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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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嘆氣的樣子,清冷的聲線壓抑著情緒,說。 “好了,別怕。起來吧?!?/br> 鶴瀾頓住腳步。 他想,他認出她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歡是個特別正的女孩子,所以她最看不起類似于清滄這種囚禁人的男人了。 喜歡就是堂堂正正的,若是用上任意壞手段,即使細微如蟻,都不能叫做純粹的喜歡。 * 宋渺純粹bg戀,但這精致皮骨,有趣性格,難免不會引來可愛小姑娘的喜愛。 第9章 步入上流圈子的女人(九) 宋渺從朦朧睡意中驚醒,聽到的第一聲,就是來自陌生男人飽含醉意與怨懟的聲音—— “你這個婊子!” 出于對某個字眼的敏感,她猛地就往出聲處看去。 夜色下,一個身量瘦削的男人跌跌撞撞追著一個步履蹣跚的紅裙女人,他的手里拿著一把尖利的刀。萬幸是,那個男人還未追上女人,她的安危尚且還算穩定。 宋渺摸索到自己的高跟鞋,她強撐著殘余醉意,從花壇間摸到了一根木棍,粗糙帶有木刺,從她的掌心劃過,血珠毫不留情地滾落。 她沒有在意手上的疼痛。關乎他人安危以前,任何敏感快感全都被她拋之腦后,她手持著木棍,踩著高跟鞋,在已經露出猙獰爪牙的男人身后。 重重一擊敲下。 男人的脖頸被她用以木棍敲擊,他手中即將落到女人身上的西瓜刀,失去原有的方向。紅裙女人在一片驚惶失措中,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女人的紅裙松散落在地上,她嗚咽著嚎啕。連話都說不出一句,渾身發抖,眼淚一個勁地滾落。 宋渺看到她蒼白無力的面色,她問:“還站得起來嗎?” 女人像是沒聽見,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惶惑無助,哽咽著不能語。 她有點無奈,又有點憐惜,醉意還未全部消散,她頭昏昏的,緊接著,想都沒想,慢慢伸手給她,輕聲說。 “好了,別怕。起來吧?!?/br> 壓抑著醉意與疲憊,她用著清冷的聲線說,明明是這樣涼的語調,卻讓人聽出幾分柔軟溫和。 女人仰頭看她,對上了她冷涼如水的眸。 她的喉間還有著收斂不住的哽咽。 但下一秒,手就緊緊握住了她的。 * 鶴瀾報警將男人交給這個片區的警察處理,然后帶了年輕女人去醫院檢查身體。 宋渺一同坐在車上,作為證人,也是作為他朋友meimei的身份。 鶴瀾在門診外,他站著,襯衫長褲顯得人格外斯文清俊,這帶著涼意的初夏,他的穿著十分得體。 宋渺只穿著一件嫣紅高定長裙,雖說不露胸和背,但光裸的手臂與小腿,也足夠這夜晚的冷風侵襲。 鶴瀾看著她有點畏寒的樣子,皺了皺眉。 然后一句話沒說,匆匆從隔壁診室借了一件白大褂,遞給她。 宋渺沒想到他會特意去找醫生借衣服給她。 她套上白大褂,萬分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 鶴瀾說:“不客氣,這是我該做的?!彼穆暰€沉穩平和,與他的外表極為相符的斯文清俊,與他的職業極為不相符。 任由誰看到他,見識了他的談吐,都會覺得他像個老師或是教授,而不是警員。 宋渺的眼神稍有恍惚。她抿唇,白大褂下的身姿清麗嬌小。她的個子不算太高,比起一米八多的他要矮上一個頭。 于是鶴瀾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眼睫毛,與緊抿的唇,一絲笑意全無,冷艷且迷茫。 鶴瀾并沒有在意,他對這個好友的meimei,知道最多的是她在圈內極不討人喜歡的作風,以及趙錚云被她困擾久以后的抱怨。 從小的家教讓他做不出在背后非議他人的行為,但不能不說,好友對她的評價以及這位與林枳承曾有的交談,讓他在心中給她固化了不好的形象。 擅媚,好權…… 或許,還有樂于助人? 他有些分神地想,還沒想個徹底,醫生就喊他進去。 “這位小姐身上沒什么外傷,但大概受了不少驚嚇……” 醫生簡單說了下紅裙女人的狀態,并建議她留在醫院住一晚,避免出現什么應激反應。 鶴瀾以警員身份記錄了醫生的談話,并為女人交了住院費。 等到所有事情忙完以后,時間已經接近凌晨。 他做事心無旁騖,一時間忘記了身旁還有個女孩,直到要離開的時候,才看到宋渺默默蜷縮著手腳,蹲在走廊邊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走來走去的護士。 鶴瀾走過去,他慣來輕手輕腳,還沒走近就低聲問詢了一句:“怎么還在這,這么晚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br> 他的面容清俊,和她說話的時候也未曾帶著一點不好情緒。 宋渺仰臉對上的就是他平和溫良的眸光。 她像是有些疲困,沒認出他是誰一樣。 低聲說:“在等人?!?/br> 聲線是柔緩,茫然,甚至是帶點不自知的哽咽的。 鶴瀾慢慢鎖緊了眉。 他問:“等誰?”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以及曖昧的女人香。 面前年輕女人的酡紅臉色,以及談吐間的酒味,都說明,她在之前喝了不少酒。 他懷疑她在說醉話。但這醉酒的人,也能有行動力救人么? 宋渺久久沒回答。她的頭腦鈍痛,昏昏沉沉,在花壇赤足吹了好久涼風,她覺得自己要生病了。 久違的醉意讓她有些懵懂茫然。 她慢慢說:“等人接我回家?!?/br> 話還沒說盡,下一秒眼淚就掉下來了。 生理性的眼淚,裹雜著因為頭疼而不自覺帶出的。 她裹著寬大的白大褂,隱隱透出衣領里的嫣紅色,年輕女孩帶著點哽咽,仰臉對上鶴瀾驚愣的眼。 伸出被木棍劃破掌心的手。 手心嬌嫩,木刺深深嵌入掌中。 因為沒有處理傷口,顯得格外猙獰,她嗚咽著,后知后覺的疼痛讓她有些茫然,還有些委屈。 宋渺看著鶴瀾,眼淚一顆顆掉下來。 “我的手好疼?!?/br> “……”鶴瀾沉默看她。 然后,她抖著身子,像是從來沒有這樣痛過一樣。 她又一字一句,恍惚茫然地說。 “……也從來沒有人接我回家?!?/br> * 林枳承接到鶴瀾電話的時候,他正被趙錚云強灌著解酒湯。 趙錚云手勁很大,他一時抵不過,咳嗽著喝了大半。腦中混沌依舊,但胃里沉甸甸的,倒是讓他清醒了一點。 鶴瀾打來電話的第一句,就是問他:“你meimei現在住哪?” 林枳承說:“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狈瓷湫曰氐?,下一秒又覺得奇怪,他忍著喉間翻騰的酒問,“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 鶴瀾看著身旁坐著格外端正——哦,甚至可以說是坐姿端莊剛正不阿的宋渺。 她看著窗外,眉眼間的精致清冷在夜色中放大,她一字不發,將端莊二字詮釋得格外淋漓盡致。 鶴瀾:“……” 他掛電話前解釋了一句:“她還沒回家,我送她回去?!?/br> 林枳承給的信息也籠統不定,但一個同樣醉酒的男人只會比女人更加嘴上沒把,他聽著林枳承不知說些什么,嚷嚷著。他一字沒聽懂。最后只能煩到不行,掛了電話。 鶴瀾轉頭看向宋渺,語氣頗有些無奈:“最后問你一句,你家在哪?” 她依舊沉默。好久才慢慢轉頭看他。 安靜的眼神。 很冷淡,也很茫然。 鶴瀾沒注意到她的眼神,他看她唇齒開張,以為她要說清自己住在哪里。 但下一秒。 他聽到她低低聲說:“我哪有家啊?!?/br> 非常輕,非常輕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他向來耳力過人,恐怕,這句話會消散在茫茫夜色中,再難尋到。 鶴瀾的心砰地一聲停在胸腔,遲鈍地僵住。 他不自覺睜大眼,看著面前的女孩。 緊接著,她沖他笑了一下,眼睛彎起來,弧度漂亮。 ……看上去像是真的在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