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節
“樊遲問稼?您等等啊,我好像有點兒印象,我想想啊……” “也叫樊須,字:子遲。魯國人,七十二賢之一,能刻苦讀書,也能下地種田。曾問孔子關于莊稼一事兒,而后孔子在其離開后言:小人哉,樊須也?!?/br> “哦,您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一個事兒,論語中好像有記載?!?/br> “前些日子,李哲跟李旦也被人罵了君子不器,而這些,是天下人早已經認定的事實,你想怎么去改變?天下黎民百姓相信士農工商的階層,你給打破了,商人地位水漲船高,如今奴制你也要改,母后就怕啊,即便是改了,奴還是奴,本性不會變,倒是白白浪費了你這番心血?!?/br> “那……那我是不是該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李弘苦笑了一聲,母后說的也正是他擔憂的。 上一世還有那么多人跪舔老外呢,何況是這個時代的百姓,即便是卸了枷鎖,恐怕也一時難以適應吧? 但不管如何,該坐的不是還得做? 第980章 人的名樹的影兒 如同李弘所料一般,當皇家浩浩蕩蕩的隊伍剛剛到達灞橋不遠處,就不得不緩緩的停了下來,不過無論是李弘還是武媚,或者是其他諸王都沒有下車,甚至是連停都沒有停。 在上官婉兒一身宮裝,雍容華貴的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下車后,便注定了這幾個圣儒大賢,并不會得到他們想要的皇室尊重了。 幾個老頭臉色茫然,稀糊的胡子在微風中顯得有些蕭瑟跟狼狽,尤其是孔淵與顏育徳,本以為即便是今日不能辨過當今圣上,但最起碼在與圣上相辯過后,圣儒大賢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會水漲船高,讓天下人最起碼看到陛下對他們的禮遇,從而使得他們的影響力大增。 可事情并非如他們所想那般,選擇這一天是他們早有預謀,甚至提前了兩天就已經在此等候,為的就是今日在大唐盛世的景象之中,能夠把儒家的影響力,借著皇家的聲勢恢復到強漢時期。 雖然不指望當今圣上能夠如同漢武帝劉徹一樣,獨尊儒術,但把儒家的影響力恢復如往日鼎盛時期,對他們幾人來說也就足夠了。 可陛下卻連出面都沒有出面,甚至寧愿冒著不尊天下文人士大夫的風險,也不愿意與他們在此一辯。 一身宮裝的上官婉兒雍容華貴的站在孔淵、顏育徳等人面前,也并沒有如同他們所料那般,看到他們幾個老頭之后率先行禮。 就像是在等候他們行禮一樣,臉上帶著云淡風輕的笑意,一一打量過他們幾個老頭后,然后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太監。 那孔淵等人攔在路當間的馬車,便被太監與中央軍趕到了一邊,為皇家出行的隊伍,讓出了整條道路。 站在那里與上官婉兒對峙的孔淵等人,在兩方同樣都未行禮之前,此舉趕走他們的馬車,雖然并不過分,但卻讓這些自以為是,以為以圣儒大賢之名,就能夠理所當然的讓皇室先他們行禮的孔淵等人,神情變得多少有些尷尬。 過分的高估了自己在皇室心中的地位,甚至是過分高估了他們在天下人心中的影響力,本以為以他們的名聲,如何也能夠讓陛下下車以禮相見。 但誰能想到,從不循規蹈矩的陛下,即便是面對他們,也是一連兩次給予了尷尬的閉門羹。 “老夫孔淵、顏育徳見過上官皇妃。當年上官皇妃的祖父上官儀聰穎好學……”孔淵與顏育徳漲紅著老臉率先行禮道。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上官婉兒在他們幾人行禮后,竟然也如同面對天下其他百姓一樣,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甚至連行禮都沒有行禮。 上官婉兒身后的皇家隊伍,在把那些馬車趕走后,開始無聲的緩緩前行,并沒有人把今日這里的事情真當一回事兒。 “幾年前,陛下曾下令,禁止所謂的五姓豪門勛貴,使用與太乙城有著直接關系的各種物事,其結果是不出兩個月,他們連過冬用的棉被、棉服都沒有,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他們各自的府邸都不為過。幾位老先生顯然并非是迂腐之人,馬車的轱轆不錯,這樣的轱轆行駛起來,動靜也小,坐著也不顛簸,對于幾位老先生來說,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鄙瞎偻駜和呛诤鹾醯南鹉z車輪,而且就是連車軸與車廂連接處,也同樣加裝了起減震作用的彈簧。 “皇妃此言差矣,陛下為天下人謀福祉,老夫等人同樣乃是我大唐子民……” “既然幾位老先生認同自己為大唐子民,那么攔路皇家車伍一事兒,本宮便網開一面,今日便不再與各位老先生追究了。陛下仁慈,自然是不愿意為難幾位老先生,不過……”上官婉兒回頭看了看身后,正在緩緩前行的車隊,而恰巧李弘與武媚同坐的車駕剛剛過去。 回過頭的上官婉兒,看著幾位老先生,恬靜的笑了下,而后才行禮淡淡說道:“陛下并不知道幾位老先生在此,所以并沒有什么話說?!?/br> 說完后,上官婉兒也不理會幾個有些錯愕的孔淵等人,轉身便往車廂里還坐著李令月跟裴婉瑩的馬車走去。 看著幾位老頭兒旁邊那幾個奮筆疾書的書生,上官婉兒琢磨了一下,把所有的話語都咽回到了肚子里,落人口實的事情她可不想干,而且她也不想讓那幾個老頭兒曲解自己的話語,從而再次形成對他們儒家增光添彩。 那幾個奮筆疾書的書生,顯然就是等著上官婉兒開口,到時候不論從她嘴里說出了一些什么,只要經過這些人的注釋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甚至與自己的原話背道而馳也不是不可能。 “就這么簡單?”裴婉瑩都有些驚訝,按耐不住心中的驚喜跟好奇,在馬車上問道。 “那可不?人的名樹的影兒,妾身這些年被陛下安排鉆研儒學……”上了馬車后的上官婉兒,跟剛才相比,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可你有沒有精通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李令月靠在上官婉兒的肩膀上,雙手把上官婉兒的一只胳膊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道。 畢竟,如果不是《坊間天下》若有若無的宣傳,上官婉兒的名聲也不會達到如此頂峰,讓孔淵、顏育徳等人都有些忌憚的地步了。 可若論起真才實學,李弘又怎么會真的讓自己的皇妃,變成一個迂腐的女學究呢? 所以,這所有的一切,與其說是上官婉兒的真才實學,倒不如說是,被《坊間天下》宣傳出來的上官婉兒名聲,在走下馬車的那一刻,就徹底震住了孔淵等人,讓他們在沒有見到李弘之后,心慌意亂之際,更是不敢輕易與上官婉兒論辯。 武媚同樣是被蒙在了鼓里,雖然她心里多少有些懷疑,上官婉兒與李令月一同掌《坊間天下》,也確實有真才實學,可真的能夠達到,與孔淵、顏育徳等這樣的大儒們論辯的地步嗎? 這么些年,李弘對于身邊人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不可能一個最為推崇法家的大頭目身邊,卻躺著坐著兩個以儒家為顯的人。 所以當武媚聽到李弘的策略,不過是嚇唬之外,也不由自主的對李弘這種小伎倆有些嗤之以鼻。 以他們皇室的腳程,其實用不了兩天就能夠到達乾陵,但武媚顯然并不是很著急,所以這一趟前往長安臨近的乾陵,皇家用了近三天的時間,才在午后到達。 第981章 狼?人? 而影響他們皇室行程速度的,自然是還有一些從長安頻發的事故,一路上在后面追趕著向李賢、李旦以及李哲稟奏著。倒是身為大唐皇帝的李弘,這一路上一直是無所事事。 李賢收到的,不外乎都是倭國、大食等人,在他們的談判中,對一些條件的修改與退步,所以武媚看著這一幕,心里還是頗為欣慰。 而對于其他兩個兒子,武媚就一點兒也不感到欣慰了,甚至在到達乾陵后,在當地咸陽縣令的陪同下時,皇太后就把皇帝陛下給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李旦所謂的電廠又出事故了,這個月那電廠附近,已經電死了三個人與十七頭牛,所以李旦原本胖乎乎的臉頰,因為這接二連三的事故,腦袋也隨之大了一圈又一圈! 李哲事情也不能說是李哲單獨的事情,自從那內燃機能夠在鐵軌上,發出嗚嗚的聲音,從跑出兩里地開始,李哲就一心想要把這速度如飛的鐵家伙掌握在手里,所以鋪鐵軌的工程他包了。 所以在沿著洛陽往東、往南,開始繼續鋪鐵軌時,死人的事故也開始在發生了,雖然從開春開工開始,到現在死亡事故,一直都控制在工部給的底線內,但這樣的噩耗,還是讓李哲身上壓力陡增。 為了與永濟渠、通濟渠兩條水路相互輝映,所以兩條同時開工的工程,讓李哲這一段時間也是處在廢寢忘食之中,自從出了事故后,武媚見到他跟李旦,就沒有過好臉色。 連帶著老五李弘也被他們二人牽連,皇室的隊伍剛剛抵達乾陵,大唐皇帝就在咸陽縣令的目瞪口呆下,被皇太后從馬車里趕了出來,隱約之間,咸陽縣令甚至能夠看見,陛下身著的長袍后面,有一個很清晰的腳印。 不過好在,大唐皇帝并沒有因為被皇太后從背后踹了一腳,感覺有失顏面,而滅口他這個咸陽縣令來保守秘密。 揮了揮手,便示意他回咸陽,至于乾陵這里,沒有什么事情就不必過來了。 如釋重負的咸陽縣令,急忙對著大唐皇帝、皇太后、皇后、皇妃以及各位王爺與公主殿下行禮后,便帶領著屬下快速離去。 陵寢的入口不遠處,蕭淑妃已經等候多時,這些年來,生性淡泊的蕭淑妃自李治去世后,便搬到這里居住。 乾陵建在梁山之上,一直遵循著大唐歷代以來因山為陵的宗旨,而蕭淑妃便是在梁山的半山腰建了一座雅致、樸素的小院,與幾名太監、宮女生活在這里。 經過這幾年的打理,小院的四周也因為有咸陽縣令的幫助,以及工部的幫助,所以一開始占地很小的小院,這兩年規模也有所擴大。 原本只是占據了一小塊兒較為平坦的地方,但隨著這幾年的修繕,其規模也擴大了好幾倍,從而形成了如今,錯落有致、高低起伏的園林景觀似的小小建筑群。 四周竹林掩映,加上一些原本的參天大樹,在炙熱的午后陽光下,卻是顯得極為清涼與幽靜,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因為今日武媚、李弘等人的到來,這幾日更是每天都用水沖洗,站在小院以籬笆扎成的門口,望向整個幽靜院落,仿佛一下子便洗滌了人們身上的凡塵俗氣。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磥碓谶@里,比在長安要自在不少啊?!蔽涿呐c蕭淑妃身位相差不過半步,而在更前面的自然是李弘。 已經在昨日趕到乾陵的李上金與李素節,正要先對李弘行禮,但卻被李弘制止,而后指了指武媚等人,便開始自己信步往眼前的庭院里走去。 蕭淑妃笑了笑,這些年因為不常外出的關系,已經習慣了脂粉不施,今日因為要迎接武媚,還是多少畫了一些淡妝,但即便是如此,也只是在她跟武媚二人之間,隱約能夠找到她們當年爭相斗艷的姿容。 “這里比不得長安,太過于清凈了,春夏兩季還好一些,進入了深秋之后,萬物蕭條、枯黃漸盛時,看起來可就不像現在這般怡然自得的悠閑光景了?!笔捠珏隽藗€請的手勢,而后兩人相隔一步,緩緩往里面走去。 時不時兩人便會停下來,武媚問、蕭淑妃答,總之都是一些尋常百姓的口中之事兒,或者是蕭淑妃給武媚講述著,這些開墾出來的院落的故事。 “這幾年你也不寂寞嗎?當年你可沒有這份性子,要不然啊,咱們姐妹……不說了,陛下都已經去世三年多了,只要如今好就行啊?!蔽涿纳钗豢谏搅值那逅目諝?,雙目繼續打量著幽靜的四周說道。 “有時候吧,偶爾會有些寂寞,所以這兩年不也回去過長安幾次,但一回去后,看到長安那么多人,熙熙攘攘的,又渾身不自在,又想念這里的清凈?!笔捠珏H自拿巾帕,把只上了一層桐油的板凳擦了擦,才示意武媚坐下。 “長安變化太大了,或許你一直身在長安或者洛陽,并沒有多大的感觸?!笔捠珏任涿淖潞?,才在旁邊坐下,繼續說道:“猶記得,剛進宮那些年,長安跟如今的長安比起來,只不過是一座小城,但那時候就覺得長安太過于繁華了,仿佛人間富貴都在這長安城之中,可如今再回想過去,我們那個時候的長安城,與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br> “可不是,有時候走在長安的街道上,甚至會懷疑,這些年就像活在夢里一樣,這長安城,哪還有一絲一毫當初的模樣兒。太極宮也變遷了,完全沒有了當年的巍峨恢弘,大明宮這些年也變了,整個皇城都變了,一切啊,跟原來都不一樣了?!蔽涿挠迫坏奈⑿φf道,而后只見兩名太監,保護著一條毛發灰白,身型高大的狼,正緩緩向這邊走了過來。 “這……這是白起?”武媚指了指那頭老狼,有些驚訝的看著蕭淑妃問道。 “是白起,本以為它活不久了,正好前兩年那被溫柔取名為虎妞的那頭猛虎進了宮,跟它又不對付,后來我就給帶過來了?!笔捠珏壑虚W爍著的全是愛意,白起可是這幾年最為忠實的伴侶。 這兩年好在有它陪伴,才使得她的日子不是很寂寞,即便是自己誦經念佛時,白起都會跟在自己身旁,臥在自己旁邊,靜靜地陪著自己。 “當初離宮的時候,我以為它壽命已盡,所以被你帶走之后,我就沒敢再問過白起如何了,還真不知道它一直活著呢?!蔽涿泥f道,而后緩緩的站起了身。 遠處的白起,步伐極為緩慢,走到武媚跟前后,先是無力的叫喚了一聲,而后便用它那碩大的腦袋,在武媚腿上蹭來蹭去。 白起對于大明宮來說,更多的是一種寄托,就像李弘當年的影子,也像是李弘那些年給人的印象一般。 而今,就像虎妞在大明宮代替了白起一樣,李弘如今也蛻變成了如同那頭猛虎一樣。 “以前的李弘,就像它年輕的時候,鋒芒畢露、殺伐果決,而現在就更多的像宮里的虎妞了,隱忍內斂,威武自信,那當皇帝的王者之氣也漸漸越來越明顯了?!蔽涿亩自谏碜?,撫摸著白起碩大的頭顱,同時也任由白起舔著她的手。 “前兩年差點兒沒命了,那還是剛過來的時候,因為妾身的緣故,這庭院還沒有這么大,白起剛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野外的狼給盯上了,要不是守陵的中央軍恰巧路過,恐怕啊,今日還就真見不到白起了?!笔捠珏沧叩桨灼鸶?,蹲下身子指了指白起的嘴,只見那兩顆獠牙,已經斷了一根,而另外一根,也因為年歲的增長,已經快要磨圓了。 武媚在蕭淑妃說話的時候,摸著那碩大狼頭的手不由一顫,而后順著蕭淑妃的手,摸著那斷了的獠牙處,一股不怒自威的其實,瞬間從她身上散發了出來。 旁邊的白起首先就感覺到了異樣,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武媚,而后又用它那碩大的頭顱,在武媚身上蹭了起來,就仿佛是在安慰武媚一樣。 旁邊的蕭淑妃這些年已經是心如枯井般很少起波瀾,但剛才那失神的瞬間,她又一次感覺到,身邊的皇后,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一般。 “來人,立刻命人徹底清除乾陵,不,整個梁山所有的狼群,本宮要做到,這梁山,除了白起,便無其他狼的影子!”武媚雙手撫摸著白起的頭顱,語氣雖不是很重,但字字如重錘般,敲打在蕭淑妃的心坎上。 “不遠處就是秦嶺,梁山這些年很少有狼群出現,但也不知道怎么了,白起剛一來這里后,就引來了狼群的窺伺,不過最近好多了,乾陵加強了護衛后,加上庭院四周也經常有巡邏的,所以就基本上沒有狼的蹤跡了,就是晚上,也很難聽到狼嚎的聲音了?!笔捠珏鲋涿恼酒鹕?,而后皺著眉頭看著老白起說道。 “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白起有后,也不枉當年被李弘從安西帶回來虛度一生了?!蔽涿恼局绷松碜?,依然能夠毫不費力的摸到白起的背毛。 第982章 時代的發展 蕭淑妃對于武媚身上,因為白起而突然爆發出來的殺氣,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但反過來一想,白起可是李弘十四歲出征時,而后就帶回了白起,雖然帶回長安后,李弘并沒有再怎么上心,但跟皇后裴婉瑩之間的關系可是極為的要好,也是因為老了,加上自從在長安后,就很少去過野外,所以在白起年邁后,才被自己帶到了乾陵作伴。 總之,白起在皇宮內,在武媚的眼里,多多少少有些像李弘的替代者,就像剛才武媚拿白起與如今在宮里的虎妞,比喻為少年時期的李弘,跟如今這個時期的李弘一樣。 所以白起在武媚心里的位置,就像是李弘的影子一樣,對于武媚來說有著特殊的感情。 白起仰起頭蹭著武媚的手,蕭淑妃落后一人一狼半步,而后對身后的李令月等人說道:“趕了一天的路了,你們也都下去歇息吧,我跟皇太后這里,你們就不用寸步不離的陪著了?!?/br> 蕭淑妃說完后,武媚同樣是笑了下說道:“都下去吧,給我們兩個老太太留點兒自己敘舊的空間?!?/br> 李令月首先行禮,而后身上那皇室該有的雍容華貴瞬間就破功,大呼一口氣,扶著義陽的肩頭,只乎自己的腳好痛,新穿的高跟鞋有些夾腳了,還沒走兩步就難受了。 裴婉瑩搖頭無語,早就跟她說了爬山不要穿這種鞋,但人家為了體型,為了臭美,說什么也要穿,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李弘與李素節、李上金兩人,順著一條僅能容一人通過的小路,沿著臺階而下,穿過竹林后,在一間同樣用竹子搭建的廊亭內坐了下來。 不用李弘吩咐,花孟與芒種,便與其他宮女太監,在廊亭內的桌面上擺滿了茶水與各種點心。 李上金與李素節,在李弘的左右下首坐下后,便開始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李弘,最后還是由李上金開口問道:“老六老七老八干什么去了?剛才見他們跟母妃見禮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