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節
“你大呼小叫的作甚,就不怕這風雪把你那狗肚子灌飽了?”遠處薛仁貴興奮的聲音,隔著如窗簾般的雪花響起。 “你不在家抱孫子,又跑這里來干什么?”黑齒常之跟張柬之互望一眼,打馬往前走到薛仁貴跟前問道。 接近薛仁貴后,這才看見,薛仁貴身后、身側還站著近白人的兵士,一個個頂盔貫甲,押送著兩馬車像是貨物的東西。 “您這是要送孩子回長安?這大風雪天的,就不能等……”張柬之疑惑的看著兩架馬車,自作聰明地說道。 “你以為我愿意出來?張柬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過些時日,英王殿下就會親臨安西,以英王殿下的情義仁慈,來了之后,想必還會去巴州吧?不如咱們去英王殿下去一趟,正好也可以打消太子殿下的疑慮,身為人臣,這點兒事,難道還要等太子殿下親自下令嗎?大風雪天的,不去看看,你們對得起大唐給你們的俸祿跟官爵嗎????”薛仁貴原本花白的胡子,在風雪里站了一會兒后,連眉毛都白了。 黑齒常之眨巴著眼睛,他身為番國外將,雖然已經沒有人這么看自己了,但他心頭卻依然是時時刻刻警醒著自己,所以這種事情,他向來不發表任何意見,在他心里,始終只認為,只要對太子殿下有利,赴湯蹈火都要去做。 “薛將軍言之有理,是下官忽略了,還是薛將軍顧全大局啊?!睆埣碇救志埔鈴氐紫?,風雪里面色鄭重的對薛仁貴說道。 “你也不必自謙,這些日子你也夠忙活的了,太子殿下交代你的事情,你得重點處置,這種小事兒老夫想起了,就不會讓你再cao心,但……以后不準再說老夫什么乃是安西一霸了,老夫有他黑齒常之那么霸道嗎?老夫向來是愛民如子,在這安西的名聲不容你等詆毀,看看吏部、兵部給老夫的評價,每年都是中上……” “我是上,比你高?!焙邶X常之迎風冒雪,腰桿挺得筆直,淡淡的揶揄薛仁貴說道。 “哼!老夫現在有孫子了,不跟你老小子計較,哈哈……”中氣十足的聲音,震的漫天風雪仿佛都離他三尺之外了:“等咱們從巴州回來,老夫請你們喝喜酒?!?/br> “這事兒應該薛訥請吧?人家有兒子了……” “關你屁事兒,喜酒到時候你愛喝不喝!有種別來!”薛仁貴的聲音,在碎葉城門口守兵的目瞪口呆下,漸漸消失在風雪里。 將近一百多人的隊伍,開始沿著這些年,安西兵團在無戰事時,修建的官道緩緩往前行。 安西四鎮之間的這一條條的官道,原本在修建好后,李弘給他們寫了一份旨意,那就是向來往的商旅收過路過橋費,薛仁貴等人也答應了。 但不知道為何,此事兒在經過戶部時,卻被李治知曉了,立刻給否決了。 于是,最終李治以,為了不使前往大唐交易的外邦商旅壓力過大為由,把李弘的一條發財計劃給徹底廢除了。 儀鳳二年冬,太子殿下李弘領群臣,在皇城門外恭迎出巡天下兩年多的皇帝與皇后回長安。 “兒臣恭迎父皇、母后回宮?!崩詈肼噬砗蟀俟?,站在皇城門外高聲說道。 隨后,在禮官嘹亮的聲音下,帝后的豪華御駕緩緩從百官中間穿行而過,回到了大明宮內。 “太子何在?”武媚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旁邊扶攆的太子,立刻后退兩步,來到了車窗前。 車窗打開,武媚那熟悉的面容便出現在了李弘跟前,兩年多未見,不曾想,還如去時那般容顏未改,只是臉上多少一些旅途的疲憊。 “兒臣見過母后。母后,兩年多了,你竟然一點兒變化沒有,還是那么年輕靚麗,風華絕代、雍容華貴,不愧是我大唐母儀天下的皇后?!崩詈肟粗涿难劾锏臏厍?,也笑嘻嘻的掩飾著自己對龍媽的思念之情。 “這兩年朝堂之上,你就練嘴皮子了吧?!崩钪蔚穆曇魪牧硗庖粋让傲顺鰜?。 小兔崽子光夸他母后,他老子干坐了半天了,也不見他夸上一句。 “父皇安康,您還別說,這兩年多沒見,您這氣色果真是越來越好了,一會兒朝臣看見了,一定會認為您比前兩年看起來氣色還好要呢?!蹦橙肆⒖恬R屁跟上,夸著他龍爹,對于武媚幾次想要說話,都被他攔住了。 “是啊,少了你氣我之后,我這心情一好,眩暈急癥基本上就沒有發作了?!崩钪纹擦艘谎劾詈?,依然是不滿地說道。 這就沒法聊天了吧,您老要是老是想把天聊死,兒臣也無能為力啊。 “宣太子妃進宮了嗎?”武媚好不容易逮住話茬,立刻急切的問道,而旁邊的李治,立刻也把耳朵豎的老高,專注的等著李弘的回答。 “宣了,怕是此刻跟白純還有安小河,已經在您的蓬萊殿候著了?!崩詈胄α诵φf道。 “那就好那就好,長得像朕嗎?”李治都快要趴在武媚懷里了,朝著李弘急切的問道。 但某人聽到他龍爹的話,原本還笑容滿面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父皇,要說像,也該是像兒臣才對,像您算怎么回事兒!” “你……怎么了?誰告訴你朕的孫兒就不能像朕了?就非得像他父親了?”李治眼睛一瞪,看著黑下臉來的太子,不明白為何他突然黑臉的問道。 武媚卻是不理會父子兩人爭鋒,含笑夸贊道:“這婉瑩的肚子還真是爭氣,也不知道你李弘哪里修來的福氣,竟然給你生出來個龍鳳胎,本宮啊,跟你父皇在外,這兩年一直不見婉瑩的肚子有動靜,還以為沒那個本事兒呢,不想這一生,就給本宮生了個龍鳳胎的皇孫,這一定要大赦天下以示慶賀才行?!?/br> “聽見了沒有?不是因為你回來的,是因為朕跟皇后的皇孫,朕跟皇后才趕回來的,要是你?哼,朕還不回來呢?!崩钪螐奈涿膽牙锲鹕?,示意武媚關上窗子,外面雖然風不大,但大冬天的開著窗戶,車廂里的熱氣都跑光了,冷。 “碰”一聲,窗戶便被武媚聽話的關上了,留下了某人目瞪口呆,被馬車遠遠的落在了后面,哪怕是經過他身邊的朝臣,向他問話,都沒有聽見,呆呆的望著那“絕情”的馬車,突然感覺裴婉瑩給他生了孩子后,這對自己不是好事兒,自己好像要開始被人冷落了! 含元殿內,兩年多未回長安的皇帝跟皇后,將在這里接受群臣的拜賀,同時,也跳過了監國三年的太子殿下,皇帝李治直接像大唐黎民百姓宣布:因朕喜得皇孫,將大赦天下,百官停止上朝一個月,以示慶賀。 明日,祭天拜祖,以告蒼天,為我大唐賀! 第683章 風雪巴州1 寒冷的北風席卷著鵝毛大雪,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成為了主宰,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朦朧的白色,剛剛在地上壓出來的車轍印,眨眼間便被白雪覆蓋,恢復了原樣兒。 “這特么的鬼天氣,你就不能等雪停了再去?”張柬之騎在馬背上,時不時用手劃拉著馬·眼上的雪水,整個人感覺已經凍僵在了馬背上,只好盡最大行動能力的活動著身軀。 “再忍忍吧,巴州已經在望了?!毖θ寿F此時也沒有了在碎葉時的火氣,花白的胡須濕漉漉的,老臉凍的通紅,率先在前騎行著。 “這雪看來沒幾天還停不了啊,今年要鬧雪災了?!焙邶X常之有些無望的望著白茫茫的四野,心里頗為無奈地說道。 呼嘯的北風繼續卷著天空中落下的鵝毛大雪,剛剛飄飛到地面上,還未曾落實的雪花,同樣被北風卷起,形成一個個漩渦打轉著,使得三人的高聲談話,也不過只有他們三人聽得見。 薛仁貴望了望已經隱現在遠方那被白雪覆蓋的城墻,伸手在透涼的懷里摸了半天,而后招來親衛說道:“拿我令牌過去,讓他們直接開城門,就不要讓等到城門口了才交涉,好酒好rou備足了?!?/br> 俯在馬身上的張柬之跟黑齒常之,伸長了脖子,才聽清楚薛仁貴的話,兩人不由的向薛仁貴豎起凍僵的大拇指,直夸他懂的體恤下屬。 約莫一刻鐘后,寬大的城門發出冬天那干枯的吱呀聲,而后緩緩的打開,薛仁貴、張柬之、黑齒常之三人便飛快的策馬跑進去,直到最后一名兵士也走進了城門內,城門才緩緩的再次關上。 大雪紛飛的安西巴州城內,此刻正是一片片靜悄悄的景象,除了那鵝毛般的大雪被寒風夾持著耀武揚威的飄飛著,便再無任何外物。 簡陋的兵營里,大碗大碗的酒被薛仁貴他們當成了白水般一飲而盡,喉嚨處頓時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流進了肚子里。 “真特么的舒服!”薛仁貴放下酒碗,撿起一片rou放進嘴里咀嚼著,炭爐子早就已經燒的很旺,房間內一片暖洋洋的感覺。 站起身來薛仁貴,心里始終放心不下自己的親衛對,跟張柬之和黑齒常之招呼了一聲后,便向親衛隊休息的房間查探去了。 巴州城長官起身看著薛仁貴離開,而后再次坐下來,陪著凍的渾身還在哆嗦的張柬之跟黑齒常之繼續喝酒。 “巴州城可有凍死人?”張柬之使勁搓揉著雙手,縮了縮脖子,身后的窗戶漏風太厲害,刀子一般的寒風只往后脖頸里鉆。 “張大人,下雪前今年的碳都給百姓分發下去了,雖然各家各戶少了一些,但挨過這場大雪應該不成問題?!卑椭蓍L官急忙回答道。 “那邊呢,有沒有多送一些過去?”張柬之繼續問道。 “那邊?”巴州長官一愣,隨即意會過來,急忙說道:“按人頭給的,估計應該足夠了吧?!?/br> 巴州長官話音剛落,只聽見門口一個凍的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大人,那流放而來的王勃求見大人?!?/br> 巴州長官心里一緊,神色也變得有些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看著那木門喊道:“我現在有事兒,讓他回去吧,有什么事兒等雪停了再說?!?/br> 張柬之不動聲色的跟黑齒常之互望了一眼,而后還是由張柬之開口說道:“讓他們進來吧,這王勃在長安城與我也有過幾面之緣,今日來此,不見見也不合適?!?/br> “這……大人,一介流民罷了,您還見他干什么?這可是太子殿下親自流放的,別到時候再污了您的聲名?!卑椭蓍L官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下屬,示意他趕緊把王勃趕走。 有這樣用碳的嗎?三天兩頭過來要碳要柴,這巴州就這么多碳,都給你們了,我們怎么辦? “無妨,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況,我來時,殿下吩咐了,如果路過巴州的話,不妨去看望看望,今日行經此地,正好見見?!睆埣碇乐炖锏膔ou,申請請動的含糊說道。 “這……”巴州長官一時沒了主意,正猶豫不定時,只見旁邊的黑齒常之,把酒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心里立刻打了個哆嗦,急忙示意身后的下屬,讓王勃進來。 “嘩”一聲,木門再次被打開,一股寒風和著雪花如強盜般快速的飛卷進來,與雪花、寒風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個哆哆嗦嗦,緊抱自己雙肩的人影。 只見此人頭發有些凌亂,上面沾滿了雪花與雪水,臉色發青發暗,與其他剛剛從雪天里跑進屋子里后,通紅的臉頰,有著巨大的區別。 最讓張柬之跟黑齒常之側目的是,這人身上并沒有穿著厚厚的棉衣,反而是一身單薄的棉布衣服,那黑青色的長袍緊貼在身上,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人除了一身長袍外,怕是里面再沒有御寒之物了。 再往下看,一雙單薄的布鞋,因為一路在厚厚的積雪中走來的緣故,此刻已經完全濕透了,甚至能夠看見,那人的雙腳因為寒冷的緣故,腳趾正在單薄的鞋子里活動著。 “小民王勃見過大人,如今瑞雪豐降,此乃是大唐之隆運,大人之功德,所以,小民請求大人,能不能分一些碳給小民,哪怕是柴也好?!蹦侨穗p眼渙散,眼簾處一片青黑色,仿佛沒有看見張柬之跟黑齒常之般,對著那巴州長官行大禮說道。 “這……雪前不是給你們按人頭碳了嗎?為何你還來要碳?這碳總不能只供你們,其他百姓怎么辦?”巴州長官見張柬之跟黑齒常之不說話,只是神情有些驚愕的看著那王勃,于是只好自己開口道。 “大人,小民家里人口多,小民只求大人能夠按照巴州百姓的一半,分發我們一些碳就行,我們不全要,一半就好,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才是?!蓖醪谖葑永餄u漸暖和了過來,原本僵硬的眼珠,此時才注意到,溫暖的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存在。 凍的暫時失去嗅覺的鼻子,此刻也漸漸恢復了過來,滿屋的酒香與rou香,以及那溫暖如春的房間溫度,讓他仿佛如置人間仙界一般,感到渾身舒泰。 肚子此時也經不起誘惑,咕嚕嚕的開始響了起來,聲音之大,讓向來以文人風骨自傲的王勃,原本暗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了起來。 “你是王勃?!睆埣碇蛔杂X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流浪漢般的漢子,問道。 “張……張大人?”王勃渙散的眼神漸漸多了一絲光彩,不知道是因為室內溫暖如春的溫度,還是看見張柬之后,感覺前路有了期盼,顫巍巍地說道。 “不錯,我是張柬之?!睆埣碇叱鲎篮?,來到王勃跟前,望著衣衫襤褸的王勃,震驚地說道。 兩雙手在空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張柬之只感覺到仿佛握住了冰冷的鐵塊一樣,頓時不由得低下頭,打量著那雙顫抖的手。 干枯如樹枝般的手,就像是風雪天里棄之于地后,被拿起的鐵塊,冰冷的感覺直入骨髓! “怎么會這樣?巴州難道沒有碳?你為什么會這樣?沛王如何了?他們是不是……”張柬之看著一同跟他站起來的黑齒常之,回過頭來再看王勃,只見兩行清淚從王勃的眼中瞬間流下。 “到底怎么回事兒?說與我黑齒聽便是!不必避諱任何人!”黑齒常之如刀子般的眼光,看了一眼巴州長官,而后沉聲說道。 王勃喉嚨動了動,卻不知道當不當說,但望著張柬之跟黑齒常之那沉痛的目光,無奈的低下頭,抽回自己的雙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鼓起勇氣突然說道:“小民斗膽,請兩位大人往庶民李賢住處一觀!兩位達人親眼所見,自是比小民口嘴敘述要可信,不知兩位大人可敢一去!” “大膽!既然知道自己是庶民,你有何面目請兩位大人過去,庶民李賢早就被流放,如今你王勃想干什么?”巴州長官眼珠子一轉,立刻指著王勃斥道。 王勃雙眼一閉,絲毫不理會巴州長官的訓斥,瞬間挺起單薄的胸膛,像一個軍隊里鐵骨錚錚的漢子一般,沉聲說道:“大人,庶民李賢的碳都被他克扣了,只是按人頭,給了我們一人一塊碳罷了,那能夠干什么?府里的人辛辛苦苦砍來的薪柴,都被他沒收了,如此一來,如此雪天,我們以什么取暖度日?小民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但小民就算是死,也請求二位大人,替庶民李賢帶話給殿下,如果殿下顧念當初他與庶民李賢的兄弟情義,就該給庶民李賢一個痛快,而不是如此毫無尊嚴的折磨他!” 巴州長官剛要說話,卻被張柬之伸手制止了,只見張柬之沉重的轉過身,看了看黑齒常之,而后看了看巴州長官,沉聲說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 “不晚,帶著他一同過去跟李賢對質!”木門再次被推開,風雪再次席卷而入,讓屋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只見薛仁貴滿面怒容的站在門口。 第684章 風雪巴州2 風雪肆無忌憚的在巴州不大的小城內放肆飄舞,沖撞著走出溫暖的屋內,走上街道的人們。 薛仁貴與張柬之夾著王勃走在最前方,一個黑色的皮裘被披在了王勃瘦弱的身上,腳上的鞋也換成了溫暖干燥的高邦皮靴。 黑齒常之帶著巴州長官,在親衛隊與兩輛馬車的簇擁下,跟在三人身后,腳步匆匆的往李賢的府上走去。 腳下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聲聲的像是踩在了巴州長官跟王勃的心頭上,只是此刻,兩人的心境大不一樣。 一個是從絕境中看到了希望,一個則是在安逸中看到絕望。 張柬之望著被風雪覆蓋的“府”,說是府,不過就是比普通定居百姓的房屋多了兩排,土坯建造的院墻雪白一片,院內幾顆孤零零矗立著的樹木,同樣是被白雪擠滿了枝椏。 破爛的府門口,大門早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兩個碩大門環也已經掛滿了積雪,王勃伸出剛剛暖和過來的手,熟練的一擰一推,便打開了大門,伸手虛請薛仁貴等人進入。 劃拉劃拉的聲音瞬間從庭院內傳出,薛仁貴跟張柬之好奇的看了看緊忙跟過來的王勃。 “沛王的家仆,為了不在大冷天被凍壞了,所以干脆就以掃院子取暖?!蓖醪鎸Ξ斈甑膹埣碇?,一路上的心里糾結已經漸漸釋然,漸漸從情感上接受了如今懸殊的彼此境地。 “沛王可在?”張柬之眉頭緊鎖,靠掃雪活動身子骨取暖?這得是冷到什么樣兒了,才能想出的辦法! “在后院?!蓖醪贿咁I著薛仁貴跟張柬之往前走,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