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節
“沒有,他哪里有這么多錢請我來這里,這種地方兒臣還是第一次來,要不是您帶我過來,怕是這輩子我都不會來一次,都不知曉這長安城的酒樓,還可以如此布置、如此豪奢?!崩顣献哌^李弘跟前,又被李弘在屁股上踹了一腳,這才在他爹對面老老實實坐好,但一雙眼睛依然是四處打量著。 “所以說你母后就是婦人之見、目光短淺,生怕你惹事兒,但天天呆在宮里,不出來走走看看,眼睛里除了皇宮之外,連一個長安都看不盡,還怎么看天下、知社稷、懂百姓。以后想出來就出來……”李弘看著李曄眼睛終于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但卻被小兔崽子打斷了他的話。 “對了父皇,母后說您曾經在曲江池一擲千金,說您跟顏母妃就是在那里認識的,說您出門就帶了一百八十萬兩的銀票,那豈不是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放屁,老子要不死為了她,至于出丑嗎?別聽你母后瞎說八道,不過話說回來了,那是我跟你母后……好像是第一次約會吧……” “那時候母后還不知道您的身份,母后都跟我說了,就是花孟替您帶了那么多錢,然后誤打誤撞的認識了顏母妃,還有平日里來宮里的幾個顏母妃的好友?;?,你今日帶了多少銀子?有沒有一百八十萬兩?”李曄思維跳脫,跟他爹說了一半話,就扭頭對門口的花孟問道。 “回殿下,奴婢……不曾帶那么多銀兩,但想必足夠在這里應付一切花銷了,殿下勿擔心?!被先缃褚惨呀浭菨M頭銀發,但卻打理的一絲不茍,連一根亂發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別到時候跟母后講述給我當年父皇跟皇爺爺在太乙城一樣……” “小兔崽子,你母后天天在宮里都跟你說了些什么?怎么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事兒他也跟你說了?”李弘老臉難得一紅,跟父皇李治在太乙城跟人斗富,是他這個皇帝一輩子都不愿意提起來的丑事兒,據說如今太乙城,還有一些酒足飯飽后,去那家風月場所的客人,會提及當年有兩個人,看起來挺貴氣逼人的,但打賞竟然都是碎銀子等等之類打趣。 “這是溫母妃在母后那里,聽白姨娘說起的,前幾日我去看那頭老虎時,跟溫母妃喂食老虎時,溫母妃給兒臣講起來的?!崩顣嫌职櫫税櫺∧?,因為他看見芒種向這邊走了過來。 “到了,就在隔壁的房間,裴慶跟陳敬之二人,還有一些其他官員?!泵⒎N輕輕地說道。 第943章 太子的人選 剛剛回到府里的李賢,在與比他早回來幾天,跟下人收拾府邸的房慕青走進客廳后,房慕青就用有些擔憂的目光看著李賢。 李賢看著房慕青那擔憂、焦慮的眼光,溫和的笑了笑,抓住房慕青的手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br> “殿下……妾身希望您……”房慕青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年她就沒能勸動自己的夫君跟父親,但如今夫君再次被人盯上,誰知道會不會夫君又一次穩不住心境,再次上了別人的當。 “放心吧,我李賢在外人眼里再愚蠢,也不會真的愚蠢到不懂時事,裴慶老兒就是一個蠢豬,任由他自己折騰吧,我是不會參與的?!崩钯t繼續笑著,拉著房慕青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那裴慶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您這剛回來就找到您了,妾身以為,不論如何,這三年我們都堅持過來了,不必再去想那些……” “這我知道,你放心吧,你不會真以為我李賢也很愚蠢吧?”李賢繼續溫和的笑著說道:“世人皆以為我李賢愚蠢,但這愚蠢是跟李弘相比較而言,如果跟裴慶之流……他們都不配跟我做比較?!?/br> “那他們意欲為何,就不怕陛下找他們麻煩?”房慕青還是不放心,繼續拉著獨臂李賢的那只手問道。 李賢微微嘆了口氣,想了下說道:“還能是什么,皇宮向來就不是一個完全隔絕的地方,好幾萬人的皇城內,魚龍混雜、直達外界的耳目眾多也很正常。李弘想要賜封李承、李男兩人一個為疾陵王,一個為東海王,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在群臣之間傳開了。這自然是讓裴慶有些著急了?!?/br> “就因為立儲一事兒?他著急有什么用?”房慕青松開李賢的手,輕輕咬著嘴唇,想不透裴慶跟著瞎參合什么,皇家的事兒,豈是他一個州刺史能夠參與的! “裴慶跟皇后裴婉瑩是親戚,這些年一直沒有得到升遷的機會,當年裴行儉還在朝堂之時,對于這個弟弟不聞不問,除了公正兩字之外,便是裴行儉早就看透了,他這個弟弟并無什么高人一等的眼界跟才華,所以并沒有想過提拔他,那是真正做到了公正、公平啊。這么多年來,因為裴行儉在朝堂壓制著,所以裴慶也無二話說,不管怎么樣,最起碼有裴行儉在,他裴慶就可以在各個州長吏、刺史的位置上挪來挪去,裴慶原本還寄望著裴行儉功成身退之時,他兄長能夠為他在長安謀個六部之職,或者京兆府的位置,但裴行儉卻是連想都沒有想,壓根就沒有這個念頭?!崩钯t接過房慕青遞過來的茶水,看著水面上那還來回漂浮,并不下沉的劣質茶葉,吹亂了最前的幾根綠葉兒,抿了一口才放下。 “所以裴行儉大人一退,裴慶就開始想要自謀出路了?”房慕青想了想問道。 “不錯,原本倚仗的兄長,到最后都沒有拉他一把,所以就開始把主意打到了宮里皇后的身上,皇后還未進宮之前的事情,你也都知道,裴慶等這些裴行儉的親戚,根本不在乎裴行儉這個在土蕃的外臣,所以很少跟裴行儉一家來往?;屎笕雽m后,裴家自然是成了裴氏宗親的主心骨,當年從不登門的親戚,隔三岔五的便會蹬府擺放,皇后自知這些人的心思,這些年來,不論是皇后,還是裴行儉或者是裴夫人,收的宗親各種禮物,都沒有超過十兩銀子的,而且回禮也都相等,就是不想跟這些親戚走得太近,最后被利用了他們的名聲?!崩钯t搖頭苦笑著,皇宮里的事情,看似被李弘都擺平了,但宮外跟宮里的牽扯,哪是那么容易就斷了的。 不論是裴行儉還是裴婉瑩,哪一個不是多多少少都會收到宗親的非議跟壓力,但既然忠于朝廷跟李弘,裴行儉跟裴婉瑩對于裴家宗室,即便是有愧疚也只能認了,就如同忠孝不能兩全一樣,世間的親戚關系更是如此,沒人能敢說能夠做到各方滿意。 “裴慶著急了,怕他以后只會呆在刺史的位置上,所以利用不到皇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年幼的皇長子的身上,開始想著走捷徑,希望有朝一日,陛下立李曄為太子后,他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第一個成為太子跟前的心腹良臣?”房慕青眨了眨眼睛,李賢卻是從那雙依然明亮、美麗的眼睛里,讀懂了一絲質疑跟擔憂。 “不錯,這就是裴慶的算盤,愚蠢至極的算盤,卻還是能夠糊弄一些想要升官發財的更大蠢貨,那林中語就是其中一人,竟然還真相信了裴慶能夠帶他們異軍突起,成為未來廟堂之上忠臣良將?!崩钯t搖了搖頭,看著房慕青眼中未消的質疑說道:“我守孝三年,從來不問長安跟朝堂之事兒,連疾陵城我都放得下,何況如今一個跟我沒有關系的朝堂,這些都是有時候李旦、李哲,或者是李弘看望父皇時,偶爾跟我提及的?!?/br> 聽完李賢的解釋,房慕青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高聳的胸脯接連起伏了幾下后,臉上剛才有些轉冷的笑容,這個時候才轉回溫柔的模樣。 “這么說來,陛下對于裴慶的事情都知道?”房慕青的語氣明顯輕松了。 “知道一些,但具體知道多少,他沒有說過。不過他也都是從裴行儉那里知道的,如今李曄被牽扯進去,多半是被裴慶利用了……” “那……那你……”房慕青看著李賢,突然變得吞吐了起來。 “我?”李賢笑了下,撫摸著房慕青的臉頰說道:“別杞人憂天了,李弘護犢子是出了名的,冷血殘酷那是對外人,但對內對臣子,向來很公正無私,這件事兒,李曄不會有事兒的,如果我猜測不錯,李曄短時間內,怕還是不會被立為太子的?!?/br> “曄兒對我們母子也很好,逢年過節的,都會來看望我們,其中有幾次是裴婉瑩的主意,偶爾也會是他自己偷跑出來,給老大他們一些方便,即便是國子監受學,李曄也一直保護著他們,所以……” “這不是所以的事情,李曄赤子之心當然是好,但我所言李曄不會短時間被立為太子,不代表以后不會被立為太子,只是說明了李弘現在沒有立儲的打算?!?/br> “可賜封親王……” “兩回事兒,李弘向來不走常人之道,其他人更是難以揣測,李承、李男,特別是李承,如今才不過六七歲,這是趕鴨子上架,形勢所迫。當初要不是父皇跟母后,一心想要李弘把我召回長安,李弘也不會如此做了?!崩钯t豁達的笑著,對于失去打拼多年的疾陵城,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惜。 “那就好,這孩子不錯,這些年來……即便是母后,對我們母子都是關照有加,所以便希望這孩子能夠以后……”房慕青說道后面,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么,總之,她最不希望的是,下一輩的人和事,還像這一輩一樣,最起碼不要再像陛下跟夫君當年一樣就好。 “那今日之事兒是不是需要告訴陛下一聲?”房慕青想了想,還是覺得李賢如此輕松自在有些不妥,剛剛回到長安就被有心人盯上,誰知道陛下心里會不會有其他想法兒。 “那些不是我該cao心的事情,讓下人們把府里盡快收拾出來吧,說不準明日,就會有人來咱們府里了,到時候安的是什么心,沒人知道啊?!崩钯t長呼一口氣,而后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 房慕青默默的點點頭,而后便走出了房間,她雖然是一介婦人,但也知道,李弘這個時候招李賢回來,大體上是跟大食使者有關系。 在生韻樓的另外一個房間內,此時已經是歌舞漫漫,身著薄紗的女子,曼妙雪白、凹凸有致的軀體若隱若現,即便是連坐在角落撫琴彈箏的女子,也都是一襲薄紗罩身,里面的褻衣自然是一清二楚,修長的大腿以及臀部完美的曲線,都在若隱若現中,平添了一股誘人的美感。 陳敬之在裴行儉功成身退后的第二年,也經過李弘的允許后,終于開始在長安城內頤養天年,與裴行儉結下了深厚友誼的他,這兩年最多的就是跟裴行儉吵架、互罵,而后便是誰輸了之后,第二天便提著酒瓶子,跑到人家家里,死皮賴臉的蹭上一頓中飯跟午飯。 總之一瓶酒能夠讓彼此大出血一筆銀子,也算是把前一天罵戰里輸的顏面,從酒里、菜里撈回來一些。 裴慶的目的很簡單,用于自救的辦法,顯然不可能是找大理寺或者是刑部,哪怕是御史臺來放過自己這兩年在綏州,借著皇長子李曄的名聲收受賄賂,買官賣官了。 而是他打算全力一搏,希望能夠說服這些當年在朝堂之上有影響力的老臣,以及一些與皇帝陛下親近的臣子、皇室宗親等等,能夠聯合上柬陛下,以最快的速度立皇長子李曄為太子。 然后由此來解他如今的內憂外患跟燃眉之急,也只有如此,當李曄成了太子之后,自己這兩年所做的事情,才能夠有機會,在陛下跟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而讓自己真正的進入朝堂那些大佬的眼中。 第944章 自知之明 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這是陳敬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面的裴慶后,過了老半天才說的第一句話,而在這之前,老態龍鐘的陳敬之,眼神則是一直在那凄婉歌唱的女子身上游來游去。 不同于其他風塵女子白紗紅褻衣的裝束,那凄婉歌唱的女子,則是一襲若隱若現的白紗裙里面,同樣是白色的一件短短的,僅僅能夠裹胸褻衣,下身同樣是一件短的不能再短的緊身短褲,在外層的白紗擺動時,那曼妙的軀體與溝壑,輪廓都是清清楚楚的映入了眼簾。 “下官自知人微言輕,所以才請陳大人您出山,如今不論是朝堂還是長安,哪怕是京畿道,都在流傳陛下要立皇子李承、李男為疾陵王與東海王,但陛下卻是遲遲不立太子,這與理法不合啊陳大人,朝堂社稷,社稷為重,但君更重,如果我們大唐沒有儲君,卻有同輩親王,這豈不是讓天下人看盡笑話?”裴慶對于陳敬之的嘲諷充耳不聞,依然是面帶微笑地說道。 而隨著他輕輕揮手,那生韻樓里的凄婉歌女,便一邊哀婉流轉,一邊往陳敬之旁邊走去,輕盈的步伐、曼妙婀娜的身姿,在緩緩移動中,酥胸蕩漾、裙底生花,讓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陳敬之靜靜地看了看那歌女停止歌唱,拿起酒壺為自己斟酒,而后輕輕拍了拍那女子的手背,示意她不用。 “人老了,只是喜歡欣賞美好的東西,但哪怕是再美好的東西,老朽也從沒有想過占為己有,有福氣欣賞就足夠了?!标惥粗眢w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說道。 看著根本不理他的話茬,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的陳敬之,裴慶的心里閃過一死不快,但眼前的人,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比起他可是要強太多了。 作為陳清菡皇妃的父親,面對自己如此高高在上,雖說倒是可以理解,但自己執弟子禮親自陳府相請,這可就是連沛王都沒有得待遇。 “如果陳大人喜歡,那么不妨豢養在府里就是了,我跟這家酒樓倒是比較熟,下官說句話,相信幾分薄面還是會給下官的?!迸釕c壓下心里的不快,看著眼神又滴溜溜在其他女子身上打轉的陳敬之說道。 “喲?裴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家在長安城都能數得上的酒樓,難道不是你的?我可是道聽途說,說這家生韻樓,可是裴大人你自己的,包括這些嬌艷如花兒一般的女子可都是屬于裴大人啊,難道是別人傳訛?”陳敬之一雙眼睛,從那曼妙的身材上,移到了裴慶的臉上。 裴慶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陳敬之,對于裴慶知道這家酒樓屬于自己,對于他來說,并不奇怪,也并不驚慌,相反他此刻,心里多少還有一些得意跟滿滿的成就感。 升官發財,升官發財,不就是當了官之后,爬到一定的位置上后,開始享受與普通百姓不同樣的生活,不就是希望能夠讓自己變得尊貴一些。 “陳大人耳聰目明啊,傳言沒錯,這家酒樓便是下官的,想當初可是費了下官不少的心血,平日里……都是招待一些同僚,像陳大人這樣的貴客,下官可是很難請到的?!迸釕c掃視著房間內的一切,這個酒樓可以說就是他的得意之作,日進斗金啊可是。 “嘖嘖嘖……建起這么一家規?;趾氲木茦?,里面裝飾連皇宮里都是望塵莫及,就是陛下的書房,都沒有你這個房間豪奢啊?!标惥粗樕喜]有什么驚訝之色,平淡的跟著打量著這房間,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問道:“對了,裴大人,你如今是正四品上的綏州刺史,一個月的俸祿……這恐怕就是你不吃不喝領一輩子的朝廷俸祿,也蓋不起來這么金碧輝煌的酒樓吧?!?/br> “哈哈哈,陳大人真是幽默風趣啊,看來坊間傳言不假,傳您如今跟在下的兄長裴行儉,兩人每個月的俸祿都拿來宴請對方了,看來所言非虛啊。陳大人,這樣吧,如果您看的起在下,以后不妨就來這生韻樓如何……” “那可不敢啊,這一頓飯下來,怕是我倆一年的俸祿加起來,也在你這吃不起來吧,何況,吃了也不心安不是?裴大人守著這么大的產業難道就真的能心安理得?據說裴大人在綏州的府邸,不論是占地還是規模,不單是有違制的地方,而且那如同江南園林的建筑,據說可是比那王爺府邸都要豪奢?不知道是真是假???”陳敬之看著裴慶語氣漸漸轉冷。 原本一臉成就感,沾沾自喜的裴慶,再笨也發現剛剛陳敬之那一番話,沒有一句是夸自己的,自從進入這個房間后,陳敬之就好像一直是充滿了對自己的鄙夷。 而在另外的房間里面,李弘跟李曄的排場同樣也不小,生韻樓之所以取名為生韻樓,便是說明了這里無論是生猛海鮮,還是雅韻鶯燕都有著別具一格的風情。 一大桌子的珍饈佳肴,加上父子倆眼前不遠處的鶯歌燕舞,李弘是吃的滿意,喝的陶醉,看的更是樂在其中。 而還沒有經歷過這些的李曄,此時除了一腦袋扎進了美味中,對不遠處的二八佳人則是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少年心性、青春懵懂,不是不對女子好奇,但當著他老爹的面,李曄還是極為尷尬,而且他還沒有聽說過,那個兒子喝花酒,會跟老子兩人獨樂樂的。 “怎么?不感興趣?還是裴慶沒帶你參加過舞樂宴?”李弘接過旁邊酒樓里的侍女,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嘴問道。 “他還真沒有請我參加過,每次還都是比這家酒樓,不知道低了幾個檔次的地方了,而且菜肴也沒有這么豐盛?!币贿叧砸贿呎f著。 但旁邊侍奉這一對父子的一個女子,神情卻是忽明忽暗,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到了一起。 生韻樓向來是顯貴們尋歡作樂的風月場所,也有一些人會知道生韻樓的幕后掌柜的,乃是刺史大人裴慶。 但基本上來的客人,不論是大唐的官運,還是豪門世家,在知道這層背景的情況下,都會在交談的時候,喊一聲裴大人,還很少有人直來直去的,隨口就說出裴慶二字的。 雖然裴大人只是正四品上的刺史,還差一步才能真正的步入大唐,三品高官的行列,但因為跟皇宮沾親的緣故,來往尋歡作樂的客人,無一不對裴大人客客氣氣的。 眼前這一對父子,不論是從穿著還是相貌氣質上看,便知道是非富即貴之人,就連那一直站著的兩個家仆,在她們這些專門與三教九流、高官顯貴打交道的人眼里,也能夠看出來,家仆都是帶著一副頗有涵養氣質之人。 所以這樣的顯貴,既然剛才嘴里直呼裴慶二字,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家生韻樓,便是裴大人所開設嗎?還是說他們根本不在乎裴慶大人的身份跟地位? 心思玲瓏的侍女向旁邊的另外一個女子遞了個眼色,而后端起旁邊的茶壺,若無其事的向外間走去。 被裴慶親自訓練過的這些人,眼睛毒辣,心思玲瓏,一旦在生韻樓遇到像今日這一對客人這般,身份只高不低的貴人,她們心頭都會立刻警惕起來,侍候的也會更加小心翼翼、周到細心。 走出房間的侍女,看了看兩側,而后便往后面走去,生韻樓的管事,乃是裴夫人的弟弟,這生韻樓的生意,平常也一直都有那裴夫人的弟弟王世師來打理,所以侍女在隱隱感覺到,房間里的李弘跟李曄,身份不一般后,便立刻跑過去向其稟告。 侍女剛剛走到房間門口,便從那并未關嚴實的房門縫隙,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一閃而過的身子,而后耳朵里便傳來了一個女子欲語還休的嬌嗔聲,跟一個男子那讓人心悸的笑聲。 自從王世師成為了生韻樓里的管事,這樓里的姑娘,基本上都沒有逃開過他的魔爪,除了那幾個有限的,姿色上等的花魁,被裴慶嚴令禁止他不得碰觸外,其余樓里的女子,王世師卻是可以隨便叫入他的房里。 所以樓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打心底里害怕這個紈绔的子弟,但既然有人怕,就會有人為了自己在樓里自身的利益,仗著自己的姿色往上貼。 侍女對房間里發生的事情顯然是也早已經習以為常,在門口愣了一下后,盡量讓自己不去聽那些污言穢語的調情話語,深深的吸口氣,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而后輕輕的敲了敲門。 隨著敲門的聲音響起,里面的動靜并沒有立刻停止,而是繼續了片刻后,才聽見一個不耐煩的男聲問道:“什么事兒?有事兒去找我姐夫,他近日不是在樓里招待皇親國戚的貴客嗎?沒看見我正忙著呢嗎,凈打擾我的好事兒,對不對???” 說到最后,男子的聲音又開始變得輕佻起來,后面那一句話,顯然也不是對門口的侍女說的,只聽見房間里的女子嚶了一聲,赤裸著身體伸出雪白的雙臂,又緊緊的纏住了王世師的脖子。 第945章 添香 “王公子,樓里來了兩位客人,看其身份應該不簡單,吃飯的時候,竟直呼裴大人的名諱,妾身不好判斷,特來稟告一聲?!笔膛M量讓自己的聲音放緩和,而后雙腳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謹防那男子突然間沖出來。 侍女如此謹慎,則是因為自己在樓里的一個姐妹,就是因為有事兒想要像他稟告,就跟今天一樣,趕上了王公子正在與樓里的姑娘行魚水之歡,一不留神便被拉了進去。 要不是自己的姐妹反應快,剛剛被那同樣赤身裸體的男子拉進去后,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同樣沒穿衣服的女子,而后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令房間里的赤身男女突然一愣,而后趁機跑出來的話,恐怕也就將逃脫不了被糟蹋的命運了。 但即便是這樣,跑出來的女子衫裙都破了幾道口子,裙帶也差點兒被王公子拉斷。 不過好在,逃出來的姐妹原本以為,王公子事后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但沒想到,那王公子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在樓里該干什么還干什么,讓自己的姐妹擔驚受怕了好幾天。 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王公子之所以沒有找自己姐妹的麻煩,不是這王公子不想,而是王公子根本不知道,那天他想要突然拽進房間里的女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