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兒臣是游歷去了,哈哈,這些不過是一些番邦為了體現誠意,孝敬您跟父皇的?!崩詈胍贿呎f,一邊拿出了一個寶珠頂單檐的純金四門塔。 這可是在吐蕃時,從吐蕃王宮里踅摸來的,自然還有其他一些金銀首飾跟金玉珠寶。 而看著太平公主眼巴巴的樣子,李弘從箱子里拿出來多寶盒遞給了她,說道:“讓你的宮女幫你拿著,里面都是你喜歡的小飾物。等一會兒白純來了,皇兄再送你一樣好東西?!?/br> 說完后,捏了捏粉雕玉琢的太平公主那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頰,然后把另外一個鍍金龍紋多寶盒,遞給了李旦。 小胖子哪里拿的動,只好是先給了旁邊的宮女,但不等宮女給他收好,小胖子李旦就開始與太平公主,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多寶盒,開始把玩起里面的諸多珠寶等物品。 武媚眼睛睜的老大,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李弘,這小兔崽子是打劫西域了嗎?哪里弄來的這么多金銀珠寶、玉石瑪瑙! 加上前兩年龜茲國國王府庫那些寶貝,光是這些東西的價值,都可以在西域,不費吹灰之力的建立一個小番邦了。 就在李旦跟太平公主玩的不亦樂乎,嘰嘰喳喳的,分享著彼此多寶盒里寶貝。而小胖子李旦的諸多玩飾,便被太平霸道的放進了自己的多寶盒里。 李弘一邊跟武媚講解著手里的那座純金單檐四門塔時,白純跟夏至幾人,便出現在武媚的宮殿門口。 而兩人懷里,各自抱著好幾個——泰迪熊一樣的玩具! 原本嘰嘰喳喳的太平公主,看見白純手里的玩具后,多寶盒立刻扔到了一邊,也不再嘰嘰喳喳的跟李旦說她的玩飾好了。 反而是明亮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白純手里的玩具! 武媚跟李弘同時回頭,怎么嘰嘰喳喳的太平不說話了,又被李旦弄哭了? 回頭一看,只見白純與夏至正站在門口行禮道:“奴婢見過皇后?!?/br> “手里是何物?”武媚也被白純手里的玩具吸引,雖然是問白純,但眼睛看的卻是她旁邊,彎腰曲背,哈巴狗似的李弘。 “嘿嘿,西域太冷了,兒臣就突然間想起是不是布料可以滾扎出來一些細毛,于是就跟白純說了說,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在棉布中加入咱們大唐的蠶絲后,經過復雜的工序,竟然制出了這種毛茸茸的布料?!崩詈胫逼鹕碜?,走到白純跟前,拿著一個灰色的泰迪熊玩具,遞給了滿臉期待的太平。 太平公主一把手就抓住,快要跟她一般高的泰迪熊,摟在懷里興奮的撫摸著,時不時用手摸摸那泰迪熊的嘴巴、眼睛、耳朵,小嘴大呼可愛可愛。 旁邊的李旦稍微湊近想要看一眼,都被她小家子氣的抱著趕緊離開,生怕李旦搶走她的寶貝。 “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只要這個,那些給你吧?!碧焦骺粗畹?,騰出一只手,指了指多寶盒里金貴的飾物,撅著小嘴說道。 武媚無奈的看了一眼霸道的太平,如今跟陛下就這么一個公主,可真是當成了千金公主般寵著,養成了在皇宮沒人敢管的霸道性子。 “這是何時的事兒?”武媚秀美緊蹙,太乙城自己還沒交還給李弘,還在自己手里,但自己卻不知道這件事兒。 “這能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就這幾天的事兒?!崩詈牒翢o察覺到武媚心里的想法,淡淡說道。 “就這幾日的事兒,那為何我不知道?”武媚接過白純手里的一個很小的泰迪熊,手撫摸著光滑毛絨的面料,再次問道。 而白純再把另外一個不到一尺長的小泰迪熊,要遞給李旦時,卻被太平公主眼疾手快的搶先一步,拖著跟她一般高的泰迪熊,飛快的在小胖子接過前給搶走了。 李弘看著武媚有些不對勁的眼神,嘿嘿笑著摟著武媚的肩膀,但不料卻被武媚扭身甩開了。 “這些還差的遠呢,這還是兒臣進入金城后,才知道的,而且這些布料根本就不符合兒臣想要的標準,不過好在就只有那么幾塊布料,所以兒臣就隨意畫了個圖形,讓他們給里面填充一些綿軟的棉花,做成了這個狗熊似的玩具,還不是為了能夠給您那比金子還貴重的公主,一個好玩兒的玩具?!?/br> 李弘一邊說,一邊拿著武媚手里的泰迪熊,給武媚解釋著,上面稀疏的絨毛還不夠標準,應該密集的像棉花那般才行。 第264章 苦水 李弘拿著泰迪熊講解的唾沫橫飛、眉飛色舞,武媚聽的是一臉期待、心馳神往,恨不得太乙城立刻就能制出李弘所說的這種絨布。 既可以做床單、被罩,也可以做御寒保暖的衣服,而且聽李弘的意思,這布料手感光滑如綢緞,但是卻比絲綢要保暖的多。 最為重要的是,如果這種不料能夠大面積的推廣應用,這對于大唐的女性來說…… “你給我等會兒,什么叫大面積推廣?你這個敗家玩意兒,就不知道給皇家留點兒寶貝?一有點兒什么好東西,你就巴不得弄的滿天下皆知,滿天下賣錢,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如今大唐國庫充盈、百姓富足,還不夠你揮霍的?但是你看看這些年,你給皇家留下了什么?哪一個東西,???民間沒有?都被你個小兔崽子給揮霍了!”武媚聽到李弘的推廣應用,就心里哆嗦。 雖然說是為大唐的富裕掙了很多錢,但現在沒有一樣兒東西,是皇家獨一無二的,除了那香水之外,這還是在自己硬逼著李弘,不能滿天下撒,才有了如今神秘高貴的面紗遮擋,成了皇室獨一無二用品。 如今聽到這么好的面料!再想想十幾年前,官員的俸祿都是綢緞布帛等物品來充數,可想而知,這布料,在大唐百姓心中,在皇家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但怎么就不能讓這個小兔崽子重視呢?有點兒什么好東西,就恨不得滿天下皆知,滿天下賣錢!真是狗肚子里藏不住二兩香油! 李弘興高采烈的神情被武媚打斷,變成呆滯的樣子看著母后,想了下說道:“嘿嘿,母后,這您就錯了吧,兒臣哪有滿天下撒去啊,這不還是有效的控制著嗎?你放心吧,您說的饑餓銷售法兒,兒臣明白,如今太乙城,哪一樣物品,不是控制著產量?其實啊,說白了,您就是不控制,它也制不出那么多,太乙城的人數就給控制住了。要不然兒臣為何當年要在太乙城召開商會,天下皆知,但聞其名而不知其物,如此才能保持它最大的價值?!?/br> “聽聽聽,別我一說你,你就一大套一大套的亂七八糟的道理,不管你怎么說,我告訴你李弘,這布料……絨布,我說了算,不能任由你來胡鬧。還有,這太乙城現在可是我管著呢,還沒有交回給她白純,你李弘管不到?!蔽涿男U橫無理,這么好的東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錢買的,必須得控制。 想到這里的武媚,看了眼無所謂的李弘,這才突然問道:“那你說這還不是最好的,那什么時候可以制出這最好的布料來?” 李弘眼睛一亮!對啊,這不正好是個敲竹杠、打預防針的好機會嗎! “這個……這個說不好啊,這布料都用了小兩年的時間才制出來的,想要做的更好,自然就得花更多的時間了,兒臣估計,恐怕沒有一個一年半載的時間是……” “別給我繞彎子!直接給我說人話?!币粋€宮女把一支皇后好久沒有動過的雞毛撣子,乖巧的遞給了武媚。 武媚拿著雞毛撣子在手里輕輕拍打著,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冷笑,眼神放著冷光望著嚇的退后一步的李弘。 “母后……好,我說就是了。兒臣聽說啊,這南方啊,有一種布料,他們處理那脫漿等工序,好像能夠……”李弘跟上一世日本人的翻譯官似的,彎腰弓背,哈哈著說道。 “所以既然母后很著急,兒臣呢就再辛苦一趟,走一趟南方,看看那工序是不是可以引進過來。李弘,跟你母后我說說,你接下來是不是就想說這些?”武媚老神在在,冷笑著斜視李弘,學著李弘的語氣說道。 手里的雞毛撣子繼續在手心拍打著,看起來比戰場上冰冷的馬槊,還要讓李弘膽戰心驚。 李弘面色尷尬的干笑一聲,看看武媚手里的雞毛撣子,嘿嘿道:“那個……母后,您不妨先把這玩意兒放下來,拿在手里跟您皇后的鳳儀不符,若是被御史知道,恐怕還得彈劾您不是?!?/br> “有你小兔崽子這碗酒墊底,母后會怕那些御史?當年御史拿你都沒有辦法,難道拿太子的母后就有辦法了?說吧,多少時間可以做到你說的標準,若是母后不滿意,這多年不用的雞毛撣子,母后是不在意繼續拿起來的?!?/br> 武媚懶得跟他再廢話,多說多錯,很容易給這小兔崽子抓住話把兒,而且更讓她生氣的是,小兔崽子這剛一回來,就開始惦記著往南跑了,成心是不把她這個親媽放在心上,這讓人如何能不氣惱? 李弘看武媚認真起來了,于是暫時放棄談判前往南方的打算,還是先把母后心里的警惕安撫到最低再說。 何況那雞毛撣子拿在母后手里,不時的被她揮舞兩下,那風聲呼呼的,看著都有點害怕。 “這……兒臣不打誑語,如果真要作出好的絨布,恐怕還需要小一年的時間才行,任何事物的進步發展,它都有一個漫長而又需要積淀的過程,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崩詈氤烈髁讼?,看著手里的泰迪熊玩具,確實是有點兒劣質。 “不行,三個月必須做出來,眼看著就要進入冬季了,你父皇龍體怕冷,你必須盡快趕制出來?!蔽涿睦淅涞卣f道。 拿陛下壓制他,這樣可以讓自己站在制高點,無論你李弘怎么翻騰,這兩座大山,任你閃轉騰挪,都無法逾越的。 雖然說李治怕冷,但棉花做出來的衣服,加上這大明宮在修建時,被李弘加入的大量銅管取暖設施,已經足夠讓這皇宮里在冬季,每一個宮殿都是四季如春的感覺了。 “九個月吧母后?!?/br> “不行,四個月?!?/br> “八個月?” “五個月?!?/br> “七個月?” “李弘你是跟我這兒沒事找事兒是吧,是不是真以為你剛回來,我就舍不得揍你?”武媚手里的雞毛撣子虎虎生風,李弘在蓬萊殿開始上躥下跳。 太平公主李令月跟李旦兩人為武媚加油叫好,尤其是李令月的聲音為最大! “六個月母后,真的不能再少了,哎喲……您輕點兒打,兒臣肩膀上還有傷……”李弘蹲坐在一把椅子上,武媚氣喘吁吁的看著他。 小兔崽子越來越不好打了,上躥下跳的太快了,身形太矯捷了,跟個猴兒似的。 “行,就半個月,做不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還有,不準去什么南方!”武媚氣呼呼的坐下,李弘急忙乖巧諂媚的把茶水,適時的送到了武媚手里。 “母后,兒臣沒有騙您,這六個月已經是最短的時間了,您也知道,這幾年我不在長安,那太乙城被塞進去多少人?哪一個說起來不是大唐國子監、弘文館的高才?可到了太乙城之后呢?”李弘開始大倒苦水,這段時間以來,白純把太乙城存在的一些問題,統統給他說了個遍,改革已經是勢在必行。 “您說說他們,哪一個干成過一樣事兒?仗著比我崇文館學子地位高一截,在那里心高氣傲的指手畫腳,可到頭來,他們做成什么了?到最后還不是得靠太乙城原來的那些人?雖然那些人目不識丁,甚至連……說句不好聽的,大逆不道的話,他們連這江山誰家在座都不知道,甚至連父皇、母后的名諱都不知道,但他們卻是祖祖輩輩的都在做這一行,也只有他們,才是我大唐這些新生事物的功臣,如今被弘文館、國子監,還有那個叫顏什么的?據說是顏師古的侄子還是什么?天天給人家擺臉子,說些什么‘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是這樣嗎?”李弘是鐵了心了,因為只有他知道,母后對天下士人的看重,遠超過父皇。 而自己想要改革太乙城,就得得到母后的支持,這……恐怕也是白純當初把太乙城交給母后,而被自己誤解的目的吧? 就是讓母后親眼目睹到,辛辛苦苦建成才不到十年的太乙城,不能讓這些讀書人給弄垮了。 不然的話,到時候可不是重新再建一座城那么簡單了,而是要花廢比當初建太乙城十倍的精力跟金錢,恐怕都不一定能夠達到太乙城前五年的水準! 武媚聽著李弘說的這么聳人聽聞,不由的皺起眉頭,旋即又舒展開來,淡淡說道:“文人士子乃是大唐立國之根本,不可動搖。土農工商乃至其他各個行業,乃是我大唐社稷之根本。兩者相比較,孰輕孰重,你李弘不懂?你這大唐的太子殿下,雖說是西征西域四年,但這幾年就沒有學到一點兒治國安邦術?” “母后您的意思是……難道我李弘還不能管這太乙城了?就得任由他們如此胡鬧下去?”李弘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驚訝的問道。 不是說母后很看重天下士子嗎?怎么聽這剛才的話,跟史書上記載的不一樣呢? 第265章 李令月 武媚無奈的看著仿佛只剩下匹夫之勇的李弘,恨鐵不成鋼的拿食指使勁戳了下李弘的呆呆的額頭,嘆口氣說道:“當年你那些機靈勁兒都哪去了?難道該如何做,還要母后教你不成?你父皇如今處理朝政優柔寡斷,怎么?你也要效仿你父皇不成?太乙城是你李弘親手建立,親手做到如此規模不假,但說白了,他也是大唐其他人的,那些文人士子、豪門世家,哪個不是希望能夠為大唐出謀劃策?方式方法不對,難道你要硬來?” 武媚早就知道,小兔崽子平白無故的拿出這么上好的布料,肯定不會是免費給自己的,自然是有事兒可求才會如此的。 李弘拍拍腦門兒,在西域仗打多了,就算是這一路上思索朝堂風云,但最多的還是提防不愿讓自己回長安的那伙人,說白了,還都是軍事行動上的事兒。 如今一下子要把腦子從直來直去,刀來劍往、鐵蹄錚錚、大漠孤煙直的漫漫沙場上轉回來,看來還得費一番功夫。 “行,我知道了。兒臣恐怕是仗打得太多了,腦子不會轉彎了,懷柔懷柔,慢慢來,不急的兒臣?!崩詈肴粲兴嫉母涿恼f著,順手就端起武媚的茶杯,把大部分的茶水都給喝了。 看的武媚是直翻白眼,心里真想把這個小兔崽子送到弘文館,再學學皇家禮儀去。 不得不說,自從自己離開后,雖然太乙城在白純的管理下,在李義府跟許敬宗的幫扶下,一直按照李弘離開時的模式在運行。 但就跟上一世愿意走后門的一樣,好多權貴子弟,在金錢的利益面前,都開始四處找門道,想要進入太乙城。 而且只是進入太乙城還不行,還想繼續往太乙城的上層,管理層這一階爬,如此一來,就算是白純也是有心無力了。 而自己又遠在安西,鞭長莫及,只能是在不破壞大框架的前提下,繼續讓太乙城發展,如今卻是已經烏煙瘴氣。 就是母后,也把那武承嗣、武三思,因為榮國夫人去世趕回來后,就沒有再同他們父親一起發配嶺南,而是被母后留在了長安,安排進了太乙城。 如今自己回來了,先不管李忠背后的勢力,會如何對自己發難,但自己最起碼要站穩腳跟,先把自己這邊的事情梳理順溜了,才有精力跟他們明爭暗斗。 何況,這太乙城內,恐怕就會有他們這些鬼鬼祟祟、暗中作祟的人在內。 如果他們要是以太乙城做局,從自己的根處來掀倒自己,那么自己就更要在短時間內,在太乙城進行一番新的改革。 辭別母后,而父皇還在麟德殿與群臣飲宴,所以他也只好是先回東宮,如今新的東宮,他還沒有進去,此刻也很想看看,東宮到底建成了什么樣子。 李令月跟李旦也被宮女抱走了,而看著李弘的離去,李令月那撲扇撲扇的小眼睛,開始吧嗒吧嗒的往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掉眼淚兒。 她很喜歡皇兄,小時候的事情雖然不記得,但這短短的時間內,皇兄就給了她這么多好玩兒的寶貝,自然是小情緒一上來,舍不得李弘回東宮。 武媚頭疼的看著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兒,自己就這么一個公主,平時跟李治已經是寵上天了,在皇宮內,大有第二個李弘的樣子。 “去吧去吧,跟你皇兄去吧?!蔽涿臒o力的揮揮手,看著那破涕為笑的小臉兒,也是會心一笑。 “皇兄抱?!逼铺闉樾Φ睦盍钤律扉_雙手,立刻向李弘撲了過去。 “抱什么抱,都長這么大了,要學會自己走路,不準抱,那是小孩子才要的?!崩詈霃澭鼡踝溥^來的李令月,幫著擦掉了臉上的眼淚說道。 “哦,那我就跟著你走吧,你牽著我,別再皇宮里再把我丟了,到時候還得回來找我?!崩盍钤乱哺鷤€小話嘮似的,不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