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
“唉……算了,不說了,朕這心里……” “您不至于吧,張文瓘都八十四了,這可是喜喪啊?!崩詈胄⌒囊硪淼目粗埖?,張文瓘的死可以算是老死的了,哪怕是在上一世,也算是喜喪了。 七十三、八十四,這兩個字數向來是人們的生命很難跨過去的坎,能死在坎上,也算是人生圓滿了。 “子女不孝啊,如果不是朕憐憫朕的臣子,怕張文瓘的走……你只是降了到旨意,朕可是親自去了,那陵墓……朕當年還曾許諾他,允許他陪朕……” “可……他不是陪在您身邊了嗎?我下旨是命他……” “你不覺得太簡陋了嗎?” “還簡陋??!”李弘差點兒從沙發上蹦起來,瞪圓了雙眼看著老頭兒問道。 一旁的裴婉瑩看著父子兩人下一刻必定又要吵起來,急忙拉著李弘的衣袖,示意李弘好聲說話。 但不等裴婉瑩按住蹦起來的李弘,李治也開始瞪著眼睛高聲怒斥不孝子了:“朕就知道會如此!簡陋不簡陋,你自己看過沒有?你一年去過幾次?朕都這般年歲了,這點兒要求算高嗎????你就沒想過你父皇辛辛苦苦一輩子……” “打住,直接說條件,或者說您直接說,哪里又不滿意了?” “城郭不滿意?!崩钪喂V弊?,看著比較上道的太子殿下,冷冷說道。 “因山制陵,龍盤鳳翥,效仿著長安格局建造,東青龍、南朱雀、北玄武、西白虎,周八十里地,泔河在東、漠河鎮西,南北兩峰對峙交映,不小了吧?”李弘記得上一次去的時候,跟在后世逛公園似的,為了彰顯自己的孝順,視察時可是一直用雙腳走著監察,走的自己腿都疼了,腳底板都發麻了,才走了一半,就這還嫌簡陋! “里面里面?!崩钪温犞詈肟湟认鹊圻€要龐大的陵墓,心里還是很受用。 “您現在又不住進去……對不起,兒臣不是這意思?!?/br> “聽見了沒有????婉瑩聽見了沒有?這是要咒朕早死??!太子這是想……” “別叫屈了,明日早朝后,我帶著文武百官前去行不行?李淳風、袁天罡我也帶過去,讓他們給您再看看,行不行?”李弘現在感覺老頭兒越來越難伺候了,其脾氣、性格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有時候李弘甚至覺得,跟龍爹打交道,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照看李燁跟李葉來的輕松。 但這話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不然一個大帽子有會扣到自己的頭上。 不過既然老頭兒從張文瓘家里出來后,直奔東宮,顯然是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所謂的乾陵,真的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聽到李弘的許諾后,李治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這才開始逗弄著一直靠在裴婉瑩身側的李燁跟李葉,而后龍心大悅的哄著兩個小人兒,最終是一手牽一個,把兩個人拐進了大明宮內。 “您……您不會真要去吧?”看著老頭兒離去后,裴婉瑩這才握著李弘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喃喃問道。 “你看這樣子,不去行嗎?怕是有什么事兒,不好意思開口說出來,不過也說不準,既然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給他諫言什么,也說不準明日早朝時,朝堂之上便會有人提出來,看看再說吧?!崩詈胍贿厯崦思业拇笸?,一邊頭疼的想著明日的早朝,又會是什么樣兒一番場景。 乾陵位于京畿赤縣的咸陽,而這里還有一個埋葬在了這里,那便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他龍媽武媚的母親與jiejie,包括后來身死的荷蘭敏月,也都在此,不過其陵園比起老頭兒的,自然是沒有一絲的可比性,差的太多了。 裴婉瑩余光掃過門口,只見門口兩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宮女的行禮下,緩緩走了進來,于是急忙排掉了某人放在自己大腿上,越來越放肆的手,起身小看著走進來的李令月跟上官婉兒。 兩女各具美態,加上年齡尚小,又在身體發育時期,整個人身上都洋溢著一股nongnong的少女青春氣息,單純而又無暇。 李弘對于李令月這一直撮合他與上官婉兒之間的事情,一直持開放態度,而上官婉兒的態度也是不抗不拒,在明知李令月的心思后,上官婉兒依然是像從前一樣,面對李弘時,款款大方、知書達理,時不時也會因為崇文館的一些問題,而主動向李弘請教。 看著三女圍在一起后嘰嘰喳喳的樣子,瞬間自己這個大唐的太子殿下便沒有了存在感,于是某人只好認命的摸摸鼻子,在經過李令月跟前時,還是忍不住的在其潔白如玉的額頭上敲了一記。 嘴中大呼喊痛的李令月,早就習慣了她皇兄的惡作劇,皺著好看的鼻子沖李弘做著鬼臉,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張牙舞爪的掛在李弘身上要報復回來了。 看著李弘徑直向門外走去,李令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突然喊住了李弘:“等一下皇兄?!?/br> “什么事兒?”李弘回過頭,看著挺著正在發育小胸脯的李令月,快步向他走過來。 “你要去哪里?”李令月神秘的問道。 “要你管?”李弘也很警惕,這小東西的精靈古怪的性子從沒有變過,不能被她那典雅高貴的外表迷惑了。 “好心提醒你,還不領情,不過我還是說了吧,你可不要去城陽陽姑姑家里啊?!?/br> “為什么?” “因為我剛回來,城陽姑姑哭的可是眼淚一把一把的往下掉,想薛紹了,希望元日能夠回來,說是希望薛紹回來,在今年長安的大朝會上漲漲見識?!?/br> “誰的嘴巴那么大?把今年大朝會的事情給泄漏出去了?”李弘皺著眉頭,今年大朝會一切還在進行中,但只是僅限于幾個高官知曉,就是父皇跟母后,對于細節也知道的不多。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又不是我說的,我懷疑是前兩日下雪時,父皇母后跟城陽姑姑打麻將時,從父皇嘴中知曉了吧?”李令月骨碌著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般,充滿了李弘理解為的欠揍意味。 “你就大嘴巴吧你,到時候城陽姑姑找你要人,你可別找我?!崩詈霊械美頃?,說完后便就要走。 “那你打算怎么辦?讓不讓他回來?”李令月眼見沒騙過皇兄,只好扁著嘴問道。 “安西李哲說了算,你找他不就行了,他敢不聽你的?” “敢?!崩盍钤碌芍詈?,泄氣地說道。 “那我也沒辦法了?!?/br> “喂,你可是太子,你幫幫我,不然城陽姑姑還會懲罰我的!你不能見死不救?!?/br> “自作孽不可活?!崩詈氲穆曇暨h遠從麗正殿外面飄進來,泄氣的李令月又開始可憐巴巴的回過頭,開始求助太子妃。 而裴婉瑩則是松開上官婉兒的手,只見上官婉兒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支白玉鑲金的簪子:“你皇兄的事情我可不敢管?!?/br> 上官婉兒沉吟著緩緩說道:“或許令月你可以把此事兒告訴英王殿下呢,英王殿下如果知曉長安有此盛會,會不會想著……反正如今安西不是說停戰了嗎?” “對啊?!迸嵬瘳摳男」米踊腥淮笪虻漠惪谕曊f道。 “而且還有薛仁貴跟黑齒常之在,少了七皇兄在安西也不礙事兒,對不對?”古靈精怪的李令月用眼神詢問著,有可能成為共同侍奉太子殿下的兩個女人道。 第719章 坑城陽 一直在皇城晃晃悠悠無處可去的某人,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后,嚇得身后的花孟急忙噓寒問暖,一臉的擔憂是不是太子殿下得病了。 “怎么可能,估計是誰在咒我呢?!崩詈胛宋亲?,懶懶地說道。 “殿下您知道是誰在咒您嗎?要不要奴婢……”花孟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李弘無語的翻翻白眼,現在無論是花孟還是獵豹或者驚蟄、芒種,如今把自己寶貝的不能再寶貝了,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他們就跟讓人踩了尾巴似的,毛炸的老高,雙眼通紅充滿殺氣,恨不得把全天下跟他做對,有異心的人都殺個精光。 “那你去吧,我覺得可能是李令月那小丫頭片子,為了讓薛紹元日前回來,在算計我呢?!崩詈霙]好氣地說道。 花孟聽到李令月三字的時候,頓時整個人一下子像是皮球般泄氣了,縮了縮脖子后,便在李弘身后攏著手不再言語了,太平公主,那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整個皇城的犄角旮旯都被他轉遍了,甚至連金吾衛將領的盔甲,都被太子殿下慈祥的整理了一番,但即便是如此,李弘依然覺得空虛無聊,實在是找不到事情干了。 但說如果上長安城,李弘又懶得出去。 身為太子殿下的他,在寒冷的冬日,在冬雪剛剛消融后,陽光明媚的午后,把皇城轉悠了好大一圈后,在太陽依然是還掛的老高,不愿意下沉之際,依然還是感覺無所事事。 如今身為大唐真正的權力者,已經不能再像從前當太子那般隨意了,哪怕現在他的身份依然還是東宮太子,但當大唐江山社稷的權利都在他手里時,他就不再是那個可以為所欲為的太子殿下了。 甚至,現在真的快要變成孤家寡人了,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可以說說心里話,痛快的暢言、為所欲為外,在其他臣子跟前,他都得表現的像是一個治理江山的皇帝一樣。 橡膠樹自然是被李淳風帶回來了,但至于橡膠樹如何能夠轉變成橡膠,李弘跟這個時代的人一樣,不懂、不知、不明。 所以太乙城在元日前,甚至是這兩年他都懶得過去,小雪、夏至她們在白純的帶領下,把一切都弄的井井有條。 哪怕是皇家中央銀行、皇家銀行,如今也是開辦的風風火火,每天大量的流動資金南南北北、東東西西的流動著,在被這個時代的真正接管后,完全按照這個時代的實際情況在發展運作,雖然一些資金管理、流動的經驗,還需要李弘偶爾提醒幾句,但整體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孤魂野鬼的太子殿下,帶著屁股后面同樣無聊的花孟,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覺的兩人再一次晃悠到了大明宮的正殿門口。 天氣好的時候,整個大明宮一些木柱、墻體、瓦舍、窗戶等等,經過一年的自然風霜雨雪的洗禮后,要么是剝落的顏色,要么是碎了幾片瓦,要么是窗戶的窗棱松動,玻璃破裂。 所以進入大明宮后,映入眼簾的除了金吾衛之外,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些將作監的工匠們,此刻正趕著在太陽落山之前,在元日到來之前,爭取讓整個大明宮,甚至是整個皇城都煥然一新。 揣著手的李弘左看看右瞧瞧,只要是他行經過的地方,所有的工匠,甚至連金吾衛都是嚴陣以待,該行禮的行禮,該不干活的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計行禮,總之,因為他的到來,將作監的官員臉都要綠了。 看著一搖三晃,慢慢吞吞的太子殿下,將作監的官員陪著笑臉,心里卻是焦急萬分,工期緊張啊,如果再有一場大雪下來,不一定能夠在元日前,把整個皇城的建筑都檢查一遍啊。 所以,太子殿下現在遲鈍的行動,等于是在耽誤他的工期啊。 無所事事的某人,就像是一個流浪漢一般,從尚書省到中書省到門下省以及六部,都轉了一圈后,這才發現,太陽離地平線……李弘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嗯,還有一指的距離?!?/br> 麻將聲跟城陽公主熟悉的聲音在蓬萊殿內響起,晃悠到窗前的某人,隔著玻璃往里面看,把剛剛碰了一對,欣喜的抬起頭的武媚嚇了一跳。 隔著玻璃聽不到武媚到底鐵青著臉對自己說什么,但李弘相信指定不會是問自己冷不冷,要不要進來暖和會兒。 龍爹跟城陽公主以及紀王叔李紳三人,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看武媚,不明白皇后剛喜滋滋的碰完牌,怎么就開始罵上李弘了。 隨著武媚的視線望向玻璃處,三人同時嚇了一跳,只見一頭如同狗熊一般的人,站在窗外,手搭眼前,正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看著他們齜牙咧嘴的在笑。 不過某人也很識趣,看著龍媽手里拄著的雞毛撣子,已經那寒光四射的目光,最終站在外面向里面正激戰正酣的四人揮了揮手,而后便快速的離開了。 所以等到城陽公主跑出來,想要問問李弘薛紹元日回來的事的時候,那頭“狗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此一來,因為李弘的出現,使得心神更加不寧城陽公主,在麻將桌上便開始了嘩嘩的輸錢,自然,這筆賬最后也是記到了李弘的身上。 完全不再理會朝政的李治,聽著自己的meimei城陽公主,敘說著他的外甥薛紹在安西過的多苦,但從來不喊苦,任勞任怨的表現時,只是低頭整理著自己的牌面,不耐煩地說道:“自己找李弘去,朕現在不問政事多年,現在大唐社稷江山是由李弘說了算?!?/br> 苦口婆心的請求,讓城陽在一向對她寬容的皇兄跟前,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后,于是薛紹他媽便心一橫! 氣急的城陽公主見自己的皇兄一點兒忙也不幫,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于是便開始哪怕是拆聽,也要跟她皇兄對著來。 面對李治幾次抬起頭無語的目光,城陽公主像是剛剛戰勝同伴的斗雞一樣,高傲的仰著略微發福的雙下巴,對著李治傲嬌的哼了一聲,然后繼續拆聽給皇后與紀王點炮,就是不讓她皇兄胡牌。 氣急敗壞的李治一邊看自己的牌面,一邊看著哪怕自己輸錢,也不愿意讓他胡牌的城陽公主,打出一張八萬后悶聲說道:“朕不理朝政多年了,你今日才知道嗎?薛紹走時,是你同意的,朕記得還阻攔你,你現在怪罪朕,是何道理?” “臣妹當時鬼迷心竅,看著哲兒鍛煉的像個男子漢一般,當然寄希望于哲兒,希望能把紹兒也鍛煉出來,如此一來,令月她心里不也歡喜?”城陽毫不相讓地回道。 兩人耳邊時不時傳來武媚歡快的碰、胡的聲音。這讓兩個正在爭論的人更是心頭冒火,于是開始爭著搶著點炮、拆聽,把武媚與紀王李慎給美得嘴都快要合不攏了。 直到一圈打完,兩人還是沒有爭論出薛紹前往安西,到底是誰的錯,不過說到最后,兩人還是閉嘴不說了,因為,再論下去,就該找太平公主算賬了。 城陽公族帶著一肚子的火從大明宮出來,來到東宮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東宮相比以往要冷清了很多。 但說是冷清吧,依然還是能夠聽到李令月沒心沒肺的小聲,以及李旦惱羞成怒的聲音。 裴婉瑩端莊有禮的迎接城陽,但當從裴婉瑩嘴里得知,李弘剛剛已經從長安出發前往咸陽,去看皇陵時,這才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咬牙切齒道:“小兔崽子跑的夠快,知道自己闖禍了,竟然片刻不停的就跑了?!?/br> “皇姑您這是?”裴婉瑩聽不清楚城陽公主嘴里在振振有詞的念叨什么,于是只好輕聲問道。 “沒什么,你那夫君今日害我輸了很多銀子而已,小事兒,我走了?!背顷栂蚶盍钤抡辛苏惺?,然后便往外走。 其他人一看,便知道兩人有私密話要說,于是就連裴婉瑩也識趣的選擇了失禮,不再送城陽公主到麗正殿的門口。 “怎么樣兒了,跟你皇兄談的怎么樣兒?”護犢子心切的城陽公主,今日進宮輸了那么銀子,也沒能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從安西“撈”回來,于是只好寄望于未來的兒媳婦了。 “您就放心吧,我自有妙計?!崩盍钤沦u了個關子,看著城陽說道。 “就知道你不省心,說吧,想要什么?” “很簡單,安西邊地兵士,一人一套過冬的棉服,然后我就保證七皇兄跟薛紹表哥,一同在元日前出現在長安城怎么樣兒?”李令月臉上掛著傻白甜的笑容,看的城陽公主卻是又愛又恨。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那兔崽子皇兄的主意?!背顷柟鞑挥X得這點兒錢算什么,只不過是她一直沒有想到這樣做而已。 現在經李令月一提醒,心中立刻豁然開朗,她相信,哪怕這不是李弘的主意,只要自己按照李令月說的如此做了,以李弘那性格,絕對會主動把薛紹送回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