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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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蕓不可置信地追問道:“嫂嫂,你真覺得染花緣秘紀好看?” 鄭青菡笑著點頭。 曾蕓一把抱住鄭青菡,歡喜之色飛上眉梢,嚷嚷道:“染花緣秘紀,是我寫的,是我寫的?!?/br> 鄭青菡拉開曾蕓,驚道:“染花緣秘紀是你寫的?” 曾蕓一古腦點頭。 染花秘紀的著者有個雅號,名曰“散云居士”,鄭青菡一直以為是個男子。 曾蕓的心情像浪花一樣歡騰,做為作者,曾蕓還是第一次聽見有讀者當面夸自己,把鄭青菡拉進書房,頗有風范地道:“只管挑,挑好后我親自給你署名留言?!?/br> 鄭青菡放眼望去,滿滿書架上沒有一本正經書,全是雜記話本子,內心非常滿足。 曾蕓此時對鄭青菡的喜愛,已經超過多年老友連漪,共同愛好讓兩人的友情迅速升華。 鄭青菡自小武刀弄槍,學醫冶病,在文字表達上功力遜色,對能寫一手趣文的姑娘內心是非常仰慕的。 上輩子追看半本書,沒來得及看完就一命嗚呼! 這輩子居然遇上寫書的作者,故托著腮不恥下問道:“染花緣秘紀里的那個小姑娘修練八千五百年從條翩花魚變成人形,卻被高僧的梵間鏡打回原形,葉公子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原是條魚精,還會喜歡她嗎?” “當然,葉公子極喜歡那個姑娘,不管是人還是翩花魚精,葉公子都會一直喜歡下去?!痹|垂下眼簾,思考半日道:“嫂嫂,你要是葉公子,會因為那姑娘是魚精變得,就不喜歡她了嗎?” “自然不喜歡的?!编嵡噍蘸貌缓竦赖卣f:“我好好一個人,為何要喜歡一條魚?” 曾蕓上上下下打量鄭青菡許久,深深地道:“嫂嫂真是個不懂風月的人?!?/br> 鄭青菡便道:“換你如何?” “自會失去常心,情深不悔?!?/br> 鄭青菡迅速靠近曾蕓,某種疑惑從眼眸里一閃而過,虛心道:“你年紀雖小,懂得到挺多!我有件事問問你,有個姑娘琴棋書畫樣樣不會,但打架打得極好,跟一個公子哥打過幾架,還曾經謀害過公子哥的性命,兩人的關系相當惡劣,公子哥待她也是從無好話,先前還拿箭,害她受傷、害她白白流了很多血?!?/br> 曾蕓尋思著道:“兩位可是仇家?” “本是仇家沒錯?!编嵡噍绽^續說道:“忽然有一天,公子哥竟到姑娘府里提親,把姑娘迎娶回府,公子哥本是性情暴戾、不易接近的人,未曾想他竟一改過去種種脾氣,常常放下身段照顧姑娘?!?/br> “哪怕那姑娘激他生氣,他也能忍住?!?/br> 鄭青菡沉默一會,撐著頭問:“meimei,你說,這公子哥為何先后判若兩人?” 曾蕓畢竟是寫過書、出過書的人,不稍一刻便道:“如暗得燈,如旱得云,如渴得水,那姑娘可是突然發筆橫財,公子哥見錢眼開,娶她進門就為誆騙她銀兩?!?/br> 鄭青菡搖頭道:“公子哥出生望族,錢多到可以砸死人?!?/br> “出身望族,有錢有勢,便無所可圖?!霸|歪歪靠在書架上,施施然道:“依我看,公子哥是處心積虛要報復這位姑娘,殺人不過是一刀之快,而折磨一個人才能讓她痛苦萬分?!?/br> 曾蕓說出個通俗易懂的比方:“好比貓抓住老鼠,會讓老鼠繼續跑,然后撲出去抓住,老鼠不想跑的時候還會拿爪子拍它一下,讓它花足氣力跑,持續整個過程到老鼠死掉。公子哥待這位姑娘,正如貓待老鼠一般?!?/br> 鄭青菡目瞪口呆地望向她,寫過話本子的人,果然見解獨特。 曾蕓沉吟會兒,高深狀地道:“還有最后一種可能,公子哥喜歡上這位姑娘?!?/br> 話音剛落,鄭青菡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 曾蕓嘆口氣,很英明地道:“若公子哥真喜歡上這位姑娘,故事就太俗氣了!話本子上皆是類似套路,委實沒有意思,我要是公子哥,多半是要折磨折磨那姑娘,才能突顯出故事的跌宕起伏?!?/br> 末了,曾蕓誠心誠意地問鄭青菡:“嫂嫂,你倒是對我的構想點評兩句?!?/br> 鄭青菡艱澀地道:“有雅量方顯大器,男子漢大丈夫應心懷山河,豈能以折磨人為樂?” 曾蕓頹然道:“看話本子的人,就該覺得無趣了?!?/br> 鄭青菡因曾柔方才的話,早就離魂離魍,只敷衍道:“meimei挑些好看的話本子給我,候爺還在府里等著我?!?/br> 曾蕓明媚地笑道:“我馬上取來,是我的錯,忘記嫂嫂是新婚,還非纏著您說閑話?!?/br> 等曾蕓把書拿全,鄭青菡抱書邁進馬車內,一只左手止不住的發抖,連忙倒出幾粒清心丸吞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保持距離 容瑾找蘇轍下了盤棋,回到候爺府,徑直推門進屋。 一到內室,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鄭青菡把被子鋪蓋拉到地上,此時正盤膝坐在上面打坐。 容瑾居高臨下地瞥她一眼,悶聲道:“這是做什么?” 鄭青菡調整氣息出入,睜開眼睛望向容瑾,幾日前茫然的眼神已然變得分外清冷,正緩緩道:“一直以為,我和候爺之間隔著無法觸及的距離,卻因世事無常,你我之間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距離,幾日內竟有一種看上去兩三步就達成的錯覺?!?/br> 容瑾撇頭,走到桌邊,往白瓷茶杯里倒滿水,扯了扯唇道:“去曾府借幾本話本子,倒借出些點子名堂,連說話也文謅謅,今兒演哪出?” 鄭青菡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容瑾道:“我只是想告訴候爺,沒用的事,您還是不要做的好!有時候,看上去兩三步的距離,也許一輩子都走不完?!?/br> 容瑾心里咯噔幾下,注滿水的白瓷茶杯傾倒在桌上。 鄭青菡撇開眼睛,繼續打坐,心忖:“不管曾蕓所言是對是錯,今日點到為止,還望候爺知情識趣?!?/br> “想他恣兇稔惡起來,提刀便可殺去大臣府邸,一夜之間砍殺數百余人,血水甚至流出府門外,豈會是個良善?” “他無緣無顧獻殷勤,亦大可不必,不管是真心還是虛情耍弄,自己和他都是鴻雁在云魚在水,命格里注定無交集?!?/br> 前幾日若還有些茫然,今日曾蕓的一席話倒是真正點醒她。 人心好比招搖的枝柯,因容瑾近日和睦,防范之心便有所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