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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世子韓司恩在線閱讀 - 第62節

第62節

    有種既希望知道事實真相,又有點不想知道的樣子, 皇帝總覺得這件事弄到最后會是一場難以收拾的局面, 所以他很矛盾。但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 他覺得不管真相如何,他作為一個皇帝都要知道,所以在韓司恩求見時, 他宣見了。

    韓司恩拜見皇帝時,看到皇帝跟前服侍的是安琪, 而非元寶, 他心中微微訝異了下, 不過神色并未有絲毫變化。

    倒是安琪靜本是悄悄的站在那里, 但她看向韓司恩到來時眸子瞬間微亮, 帶著好奇和打量, 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失神, 但這生動的表情在情緒不外露的安琪身上,就如同一道光, 格外的惹人注目。

    皇帝注意到安琪的異樣, 微微皺了下眉, 看向韓司恩的目光有些郁悶,他道:“怎么?事情查清了?”韓司恩把姬容和姬洛府邸掀了一遍的事,他早就得到消息了。

    不過據高風奏報,這兩位皇子府上雖然都有些小瑕疵,但大過沒有,還算是比較干凈的,就是不知道韓司恩查出了什么。

    韓司恩被皇帝這么一眼掃視有些無語,他心底覺得自己頗無辜,這安琪明顯的是聽太后的話,想找他麻煩的。只是皇帝沒有讀心術,聽不到自己身邊的人對他用的那些心計。

    只是韓司恩這時已經原諒太后了,經過今天,太后和他之間就是明晃晃的有仇了。所以太后想找他的麻煩轉移眾人的視線,就找吧。無論出什么招,他都接著就是了。

    韓司恩心里這么無禮的想著,面上十分恭敬回應皇帝的話,他說:“皇上,微臣本來是奉旨查二皇子、三皇子和白公子之間的事,但是在查證過程中,微臣發現了江南金礦案的線索?!?/br>
    皇帝一聽江南金礦案的線索,腦子里立刻收起了心思,把姬容和姬洛都遺忘在一邊了,他不自覺的直起身子,語氣有些威嚴道:“你查到了什么?”

    韓司恩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安琪,表明了自己并不信任她,但嘴上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他說:“回皇上,微臣這些日子一直讓人盯著京城所有賭坊查訪金子的來源。前些日子微臣在查白家的消息時,得到消息,有人在賭坊里用了金子,用金子之人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經過微臣細查,發現金子幾經輾轉,是從石家一個庶子手上流出來的?!?/br>
    “石家?”皇帝心中一驚,猛然想到了當初韓司恩的名聲第一次響震京都時,是查抄了吏部尚書李忠的家,不但從看似清貧的李家查抄了幾百萬兩銀子,還從李家回的幾封書信。

    書信雖然模糊,但里面用詞明顯是和朝堂上的某位皇子有關。

    而吏部尚書李忠的兒子李鈺,又和石家的石蕊結成了連理。后來李家眾人包括石蕊都被他流放出去了。

    皇帝當時也懷疑過石家和李家有勾結,想暗中支持哪個皇子。但是石家表現的非常坦蕩,暗中查了很久,除了查出石家因為石蕊的緣故過分看重李鈺,曾經為李鈺收拾過幾次爛攤子之外,其他有關朝堂的事,兩家并沒有過深的接觸。

    皇帝拿到消息后,雖然還沒有完完全全放心石家,但到底先把他給放下了。

    現在猛然聽到私采金礦的事和石家有關,皇帝心中猛然一驚。

    李家、石家、信、皇子和金礦,這些事單看并沒有什么牽扯,但是聯系到一起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只是他們之間的接觸自己并沒有查到一絲,那是不是說明,有一只更大的手幫他們遮蓋住了?想到這里,皇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曾經一手遮天的太后。

    曾說過,皇帝兒時對太后是非常畏懼的,在他成為皇帝后,感到太后的權利過大,自己處處受到桎梏,在自己有王瑛在身邊后,對權勢的渴望終究抵過了對太后的畏懼,因而對她開始表現出抗拒。

    當時若不是太后主動退一步,把手中的權利都讓了出來,他們母子二人說不定就會因此弄得兩敗俱傷,憑白歡喜了其他人。

    現在從石家的事情來看,說不定太后在這里面還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由太后身上,皇帝又聯想到了宮里的貴妃。貴妃出自石家,是當年太后親日選入宮的,太后想讓下任帝王流淌著石家的血,用意穩固石家世代榮華。

    但皇帝不樂意,皇帝當年一心想讓自己和王瑛的孩子做下任皇帝,石家因為太后過于強勢的緣故,他根本不想讓他們太膨脹。

    所以石貴妃入宮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后來石貴妃大概自己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便歇了有自己孩子的心思,直到姬容出生。

    姬容的母親難產后,石貴妃提出了收養姬容。姬容因為在娘胎里呆的時間有點長,生下來身體就虛弱的厲害,御醫是拼了老命才把人留住。

    當時石貴妃跪在地上,說由于自己身體的緣故終身不能有孩子,祈求皇帝把這個皇子留在她身邊養大。

    皇帝當時心就軟了那么下,加上太后難得示弱,就把姬容放在了石貴妃名下。好在,石貴妃名下的姬容身體一向虛弱,自幼便醉心詩詞歌賦,對皇位絲毫沒有覬覦之心。

    皇帝對他倒也有了兩分可憐之心。

    當然,皇帝不是沒有懷疑過石貴妃收養姬容的用意。他也暗中防備著石貴妃。所以宮中的御醫對姬容身體的診治,他比誰都清楚,至今姬容身體狀況每月還是會準時呈現在他御案前。

    姬容身體不好是真的,但如果里面有其他文章呢?

    皇帝由著這些事越聯想,心里越沒底。他因當年石磊的救命之恩,心里一直覺得虧欠自己的外家,所以即便和太后有隔閡,對外家也很寬容。最關鍵的是石家很小心,沒弄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這些年朝堂上也低調的很,皇帝沒抓住過什么把柄,與其說是寬容,倒不如說是沒看在眼里。

    但是現在看來,在石家眼里,他這個外甥皇帝,比不得后宮太后貴重。

    想到這里,皇帝冷哼一聲,道:“韓司恩,此事涉及甚光,不比你往日兒戲。你手中若無證據隨意誣陷,朕可不饒你?!?/br>
    “回皇上,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除了石家庶子,所有和金子有牽扯之人,微臣都已控制起來了。就像微臣早些日子所說,私采金礦之事敗露的太迅速,那些金子定然還留在京城。而且那些刺客也和金礦有關,弄不好就是有人在用金子養兵,微臣覺得應該加強宮中巡邏,把城外羽林軍調入城內,以免發生禍端,同時要把石家控制起來,以免走漏不該走漏的風聲?!?/br>
    其實韓司恩知道,這輩子太后那邊先是因為自己查抄江南官員無數,而傷了元氣,加上開采金礦日子實在是太短,就被自己截胡了。不像上輩子那樣,默默的把金礦給開采個底朝天,現在她手上能用的金子并沒有多少,說用金子養兵有些夸大其詞了。

    最關鍵的是自從他把姬容、姬洛和白恩關押之后,太后在宮里就被動的很,她就算是有兵無數,師出無名之下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他又已經提醒了皇帝,皇帝心里有所懷疑,自然會加重對太后的看管?,F在只要把太后隱藏最深的爪牙石家給砍了,太后那里就更加不敢亂動了。

    只是這話他不便說的太清楚,只好用金子養兵來說事了。畢竟皇帝始終是皇帝,沒道理喜歡有一支自己看不見的刺客隊伍,時時刻刻想著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

    皇帝果然如同韓司恩所想,臉色鐵青,他冷哼一聲,扔給了韓司恩一塊令牌,咬牙切齒道:“你說的有道理,私采金礦罪大惡極,既然此事和石家有關,那就先把石家給看管起來吧?!?/br>
    皇帝并沒有說直接把石家所有人下大牢,在某些方面,皇帝雖然看似把朝堂弄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其實他還保持著自己的年輕時的優柔寡斷。

    很多事,皇帝自己可能知道,但是在沒有實質上的證據,他便放不開手腳去把人給下天牢,皇帝總想著自己在史書上的留名,是個明君而不是暴君。

    但人到中年,他又想把心底的一些想法給實施出來。所以,韓司恩出現的剛剛好,有戾氣,有殺氣不怕死,還有和家族不和的把柄在手,讓他成了擋在皇帝身前最光明正大最完美的一把刀。

    韓司恩對皇帝并沒有報太多希望,因此也沒有太多失望。于是他應下皇帝的要求,便起身離開了。

    皇帝有些疲憊的揮手讓他退下,韓司恩轉身離開。在走出宮門時,韓司恩覺得這個皇帝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遇到了死不成的自己。

    要不然,誰能知道皇帝死后,未來的大周朝,誰會坐上那個四不靠邊的寶座。

    @@

    韓司恩拿著皇帝給的令牌,很快召集了皇城的一批禁衛軍,把石家給圍了。不過這次韓司恩并沒有進石家耀武揚威,而是吩咐禁衛軍把人看管好之后,自己就回國公府去把這個消息分享給里面三位客人去了。

    韓司恩回到國公府時,還沒有換衣服去看望三人,高風就苦著一張臉來見他來了,說是二皇子、三皇子和白恩,今天在韓司恩進宮后,因為一個饅頭,突然各自脾氣暴躁起來,三人相互打了一架。

    “誰受傷了?”韓司恩面無表情的問道。

    高風苦哈哈道:“臉上都受了點傷?!彼菦]想到,看似文弱的二皇子,在被人踢了一腳之后,也能放下臉面,下手拽別人的頭發。

    “請大夫過府給他們瞧了嗎?”韓司恩冷靜的說,三人都很憋屈,心里的火氣都很大,他以為第一天就會打起來,沒想到今天才打。

    出了這事,韓司恩是懶得去見三人了,他打發了高風,便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他在房內剛剛閉上眼,感到有些冷意,睜開眼,看到了站在窗戶邊的白書。

    第95章

    白書看著韓司恩,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無言的不知所措。

    那天韓司恩光明正大的帶領禁衛軍把白府給圍住, 把白恩帶回韓國公府, 白書心中詫異便準備來尋韓司恩, 問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他的哥哥白文瀚阻止了他, 而且嚴禁他和韓司恩再進行接觸。

    當時白文瀚的表情是從所未有的肅穆, 他看著白書,語氣沉重的說道:“白家被禁衛軍看守著,雖然將軍府現在沒事, 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沒有事。我們就算和白家分開了, 但在外人眼里,我們還是白家的子孫后代, 如果此事涉及重大, 我們兩個也逃脫不了?!?/br>
    說道這時,白文瀚又苦笑了下,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臉上的傷疤隨著他的肌rou來回浮動,看上去有些可怕。

    白文瀚一臉愁緒:“雖然不想做最壞的打算,但我想韓司恩既然這樣堂堂正正的把白家圍了, 又把白恩帶走, 那說明他手上有白家重大的把柄。這個把柄弄不好就會要了白家所有人的命,包括你和我。你是唯一一個和韓司恩接觸比較多的人, 在沒有弄清楚白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最好不要再去找他了。被人發現了, 韓司恩說不準會背上私會嫌犯家屬的罪名, 你也會被其他人說成是行賄韓司恩。暫時不要見面了,對你對他都好?!?/br>
    白書其實心里明白白文瀚說的這些,但當時聽說了這事,他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找韓司恩。

    后來他按耐住了前來尋韓司恩的念頭,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韓司恩的動作越來越大,直到今天他帶人把石家給圍了。

    白文瀚聽說后,臉色越發的沉重,白書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白書知道白文瀚和他不一樣,他離開朝堂離開京城,一輩子在深山老林打獵也能活的好好的。

    但白文瀚有一顆為民的心,他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上的,他見過邊關最血腥的戰事,知道邊關最貧窮的生活。

    他有軍功在身,受皇帝器重,唯一不順的可能是婚事,但這點白文瀚根本不在乎。他現在能護著自己的弟弟,白家又拿他們沒辦法,表面上別人得尊著他,這樣就很好。

    只是如果他就被白家的那些破事給連累了,那對白文瀚來說絕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

    這并非是白書胡思亂想,最近皇帝對白文瀚幾乎是冷處理,不召見也沒有其他言語。京城早就因為白家的事,對白文瀚風言風語了。

    今天,在白文瀚得知石家被韓司恩圍了之后,他和自己下屬說話時那種凝重到了極致的表情,讓白書心里有些亂。

    他再次偷偷溜出了將軍府,到了韓司恩面前。

    其實以他的武功,他隱藏在暗處,偷偷打探韓司恩這邊的消息是最明智的。但白書不愿意這么做,面對著自己心中唯一一個朋友,白書覺得自己總要坦坦蕩蕩才好。

    所以,他就這么出現在了韓司恩面前。

    韓司恩看到白書出現眼皮掀了掀,而后他攏了攏自己的衣衫,用以遮擋那股輕微的寒氣,嘴上則漫不經心的問道:“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他這話在白書耳中好像有些責備的意味,若是他人定會把這事放在心上里的,但白書不同,他在韓司恩面前向來憋不住話,于是便悶悶道:“你也不想我這個時候出現嗎?”

    白書聞言頭瞬間像是熟透的麥子耷拉下來了,他有些郁悶的小心瞅了一眼韓司恩,心想,他哥白文瀚不讓他來,韓司恩不想他出現,那他是不是不該出現在這里?

    韓司恩的神色微頓,也許連白書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在心里出現這個念頭時,帶了一絲說不出的委屈。

    韓司恩本來是個心腸極硬的人,擱著別人,不管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難受,他眼皮都不會動一下,直接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但是在他不經意的看到白書的雙手,想到那手曾為自己擋過劍流過血,血隨著雨水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眼前,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地面。想到那個場景,韓司恩心里一陣煩悶、

    他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疼的腦子眼兒,語氣微緩兩分,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我現在負責白家和兩位皇子的案子,你若是被人看到了,對你和你哥會有影響的?!?/br>
    白書倒也伶俐,立刻抓住自己韓司恩話里的漏洞,他本能的想問心底埋藏了很久的話:“二位皇子被困國公府,真的和白家有關?”但是話到嘴邊,他想到了韓司恩的立場,怕他為難,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韓司恩本來在等著他的問話,但是在白書沉默了時,他微皺了下眉頭,定定的看向白恩,許久后,韓司恩笑了。

    在白書眼中,韓司恩眉目本是冷練,此時嘴角含笑,笑意從嘴角緩緩爬入眼眸之中,沖淡了里面的冷冽,端的是昳麗之容,舉的是貴氣之姿。

    白書就這么愣怔的看著韓司恩的笑容,這是第一次,韓司恩在他眼前笑的像一個真正鮮活的人。白書冷不丁的想,要是這人要是一直能這么笑,那該多好。

    韓司恩收起笑意,他語氣輕淡,道:“兩位皇子所犯下的事,的確和白家有關,事情雖然還不明朗,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肯定會牽連到白家,白家中人也包括你和白文瀚?!?/br>
    說道這里,韓司恩停頓了下,他不自覺的抿了下嘴,嘆息般的說道:“不過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白家我保不住,但是你和白文瀚,在皇上面前,我一定會保下的。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記在心底,恩情相抵也好?!?/br>
    這話放在被人身上說出來,也許只是隨口那么一嘴,但白書知道韓司恩說出來,那心里肯定是真心的。

    但白書覺得韓司恩這話極為無情,似乎根本不想和他有什么牽扯那般,他上前一步死死的皺著眉頭,道:“我不是因為這個前來的?!?/br>
    韓司恩揚眉看向他,表情似乎在說你不是為了打探消息你來這里做什么?

    白書心底有些尷尬和委屈,他是想打探消息,但是,但是他也沒有想過拿以前救命之恩讓韓司恩為難。韓司恩能說的話,他就問就聽,不能說的話,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要靠著自己身后的武功去聽。

    要不然,他私下偷聽誰能知道?又何必這么出現。韓司恩這么想他,實在是讓白書很生氣,他腦子一片空白。

    只見韓司恩面前常常帶笑的白書,突然冷下了臉,他雙眸如同一把冷劍,直直的刺入了韓司恩的心底,然后他抬起手,朝韓司恩拍去。

    @@

    正在院子里做活計的沉香和云芝,突然聽到了韓司恩房內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隨即是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的亂七八糟的哐當聲。

    兩人面面相覷,放下手中的東西,忙起身朝著韓司恩房間走去。

    站在門口,沉香深深吸了口氣,她敲了敲門,小聲的喊了聲:“世子?”

    里面沒有聲響,沉香甚至沒有感到人的呼吸聲,她忍了一下,實在忍不住想直接推門而入時,房內終于傳來了韓司恩冷淡的聲音:“進來收拾下?!?/br>
    沉香和云芝推開門,掀開帷帳,只見房內的窗戶敞開著,冷風往里面直入,讓房內泛著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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