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只會算這個金錢賬，事關科研，是只能看這個的嗎？”

    財政部部長是最要算金錢賬的，等于被他硬頂了一回，當即冷笑。

    “哦，這么說起來你們做科研的都是平白無故做出來的？不用吃飯，設備、材料什么的都是自己變出來的？沒錢你們有現在！”

    除了財政部部長和科研部部長之外，其他戰火之外的部長都紛紛把身子往后一仰，就準備看這兩位之間第n次世界大戰。

    莉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轉筆，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只是在自己思索怎么判斷這個問題。

    在爭執不斷的情況下，最后只怕還是只有她說話才能管用。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她想清楚之后爭論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了。兩個部長誰也沒能說服對方，反而被對方激怒，現在幾乎處于擼起袖子就要上的狀態。

    他們看不到莉已經有所決定的樣子，其他一直關注長樂姬動態的人卻已經察覺了。立刻有旁邊的人拉住他們，微微示意。

    莉不用說話，但是她的權威效果拔群。這一刻她就是太陽，世界圍繞她來旋轉，一點也不為過。

    “技術的事情的確不能純粹用金錢來說話，這些年出云城的大發展和科研進步絕對有密切關系?！?/br>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長樂姬又要像往常一樣偏向科研部，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的時候，莉話鋒一轉。

    “但是，如果是要商業化的技術，有的時候就要十分考慮金錢上的事了。一定要記住我們促進交通的意義，是為了促進國民經濟發展，方便民眾生活，聯絡全國各地，等等等等?！?/br>
    作為最后的總結發言，調子當然要起的高。

    “在這上面速度有一定優勢，但是在其他劣勢的抵消下是輸給火車的——這個研究當然要繼續，更小范圍內使用或許用得著，又或者將來國家需要更快的運輸工具?！?/br>
    雖然最后還是替科研部說話了，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明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財政部和科研部的爭論已經結束。

    長樂姬大人少有的站在了財政部這邊，正常來說這絕對是相當少見的了。

    以至于科研部部長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要知道他的高聲除了科學技術上有立身之本以外，就是來自長樂姬的支持。

    雖然最后莉的最后一句話算是給了他面子，但是其中的變化讓他有一種困惑——關于外界部門對科研部的不滿他當然知道。

    他的想法是只要抓住長樂姬，其他的都不足為慮。而現在的確是一個極不好的信號。

    只是因為莉的一個簡單決定，科研部部長已經方寸大亂，之后的會議討論幾乎是心不在焉，一句發言也沒有。

    在散會之后還特意留了一下。

    不等他說話，反而是莉先和他說起最近的工作進展。

    “所以說之前的兩個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這樣說起來漩渦那邊的客人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雖然不明白長樂姬怎么回突然問這個，科研部部長卻是認認真真作答。

    “他們的進度確實很快，封印術那邊的肯定會比研究進展還快。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大約還有十天左右漩渦的忍者就能離開了?！?/br>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提議。

    “如果能夠留下這些漩渦的忍者就好了，他們的封印術相當不簡單，對于科研部的工作有相當的支持。這些天我們有些人也在一邊學——當然是一些能夠直接從手法上看出來的，已經很有成果?！?/br>
    科研部部長倒是忍不住暢想了一番真的有漩渦一族長期駐扎在科研部，他們該便利多少！

    莉只能苦笑了，這種事情她不想嗎？人才什么的她一向最歡迎了，恨不得能最快打包整個漩渦。但是這種事情，沒有征服火之國之前是不用想了。

    不置可否，她說起了剛才的事情。

    “你們科研部的確是相當重要的部門，你們能夠有這個認識很好。但是也不能否認別的部門的工作，如果只有你們這一塊，工作也做不下去?！?/br>
    莉最早的時候是真的特別優待科研部，有的時候甚至有點‘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除了科研部確實相當重要以外，還有更加深刻的原因——作為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部門很難有自己的權威，得到別的部門的全力支持。

    舊的看法也很難改變，甚至會被輕視也說不定。莉幾乎是用這種辦法硬生生地提高了科研部的地位，讓別的部門知道尊重他們。

    但是一直這樣的做法是不行的，不是說科研不重要了，而是她應該結束這種‘畸形’的支持，更加公正起來。

    “今天這件事沒什么，我只是就事論事，道理在哪邊我就是在哪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科研部部長還是做出了肯定的動作。

    莉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轉變，短時間之內是不能完成的，她有這個耐心等待科研部能夠更好地認清這些事情。

    說完這些事情，兩個人是偕同著出了天守閣會議室。在外面幾乎是對頭就遇上了一個意想之外的人。

    “高次君？這個時間怎么在外面——摸魚的話運氣可不太好，你們松井部長和我一起的，尷尬不尷尬？”

    莉輕輕笑著說，臉上看不出一點曾經的痕跡，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熟人——如果沒有昨天那一場偶然，他們也的確算是的。

    科研部部長卻擺了擺手。

    “高次君他們是請來的客人，如果做完了任務目標的話當然可以休息?！?/br>
    漩渦高次的臉上帶著活潑的笑容，眼睛里面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他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科研部部長，一字一句是少見的鄭重。

    “我有話和您說，能一起嗎？”

    莉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科研部部長，又看了看漩渦高次。忽然笑出聲開，爽快地點點頭。

    “我們去那邊小道上散步，邊走邊說吧?！?/br>
    本丸建設是很優美的，各個部門辦公大樓之間還有花園、觀賞建筑、池塘這些，通過的小道更是精心設計。

    莉指的是去自己辦公室的那條鵝卵石小道，風景也是最美的。

    和科研部部長分別后，莉和高次就走上了這條小道。樹葉風雅地紛紛揚揚，鵝卵石小道精致可愛。漫步的女性美貌異常，男子也爽朗高大。

    這就是一幅畫一樣的。

    “昨天的事情我想過了?！变鰷u高次開口。

    莉則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沒有害羞、沒有心領神會，她并沒有要繼續的意思不是嗎？

    莉的注視似乎讓他更加緊張了，但是男子漢的勇氣使得漩渦高次能夠絲毫不猶豫地把本來想要說的話繼續下去。

    “昨天的事，我是想說，莉小姐，我愛慕您。如果可以的話，請做我的戀人吧！”

    最后一句話簡直太大聲了，小路上別的人似乎也聽見了，紛紛看過來——長樂姬的追求者嗎？這幾年倒是少見了。

    話說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權力讓莉的威勢越來越重，而且巨大的地位差距也很難不讓一個男子產生絕望。

    就連莉也相當驚訝，這大概是她聽到的最大方、最直率的一次表白了——在此之前，要么有人寧愿一輩子不說出口，要么就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幾乎和他的大方、直率一樣，莉的回答也相當干脆。

    陽光照耀在莉的臉上，漩渦高次當然緊張，所有的精神都在她的臉上——這世界還有別的存在嗎？

    莉的神色并不見得絕情，反而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溫暖和包容。

    “非常感謝高次君的喜歡，不管你相不相信，對于您的喜歡——這么純粹、這么明亮，對于我來說真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喜歡真是太好了?！?/br>
    這樣的莉出奇的溫柔，就是那種仿佛被歲月打磨最后露出珍珠一樣光澤的溫柔，不光不炫，柔和到了骨子里。

    “但是，請原諒我不能接受您的心意，只能拒絕高次君。我的話，對您并沒有進一步的意思。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偶然，有的時候孤單的人在恰到好處的時候遇到另一個人會有奇妙的際遇。然而現在我們已經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對嗎？”

    她輕輕松松地侃侃而談，仿佛人生導師——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有的是人愿意接受教導。

    漩渦高次輕輕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唇，這樣孩子氣一樣的失落讓莉的話只能戛然而止——她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原來單純擁有這樣的力量。

    失落但是不低落，漩渦高次好像身上的光芒都黯淡，可是終究還是在發光的，他就是這種人。

    很快他就恢復了元氣，耷拉的肩膀重新抬起來——沒有彷徨，沒有猶豫，更加沒有后悔、絕望之類。

    “不管怎么說，我是真的仰慕莉小姐的。能夠在出云城和您相遇真是太好了——能夠在昨天，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接近您的心也真的是太好了！”

    漩渦高次似乎沒有想過告白失敗的事情，這不是因為他的自信，純粹是因為他的性格，做的時候只會想到去做，失敗或者勝利，都不是他的考量。

    這個時候的發言似乎有些凌亂，但依舊不改他的本性。

    “雖然沒有得到莉小姐的回應，這依舊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不過還真是可惜啊，如果能真的陪伴莉小姐，一直一直就好了。這樣莉小姐就不會寂寞了吧?！?/br>
    他的眼睛充滿愛意地注視著莉，被人這樣毫無陰霾地愛著真是一件相當愉悅的事情，就連拒絕告白也很難有負面的情緒。

    莉是本丸里的‘太陽’，所有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本丸里的頭等大事，何況是突然被人表白這樣。

    實際上在莉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前，這個消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飛速傳遍了整個本丸。如果誰不知道的話，嗯，好好檢討自己吧，人際關系該差到什么程度??！

    “我明明只是這一次部長會議沒有跟著您，您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嗎？”

    奈良鹿介無奈地搖搖頭，作為秘書班的班長他的事情也很多，有的時候回事別的秘書陪著莉去開會。

    他在辦公室這邊忙的暈頭轉向，忽然就接到了一條正在滿本丸流傳的消息——一個膽大包天的紅發男子竟然在鵝卵石小道那邊和長樂姬當眾告白了，還那么大聲！

    人才啊，勇士??！說實在的，沒有人不佩服。

    只是很快大家就進入了另一種同仇敵愾——什么！漩渦的忍者居然是想打長樂姬的主意嗎？怎么那么不要臉！

    好的，在這群腦殘粉面前，自家愛豆，哦，不是，是領袖。最高、最棒，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配得上好嗎！

    說實在的，奈良鹿介這樣的性格應該不會提這件事的。又不是工作，本性懶散的他為了怕麻煩也應該安靜如雞的。

    可是心里還是有些難以描述——莉側坐在辦公室窗戶的窗臺上，抱著一只膝蓋。定神地看著外面，這分明是奈良鹿介愛上她的樣子。

    于是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雖然那個漩渦一族的男子也失敗了，但是他能夠說出自己的心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羨慕他，他不如他。

    所以會心思百轉千回，最后化作一聲若有若無的抱怨——原來他最多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這就是聰明人的痛苦了，看得清自己，也看得清別人，可是偏偏不能那樣去做。所以所有的看清只會變成更加深刻的隱痛。

    正如奈良鹿介知道的，他本就不該有任何介意，十天之后漩渦高次就離開了。在這之間，兩個人只在離別的前一夜，在那家他們遇到過的料理屋見過一面。

    這應該是餞行，或許是為了再相逢，也或許就是永別。

    忍者的世界，誰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不是依舊安好？但是這兩個人都希望對方能夠好好的，即使不會再有相逢。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鹿介君這一輩子不要和我為敵好嗎？”

    考慮到兩人背后的家族所象征的意義，這句話可以說是有些不要臉了，是要仗著人家喜歡你，逃避某些屬于自己的責任嗎？

    不，其實不是的，莉還真沒有這個意思。這也是她少有的毫無算計，就連泉奈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如果是敵人的話，無論是不是高次，我都會毫不猶豫地下刀的。但是，我并不想這樣——即使我在過去的那些年頭曾經殺過許多人，高次君的話就不是別的人了?！?/br>
    其實不用她解釋這一句，最開始的時候漩渦高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早就說過了，這兩人有的時候靈魂能夠互相理解。

    “莉小姐的話比我要堅強，如果是我的話，我當然不能夠毫不猶豫?；蛟S這樣說太像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了，但我確確實實無法把莉小姐當作敵人呢?！?/br>
    說到這里他真的相當羞愧的樣子，但是依舊勇敢的、沒有隱瞞的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如果我得到的任務是與莉小姐為敵的話，我會拒絕掉的。這不像忍者？的確，我大概會因此真的不做忍者了，畢竟也不想讓漩渦一族跟著為難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那就沒什么了?！?/br>
    兩個人靜靜對視，漩渦高次沒有一點躲閃，這些話全是他的真心。也只有他能夠這樣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好像是小動物把自己柔軟的腹部露了出來。

    即使是莉也不能不為之動容，忽然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