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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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昱遲疑了一瞬,然后爽快地接過來:“那弟子就先謝過牧長老了?!绷糁埠?,用不用再說。 牧安歌這才放心,點點頭,催動荷葉舟就飛走了。 *** 散學后,唐昱終于找范承平討教了一回外門弟子的講學內容。 “妖獸介紹?靈植介紹?珍材異寶?”唐昱大吃一驚,“我們進宗門都幾年了,怎么還是講這些?而且,介紹靈植妖獸就算了,怎么連風土人情也要講?” 范承平好脾氣地笑笑:“估計就跟你上回說的有關,筑基前后運行方式不同,我們外門弟子沒有筑基,該學的功法都學了,自然就只能給我們講這些?!?/br> 唐昱很是無語:“那講這些也無甚意義啊,有些妖獸窮極一生都遇不上,講了不是白搭嗎?” 范承平倒是不認同:“話不是這么說,有些妖獸,萬一哪天遇上了,可就是性命攸關。今日記下了,明日出門歷練,總是多一分保障。再說,風土人情也很重要啊,倘若因為無知犯了某位大能的忌諱而被殺,不是太冤了嗎?” 唐昱眨眨眼。對哦,這里是修仙世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死宅在一個城市、甚至死宅在家里不出門,這里的成長、進階,都是需要實打實的修煉、歷練出來的。 不說別的,光是每一屆筑基期弟子,聽說都得去五年一開的照河小境歷練。 這么一想,外門弟子所聽的講學,似乎真的挺重要的。 唐昱摸摸下巴??磥?,他是得好好熟記老祖給的那本《萬獸圖錄》了。 揮別范承平,唐昱開始愁了。他不想跑去找王管事他們幫忙,也實在不想勞動牧長歌大駕。 他已經夠招搖了,傍師兄大腿的謠言還沒褪下去呢,再扯上高階妖獸、管事甚至牧長歌,他就別想過清凈日子了。 要不,還是自己跑吧? 唐昱估摸了下距離。以他目前的腳程,大概,晚上能到?至于老祖那邊……咳咳,他這是有正當理由,不能挨罵的吧? 這么一想,唐昱就定了主意了。 搓了搓手,再蹦跶兩下,唐昱在腳底聚起靈氣,邁開腿就往停云峰跑。 一個時辰后,久等不到唐昱出現的申屠.望夫石.坤怒了。 第36章 今兒唐昱上學。 申屠坤坐在前院臨湖亭子里看書品茗——這位置, 能第一時間看到進院子的人。 當然, 他若是放開神識,能更快看到。但想到上一回他與唐昱的神識相觸……他皺了皺眉——還是用眼睛看吧。 這么一坐, 就直接坐到午時。 沒有熟悉的腳步聲噠噠急促響起, 沒有輕快地、假裝諂媚的語調喊老祖,也感受不到內心深處各種各樣的吐槽……申屠坤很是焦躁。 按照往日經驗,唐昱早該回來了。就算這小家伙又找機會摸魚偷懶, 也不至于比往常晚這么久! 侍立亭外的趙景爍膽戰心驚。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 亭子里的老祖開始一下一下的以指輕敲桌面。隨著敲擊頻率越來越快, 老祖臉上的怒意愈發明顯。 怎么回事?平日里老祖看書是情緒最平穩的,怎么今日這般焦躁?趙景鑠摸摸胸腹, 覺得自己前幾日剛好的內傷仿佛在隱隱作痛。他是不是應該……趕緊把林管事找來比較妥當? 他正惴惴不安, 一股拉力襲來,他整個人被拽著拖進亭子里。 申屠坤瞇著眼睛看他:“唐昱呢?” 趙景鑠狼狽站好,一聽這話頓時不明所以:“老, 老祖?” 申屠坤一把伸手揪住他衣領:“本尊問你,唐昱呢?” 趙景鑠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眼見申屠坤的臉色愈發難看,他不敢遲疑,急忙回話:“回, 回老祖,唐昱今日去坐忘峰聽講學——”難道這小子做了什么事惹怒老祖? 申屠坤一拍桌子——轟隆一聲巨響,石桌粉碎不見不說, 石桌所在的位置直接被拍出一個大坑——“你在搪塞本尊?這個時辰他怎么還不見人影?” 趙景鑠臉都嚇白了, 他有些哆嗦:“回老祖, 弟子不知——” “不知?你怎么會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是不是?”申屠坤拍桌的右手一抬,直接扣住他脖子,語中已開始帶上殺意。 脖子上的力道讓趙景鑠深切感受到老祖的殺意,窒息的危險讓他抓住申屠坤的手拼命掙扎:“不……”情急之下,他想到一點,忙漲紅了臉提醒,“神……識……” 盛怒中的申屠坤經他提醒,早就忘記適才還提醒自己不要用神識。他一把扔開趙景鑠,神識如蛛網飛速蔓延擴散—— 找到了!申屠坤的神識貼到目標身上蹭了蹭,暴虐的情緒瞬間平復下來。 再一看,唐昱這小子竟然……他登時哭笑不得。 顧不得搭理趙景鑠,申屠坤一甩袖,人已離開停云峰。 被扔出亭子狠狠摔倒在地的趙景鑠捂著喉嚨痛苦地干咳幾下,顧不上爬起來,他急急翻開儲物袋——得趕緊發訊符通知林管事,老祖又發作了! *** 彼時唐昱在干嘛呢? 不會飛行法術,沒有飛獸乘騎,又不想去求助牧安歌這些大佬,唐昱原本是要很苦逼地從宗門前端的坐忘峰跑上兩三百里路直達宗門最后端的停云峰的。 原本。 唐昱表示很無辜。他一開始真的是這樣覺得的。 唔……都怪路上的風景太迷人。 咳咳,再說,他的靈力壓根無法支撐他一路不停歇地跑幾個時辰。 咳咳,好吧,他只是在路上不小心看到一只野兔,然后腳底附著靈力的奔跑速度,讓他一不小心抓到了野兔,再然后又遇到一條溪澗…… 一句話,總歸他今兒都是趕不上回去伺候老祖,干脆歇歇腳……順便,野個餐嘛……咳咳,很合乎常理,不過分是吧? 這么一想,唐昱就心安理得地在溪邊安營扎寨,哦不,就是掏土挖坑搭灶坐鍋。 就著溪水把兔子剝皮去血去內臟,唐昱又興沖沖地跑到林子里撿了些枯枝落葉,再跑回溪邊的簡易灶臺。 掏出老祖給做的一套廚具,把這只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的兔子加鹽加醬涂抹揉捏,再抹上一層油,把兔子擱在一邊靜置等入味。 接著他脫了靴襪跑進溪澗,挑挑揀揀拾撿了幾塊指頭大小的石子,洗刷干凈,回去鋪到鍋底,等會可以防止兔rou粘鍋糊底。 再把腌制了一小會兒的兔子放到石子上,蓋上鍋蓋,整鍋架到簡易爐灶上燜。 然后不過是燒火看火的功夫。 申屠坤的神識探過來的時候,唐昱正光著腳丫子,褲腳捋到膝蓋處,嘴里銜著一根野草,翹著二郎腿,哼著現代流行歌曲,悠哉地躺在灶邊上的一塊形如臥榻的大石頭上——還是他特地跑到下游處撿回來的——曬太陽。 突然,一股異樣的觸感自心底深處傳來,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親切,猶如被世上最親密的人柔柔拂過心頭,唐昱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 下一瞬,那股感覺就如流水褪去。 唐昱一個激靈,騰地一下爬坐起來茫然四顧——怎么回事?剛才怎么像是有人過來了一樣? 四周除了蟲鳴鳥叫,就只有潺潺溪流聲。 唐昱茫然地撓撓腦袋。他剛才睡著了做夢了嗎? 正懵逼,一陣微風拂過。 “你在這兒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近在耳邊,唐昱一把捂住差點就要懷孕的耳朵,戰戰兢兢地回頭。 申屠坤正俯身面無表情盯著他。 壞了,摸魚被抓包!他似乎沒生氣……能不能裝傻糊弄過去???唐昱傻笑:“嗨,老祖,這么巧——哎喲!” 申屠坤沒好氣地收回手:“巧什么巧,你這是在干什么?” 唐昱揉揉被敲疼的腦門,心虛地、結結巴巴地辯解:“那個,那個,”他偷眼看申屠坤臉色,“我這是有苦衷的!”心虛之下,連‘弟子’的自稱都忘記了。 “嗯哼?什么苦衷?”申屠坤掃過邊上噼里啪啦燒著柴草、冒著煙氣的泥土爐子,“說說看,是什么苦衷讓你丟開當值的活兒跑到荒郊野外……做飯?!?/br> 唐昱苦著臉:“真的不是我不想回去啊。我這是沒法子,今天不知道干什么,飛獸看到我就跑,沒法騎飛獸,我只能自己跑回去了?!蓖炅怂€補充,“就我這腳程,跑到晚上是妥妥的,所以……我就抽空歇會兒嘛……” 申屠坤詫異。飛獸? 唐昱再次偷瞄他一眼:“那個,我就是歇會兒。我歇會兒就走的。我算好了的,今晚鐵定能回去的?!?/br> 申屠坤已然想明白他為什么坐不了飛獸了。只是……“那你早上是怎么到坐忘峰的?” 唐昱撓腮:“嘿嘿,早上恰好遇到牧長老了……” 牧安歌?申屠坤擰眉。 唐昱沒發現他神情有些異樣,自顧自往下說:“嘿嘿,牧長老真是親和,一點架子都沒有?!彼靡庋笱?,“牧長老送了我,還給了我一張訊符,讓我回程的時候若是沒法子就找他再送——唔!”他連忙捂住嘴。 申屠坤瞇眼:“那你怎么不找他?” 唐昱傻笑:“那個……呵呵……那不是,沒臉麻煩牧長老嘛……”他急忙解釋,“那個,真不是我偷懶啊,我區區一名筑基小弟子,蹭了牧長老一程已經倍感榮幸了,哪里敢再次勞動他大駕啊?!?/br> 申屠坤卻絲毫不生氣,反而很是贊同:“做的好?!彼m然不喜歡牧安歌那個小白臉長相,但是不可否認,這廝確實是長得好。他還沒把小家伙拐到手呢,哪里能讓牧安歌在小家伙面前刷存在感? 唐昱松了口氣:“對吧對吧——” “以后我送你?!闭Z氣自然地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唐昱一口氣登時噎在嗓子眼。 他懵乎乎地抬眼回視申屠坤:“什,什么意思?”頓了頓,他怪叫,“你知道我為什么坐不了飛獸?” 申屠坤點頭:“應當是藥浴的問題?!彼嗣掳?,“喝的藥也有?!?/br> 是他疏忽了。唐昱之前吸收的那滴殘血放置了太久,妖息早就所剩無幾,被他吸收后,自然影響不大。 可兩日前泡過的藥浴、喝下的湯藥,卻是帶了他的新鮮血液及發絲,不說妖力如何,光是那氣味,沒有十天半月,估計都下不去。 而唐昱接下來的日子,每隔兩天都要泡一次喝一碗…… 這么看來,唐昱接下來幾年,不對,是余下的壽命里,他身上必定都有自己的妖息,差別只在于他是否會收斂氣息而已。 想到唐昱未來每一根發絲、每一處血rou、每一個呼吸間都會帶上他的味道,申屠坤就禁不住心神蕩漾。 唐昱聽到他的回答愣了一瞬。他整個上午都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帶了什么東西有問題,卻不曾想到,這氣味竟然是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頓時頭疼了。藥浴還得持續幾年,在他學會飛行術之前,他可怎么上學??? 等下,他心里為什么會覺得很歡喜?他很確定自己是在頭疼——靠,不會是原主的了靈魂在搞事吧? “等等!”唐昱驚叫,他突然想起一細節,“我還抓了兔子呢?!彼麧M懷希望,“是不是藥的氣息半天就能散去?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好了?” 申屠坤回神,眼神掃過那熟悉的鍋子,唇角一勾:“不,這兔子太傻,聞不出來?!本秃帽闰夫莺硺?,蚍蜉壓根看不出來自己與樹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