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愛的是你 [Z 走去她面前,從她手中接過傘柄,手指擦過她的手背,冰冷的叫人心頭一震。 他握住她的手,長睫低垂,目光像一道鴻波,蜿蜒在她身上:“事已至此,芃兒,你要保重自己,顧及下我們的孩子?!?/br> 事已至此…… 什么叫事已至此? 她死死盯著他,生生紅了一雙眼:“他一直在等你?!?/br> 他沉默,伸手過來想攬她去懷里,卻是指尖還未碰觸她的肩,她陡然后退一步,雙拳緊握,頸間青筋畢露,幾乎有些聲嘶力竭:“他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br> 他容色隱忍:“所以我來了?!?/br> 她瞪大了眼,有些迷茫,好像想象不到他能回答的如此輕描淡寫、理所當然。最后她吃吃笑起來,笑到蹲去地上,頭埋去雙肩。他隨著她順勢蹲下,就看見她在用力啃咬著自己的手背,喉嚨里喀喀咔咔,像哭,又像在笑。 男人漸漸也紅了眼圈。 如果此刻埋在地下的人是他,他能不能有幸也能得到她同樣的眼淚? 他一直都認定她是他的,一開始是他的負擔,他的負累,他的責任,他的義務;后來是他的心,他可憐的愛,以及他的甜蜜,他的憤怒。 她就像扎入他體內里的一根刺,經年累月,浸透他的血液,深入他的皮rou,漸漸與他融成一體——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后,他悲哀的發現,不是她離不開他。 而是,他離不開她。 所以,即便她愛的是林涼又如何? 林涼已長眠于此,而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是他。 不管當初她出自什么樣的緣由主動去到云南,主動靠近他,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寧愿相信,這是上天的意志。 “芃兒,”他握住她顫抖的雙肩,“回來吧?!?/br> 她終于朝他抬起頭來,眼睛里像在淌著血淚,觸目驚心的一片紅彤彤,夢游般懵懂,恍惚問過一聲:“回來?” 這副模樣引來一陣涌上頭的心酸,他微微苦笑:“是啊,回來我身邊,讓我照顧你?!?/br> 他頓了頓:“沒有過別人?!?/br> 手撫上她的面頰,撫上她的濕漉漉的發,語聲生澀:“從來都沒有過別人,沒有徐晨星,沒有過任何別的女人?!?/br> 眼圈益發的紅,他就這樣看著她,聲音喑?。骸拔抑挥心阋粋€?!?/br> “芃兒,我只愛你一個?!?/br> 他妥協了,即便她愛的不是他,他也不在乎了。 他沒有辦法再去和一個死去的人計較。 而現在,他只想要她回來他身邊,就好。 陳芃兒說不出話來,只奮力從他胸懷中掙脫出來,呆愣愣的瞧了他,然后,探手摸去自己的袖口。 那里塞著一封信,唐律師收拾手提包的時候,被她偶然瞧見。 身為韓林涼的遺孀,唐律師并不避諱她:“是韓先生留給他好友陸子清先生的親筆信?!?/br> “韓先生立遺囑后,又親自執筆寫了這封信,囑咐日后一定要交由陸先生?!?/br> 心口猛得抽搐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唇邊勾起一縷凄惶:“陸先生的確是亡夫生前摯友?!?/br> “可陸先生現下人并不在上海,不過……” “以他們兩個情分,而且亡夫遺囑中對陸先生還有贈款,想來他總歸會來瞧一眼林涼的?!?/br> 她委婉的提出建議:“唐律師日程這樣繁忙……要是唐律師信的過,不妨將這信交由我來轉交?!?/br> 唐律師起初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欣然同意了。 當時韓林涼已是病重之時,雙目模糊,根本已握不得筆,但信紙上字跡依舊端方,干干凈凈,想來都知道是花費了他多少力氣,才寫成這一紙最后的信箋。 信的內容亦簡單,只告訴陸安,她腹中孩子是他陸子清的骨rou。他當時受族中脅迫,要他過繼子侄好在他過身后繼承“廣昌”,是芃兒挺身而出,謊稱自己懷了他的骨rou,本想是借此來摒退眾人刁難,卻是驚動了遠在寧河的老母,弄巧成拙,最后竟到了兩人不得不舉行婚禮的境地。 這一切都是怪他一步走錯,結果不可挽回。但芃兒一腔赤子之心,只一心顧及了他這個將死之人的心中所盼,陰差陽錯的卻令你們漸行漸遠。 韓林涼在信中最后囑托:子清,這世上芃兒只對你一人鐘情,只因她太執拗,對一切都不想辜負。怎奈,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雙全之法,最后,只能是辜負了她自己。 你,好好照顧她。 這封信她一直踹在身上,指尖現在甚至還隱隱摸的到綿軟的紙張—— 他怎么值得? 他這樣一個無心無肝,無情無淚之人,怎么值得這么好的林涼哥? 他說他愛她? 只愛她一個? 從來都沒有過別人,沒有徐晨星,沒有過任何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