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想起前段時間連綿數日的秋雨, 劉拂有些為即將入參加鄉試的學生們頭疼。 不說雨后天寒,剛剛翻新過的順天府貢院,似乎還有個別號舍沒有解決積水的事。 京師尚且如此, 就別說下面的州府了。 她輕嘆口氣, 又揉了揉微酸的鼻子, 當指腹觸及唇峰時, 下意識翻身看向床內。 安然熟睡的女子有一張她十分熟悉的臉。 劉拂坐起身,攤開右手, 借著微弱的燭光, 看了眼橫亙在掌心的傷疤, 又摸了摸自己的唇峰。 粗糙拉手的,是一夜長出的胡茬。 “怎么起這么早?” 身邊人嘟噥一聲, 眼也不睜,抬手向內, 正打在墻上。 “嘶——”女子終于睜眼, 蹙眉道, “阿拂, 你怎睡外面去了?” 劉拂面無表情的望著對方:“我從未挪過地方?!?/br> 在十數年前, 她也曾在醒來后發現自己成了另一個人,但卻比現在的情況要好上許多——最起碼, 當時的她不是變成了自己的丈夫。 *** 待兩人冷靜下來接受現狀后, 早朝時間已過。 “想來松風兄已替你告過假了?!眲⒎饕贿吰凡? 一邊望著屋外旭日東升。 周行無奈道:“阿拂,你能不能莫頂著我的臉,還將徐兄喚的這么親近……” “多大的人了?!眲⒎鬣托σ宦?,起身換了件外出的袍子。 “你要出去?” 劉拂點頭:“秋闈將至,書院里緊張一片,離不開我?!?/br> 周行扯住她的袖子:“那不該我去才是?” “你……”劉拂輕嘆口氣,難得有些心酸,“正好你在家中,代我陪陪灼兒?!?/br> 她之前已在書院中住了十余日,回來時小女兒周灼竟已有些識不得久未歸家的母親。 望著女兒終于想起來時,驟然爆發的委屈哭泣與抱著她不撒的手,劉拂說不愧疚那是假的。 只是……只是書院中,有個她不得不費心照料的人。 周行深知她心事,輕嘆口氣,也不再留:“你且放心,我定不漏絲毫馬腳?!?/br> 劉拂搖頭,借著身高優勢,比平日更方便的敲了敲他額頭:“若再騙不過個兩歲小兒,還不如早早去向圣上請辭。倒是阿爍已五歲了,你倒要小心他看出端倪?!?/br> 周行:…… 見他一臉郁卒,劉拂輕笑一聲,揮手作別。 她乘著馬車抵達晉江書院時,正與平日里的時辰一般無二。 當劉拂下車時,恰好經過門前,準備問好的學生們一句“山長好”,全憋在了嗓子眼里。 “周……周大人?” 劉拂輕應了一聲,抻平微皺的衣袍,昂首闊步向內。 身后傳來學生們的竊竊私語:“周大人今日,似乎比往常平易近人許多?” “沒錯沒錯,我也這么覺得,往日見了周大人,都如入了冰窟似的……” 作為練家子,周行果真要比自己耳聰目明許多。 劉拂搖頭失笑,十分好奇如果這些學生知道,他們口中不近人情的周大人一貫能聽到他們密談的內容,會是何種表情。 她輕咳一聲,停下腳步,學著周行平日里在議政時的樣子,冷聲道:“交頭接耳,非君子所為,你們山長便是這么教導你們的?” 這幾個孩子天資極佳,但也受天資所累,常不服于人,能有這么個機會教教他們規矩,總比日后入了官場再吃虧好。 番外二 “真是刻苦?!?/br> 周行放下茶盞,抬頭笑望來人。 當看清門前少女的身形后,他的目光顫了顫。 水色的半臂配上藕荷色的襦裙,最奪人的,是胭脂色的訶子。 榴花濃烈張揚,花如其人。 這身衣裳,還有相龕中的無數件衣裙,都是他們從金陵來京城的路上,周行畫好了圖樣挑好了配色料子,使人提前備下的。 不過從至京城之后,少女就是一襲長袍示人,他本以為再沒機會看到。 “可是看累了?”劉拂提起裙角,跨進門來,毫不客氣的走到桌邊,拿起案上寫滿了墨跡的紙張細看。 許久后,她才放下東西,輕聲道:“需知張弛有度,才是大善,你莫將自己逼得太緊了?!?/br> 周行點頭,提起的一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阿拂,你……” 劉拂輕笑一聲,雙手撐著桌沿微微施力。 只見紅裙翻飛,人已坐在案上。卻不知是哪里不妥,似是沒坐穩般晃了晃。 周行大驚,忙抬手扶劉拂:“你可小心些?!?/br> “唔?!鄙倥皖^,似笑非笑地覷了眼掐在自己腰間的手,“有你在,我怕什么呢?!?/br> “我……”對上那雙燦若明珠的眸子,周行的話全卡在喉間。 周行環繞在少女腰間的雙臂,不自覺緊了緊。他昂起頭,仰望著坐在桌上的劉拂,只覺得被她雙膝頂著的肩頭灼燙難耐。 明明是數九寒天,周行卻像是身處伏暑般,白玉似的俊臉漲得通紅。 劉拂低頭彎腰,俯下身去。濕熱的氣息噴在周行的頸項間:“莫不是連這個,也要我教你?” 他的鼻尖,正巧能透過訶子,看見若隱若現的峰巒。 從額頭燙到耳根,周行不敢再看,偏頭移開了目光。 “三哥,你怎出了這么多汗?” 他們四目相對,鼻尖相觸,劉拂菱唇開合間,一下下碰觸著周行的嘴角。 “阿拂……” 下意識呼喚她的名字,周行吐出最后一個字時,炙熱的唇再無法被理智壓住,緊緊含住了少女的唇瓣。 濕熱的舌尖帶著龍井的清香,勾勒出薄唇的形狀,又小心翼翼地敲開唇瓣間的縫隙,深入其中,尋找著甜蜜的芬芳。 相濡以沫,唇齒勾纏,靈蛇般掃過牙關,滑過上顎柔軟的所在,帶去讓人欲罷不能的麻癢。 “唔……嗯……” 抑制不住的喘息聲,從無法閉合的齒間傳出。劉拂眼簾輕闔,氣息急促,頰上染上整片醉酒似的紅暈。 不知過了多久,緊貼的雙唇才終于分開。劉拂淺淡的唇色已被滋潤的鮮艷欲滴。 緊盯著她紅腫的唇珠,周行呼吸微滯,眼中似是點起一把火焰。 “自然……是不用的?!?/br> “那就再好不過了?!?/br> 劉拂輕笑一聲,仿著他方才的樣子,又輕舔了舔。濕潤的舌尖依舊帶著杏子的甜香,讓周行欲罷不能。 “阿拂……”周行深吸口氣,雙臂施力,將少女拉進懷中。 他輕輕舔舐著劉拂的脖頸,在白玉似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濕潤的紅痕。舌尖一點點滑了下去。少女特有的馨香撲鼻而來,讓周行焦灼難耐。 強壓著激動,闔上牙關輕含了下劉拂的鎖骨,在聽到她的輕哼時,松開了力道。 周行站起身,將少女整個攬進懷中,邊細細吻著她guntang的耳尖,邊將手順著訶子的綁帶處伸了進去。 番外三 因著下月初便是圣上整三十的萬壽節,打從正月底起,各國使節便一一到來。 當年秦恒授予劉拂鴻臚寺少卿的官銜,本是為了給她個身份,方便進宮議事或是相聚,但如今不論是禮部還是鴻臚寺上下都忙做一團,她這個掛名少卿也不好再偷閑。 好在今年并非大比之年,擔起接待外國使臣之責的劉拂不需書院使館兩頭跑。 這一日,劉拂方領著一班使臣覲見過天子,滿身疲累從回府的馬車上下來,便覺得府上好像有些不對。 她皺了皺鼻子,望向一旁的小廝:“你們老爺回來了?” 小廝彎腰擺好腳凳:“回夫人,老爺下半晌就回了?!?/br> 劉拂笑問道:“這香味兒倒不常見,莫不是他尋摸了新的花種花匠?” 小廝死死閉著嘴巴,拼命搖頭。 萬國來朝乃國之大事,身為輔臣的周行只會比她更忙,這十數日兩人雖都抽空回府,但從未碰過一面。 他們成親數年,周行的性子毫無變化,跳脫又直接。是以當聽到小廝的話后,劉拂就已做好了見到一番驚天動地變化的準備。 被挑起興致的劉拂擺手示意小廝退下,步入九曲回廊,向著正院而去。 越往前行,那香味越是濃厚,清甜如蜜香,馥郁芬芳。 抬手推開厚重的院門,姹紫嫣紅撲面而來,便是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劉拂也驚了一跳。 “阿拂?!敝苄袘驯е偈浼t花,分花拂柳從萬花叢中向劉拂走來,“你可歡喜?” 他一身淡綠衣衫,恰是萬紫千紅中最醒目的一抹顏色。滿地的落紅一同被微風拂起,紛紛揚揚漫天飄散,便是連對皮相并不在意的劉拂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美色幾可入畫。 早成的蝶兒似也被眼前的花香美人所迷惑,不落在花上,反倒落到了周行的發冠上。 望著周行因連日疲累而熬紅的雙目,劉拂抿唇輕笑道:“很是歡喜?!?/br> 她接過周行手中花束,輕嗅了嗅后便放于地上。似是被花香迷醉一般,貼身上去輕吻了吻周行的薄唇:“是哪里學來的花樣?葡國使臣還是高國?” 周行伸手攬住她腰肢:“他們全都說過,今日似是什么圣瓦倫丁節,說是愛侶歡聚之日,與上元佳節別有不同?!?/br> “我見你對西方文化極是喜歡,便特意問了他們許多民俗民生之事?!?/br> “阿拂,不如咱們上榻安歇,好一試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