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而梧桐苑那邊卻是連夜請了大夫過府,據說是老夫人夜里突然犯病了,手腳突然變得有些不利索了,大夫在梧桐苑為老夫人扎了半天的針。 第26章 韓司恩是在第二天醒來后才得知老夫人那邊的情況的,雖然已經撕破臉了,但他還是在吃過早飯后去了一趟梧桐苑。 韓卓有句話說的挺對,伴君如伴虎。他已經決定融入這個朝代好好活著了,做事自然要稍微像樣點。好比現在他有皇帝在撐腰,皇帝也口頭上許諾了他很多權利,但是這畢竟是個以孝為道的朝代,他如果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任由別人抓著把柄。那眾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會真的當個瞎子,硬包庇他,說他是大孝子的。 不過韓司恩到了梧桐苑,還沒有進房去看望老夫人,就被王媽給擋了,說是老夫人已經睡下了。韓司恩還是在門外表達了一番自己的關心,把睡夢中的老夫人氣的差點醒來。 而王媽是真怕韓司恩和昨晚一樣,不顧老夫人的顏面,直接闖進去把老夫人氣的病情更加嚴重。韓司恩從王媽的心底得知老夫人病來的陡,但是幸好大夫找的及時,倒也沒有什么大毛病了。不過大夫也要求老夫人平和心態,以免病情反復不容易控制。 韓司恩對老夫人是好是壞是沒有任何表示,他在做了表面功夫后,就離開了。他昨天說自己今日要入宮見皇帝自然不是隨口胡說的。 韓司恩拿著皇帝的信物,很順利的被人帶到了皇帝所在的御書房。韓司恩去的時候,迎面碰到了三皇子姬洛。 姬洛看到韓司恩出現在皇宮,心里再次驚詫了下。自從昨天見到韓司恩在宴會上出現,他就愣了一次,看到韓司恩當時對太后的態度,他心里又有了些想法。 上輩子,他也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查出自己的父皇和太后的關系在私下里是非常不好的,中間還牽扯到了自己的父妃。也因此他花費了很長時間查詢自己父妃的死因,但是皇宮里有關于他父妃的死因都被掩埋了,他只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據說他父妃死時,宮中可能還有一個男人。 他父妃死時,他當時不到三歲,他連自己王瑛的模樣都不記得,只記得那是一個對他非常溫和的人,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父妃會做在自己宮里做出這種事的。 只是線索太少,他最終還是沒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但知道了他父皇對待太后的態度,他可以從中窺視幾分,無非是當年他父皇寵愛自己父妃,他父妃寵冠后宮,太后看不過眼,從中作梗,導致了他父妃的死亡,還想把污名潑在他父妃身上。 不管他父皇信還是不信,他父皇是把這件事給壓下去了,他父妃在皇宮里的記錄是得了急癥病逝的,而非其他。他這個三皇子自幼不受他父皇待見,被一個品級極低的妃嬪養著,那妃嬪對他還算盡心,沒有存了把他養歪的心思。 所以后來他知道,想要得到他父皇的寵愛,就要了解他父皇的心結所在。而韓司恩一出現就抓住了皇帝心底的癥結所在。 這讓姬洛對韓司恩迥異于上輩子的表現非常好奇,但他還是不能確定,韓司恩是不是和他一樣重新回來了。因為韓司恩上輩子根本沒有和皇宮有一絲牽扯,韓司恩轟轟烈烈的自盡時,自己還沒有查出那些事,所以這人是不該知道這么多。 不管怎么說,韓司恩是這輩子一個變數,對于未知的變數,姬洛心里自然是抱了警惕之心的。 韓司恩對姬洛的警惕并根本不在意,他步調不變的從姬洛身邊走過。對這姬洛,連表面的招呼都沒有打一個。 元寶在門口看到這種情況,心里對韓司恩的為人處世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在元寶看來,這三皇子雖然不得皇帝寵愛,但怎么說也是個皇子不是。韓司恩現在受皇帝看重,面對堂堂皇子,連點個頭都不屑,這態度也是極為囂張的吧? 這話自然只是在元寶心里跑了一圈,他在韓司恩走到御書房門前時,就前去通稟了,聽到皇帝的聲音,他打開御書房的門笑著請韓司恩進去。 姬洛對韓司恩的不理睬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上輩子韓司恩和皇家牽扯不多,眼里根本沒有任何人。也不知道是不想活了還是怎么樣,做事比起這輩子來,根本不講究什么手段,十分粗暴的把韓家一個堂堂的一等公府變成了人人嘲笑的下等府邸。 想到這里,姬洛看著韓司恩的背影,目光沉了沉,然后他對著在門外守著的元寶,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要好好部署部署,怎么一一斬掉某些人的臂膀。 韓司恩走進御書房時,皇帝正生氣的把手上的折子摔在御案上,因用力過大,折子從御案的邊角經過,落在了地上。 韓司恩淡然的把折子撿起來,耷眼瞄了一眼就放在了御案之上了。這折子是姬洛遞上來的,說的是前天無意中遇到了一件事,由于太后生辰之際,今日才把事情向皇帝做了稟告。 姬洛折子上說的是京城吏部尚書李忠的兒子李鈺,前天在留仙樓中面見其他官員時,公然問其索要升遷費用。 費用十分高,李鈺若是只帶話給李忠,一次性收取五萬兩,等所求之人成功見到李忠后,再收十萬兩,事成之后,銀錢翻倍。 兩人在說道銀錢時用的暗號,姬洛都記下來了,連同把送禮之人的面相也都記的一清二楚。 皇帝向來厭惡貪官,尤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敢貪的人。 而現在皇帝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為李鈺還是他外家石家的嫡親孫女婿。李鈺長得一副好皮囊,但向來只會吃喝玩樂,最大愛好便是賭,在官場上卻是毫無建樹,典型的不知進取之輩。 皇帝當年能登基,他外家出了很大的力氣,他大舅舅的嫡長子石磊還因為救他死了。石磊死后,夫人懷有身孕,后生下個女兒,名石蕊。石夫人生下石蕊后,便隨自己的夫君去了,自己名聲有了,只是石蕊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也因如此,皇帝登基后就破格封了石蕊為郡主,言語之間頗為疼愛。而他舅舅對這個孫女更是放縱溺愛,養成了石蕊目光短淺,揮霍無度的性格。 后來因為太后的事,皇帝在心里遠了石家一些,但對石蕊還是放在了心上,偶爾還會賞賜她些東西,以免她在府上被人欺辱。 石蕊及笄后,石家為她選婿,挑選的都是京中家風良好的人家。但石蕊選夫只愿意看臉,就看中了李鈺。石家開始并不同意,最后被她鬧騰的沒辦法,加上石蕊又求到了皇帝這里,最終石家還是同意她嫁給了李鈺了。 李家和石家也因為這門姻親,關系比往常密了些,兩家人在朝堂上又各有自己的勢力,在皇帝看來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這些年對太后不待見,大權在握,太后除了重大場合出現,平日里一直對外宣稱身體不適,妃嬪也就是每月初一十五各去拜見一次。 對于石家,皇帝沒有抓著他們什么重要的把柄,也顧念往日的恩情,便沒有刻意找茬。 想到這里,皇帝看向韓司恩指了指那道折子,道:“你看看這折子?!?/br> 韓司恩拿過折子,翻了翻。 等他看完后,皇帝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韓司恩把折子合上,看著皇帝,臉色不變道:“如果三皇子折子上所言為真,臣認為,那就應該抄了李家?!?/br> “抄家?”皇帝琢磨似得重復著這兩個字,他覺得韓司恩說到他心里了,他還真存了抄了有些人家的心思。 這幾年國庫空虛,江南水患和邊關軍餉都是朝堂的重中之重,只是每次戶部都哭訴沒錢,如果能憑白得一大筆銀子入庫,這說來對國家對邊關都是一件好事。 但他不能開口抄李家,這折子上所寫畢竟只是姬洛的片面之詞,不能算是證據?,F在就要看韓司恩這把刀是不是夠鋒利,夠好用了。 韓司恩自然是順著皇上的意,主動道:“臣愿意前去查證此事?!?/br> 皇帝心里滿意了,他道:“你有這個心朕很高興,務必查清楚你需要朕為你提供什么?” “臣一向在家不出門,不為他人所識,因此想請求禁軍五十,在查證之時,只聽微臣調遣,以便協助臣查清此案?!表n司恩道。 皇帝揚了下眉,問:“禁軍五十?” 韓司恩正色道:“是的,臣身體單薄,有皇上的禁軍在,臣覺得安全?!?/br> 皇帝沉思了下,若有所指道:“既然這樣,那朕便讓元寶明日和你一同前去查清此事,只是韓卿,你可不能隨便冤枉人?!?/br> 韓司恩自然是應下了。 皇帝心情好了些許,他閉著眼睛讓韓司恩退下了。 韓司恩從皇宮回到方蘭院,剛換上輕便衣衫,碧華便上前小聲道:“世子,董mama過世了?!北倘A說這話時,身子顫抖了下,董媽自從被韓司恩廢了后,便沒有上藥,想來是被活活疼死的。 房內的光線比較暗,在微風的吹過窗子,木制的窗子來回晃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幔帳隨風浮動,韓司恩臉上的神色因而忽明忽暗。 他只是想起了被董媽害了的梅蘭竹菊四人,那四人中三人都離開了人世,想必此刻正在奈河橋旁等著董媽吧。 碧華說完那話,便低垂著頭,不多久她聽到韓司恩稍嫌冷淡的聲音:“死了就找她家里的人來收尸,沒人收尸的話,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br> 碧華忙應了聲是。 第27章 董媽的死讓方蘭院的氣氛稍微有些壓抑,碧華、云芝和落霞三人還好,從老夫人身邊調過來的沉香在一陣害怕后,則是徹底安下心掃地了,她是真怕自己落到和董媽一個下場。 在碧華看來,沉香遠比桃夭要聰明,桃夭從這方蘭院出去了,現在過的是萬分不如當初。 碧華上次遠遠看到了桃夭,她如今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只是個下等的燒火丫頭。老夫人不待見韓司恩,桃夭的在她眼前晃就能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韓司恩,老夫人心里便不那么痛快了。 然后,便看桃夭做什么都是錯了,心里漸漸的厭惡起她來了,覺得桃夭不過是個背棄主子的丫頭,能背叛韓司恩,也能背叛自己。 若不是桃夭家里是府上的家生子,在公府經營多年有些人脈關系,桃夭怕是沒了也說不定。 現在,桃夭本來極為美艷的容顏憔悴了許多,也不像往日那樣穿著好看的衣衫,展示自己風流的身段了。 想到桃夭那雙不安分的雙眼,碧華搖了搖頭,把自己心中的那點悲天憫人都給搖了出去。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安排董媽的身后事。董媽雖然不是韓家的下人,但是死在國公府了,她還是世子的奶娘。生前作惡,死后如果世子任由她被席子卷了,扔到亂墳崗,那樣傳出去對世子的名聲也不好。 人總是覺得死者為大。 想到這里,碧華倒是有了些想法,世子讓她處理這件事,那她就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主處理好了。 韓司恩并沒有阻止碧華做她想做的事情。他在自己房內的床上躺著,手里把玩著皇帝給的那塊龍型玉佩,心底平靜極了。 由于韓司恩的低調,所以韓國公府沒有人知道他領了皇命。 大家目前保持著表面的平和,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著。 也因此,第二天韓卓和韓殊前去上朝后。元寶帶著五十名禁衛軍敲開了國公府的大門,把門房嚇了一跳,還以為元寶這是來抄家的。 門房腿軟的跑去向柳氏稟告這事,驚動了正在養身體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聽元寶帶禁衛軍來了,這氣也足了,走路也不讓人攙扶了。 她和韓家三房兒媳婦,匆匆來到前院。 元寶對老夫人的態度非常的客氣,這讓老夫人心里有了點譜,看來不是他們家犯了什么事。 老夫人放心后,便坐了下來,她一邊讓人為元寶奉茶,一邊開口詢問道:“元公公這次前來是?” 元寶看著老夫人笑盈盈道:“老奴是奉了萬歲爺之命,來接世子的?!?/br> 老夫人聽了這話,心思一沉,不管韓司恩在韓家怎么囂張,但他現在還是韓國公的世子,他做的事還是會牽扯到韓家的。 于是老夫人又沉著臉問了句:“可是我那不爭氣的孫兒,有什么地方惹皇上不高興了?” 元寶忙道:“這倒沒有,萬歲爺很是看重世子。老奴和這些個禁軍將士,今天都是前來協助世子的?!?/br> 老夫人這話聽得心中一驚,不過不等她多問,韓司恩從遠處走來。 今日的韓司恩穿著一身寶藍緞面衣衫,不像是去辦案,倒像是去郊外游玩的公子。 韓司恩的衣衫以前都有些都偏大的,現在經由落霞的手做了些許改動后,很合身。只是這合身的衣衫穿在身上,襯的他身體更加消瘦孱弱罷了。 韓司恩走到元寶身邊,老夫人臉上有些僵硬,道:“你既然得了皇上看重,又領了皇命,怎么沒有通知你父親呢?也好讓他高興高興?!彼@話像是隨口的一句抱怨,小輩得了勢,竟然不告知家中長輩。 韓司恩看著老夫人,他故意扭曲老夫人的意思,把她這話的含義說成想知道皇帝給他的任務,只見韓司恩一臉為難道:“祖母,這皇命乃是密令,未經皇上允許,我怎能告知他人?” 老夫人這幾日大概是被韓司恩氣的有些昏了頭,所以才會找有個機會就想往韓司恩身上潑臟水,沒有太注意自己話里的漏洞。 此刻聽了韓司恩的回答,她第一眼就是看向元寶。 元寶站在那里。保持著臉上的笑意不變,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韓司恩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然后和元寶一同出門去了。 等他們從韓家離開后,老夫人皺著眉頭看著韓家空蕩蕩的大門,心中起了一絲憂心。這元寶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向來是隨身伺候的。 按說他這個時候應該在隨著皇帝上朝,皇帝在文武百官上朝之際,把元寶派出來,還派了那么多禁衛軍,想來韓司恩要做的事絕非一般。 只是可恨韓司恩竟然一點口信都不留。 其實不止韓老夫人在心里嘀咕,朝堂上的百官此刻也都在心里琢磨。 這些年他們上朝看到皇帝身邊站著的都是元寶,看的也是元寶那張老臉,現在猛然換了個年輕清秀的小太監,他們還真有點不習慣。 文武百官的心思都是深沉的,他們眼瞅著皇帝神色和往日沒什么變化,便先把心底的疑惑給壓下去了,萬一是元寶生病了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