個月，怎么就上門討錢了？”

    “還有啊，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告你的?！?/br>
    萬虹站起身，身影在明滅的燈光下越發的飄忽。她發出了那種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細碎的笑聲，像是有人掐著她的喉嚨一樣，“你可以告啊，就怕法院不受理?！?/br>
    老孫嗤笑一聲，這是覺得他不敢告嗎？

    下一秒，他聽到萬虹開口說道。

    “你們這里的法院又不是包青天包大人，還能狀告鬼呢?！?/br>
    伴隨著這句話，還有陰風陣陣。明明家里的門窗都關的緊緊的，哪里來的風？

    老孫那被酒給麻醉了的腦子，瞬間被陰風吹醒了，冷汗當場就冒下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地上，地上只看得到他自己的影子。

    萬虹沒有影子，而鬼也不會有影子。

    老孫感覺心臟跳得很快，耳邊一陣的轟鳴，他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鬼??！”

    萬虹吃吃一笑，那笑容在老孫的眼中就是惡鬼的召喚，“所以你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我呢？”

    老孫簡直要哭了，“可、可是現在才過去一天??！”

    萬虹臉色拉了下來，她現在陰氣全開，那張青色的臉，在閃爍的燈光下，看上去更可怕了，不用后期，就是拍攝鬼片的最好素材。

    伴隨著陰風陣陣，她的聲音同樣陰冷，“你想賴賬不成？”

    她思考了一下，說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的一日，也相當于陰間的一年。我已經在陰間等了一年了，這才過來找你要利息?！?/br>
    這所謂的換算，是萬虹胡謅的。但老孫又不是鬼，哪里知道她說的真的假的。

    “我和你簽約時，用的是陰間的時間?！彼帨y測說道：“所以你現在該給我利息了?！?/br>
    老孫回憶起之前欠條上寫的明細，渾身發冷。每一年扣除他十年的壽命……按照這女鬼的說法，不用幾天，他這條命就要被扣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孫覺得呼吸困難，四肢都在顫抖。他、他這是要死了嗎？

    他不想死??！

    老孫哭得鼻涕眼淚橫飛，“我錯了，我明天就還你！你別要我的命?！?/br>
    萬虹沒想到他這么不經嚇，不免有些懨懨的。她還有十八般嚇人法子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呢。這人也太不經嚇了吧？

    她搖搖頭，繼續說道：“其實我不介意你再拖幾天的。這樣你的命我就可以收走，下輩子當個長命百歲的人?！?/br>
    “就算你這一生不夠還也不要緊，不還有下輩子嗎？”

    老孫聽到自己不過是借個錢，甚至連下輩子都要搭進去，更是鬼哭狼嚎，“我現在就把錢還你！”

    他顫抖著手，摸出自己的手機，想要打電話去借錢，至少先將欠這女鬼的錢還清了。然而拿出手機，卻一點信號都沒有。

    萬虹看了看，很沒誠意說道：“剛剛忘記收攏身上的陰氣，影響到磁場了。你等我一下?！?/br>
    然而老孫完全不敢抱怨。幾秒后，他手機信號重新滿格。

    老孫昨天借了一百萬后，單單今天就揮霍了十幾萬，晚上那頓花了兩萬多。再加上昨天還秦清樂錢，算上以前的存款，他手上只有八十二萬，還得再借十八萬還錢。

    可惜他的風評太差，鑒于他的黑歷史，沒有人膽敢借他，他求爺爺告奶奶，依舊只借到幾千塊，可謂是杯水車薪。最后老孫只能鋌而走險地借高利貸，然而敢做高利貸的，或多或少都有后臺，他是不敢不還錢的。他已經決定明天就將自己手頭的車子都賣了，換點現錢。

    想到以后苦逼的日子，老孫悔不當初。然而他是不敢上秦家的門找他們算賬的，人家背后可是有女鬼撐腰當后臺的。他可得罪不起。

    老孫不知道，秦素本人才是最大的后臺。

    *****

    萬虹將錢討要回來后，興高采烈地回來找秦素。

    “他看起來膽挺大的，結果稍微嚇唬一下，就老老實實給錢了?！?/br>
    秦素微微一笑，“遇到鬼，沒有幾個人不怕的?！?/br>
    萬虹咳嗽了一聲，說道：“今天的事情倒是給了我一個靈感?！彼难劬α脸闪艘话偻叽鬅襞?，“我覺得，我可以成立一個陰間討債公司，準備為人向那些欠錢不還的老賴催債?！?/br>
    “就算對方死了，我還能催到地府里呢?！?/br>
    她發現這門生意大有前途啊，做得好了，她以后就有數不盡的香油可以享用，堆成山的紙錢來花費。

    秦素嘴角跳了跳，頭一回對萬虹這女鬼產生敬意。

    “你還挺有商業頭腦的嘛?！?/br>
    “嘿嘿?！?/br>
    萬虹得了他的嘉許，興奮得身子都要飄到天花板去了。

    秦素揮了揮手，“那就盡情去做吧。我可以當你的后臺?！?/br>
    “不過你得給我三成的收益?！?/br>
    她當然不能白白當大腿了。

    萬虹一臉感動地看著秦素，“還是大人您心地善良。換做是以前的主人，最多給我一成?！惫桓笕嘶?，有飯吃。她這跳槽跳得真是明智。

    秦素：可惡！報價太低了！她重新報價可以嗎？

    第60章

    秦素終究不是那等出爾反爾之人。話都放出口了，當然只能拿三成了。她只能安慰自己：這筆錢是白拿的, 無論拿多少, 都算是賺到。

    可惡, 還是有點小心痛呢！

    萬虹得了她的允許，興高采烈地跑去搗鼓起這件事。首先她可以先去聯系那位老孫其他的債主。反正那位老孫據說還有兩套房子呢, 不怕還不起錢。

    秦素解決了這事以后，就沒怎么管了。倒是秦清樂問了她幾句, “你那朋友對老孫做了什么？他早上遇到我, 和我打招呼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的?！?/br>
    秦素似笑非笑道：“我說過了, 我朋友討債是專業的，老孫已經將借她的錢都還了?！?/br>
    秦清樂很驚訝, 這才借錢幾天而已呢, 這就把錢給還了？要知道老孫是那種拖到時間到連利息都不肯給的人, 這回才借了幾天，跟趕投胎一樣將錢給還了。

    他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沒下紅雨啊。

    “他已經認識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過分, 現在已經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鼻厮卣f這話時，一本正經的，不帶半點心虛。

    秦清樂雖然不知她說的真的假的，反正他自己不可能再借錢給那人的。他吃過一次教訓已經夠了。

    秦清樂又問她，這次會在家里呆到什么時間。

    秦素還琢磨著在開學之前，將手頭的錢拿去買石料。

    “大約初九就會走?！?/br>
    買好石料回來，她正好可以將論文的初稿給導師過目, 如果沒問題的話，下學期就可以輕松多了。他們下學期的課程更好，學生除了寫論文、就是準備實習和考證。

    這也意味著她有更多的時間拿來修煉。說不定在畢業之前突破筑基來到金丹期不是問題。前世她這一步驟只花了二十多年，在宗門中算得上出類拔萃了。

    和秦清樂閑話家常，她忽的心中一動——她刻下的法陣，被觸發了。給親朋好友的玉佩手鐲的這類東西，秦素不僅刻了法陣，還留下一點印記。這樣對方若是遇到危險，觸發到法陣以后，她還能迅速定位找到他們。

    尤其是她境界進步以后，能夠留下的印記就更多了，無論周圍靈氣再稀薄，都不影響到她的感應，比gps定位系統還好用。

    說不定她以后還能開展這個業務賺錢呢。

    秦素也只是隨意想想罷了。她始終不曾忘記過自己的初心，賺錢是為了修煉，倘若為了賺錢，耽誤了修煉，那反而得不償失了。

    被觸發的法陣是屬于秦源身上那玉佩。也就是說，這熊孩子還真惹出事了。

    對于這結果，秦素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這年紀的男孩本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站起身，對秦清樂說道：“我出去買幾本參考書回來?！?/br>
    嬸嬸正好炸了一盤的南瓜餅出來，驚訝問道：“你不是大四了嗎？還得繼續看參考書??？”她可是清楚這位侄女并不打算繼續考研。

    秦素淡然道：“不，給弟弟買的，我看了一下，他們學校的作業還是少了點?！?/br>
    就是作業太少，才讓這群中二有時間搞事。

    ******

    四個少年在一件老舊的屋子中集合。屋子里是那種典型的老房子，頭頂的瓦片還有一部分沒了，房梁的蜘蛛絲帶來歲月沉淀的腐朽氣味。這屋子背向陽光，即使是白日，屋里也黑漆漆的，沒有什么光。

    這家老房子是他們四個人特地挑選出來的，據說是w市鬧鬼最嚴重的一棟。即使大白天，也沒有什么人膽敢進來。據說這棟老房子在一百多年前是屬于一家富戶的。結果有天晚上，全家都被入室搶劫的強盜屠殺殆盡，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那血腥味，更是好幾個月都不曾散去。一開始還有乞丐冬天晚上睡在這里，結果因為鬧鬼事件層出不窮，就再沒人膽敢這么做了。原本那游戲是要在半夜玩，但半夜他們幾個都出不來家里，索性選擇白天玩，特地從這鬧鬼的大房子中，挑選出采光最差的一個屋子。

    “我們真的要在這里玩那游戲嗎？”其中挑染了一撮綠色的少年吞了吞口水，語氣有點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一進來就全身發冷，分外不舒服。黑黝黝的環境讓他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盯著一樣，胳膊上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

    另一個一頭黃毛的少年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老四，你別是怕了吧？”

    綠毛瞬間炸毛，“你才怕了！”這年紀的人，最怕激將法了。

    四人中年紀最大，今年高二的季鈺景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連據說很可怕的碟仙都玩過，不也沒什么嗎？有什么好怕的？”

    季鈺景家境不錯，每個月都能拿到幾萬塊的零花錢，又舍得請小弟們吃飯，因此很是籠絡了不少學生。季鈺景平時最喜歡玩這些神神鬼鬼的游戲，秦源等人便是因為這點，從諸多小弟中脫穎而出。

    秦源點點頭，四個人中，他年紀最小，膽子卻最大，“這些都騙人的，連我都不信，你們不會相信這種莫須有的玩意吧？”

    連最小的秦源都這么說了，其他兩人當然不好意思說不敢，面面相覷了一下，咳嗽一聲，“那我們開始玩了?！?/br>
    “你們百度過四角游戲的規則沒？”

    季鈺景不耐煩地說道：“這種爛大街的游戲，誰還不懂啊。每個人選個角落站好。我們等下按照逆時針方向來拍肩膀?！?/br>
    他抬腳先選了右上角那個角落。秦源略一思索，便選了左上角。所謂的四角游戲，就是在滅燈了以后，房間四個角都站著人，面對墻角。每個角的人都按照順時針或者逆時針往前走，輕拍前面那角落的人的肩膀。當走到沒有人的角落時，就咳嗽一下，繼續往下走。

    一般來說，只有四個人玩，那么每一輪都會出現咳嗽聲。然而當咳嗽聲不見了時，則說明每個角都有人在，而且另外還多出一個人在走。

    這就意味著，玩著玩著，就有鬼魂加入，變成了五個人。

    秦源覺得，拍他的人最好是季鈺景比較好，這位老大比較不會惡作劇，故意不咳嗽來嚇唬人。要是其他兩位，那可就不一定了。

    “咦？屋子里更暗了！”綠帽驚奇說道，就跟黑夜降臨了一樣。

    季鈺景語氣平靜，“外面太陽被擋住了吧。好了，別廢話了，我們開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