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祁司塵滿臉陰戾,突然對身后又是一喝,“把東西抬出來!” 他身后的侍衛紛紛朝兩旁退,露出一塊空地。 很快,有人抬著家具放在空地上,桌子板凳就不用說了,最顯然的就是那張檀木做的沙發。 夜顏一看,差點把牙咬碎,“祁司塵,你敢動我們房里的東西,我不剝了你的皮我就不是人!” 不止她,慕凌蒼一樣的鐵青著臉,渾身殺氣盡顯。 看著夫妻倆要吃人的模樣,祁司塵又恢復了得意的笑,“夜顏,本王一直都懷疑你是妖孽,但苦于沒有證據??吹侥銈兎坷镞@些東西時,本王終于找到證據了,你就是妖孽轉——” 他話還未說完,慕凌蒼如同閃電般飛向他,在單手掐住他脖子的同時,也帶著他飛向遠去。 那些侍衛根本沒反應過來,只看到一具黑影從眼前晃過,帶過的勁風像冰冷的劍氣,直讓人打顫。 別說他們,就夜顏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要知道,祁司塵手里的那塊牌子是假的,他們根本用不著跟他動手,她只要把真的斬令牌一亮,祁司塵就只能任他們處置。 這一次,他別想再逃出他們的手心! 可平日里最沉得住氣的男人,卻在這一刻沖動了…… 所有人清楚的看到,那滿身殺氣的男人帶著祁司塵落地時,對著他腦門擊出狠厲的一掌—— “唔!” 祁司塵不停的倒退,直到撞上身后一棵樹才停下。 然而,在他停下的那一刻,鮮血從嘴角邊洶涌的溢出,他狹長的桃花眼里沒有了邪肆和得意,只剩下深深的驚駭和不敢置信。 “你……” 他想抬手,可顫抖的手在半空中時又重重的垂下,連帶他的身體一起,順著樹干滑在了地上。 那雙桃花眼,睜得無比巨大,瞳孔里的猙獰漸漸的變得渾濁渙散…… 夜顏跑過去時,人已經斷了氣。 她轉身看著殺氣未消的男人,將他發抖的鐵拳緊緊握住。 她知道他為何要殺人,已經祁司塵這一次是真的踩到了他的底線。 要知道,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 祁司塵這混蛋,千不該萬不該說她是妖孽…… ☆、【256】皇上,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夜蕓將地上的斬令牌撿了起來,對著那些侍衛道,“此令牌乃是伏戾王妃所制的假令牌,你們居然聽信于一塊假令牌,真是愚蠢至極!” 夜顏沉著臉走過去,當著他們的面從懷里摸出真的斬令牌,與夜蕓同時舉起,“真的斬令牌上龍有五爪,假的斬令牌只有四只爪子,我為了以后方便辨認,假令牌上有只龍爪的顏色還被我動過手腳,你們要不是信,就仔細看看吧?!?/br> 眾侍衛聽得目瞪口呆,全鼓著眼睛盯著夜蕓手里的斬令牌。 夜蕓當著他們的面,用指甲在一只龍爪上刮了幾下,只見原本的金色被她刮掉,露出一小點紅色。 夜顏沉著臉繼續道,“這令牌是真金的,這點紅色是我用朱砂畫的,然后外面再黏了一層金粉?!?/br> 聽到這,眾侍衛全都露出恐慌的神色,特別是前面的侍衛看得最清楚,最先跪在她們面前,“小的眼挫,上了嘉和王的當才如此冒犯王爺王妃,請王爺王妃恕罪?!?/br> 后面的侍衛紛紛跪地求饒,“求王爺王妃恕罪……” 近百的侍衛,把這寬敞的院子占據了一半,夜顏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提懲罰的事,只是反問道,“太后和榮皇他們去哪里了?” 最前面的侍衛抬起頭,一臉無辜的回道,“回王妃,小的們確實是受嘉和王驅使來魂殿捉拿榮皇和小世子、小郡主,但是小的們到魂殿時,魂殿一個人都不見?!?/br> 聞言,夜顏詫異無比,“一個人都不見?” 她抬起頭,下意識的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就在這時她發現不見小羿的蹤影…… 不對,應該是進大門以后就沒見到他! 她眼眸子轉了轉,心里已經猜到了。 如果侍衛沒說謊,那她爹應該是帶著孩子藏起來了。 至于藏在何處,小羿肯定知道。 石屋那邊她不怎么去,就算知道那座石屋有玄機她也沒想過要去看看。曾經在那里被她家凌蒼給嚇過,她現在還有陰影呢。白天不點燈都伸手不見五指,更別說機關里面了,除非她想找刺激才會跑去‘探險’。 就在她準備轉移話題時,廳堂門口傳來女人憤怒的聲音,“你們、你們居然殺了嘉和王!” 她臉色一冷,抬腳走了過去,話都不想跟對方多說一句,舉起手刀就劈向她頸后—— “不……” “顏兒且慢!”就在玲妃驚恐的想躲時,夜蕓突然制止道。 “娘,不殺她我難消心頭之恨!且不說這女人有多壞,就是她假扮母妃也是罪不可??!”夜顏咬牙切齒的道。 如果不是為了引諸葛昌明出來,他們早就動手了。 可是諸葛昌明那老狐貍,躲死都不現身,反而用一招又一招的小計策把他們玩得團團轉。 從祁司塵拿出斬令牌時,她就有這種感覺,他們這些日子,都在被諸葛昌明戲耍! 正因為有這種強烈的感覺,那他們還留著這個玲妃有何用? “顏兒,先讓她顯現真容,看過之后再殺她也無妨?!币故|提議道,隨即她朝一名侍衛吩咐,“去廚房打盆鹽水過來!” “……是?!笔绦l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趕緊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而趴在地上的玲妃臉色慘白,除了死死的瞪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被夜顏狠摔,又被慕凌蒼無情的踩了一腳,她雖然沒死,但也傷重得爬不起來。 眼下,祁司塵一死,她猶如石板上的魚rou,只等待被人宰割…… 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祁司塵明明確確的告訴她,說伏戾王絕對不會殺他,因為他曾經多次與他作對,伏戾王從來都沒敢真正對他怎樣。 他還說伏戾王只是表面冷漠無情,實則心腸很軟,特別是對祁家的皇子公主,因為他無法認祖歸宗,所以很珍惜這些兄弟meimei,他們犯再大的錯他都會包容。 然而事實是什么…… 她親眼看到伏戾王將祁司塵給殺死! 這個沒用的東西,拿著令牌都不會用! 不,應該是夜顏該死,居然給他們一塊假的斬令牌! 現在她還有何可說? 令牌沒有了,祁司塵也死了,阿奇…… 阿奇是不可能來救她的。 她都已經被人識破身份了,就算她不死在夜顏他們手里,阿奇也一樣會把她殺了。 因為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當夜顏用蘸了鹽水的布巾重重的擦洗她的臉時,她什么也沒做,閉著眼任由他們打量自己的真容。 對她原本的容貌,夜顏只覺得陌生。 但夜蕓和呂素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你果然是水瑤的女兒!” “說,你為何要如此恩將仇報?難道你不知道你娘親與她主子的關系嗎?你是怎么易容成我二妹的?如何知道她這么多秘密?” 夜顏直起身站在一旁觀看。 這個女子跟她年紀相仿,但模樣很普通,普通到她眨個眼就能忘記她的樣子。 之所以能被諸葛昌明選中假扮玲妃,她這平庸的五官應該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而女子也沒有了之前的種種驕傲的神色,似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戲可演了,她癱在地上,閉著雙眼,也老老實實的交代起來。 “沒錯,我是水瑤的女兒,不過我沒她福氣好。自從她死后,我就被人收養,剛過十歲那年就被那家人賣給了人牙子,然后又被人牙子賣到青樓給當地有名的花魁做丫鬟?!?/br> “有一年我突然想起我娘,就回了老家一趟,不曾想從她住過的地方翻出一本手札。她可能是出于對鳳玲的思念吧,在得病的那段時日把她和鳳玲的事事無巨細的寫了下來。她不但寫得一手好字,還畫得一手好畫,把與鳳玲有關的人都畫在了紙上。特別是鳳玲,她畫了好多好多……”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諸葛昌明,這個男人借著點酒意在我房里把我jianyin了。而他也發現了我房里的手札和那些畫,沒過多久他又帶著一個蒙面男人來找我,說只要我今后聽從他的話,他就為我贖身讓我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而我,自然是同意了?!?/br> “這些年我在青樓度過,也靠賣身賺點銀錢,但一直都照著他的話去做,通過那本手札所描述的以及畫中鳳玲的樣子,開始模仿鳳玲的一言一行?!?/br> 她說到這就停下了,安靜的趴在地上猶如死去一般動也不動。 但后面的事夜顏他們都清楚,她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了。 盡管他們之前就做過分析和推測,甚至推測的結果與事實也相符合,可是聽完她描述全部,他們心中依舊震驚、震撼、不敢置信…… 猶如波濤在心中翻滾,久久都不能平息。 夜顏緊緊盯著她,低沉問道,“你爹呢?難道你爹沒回去過?” 女子輕‘呵’了一聲,笑得極其不屑,“爹?爹是個什么東西?” 她掀了掀眼皮,然后抓著門框緩緩坐起,瞥了一眼包圍她的人,笑得極其寡涼,“我知道你們會說我狼心狗肺,可我從來沒后悔過。人嘛,沒人對我好,難道我自己還不能對自己好點?不過享受了數月的榮華富貴,我也該知足了?!?/br> 她語氣中除了涼薄的情緒外,也帶著一種看透人世的情緒。就在夜顏暗皺眉頭時,又聽她繼續說道,“看在這幾個月享受足夠的份上,我就當回報你們一次吧。你們不用再耽擱時間去找諸葛昌明了,據我說知,他原本是想讓我引開皇上,然后與你們斗個高下??刹恢罏楹?,他突然改變主意了,所以就把嘉和王派了出來。他應該在醞釀更大的陰謀,最近一連串的事,不過是讓你們內訌、想看你們自相殘殺而已?!?/br> 夜顏眸子瞪大,沒想到自己居然猜測對了! 讓他們內訌…… 讓他們自相殘殺…… 祁滟熠跟阿奇勾結,騙走她的斬令牌,不就是與他們內訌嗎? 祁司塵挑釁她家凌蒼的底線,眼下他已死,不就是他們兄弟相殘嗎? 好在祁滟熠只是演戲給阿奇看,不像祁司塵那樣,真正被諸葛昌明挑撥。 回頭細想著這些,她緊攥拳頭,真是氣恨得心肝脾肺都在發痛! “唔!” 一聲呻吟傳入耳中,夜顏快速回神,只見那女子彎著腰身,而她手里,不知道怎么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正插在她腰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