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嗯?!卑准凕c點頭,看著李弘突然間一閃身,在一處枯草從后掩住身形,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一邊跑,一邊再次向左側兩個跳躍的黑衣人射出一箭。 “快追?!焙谝氯死浜咭宦?,箭矢擦著臉頰飛過,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旋即怒不可遏的對旁邊的黑衣人吼道。 兩名黑衣人看著白純的背影,加快速度追了過去,待掠過那一片枯草時,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潛伏進枯草中的李弘,猛然站起身,擋在了兩人面前。 手中的橫刀早已出鞘,在空中如閃電般閃過一絲亮光,追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便感覺自己突然間飛了起來,雙目驚恐的望向偷襲他的人。 只見李弘一手推開一具無頭尸體,橫刀橫握在手,第二個黑衣人還來不及做動作,就被李弘大踏步欺到了身前。 黑衣人正要拔刀,但手腕卻被李弘按住,然后只感覺脖頸處一陣清涼,而后一陣火熱,一股熱流順著脖子往胸膛處飛快的流去,整個人也便直挺挺的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李弘整個伏擊動作一氣呵成,當第二名黑衣人剛剛倒下后,那第一名黑衣人的被他斬飛的腦袋,也才落向了地面,發出砰的一聲。 連續伏擊兩人后的李弘并未第一時間離去,橫刀再次被放回刀鞘,嫻熟的解下背在身上的弓弩,貓著腰借著枯草的掩護,再次隱藏了起來。 剛剛一霎那的時間,已經讓身后原本追擊的四個人黑衣人,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的越來越近了。 “嗡……”弓弦震動空氣發出奇怪的聲音,旁邊的枯草都跟著搖擺不定,箭矢貼著枯草頂端,發出破空聲飛射出去,直接命中最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甚至來不及慘叫,只是悶哼一聲,便捂著胸口趴在了地上。 其他三名黑衣人見勢不妙,只好放慢速度,第一時間一個翻滾,分開向兩側隱藏起來。 而李弘也不敢過多停留,跟他們僵持在此處,白純一個人如今已經跑進了密林間,還是只有找到她才是。 悄無聲息的背負著弓弩,弓著腰雙眼警惕的看著三個黑衣人匍匐的方向,緩緩的后退出枯草從中后,才變換了一個方位后,迂回進了密林內。 密林中樹木叢生,參天大樹比比皆是,由于樹葉已經掉落的差不多,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加上頭頂當空的明月,樹林間還殘留著一絲絲光亮,倒也不是顯得漆黑如墨。 白純一手弓弩一手橫刀,美麗的眼睛充滿了緊張跟警惕,時不時往前跑兩步,而后便定下身子,焦急的眺望幾眼身后。 “??!”白純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手里的弓弩跟橫刀瞬間在驚叫出聲后,便向身后的人刺了過去。 “是我,快走?!崩詈胍话炎プ」?,讓她無法射擊,而后用手肘隔開砍過來的橫刀,壓著白純高聳起伏的胸部,淡淡地說道。 白純見到是李弘的模樣,是那張熟悉的臉頰,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絕美的臉頰也浮現了一抹溫柔,看著李弘會心一笑。 剛剛短時間內的分開,已經讓她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跟過了好幾年一樣漫長。 李弘再次拉著白純的手,在樹林之間來回穿梭,而后身后的三個黑衣人,在趴伏了一會兒后,見前方再無動靜,便開始仗著膽子繼續前行,待看到剛才伏擊他們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后,便互望一眼,加快了速度進入了密林之中。 “還有三個,必須得把他們全部撂倒,不然的話,繼續往前,還會讓他們引來更多的追兵?!崩詈霐y帶著白純鉆在密林中,耳邊傳來白純急促的喘息聲,顯然此刻,白純的體力已經是接近極限了,再這樣跑下去,也沒辦法擺脫屁股后面那三個尾巴。 “嗯?!卑准兒暨旰暨甏謿?,臉色通紅的點點頭。 “保護好自己?!崩詈朐谝恢陞⑻齑髽浜竺嫱O?,側耳傾聽著山林間的聲音。 但如今耳邊除了偶爾能夠聽到身后的追兵的腳步聲外,原本遠處的廝殺聲,此時早已經聽不見。 半個多時辰將近一個時辰的奔跑,讓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不知道此刻身處何方了。 密林之間,想要使用弓弩偷襲是不可能了,如此這樣做,怕是只能暴露自己的方位,所以此刻,看來只能是以一敵三了。 李弘緊了緊手里的橫刀,安慰鼓勵的眼神堅定的看了白純一眼,示意白純待在樹后別動,而后他自己開始往來路的方向迎了上去。 白純在李弘離開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失去了全世界一般,一股六神無主的無力感,瞬間從心底涌了上來。 轉過半邊身子,美目望著那偉岸的背影,正在樹林間極速前行,心里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弘的背影突然間一個急停,手里的橫刀瞬間拔出刀鞘,在樹林間發出清脆的聲音,瞬間一個黑衣人便迎了上來。 兩把橫刀相撞,巨大的力道震的兩人都感覺虎口一痛,不等橫刀回收再次施展開來,另外一名黑衣人這個時候也欺身上來。 只見李弘另外一只手握緊拳頭,一拳擊打在了那人的面部,而后一貓腰,躲過身后襲來的橫刀,順勢一滾,手里的橫刀在枯葉松軟的地面上,劃出一道半圓,一只黑衣的腳便被橫刀砍下。 “啊……” 腳踝處的疼痛鉆心一般,讓黑衣人剛剛站著發出半聲慘叫,腳下一個不平衡,便摔向了松軟的地面。 只是不等他手里的刀同歸于盡的刺向李弘,李弘已經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了身子,橫刀向后一甩,直插那人心窩。 第619章 小山村 白純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接近到了李弘打斗的地方,僅剩的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看見白純的身影時瞬間一愣,不等他提醒旁邊的同伴,白純便舉起了手里的燕翅弩,嗖一聲。 又急又快的箭矢如流星趕月般,瞬間定在了那黑衣人的額頭處,讓其連躲閃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來,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聽到腦后的破空聲,剛剛一回頭,便感覺脖頸處一涼,在看見白純的同時,自己也直挺挺的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李弘沖臉色有些蒼白的白純豎了個大拇指,而后上前拉住白純的手,喘息了一會兒說道:“我們無法走原路回去,必須繼續往前走?!?/br> 林間月光并沒有很多灑進來,但并不影響兩人端詳彼此的視線,白純發抖的緊緊握著李弘的手,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殺人,到現在她還能夠聽見,自己的心在砰砰的劇烈跳動著。 聞著林間開始散發的血腥味兒,白純連歇息一下都沒有來得及歇息,便被李弘拉著繼續往前走去。 “這里可沒辦法休息,血腥味兒有可能會招來猛獸,到時候咱倆就麻煩大了?!崩詈肟戳艘谎劾鄣?,下一刻就想要癱倒在地的白純說道。 不知是真是假的白純,聽到此番話后,也只能是咬牙被李弘牽著前行,野獸在密林間的隱蔽性她還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要是想偷襲他們,怕是十拿九穩的容易事兒。 兩人在仿佛走不到盡頭的密林之間穿梭著,加上參天大樹太多,視線受阻,一時間也無法分得清楚方向,只能是認準一個方位,堅定的往前走。 疲憊加無奈的一個夜晚的穿梭,特別是還要不時抱著、背著、牽著白純前行,等兩人走出密林時,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而身后的密林中,依然還是一副昏暗的朦朧夜色。 “這是哪里?”白純的頭盔已經被提在手上,額頭幫著一根紅色的發帶,絕美精致的臉頰上寫滿了疲憊,累的把自己整個人掛在李弘身上,無力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們面向的是東方倒是真的?!崩詈肟戳丝闯跎奶?,淡淡地說道。 “那怎么辦?我們現在去哪里?無法無天他們如今有沒有逃出去呢?”白純開始記掛起無法無天,只要他們找到援兵,自己跟殿下就可以得救了。 “現在不必考慮他們了,還是考慮考慮我們該怎么辦吧?!崩詈腠樦粭l像路又不像路的狹窄小徑,繼續往前走著。 兩人在日上三竿時,才翻過了一座看起來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遠距離的山頭,站在半山腰眺望遠方,發現除了山便是山。 而更遠處的那些平坦的土地,以及山腳下升起的裊裊炊煙,讓他們還是感到了一絲的歡喜跟安穩。 三日后,山腳下的小山村最里頭,一間原本久無人住、廢棄了很久、四處漏風、漏雨的木制房屋,此時卻變得煥然一新。 窗戶上的麻紙也被換成了新的,一扇新做的門,此刻正被白純開來開去,側耳傾聽著是否還有異響。 僅此一間房屋內,最里面擺放著一張簡易的床,上面在除了干燥的草絮外,便是一面洗的早已經失去了原有顏色的幾層厚厚的棉布,被她當成了床單。 一床被子是讓李弘跟白純三天以來最大的驚喜,經過白純這幾天連續好幾次的洗刷,最起碼現在她眼里,像是“新”的一般。 令兩人想不到的是,這床被子,竟然是一床厚實、松軟的棉花充墊的被子。 這還是山村那戶人家,存了多年積蓄后才買來棉花做出來的,一直都舍不得用,準備等第一場雪后,再拿出來取暖的。 不想卻被三日之前,突如其來的一對年輕男女的外來客,用一只精美絕倫的耳環給換取走了。 不過即便如此,村民還是很高興的,請三十里地外的唯一認字,見過大世面的先生看了。 先生說:別說是一對兒,就是這一只耳環就足以把他家帶人都買下來了,人家只要了你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你這是賺大發了! 于是村民便興高采烈的,把這只耳環如自家性命般揣進了懷里,在先生的帶領下,心滿意足的進了城,打算賣了這只耳環后,再給家里添置一些過冬的必備之物。 但在白純眼里,那只耳環再好看,也抵不過這一床溫暖的被子實在,何況只剩下一只了呢。 而另外一只,當初怕是在山林間穿梭時早就弄丟了,所以,只剩下的一只耳環,在她眼里也就更加顯得無所謂了。 既然殿下說拿去換取一些有用的生活物品,那對她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腳下夯實的黃土地面,同樣被白純不知疲倦的,灑水掃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掃的快要讓夯實的黃土發光發亮了,這才滿意的收手。 此時望著被自己拾掇的,有了一點溫馨家的樣子的房間,白純心中充斥著滿滿的成就感,來來回回的走動打量著自己的成就,神態之間甚是得意,不時的這里摸摸,那里瞧瞧,深怕留下什么不干凈的死角。 但整個房間除了一張床外,就勉強能夠放下一張樹根做的案幾,跟兩個簡單的小板凳。 而這一切,包括那張床,還是李弘這兩天,上山伐木,在幾個村民的幫忙下做出來的。 極為滿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親自收拾出來的屋子,而后便再次走到門口,踩了踩看起來好像還不太結實的門檻,見在自己的重力之下,竟然沒有動搖,頓時美滋滋的搖頭晃腦,興奮至極。 遠處的李弘,與幾名村民相互道別,而后手里提著兩只野兔,背著弓弩跟一捆柴火,看著門口眺望自己的白純,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條涓涓細流自山上流淌而下,徑直從如今李弘與白純的“家”的門口經過,天空湛藍、白云如棉花般安靜的漂浮、點綴著天空,還未完全被凍住的溪流,發出輕快的聲音繼續往下流淌。 一張灰色、一張白色的野兔皮被李弘完整的剝下來,而后掛在了一根樹杈上,對著太陽晾曬起來。 從屋內看著李弘的身影走到南墻處,把野兔皮掛起來后,白純這才蹦蹦跳跳的從屋內跑了出來,跟著李弘一同來到溪流旁邊,看著李弘清洗那些兔rou。 看的了這些已經死了的兔rou,但就是不敢看活蹦亂跳的兔子,臨死前那哀傷的眼神,跟無力的垂死掙扎,所以在剛才李弘宰野兔時,白純便趕緊躲進了房間內。 一邊看著李弘熟練的肢解著野兔,一邊望著清澈的溪流問道:“您說那只耳環……他們真會拿去城里變賣嗎?” “應該會吧?!崩詈胪O率掷锏膭幼?,讓白純把自己鼻頭的一絲淡淡血跡擦拭掉,繼續開口說道:“這個小山村也就二十幾不到三十戶人家,這兩日我轉遍了,家里富裕的,就屬換棉被的那家了,雖然山村里的人都不識字,但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卻是唯一一個跟著其他村里的人進過城的人,眼看著冷凍就要到了,這床棉被我換來了,他們自然會想辦法變賣那只耳環的?!?/br> 白純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突然間看著清澈的小溪里,自由自在的魚兒漂游了過來,立刻興奮的道:“看,好幾尾小魚兒?!?/br> 李弘看著如小孩兒般興奮的白純,會心的笑了笑,一邊忙活著手里的野兔,一邊說道:“一會兒看看能不能用這些野兔的脂肪,釣幾尾上來?!?/br> “為什么不直接下去抓?看他們好像在水里都被凍的行動緩慢了?!卑准兛粗詈敕磫柕?。 李弘臉色一沉,在溪流里涮了涮自己被溪水凍的通紅的手,而后帶著水滴摸在白純白皙的臉頰上,沒好氣地說道:“你下去一個給我看看?!?/br> “啊……涼?!卑准兘^美的臉頰,感受到李弘手上的寒溫后,立刻撫著自己的臉頰跳開,嗔怒的看著李弘。 李弘看著嬌嗔的白純,呵呵道:“你都知道涼,還讓我下河捉魚?是何居心?” “呵,奴婢也只是說說而已,不就是忘了溪水寒冷了么?!卑准兏吒邠P起自己秀美的下巴,然后又一次蹲在了李弘身邊,試探著把手伸進流動的溪水里,而后像是觸電般的飛快的收回來,驚訝道:“這么冷?簡直是刺骨啊?!?/br> “這是山泉,從山上流下來的,怎么可能暖和?你以為是在宮里的時候?!崩詈霙]好氣地說道,把洗干凈的兔rou遞給了白純,然后在白純兩手接過兔rou后,便隨意的在白純身上擦了擦手。 此舉頓時又是惹得兩手被占住的白純一陣嬌嗔,跺著腳抗議李弘拿她的衣服擦手。 看著白純氣哼哼的把魚放好,在溫和的太陽下曬著太陽的李弘,突然間問道:“滎陽、登封、包括鄭州,可有皇家銀行的分號?或者是當鋪之類的?” “有,但不多,林士翎去了吐蕃后,這一切正在拓展的當鋪之類的,已經被規范化了,但這里有沒有我們的當鋪,還不是很清楚?!卑准儚奈輧茸叱?,手里拿著另外一個小板凳,坐在李弘身邊,淡淡地說道。 第620章 山村受學? 只是短短十天的時間,李弘跟白純就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這個小山村里,每天就像是這里的普通百姓一樣,沒有更高的追求,沒有太多的煩惱,唯獨要考慮的,便是在進入寒冬后,是不是有足夠的糧食用來養活家里人。 十天來,李弘跟白純從來沒有在這里發現有其他外來人過來,甚至連預料中,應該有的官府,會不會因為找自己,而挨家挨戶的搜查的事情也沒有。 而他倆便是這段時日以來,這個小山村唯一的兩個外來客,甚至是這半年來,這個小山村的外來客。 當然,融入到這個小山村,并不是說人們對他們失去了好奇心,每每白純路過哪一家或哪一戶時,或者是行走在小山村唯一的一條主路上時,便會聽到站在墻角曬太陽的婦女們,抱著懷中的嬰兒,或者牽著五六歲的孩童。 眼神中有敬畏、有不屑,甚至還有一些羨慕的成分,會在她走過時,在背后對她與李弘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