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被綁在遠處的陳晨瞇著眼睛,拼命觀察那些乘客手中的牌,低聲問:“怎么樣,你們看得到嗎?” 羅浸虛弱的說:“完全看不到?!?/br> 陳晨扭頭看向溫左。 溫左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乘客們手里的牌,被陳晨看著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其實也一樣,什么都看不見,無奈之下,只好放棄看牌給莫書晚傳遞消息,將注意力轉移到眾人的臉上和小動作上。 時間漸漸流逝,除了最開始的幾次,莫書晚還是沒被選到,同樣沒被選到劉東成臉色難看,忍不住去看莫書晚的表情,見她很冷靜,也勉強壓下了心中的燥意。 “十四號,二號牌?!?/br> 看著被換到手里的牌,蘇懸輕笑了聲,修長的手指落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著,他扭頭看著換牌給自己的人,“傻|逼?!?/br> 一部分乘客扭頭看向換牌給蘇懸的人,紛紛在內心猜測他換給蘇懸的是什么牌。 蘇懸盯著手里的牌看了接近一分鐘,在時間即將到時,彈了下其中一張牌,“一號,七號牌?!?/br> 莫書晚側頭看了眼蘇懸,在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她的表情依舊很平靜,蘇懸換給她的,是她自己的頭像牌。 “吼?!?/br> 一聲,兩聲,三聲…… 一聲,三聲,五聲…… 莫書晚抬起頭,掃了眼冷著臉沒什么表情的乘客,仔細回憶了后,發現他是504號房的一個乘客,“三號,五號牌?!?/br> 她選了牌后,坐在三號位子上的乘客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后也沒做出什么特別的反應,直接開口選擇了交換牌面的乘客。 這時,莫書晚手里已經拿了兩張屬于自己頭像的牌,她心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504那個戴著紅色手繩的中年男人扭頭看了溫左一眼,心瞬間提了起來。 不過還好溫左很聰明,沒有只在她換牌的時候出聲,之后又有一次機會到了莫書晚手中,她捏著牌的手緊了緊。 因為504的隊長正側頭看著溫左。 溫左自然也注意到了對方的關注,他在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毅然決定繼續給莫書晚傳遞信息。 十一號,四號牌。 林怪極收回視線,轉頭看著莫書晚。 他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靜靜看著,可莫書晚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并且很肯定對方絕對發現了溫左給她傳遞消息,瞬間血液就像是被凝固了般,她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二十一號,二號牌?!?/br> 林怪極還是看著莫書晚,在莫書晚也終于坦然與他對視時,他忽然沖莫書晚勾了勾唇角。 好似在說我都發現了,你現在掩飾也沒有任何用處。 “十一號,五號牌?!?/br> 十一號位置坐的是204的隊長,這人從見到莫書晚他們開始就囂張至極,他還有一個非常囂張的名字——敖天。 “諸位,現在距離這個考驗點結束只剩下六個多小時,這場賭局我們進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六分鐘,現在誰也贏不了誰,我們這么做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卑教爝@次說的話竟然出乎尋常的平和,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歧視誰。 “既然沒有懲罰,我們為什么不和平的每個人贏夠獎勵的局數,誰都不虧?!卑教煺f:“從我先來怎么樣?” 他這番話剛好耗費掉了自己的陳述時間,看著那些毫無反應的乘客,臉上的平和表情終于撕裂,“哼,看來你們不止草包還很愚蠢?!?/br> 隨便選擇了一個人交換紙牌,敖天冷哼著坐回去,眼神陰沉如墨。 被他選到的周權生看著牌,“不解決你不代表我沒有能力,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罵我,你是不是要試試罵我的后果?” 周權生其實長著一張娃娃臉,很多時候都會被忽略,這次他甚至沒有抬頭去看敖天,但話語中的威脅意思已經很明顯。 敖天臉色更加陰沉,504的人不好惹,他從剛見到時就已經確定,單獨一個周權生他根本不懼,但—— 想到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對罪人的描述,敖天忍下怒氣,不愿意去招惹一支有著罪人存在的隊伍,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敖天安靜了下來,周權生也沒有繼續找事,他看著手里的牌,瞇了瞇眼。 就差最后兩張就能夠集齊十張自己的頭像牌,最后兩張在哪里? 在大部分乘客都想著法子控制不讓莫書晚得到換牌機會時,周權生已經不聲不響的集到了八張自己的頭像牌,他沉思了片刻,最終選擇了莫書晚手里六號牌。 當手里的牌被換掉后,周權生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 換牌的機會重新到了莫書晚手里,溫左還想提醒,但想到剛才她特意選擇了其他人的事情后,拼命按下了想提醒她的欲|望,他傳了信息,書晚為了不讓他暴露不肯聽,他自己這邊也不能再繼續露出破綻。 沒有聽到溫左出聲的莫書晚在心中松了口氣。 賭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似乎所有人都只能依靠運氣,但剛才溫左的提示卻讓莫書晚有了別的想法,她并不相信游戲規則會給出這么大的漏洞,讓溫左他們直接看到乘客的牌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剛才溫左是自己推算出了規律才告訴她的。 那么規律到底是什么? 因暫時還沒有任何頭緒,莫書晚不再猶豫,把換牌機會交了出去。 又這樣換牌換了五六次后,周權生笑著把印著自己頭像的牌放在桌子上,“我贏了?!?/br> 他的十張牌頓時消失在桌面上,周權生的椅子也被往后挪動了一些,明顯表示了他暫時退出賭局,而游戲還要繼續。 莫書晚靠在椅背上,微微側頭看著周權生,眉心輕輕皺著。 她很快又轉頭將504的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也多虧了那些乘客都不怎么選擇她,讓她能夠專心的去觀察這些乘客的反應,最終竟真讓她發現了一些端倪。 504的人每次換牌時,手指都會在桌面上輕輕點幾下,數量各有不同,除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外,他們的手也不全放在桌面上,的確很難讓人注意到。 食指敲一次指的是二號牌,敲兩次…… 莫書晚側頭看著跟自己坐的很近的三號,那個選擇了他的乘客果不其然,選了二號牌。 大拇指敲一次指的是五號牌,敲兩次指的是十七號,敲三次指的是七號牌,敲四次指的是二十六號…… 莫書晚的視線跟著504的每個換牌的乘客轉動,她飛快在腦海里記錄著自己發現的這些線索,看到換牌的機會到了蘇懸手中。 “三十五號,九號牌?!?/br> 林怪極皺眉看向蘇懸,蘇懸沖他笑了笑,把牌攤開在桌面上,身體往后一靠,就直接癱在了椅子上。 敲了一次小拇指,他選擇了九號牌,無名指也敲了一次,選擇了三十五號座位的乘客…… 莫書晚忍住了沒去看蘇懸,他愿意在這種時候雪中送炭的幫她,她很感激,不會做出可能會給他找麻煩的舉動,不過……余光注意到林怪極皺著的眉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位504號房的隊長,只怕是已經看出了蘇懸給自己傳遞消息,不然他只要換完最后一張牌就贏了,根本就不需要再特意暴露暗號。 又連著來回換了六十幾次牌,504的隊長,林怪極贏了,椅子靠后,而204的敖天也贏了一次,五個名額,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下一個名額。 莫書晚深吸了口氣,將剛才觀察到的線索在腦海里飛快的過了一遍,204的暗號用的是摸耳朵摸頭發等方式,也都很隱晦,且小動作繁多,想要完全記下來根本不可能。 所以說接下去的換牌還需要依靠一定的運氣。 為了自己,為了溫左,也必須贏! 換牌的機會到了劉東成手里,他往莫書晚那里看了一眼,見她微微點了點頭,于是跟她換了牌。 莫書晚拿著牌垂著頭飛快的回憶著剛才的線索。 三號座位的乘客手里的二號牌固定著504的其中一人,就算換了牌,在二號位置上的也只會是他們自己的人,而三十五號座位的乘客手里的九號牌則固定的是蘇懸,換了人同三號乘客一樣,這個位置只給他們自己人留。 剛才那幾十次換牌中,他們所有人的暗號都沒發生變化,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暗號,每次敲擊不同手指不同次數都代表著不同的人不同的牌。 若是反向推算,撇開他們手中那些給自己人固定的位置,那么自己的頭像牌則只會出現在三號的十號牌、十七號的六號牌、二十六號的四號牌、三十五號的八號牌。 204的人用摸頭發摸鼻子等小動作向自己的隊友傳遞著信息,他們與504的人一樣都有自己固定的牌位,想要逆向推算并不難,只是這里一共有三十七個人,就算除去四個已經勝利的,除去自己和劉東成、秦流、萬盛這幾個能相信的,也至少還有二百多張牌在外面。 想要將這二百多張牌的去留都推算出來根本不可能。 但能夠縮小范圍到一定程度,再在這范圍內挑選,選中的幾率也會大上很多。 說來話長,時間其實走的并不快,到莫書晚拿到牌才過去了一分鐘左右,她看了看劉東成和秦流以及萬盛,點了點最右邊的一張牌,“三號,十號牌?!?/br> 看著被替換在手中的牌,莫書晚在心中松了口氣,這次,賭對了。 到現在她手里一共捏了三張牌,還有七張在外面。 希望能夠順利找到那七張牌。 坐在三號位子上的乘客看了莫書晚一眼,搭在桌子上的手輕輕動了動,“十八號,六號牌?!?/br> 關注著他的莫書晚皺了皺眉,剛才三號動的是整只手,之前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拿到換牌機會的十八號乘客看向莫書晚,朝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一號,十號牌?!?/br> 剛剛才從三號那里換回來的牌瞬間被十八號乘客換走,莫書晚非但沒有感到生氣,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剛才三號乘客整只手敲擊桌面,不是為了給隊友盟友傳遞他們頭像牌在哪里的信息,而是告訴他們我的頭像牌已經被我換走。 想通了這一點后,莫書晚不禁放松了些,只要知道他們的暗號,自己這邊就可以應付。 因為就在不久前,她發現只要自己用手指點上兩張頭像牌,就可以讓兩張頭像牌無聲無息的被替換,只要關注他們的暗號,完全可以避免自己的頭像牌被換走。 畢竟莫書晚的頭像牌還有很多被捏在外面,在之后的局面中,就算她的頭像牌被她自己換回去,也幾乎沒有乘客去搗亂,因為除了她還有些乘客也已經集齊了七張以上的頭像牌。 比起阻止莫書晚贏,他們更想要自己贏。 畢竟要贏十局才能得到獎勵,現在一局都還沒贏就放棄贏的機會去阻攔莫書晚,那根本就是傻瓜才會干的事。 而顯然,剛才有不少的傻瓜。 秦流他們也很快就察覺到了莫書晚那邊似乎有了對策,全部默默給她制造換牌的機會,悄無聲息中,莫書晚手里自己的頭像牌已經達到了八張。 萬盛選擇了莫書晚,將換牌的機會又一次送到了莫書晚手中。 只要再換兩次,就能夠拿到最后一個勝出的名額。 這幾次的換牌,她只失手了四五次,想必大部分乘客都已經覺察出她手里已經有了不少自己的頭像牌,如果不想點辦法,現在大好的局面很可能會被打破。 莫書晚第一次站起身,也第一次開始了自己的一分鐘發言,“這場賭局我不知道游戲給了你們什么好處,但我能想象得到這次對你們應該沒什么危險,可這次的賭局是我的懲罰游戲任務,這局過后我還有下局,下下局,不怕告訴你們,我想要平安完成任務,至少還要參加四十場賭局,你們是來這里的第二批乘客?!?/br> “在你們看來,阻止我贏這一兩局比自己贏還重要?” 在場的所有乘客都陷入了沉思,他們根本無法判定莫書晚的話是真是假,可仔細想想,就算她玩過了這局就通過了懲罰游戲任務,他們想要得到獎勵最少都要贏十局,這里這么多人,誰都想贏,難道就一直為了阻止她完成任務就白白浪費掉自己贏的機會? 感覺不值。 特別是那些很早以前就滯留在這里,現在被游戲廢物利用的其他巴士的乘客,他們更是懊悔不已,莫書晚贏不贏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就算她通關后,他們獎勵減半,他們也至少能拿到獎勵,可現在為了阻止她卻一局都贏不了,那就算獎勵不減半對他們來說也根本就沒有絲毫意義。 趁著最后十幾秒陳述時間,莫書晚語速極快的說:“讓人欠下恩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雪中送炭,你們不用耗費任何力氣,只要不刻意針對我,對我來說就是雪中送炭,當然,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是一個有價值的人,不會讓你們白白讓步?!?/br> 說完最后一個字沒過幾秒,她的稱述時間就沒了,但該說的都說了,莫書晚并沒有遺憾。 她其實原本是不樂意與這群心思深沉,且不知道深淺的乘客過多交流的,但現實讓她明白,一個人的實力體現在方方面面,她不能完全拘束在自己的天地里,有時候,為了活下去,就必須做出曾經想都沒想過的選擇。 或許以后更加強大時,她可以不用低頭,不用為了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做出違心的舉動,但現在她還是太過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