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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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萬嬤嬤被小丫鬟叫去五福堂,她的心里直泛嘀咕,老夫人無端端地要她過去做什么,自打她隨著顧初寧進府,就見過宋老夫人一面。 很快便到了五福堂,萬嬤嬤臉上堆笑,在廊廡下撣了撣衣裳上的風雪,若是沖撞了貴人可怎么辦,奴仆們是連頭發絲兒都要整齊的。 到了屋里,萬嬤嬤見到了五福堂坐著的人,腿肚子都直打顫兒,最上首是貴氣的宋老夫人,左邊一溜兒是濟寧侯、三老爺、陸遠,右邊一溜兒則是女眷了,分別是二夫人和紀氏。 萬嬤嬤頭上的冷汗都流下來了,府上的大人物除了外出辦差的二老爺幾乎全來了,她話都有些說不清了:“請老夫人安,”難不成是姑娘惹了什么事? 宋老夫人心里火熱的很,幾乎要忍不住了,但還是從容道:“去給萬嬤嬤看個座兒來?!?/br> 萬嬤嬤唬了一跳,她哪里敢受,連連擺手,可小丫鬟還是給她上了座兒,萬嬤嬤如坐針氈一般,很不安穩。 濟寧侯也早忍不住了,他的目光中全是急切:“萬嬤嬤,初寧她……”他說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宋老夫人原本很是緊張,現下被濟寧侯的模樣給沖淡了幾分,她接過來道:“萬嬤嬤,咱們說話也不必藏私,你且說說,初寧是不是顧家的親生女兒?” 萬嬤嬤的神情猶如見了鬼一般:“老夫人如何知道?” 萬嬤嬤這般下意識的動作幾乎叫在座的人都相信了,這樣的神態可做不了假,宋老夫人又說:“你且說說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萬嬤嬤的心跳個不停,這樣隱秘的事情宋老夫人如何會知道,如今又讓她說出整件事,她是決計不敢的。 二夫人心道老夫人這是急的糊涂了,她笑道:“嬤嬤別怕,老夫人是懷疑初寧是咱們府上丟了的三姑娘,她如今問沒有壞意?!?/br>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萬嬤嬤被沖擊的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當年那個被丟棄的女娃竟是如此尊貴的身份,她好半晌才緩過神兒來,舔了舔嘴唇道:“這事還要從十五年前說起?!?/br> 十五年前,紀氏懷了身孕,顧德庸對她雖說還算可以,但一旦遇上了柳氏,紀氏就要遭些災難。 那時候紀氏剛被抬進府里不久,柳氏正是對紀氏看不上眼的時候,整日明里暗里欺侮紀氏,待紀氏懷了孕,她就更加變本加厲,就在紀氏將要臨產的前幾天,柳氏忽然說紀氏的這一胎八字不好,容易沖撞府里人,怕是會擋財,最好是要去廟里求求菩薩。 當時紀氏就要生產了,隨時都危險的很,可顧德庸不但不心疼,反而信了柳氏的話,要讓紀氏親自去拜佛,他看著紀氏的目光都覺得她不詳。 紀氏一貫柔弱,卻也被顧德庸傷透了心,主母的話又不得不聽,萬嬤嬤不得不忍著淚陪著紀氏過去,她心知柳氏就是想害了紀氏的命,這樣冷的冬天,還是一個即將臨產的婦人,要她去佛寺祈福,簡直是狠毒至極,可恨顧德庸也是這般。 無奈之下,萬嬤嬤陪著紀氏去了揚州府一座山上的古廟,那廟宇有些年歲了,頗得夫人們的喜歡,禪房里住了不少官夫人。 好在紀氏頗得小沙彌的照顧,好生過了些日子,可有一天,紀氏忽然難受,竟是要生產了,廟里的小沙彌心善,幫著請了大夫,紀氏就準備生產。 紀氏在顧府過的日子很是不好,此番上山也只帶了萬嬤嬤和一個小丫鬟,那小丫鬟是柳氏的人,見狀連忙下山回府稟報柳氏,再也沒回來,萬嬤嬤后來回過味來,柳氏是想一個人都不給紀氏留,好叫她無人照料,真是好狠的心。 結果很是不好,紀氏難產,生了一天一夜,生的是個男娃,可那男娃剛落地就沒了氣息,紀氏和萬嬤嬤倆人除了哭就沒旁的法子,畢竟日子還要過下去。 后來寺廟中有人得知紀氏生產,認為不吉利,縱然有小沙彌的照料,紀氏也不得不在生產的第二天就套了馬車回去。 變故就生在回去的路上,為了能盡快趕回府去,萬嬤嬤央著車夫撿了罕有人至的小路走,那小路上都是荒草樹木,誰知她們竟聽到了娃娃的哭音兒,那哭音兒斷斷續續的,像蚊子一般弱小。 紀氏見狀叫停了車,萬嬤嬤下車去尋,竟然在山道的荒草中發現了一個女娃娃,那女娃臉色青白,哭音都虛弱了,可見她們若是再晚發現幾分這女娃就要被凍的沒命了。 那時節常常有人將女娃丟到路上遺棄,她們只以為顧初寧是被遺棄的,紀氏心善,想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沒了,這女娃也沒人看顧,就把女娃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待回府后,柳氏以為紀氏生了個女娃,也沒在意,這事就這么隱瞞下去了。 萬嬤嬤說完這事后,屋里靜了好半晌。濟寧侯府喃喃道:“都對上了,都對上了,初寧就是……蕪姐兒?!?/br> 宋老夫人也哭了出來,有了信物和胎記,就是這過程也同當年對上了,她們苦苦尋了十五年的蕪姐兒終于回來了。 萬嬤嬤小心翼翼問道:“老夫人,按說姐兒千尊百貴的,如何會被遺棄?!?/br> 這時候二夫人也緩過神兒來了:“怎么會是遺棄,那是有歹人作怪,”她說著有些氣憤。 宋府的老家是在揚州府,那時候濟寧侯帶了妻子張氏去老宅祭祖,張氏當時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可誰知皇上派了急命要濟寧侯回京,命令來的急,濟寧侯一路上定然要風雨兼程,張氏自然是受不住的,他就留下了好些侍衛丫鬟在此,打算著讓張氏在此生產。 張氏自此就在揚州府住下了,她是個信佛的,而且很是虔誠,就時常去寺廟拜佛,可誰知她竟然早產了,她同紀氏一樣在佛寺生產了,好在蕪姐兒很是健康。 跟隨在張氏身邊的婆子很是歡喜,當即就寫了信回京,打算著出了月子再回京。 張氏剛生產完,精力不濟,就叫乳母丫鬟照料宋蕪,可誰知第二天宋蕪就不見了,空空蕩蕩的禪房里只剩了一張小小的搖床,娃娃卻不見了。 當時所有人都嚇得面如土色,拼了命的去找宋蕪,最后捉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丫鬟,原來那丫鬟自幼服侍濟寧侯,對濟寧侯心生愛慕,很是嫉恨張氏,她又是濟寧侯身邊的大丫鬟,一向有威信,大家都信服她,這才叫她偷走了宋蕪。 張氏的陪嫁婆子狠狠地拷問了那丫鬟,那丫鬟也是嘴嚴,只道將宋蕪扔到了一個山道上,說是哪里也不說,那時節可是冬天,一個剛落地的小娃娃怕是凍上一會兒就沒命了。 后來又逼問了那丫鬟,那丫鬟才說出了地點,可等侍衛尋過去卻沒見人影,想來那時候該是被紀氏撿走了。 二夫人說完嘆了口氣:“還真是多虧嬤嬤了,府上侍衛尋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許久了,若是沒有你們撿了蕪姐兒,怕是早凍的……” 萬嬤嬤心跳個不停,原來自家姑娘竟有這樣的身世。 濟寧侯也連連道:“多謝嬤嬤和故去的夫人了,若不是你們,咱們蕪姐兒早就沒命了?!?/br> 萬嬤嬤搖了搖頭:“當時我們姨娘沒了孩子,幸虧有姐兒的陪伴,若不然還不知道要怎么熬過去呢,姨娘一直把姑娘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也算是一場母女緣分?!?/br> 宋老夫人喜極而泣:“可見蕪姐兒是個命大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 顧初寧知道萬嬤嬤一大早就被叫走了,過得不多時辰,果然有一個小丫鬟過來叫她。 顧初寧穿好了衣裳和斗篷,一路往五福堂走,她既承了原主的身子,就要盡原主的責任,既然這是原主的親生父親和家,她也要盡孝心。 那小丫鬟是宋老夫人的心腹,此時看顧初寧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恭敬中帶著幾分討好,然后清晰明了的將這些年的所有事情說與顧初寧聽,也好叫顧初寧有個心理準備。 在到五福堂之前,顧初寧聽完了所有的事情,她心下也是震驚的很,原來這里頭有著這么多的過往與巧合。 在五福堂的廊廡下,顧初寧的步子停住了,她看著熟悉的五福堂,這里她來過許多次,屋里的人她也見過許多面,可這次再進去,就是以一個全新的身份了,她能適應嗎? 珊瑚擔憂的看著顧初寧,然后扶穩了顧初寧的胳膊,小聲道:“姑娘,無論您是誰,珊瑚都在您身邊?!?/br> 顧初寧的心中劃過一道暖流,她這兩輩子,是徐槿,也是顧初寧,那么,她也能做好宋蕪,她堅定地踏進了門檻。 屋里,宋老夫人的眼淚早就流了滿臉,她一把將顧初寧拉進了懷里:“原來蕪姐兒已經回來了這么久了,可恨祖母一直沒有發現?!彼肫疬@十五年來的苦苦追尋,一時間竟再說不出旁的話來。 顧初寧也聽丫鬟說了這么些年的事,這里頭有多少不為人道的艱辛,她不自覺地也哭了出來,這許是原主的情緒吧。 二夫人擦了擦淚:“老夫人,快別這么說了,蕪姐兒能回來就是最好的,這就是血脈親緣,兜兜轉轉,又叫蕪姐兒回來了?!?/br> 宋老夫人破涕為笑,歡喜的不得了,她原就期待孫女的模樣性情,在初識顧初寧時更是覺得她樣樣都好,恨不能叫顧初寧就是自己的孫女,現在這一切竟成真了,她幾乎不敢想象。 宋老夫人才想起濟寧侯來,她拉過顧初寧的手:“初寧,這是你父親?!?/br> 濟寧侯一向英武,面容嚴肅,可此時眼眶中都是熱淚,他只說了一句話:“你母親若是泉下有知,也當歡喜了,”他的整個家都因此而分崩離析,如今失而復得,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陸遠舒了口氣,她有了這般疼愛她的父親和祖母,現在也當歡喜了,畢竟她前世親緣淡薄。 而一直坐在旁邊的紀氏震驚的回不過神兒來,她想起第一次見顧初寧時,她還笑著說顧初寧不像meimei,原來竟不是親生的。 … 五福堂的認親已然完事,眾人大悲大喜,現在已經各自回去了。 顧初寧則是單獨跟著濟寧侯去了供奉張氏牌位的小佛堂,她曾見過一次,當時只嘆了一句,未料她們之間竟有這樣的緣分。 顧初寧恭敬地給張氏上了三炷香,檀香裊裊,濟寧侯舒了口氣。 “你回來的晚,不知道你娘愛你至深,當年你甫一丟失,你娘就下了地,月子沒做好,落下了一身的病,”濟寧侯面色悲傷,回憶往事。 “你娘和我從不肯放棄尋你,她日日為此憂心,沒幾年就去了,獨留我一人在這世上,原本父親想隨著她一道去了,可父親還要留下來找你,”濟寧侯嘆了口氣。 顧初寧幾乎可以想見,這些年他們遭了多少罪,她看著懸掛著的小像,畫像上的女人眉眼溫婉秀麗,嘴角帶著笑,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這便是母親的感覺嗎。 濟寧侯見她哭了,手足無措的,好半晌才想到拿帕子來幫她擦淚,他有些笨拙地道:“蕪姐兒不哭,都過去了?!?/br> 顧初寧的心有些酸,她前世的父親只當沒有她這么個女兒,她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疼愛她的父親,她忽然有了親近的感覺。 顧初寧低低喚道:“父親……”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一聲父親卻叫濟寧侯濕了眼眶,他慈愛的看著顧初寧:“這么多年了,父親一直在想,我的蕪姐兒是什么樣的,生的像我還是像你娘,你是調皮,還是文靜?!?/br> 他絮絮叨叨的繼續道:“現在父親知道了,原來蕪姐兒像我多一些,性子也文靜,你娘若是知道了會很高興的,她從前還同我說要幫你攢好些嫁妝,叫你風光的出嫁?!?/br> 顧初寧含淚笑了起來:“娘會開心的?!?/br> 濟寧侯摸了摸顧初寧的頭發:“以后你就在爹身邊,沒人能再欺負你了?!?/br> 顧初寧“唔”了一聲,這樣好的父親。 … 宋老夫人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她叫顧初寧過去一起用膳,濟寧侯在一旁笑融融的瞧著。 一道道膳食像是流水一般的送了上來,好幾十道菜,好些菜都是略嘗了嘗口就被撤下去了,丫鬟婆子傳菜夾菜,好大的排場,顧初寧還是第一次見到。 濟寧侯笑道:“母親,您可別嚇到蕪姐兒,就撿些平日里喜歡的就成?!?/br> 宋老夫人也笑了起來:“是祖母糊涂了,”她親自幫顧初寧夾了菜,又道:“初寧你搬過來和祖母一起住吧,你的院子是一直留著的,每天都有人灑掃,就是現在搬過來也成?!?/br> 顧初寧想說不必如此麻煩了,可見宋老夫人的神色這話就說不出口了,無所謂了,反正在哪里住著都一樣。 宋老夫人似是說到了興頭上,一會兒吩咐要弦絲雕花的架子床,一會又要一成套的奩臺妝奩,姑娘家沒這個怎么成。 說完了這些又想起衣裳來,又吩咐繡娘給顧初寧量體裁身,給她做好些衣裳。 紛紛雜雜的,每一樁都是個大數目,顧初寧有心阻止,可旁邊的濟寧侯也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顯然這倆人是想把這些年的東西都補償給她,顧初寧也只得受了。 當天晚上,顧初寧就搬去了新院子,她當時就瞪大了眼睛。 這屋子四時家具樣樣不缺,是頂珍貴的料子做成的,墻壁上懸著的字畫都是千金難尋的,就是被子也軟得像云一樣,怎一個奢侈了得。 除了起居的屋子,院子里還有繡房,琴房,書房,齊全的不得了。 珊瑚就和做夢似的,她踩著腳底下軟乎乎的地毯:“姑娘,咱們這是進金窩了?” 顧初寧也有些意外,濟寧侯府不愧是百年世家,這般的底蘊,這一晚身份的巨大轉變,主仆倆人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顧初寧是宋蕪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濟寧侯府。 這一下可謂是平地起驚雷,引起了軒然大波,府里各處的下人們都在議論此事,看著顧初寧的目光也很是恭敬,再不是從前對待一個表姑娘的模樣了。 府里的姑娘們自然是心情復雜,前兩天還是個如同浮萍一般的表姑娘,如今身份陡然一變,竟成了與她們平起平坐的姑娘,甚至比她們身份還高一截兒,因著是侯爺的嫡女,老夫人的心肝rou兒。 宋瑩心下嘔的要吐血,她從前從不把顧初寧當回事,最多也是有些嫉妒她的相貌,可如今顧初寧成了侯爺的嫡女,不說她這么個庶女了,就是宋芙和宋芷也比顧初寧身份低了。 宋芙面上很是淡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她向顧初寧賀喜完就不說話了,宋芳依舊是那般老實。 最高興的就是宋芷了,她來來回回的打量顧初寧,怪不得與她這么投緣,原來竟是姐妹,她心下也很是為顧初寧開心,如今顧初寧身份轉變,不只能過的更好,也能輕而易舉的解決蕭塵的事。 幾個人面上帶著笑說話。 宋瑩最后還是忍不住了,往日里顧初寧不過是個背景一般的存在,如今竟成了主角,她們都得捧著,她嘲諷道:“三jiejie好口才,meimei原本竟沒發現?!?/br> 顧初寧面色微凝,她從前自然要謹言慎行,處處小心,可如今她也不得不立起來。 顧初寧還是沒有說話,宋瑩就這個性子,她忍一忍也便過去了。 宋芙是長姐,開口訓斥宋瑩:“你說的什么渾話,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初寧也是咱們府上的姑娘,她更是你的jiejie?!?/br> 宋瑩一口氣堵在心里,口無遮攔道:“你這么厲害,將來可別后悔,”她冷笑連連:“既然三jiejie回來了,那她同表哥的婚事自然作數,那可是先帝御賜的婚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