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行了,不用替你那主子求情了。夏至,本宮看在你多年照顧太子的份兒上,不想傷了你主子的心罷了?!?/br> “那母后,您就不怕您揍兒臣一頓,傷了兒臣的肌膚嗎?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绻醿撼?,您這是陷兒臣于不敬不孝啊?!?/br> “呵呵,你李弘這么多年孝敬過你母后?拿宮女用過的東西欺騙你母后,你這是孝敬?”武媚譏諷的反問道。 李弘眼見今日之事無法善了,只好繼續游擊道:“母后,那您說說吧,兒臣怎么才能夠獲得一條生路?!本o了緊背后的背包,這可是前幾日他就準備好的,以備今日這種情形出現的。 同時也是提醒武媚,看這里啦母后,這里有好東西可以做籌碼的。 “哎呀……”武媚輕松的伸了懶腰,修長有致的身材在紅白搭配的窄袖衫裙下,顯得凹凸有致,豐滿緊致。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已經生了好幾個孩子的媽! “李弘,你覺得你母后我……” “母后,麻煩您換一個其他稱呼吧,您喊兒臣全名,兒臣會覺得殺氣太重了,說不準會直接暈過去的?!?/br> 武媚心里只想笑,這個小兔崽子太會哄人了,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欠了他什么,在其他皇子面前的威嚴,到了他這里,仿佛就像那雪遇見了水,一碰即化。 “李尚書?太子殿下?弘兒?小兔崽子?你覺得我該喊你哪一個,能讓你好受些?”武媚身后的宮女,竟然給武媚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門口。 詭異的氣氛下,武媚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猶如上山落草的女土匪當家的一般,豪氣干云的往那一坐,大有一股“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的感覺。 李弘沒招了,今日是難逃此劫了,看母后的樣子就知道了,完了,全完了,屁股要開花了。 “連鐵,過來?!崩詈霙_連鐵喊道。 連鐵看了一眼李弘,猶豫了下,再看看武媚,只見女大當家的玉手一揮:“過去吧,倒要看看小兔崽子還能玩出什么花樣兒來?!?/br> 聽到此話,李弘只能報以干笑,在樹后面摘下肩膀上的背包,拿出好幾個白玉所制的化妝盒,遞給了連鐵:“拿過去呈給我母后?!?/br> 連鐵急忙接過,腳步匆匆走過約莫五十多步的距離,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了……宮女竟然搬出了一張案幾! 看見案幾后,李弘看的臉都要綠了,這是要死戰到底??! 武媚把那幾個化妝盒一一打開,看了看里面的東西跟鏡子,還算滿意,但并沒有打算放過李弘,對著李弘搖了搖頭。 像是再說,這點兒東西不夠。 “過來?!崩詈朐俅螞_站在武媚跟前的連鐵喊道。 武媚用下巴示意連鐵過去,于是,母子兩人相距不過五十步的距離之間,連鐵開始了往返跑。 肥皂李弘自然不會帶,難不成讓母后給小李旦親自洗尿布?所以,李弘掏出了一塊兒,昨夜白純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顏色趨淡粉色的香皂,外面雖然包了一層雪白的紙張,但依舊擋不住那淡淡的宜人清香。 連著好幾塊不同顏色的香皂,李弘從背包里拿出來,放在了連鐵的手上,然后揮揮手,讓連鐵趕緊呈給母后。 武媚接過香皂,在李弘的示意下聞了聞,頓時眼前一亮,神情之間盡是欣喜之色,看表情不亞于得到一件,讓她高興滿意的珠寶首飾。 經過李弘的一番解釋,宮女立刻就準備好了一銅盆清水,武媚迫不及待的立刻洗手試用起來,果然如李弘所言,清水沾濕玉手,涂抹上這香皂,然后互相搓揉后,玉手立刻仿佛變得順滑白嫩了許多。 特別是那種異常的清爽感覺,更是讓武媚喜不自勝,恨不得聽小兔崽子的話,立刻轉身回去洗個澡試試。 但轉念一想,這樣豈不是就上了小兔崽子的當了?何況,看那小兔崽子的德行,肯定還有好東西沒拿出來。 “不過如此,雖然母后甚為欣賞你的孝心,但你欺騙母后跟你父皇一事兒,可不是……” “連鐵……” 連鐵又跑了過去,這次李弘掏出了好幾個小巧精致的玻璃瓶,每一個瓶蓋都是用軟木塞掩蓋,里面盛著各種顏色的液體,看的武媚心中一驚,難道是毒藥? 連鐵不敢違背母子兩人哪一個的話,走到武媚不遠處后,按照李弘的示意,搖晃了幾下其中一個精致的玻璃瓶后,拔出那軟木塞順勢一捏,同時手在空中一揮,只見仿若水汽的液體自空中灑落,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兒,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 “這是何物?”武媚瓊鼻在空氣中嗅了幾下,這香味兒,簡直就是為天下女子量身打造,這味道比那胭脂水粉味兒要好聞太多了,而且很長時間了,空氣中依然殘留著那香水味兒。 武媚相信,天下間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無法拒絕小兔崽子給的這香皂與香水,這絕對對天下女子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而且,她心里也非??隙?,這樣的東西,肯定是他那太乙城所制,這幾年一直在進行著神神秘秘的事情。這香水、香皂,肯定是這幾年制作出來的。 武媚手里拿著一瓶香水,看著那有些渾濁的顏色,再聞聞那氣味兒,突然間腦子里靈光一閃:“如此讓人心動的寶物,這將來將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此時,武媚看著樹后面李弘的身形,仿佛覺得那眼前的小人兒,是個用金子鍍的小人兒,這都是他怎么想出來的?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東西一出,天下女子恐將都為此瘋狂嗎? 但武媚就是武媚,凡事能夠讓她好奇,凡事也能夠讓她立刻恢復冷靜,腦子里思考過這香水的利與弊后,整個人又顯得平靜了很多,淡淡的把,讓她內心愛不釋手的香水放在案幾上后,剛要搖頭。 只見李弘一臉莊嚴就義的模樣,把背包翻了個底朝天,硬氣道:“母后,你要是還想揍兒臣,就揍吧,兒臣絕對不會吭一聲的?!?/br> “那是什么?對,就是你包里的那些紙張,又是畫著什么東西?”武媚蹙眉問道。 第87章 象棋 大唐書載:龍朔三年(公元663年),長安城皇宮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習習微風下:聲聲凄慘、如泣如訴,哀鳴嚎叫、響徹后宮,聲悲天地、痛不忍聽,“杜鵑”泣血、萬象和諧。 太子弘:涕淚橫流、痛苦求饒?;屎螅河袷滞t、香濕鳳體?;实郏河迫蛔缘?、沉迷之中。 武媚宮殿中,武媚剛剛沐浴更衣完畢,畢竟剛才可是累的氣喘吁吁、香汗淋漓,手掌通紅發痛,但!好久沒有打得這么爽快過了。 武媚很滿意那香皂沐浴時,給肌膚帶來的滑潤感覺,淡淡的香氣在沐浴完后,依然殘留在肌膚上,加上那香水噴灑后,整個人仿佛是嬌艷的花兒般,香氣四溢,令人迷醉。 被打之人此刻正趴在她的鳳床上,夏至正在給某人高高腫起的臀部抹藥,偶爾稍微手重一點兒,碰觸到腫脹厲害的地方,李弘會立刻及時的發出絲絲涼氣聲提醒,真疼啊。 床沿邊,李治一臉凝重思索的神色,與李弘面對面而坐,一張案幾擺在兩人中間,上面赫然是按說那個時代還沒有的象棋! 此時棋局對李治極為不利,在被李弘步步為營、高舉高打的攻勢下,李治的局面已經轉攻為守,就是守勢看起來也是極為被動。 對弈的父子兩人,此時誰也沒有心思理會四處顯擺渾身淡淡香氣的武媚。武媚看了看那象棋的局勢,嘆了口氣,看李弘的神情就知道,陛下這局又要輸了。 于是在床沿坐下,拿著李弘背包里最后掏出來的那些紙張,細細的翻看完后,拍了下一臉輕松,催促他父皇快走棋的李弘。 “催什么催,難不成還不讓你父皇思索一番?我問你,這就是你死活讓你父皇跟工部在大明宮,給你留出一塊兒地方,你想要建造的東西?” “嗯?!睂ξ涿穆唤浶牡泥帕艘宦?,李弘看著李治要把一枚被吃掉的棋子,偷偷放到棋盤上,費力的伸直手臂推掉了那枚棋子。 武媚也不惱李弘的漫不經心,緊咬紅唇細細思索了一番,再次問道:“你這建筑叫什么名字?那水怎么可能運送到幾十丈高的上方?” “這個簡單,宇文融跟梁孝仁帶著那個叫婁于的,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太液池的水位只要不低于平均值,基本上取水是不成問題的。冬天的時候反正花兒也枯了,一些耐寒的樹木,到時候偶爾澆些水就足夠了?!崩詈氚咽掷锏鸟R臥槽到李治老帥旁邊,再有兩步,就要將死對方了。 “李弘你給我用點兒心,那你這叫什么名字?”武媚看著漫不經心的李弘,抬手本想拍在紅腫的屁股上,看了看不忍心,拍在背上問道。 “就叫:空中花園。建造好后,到時候應該就是宮里最高的建筑物了,而且站在上面還有樹木花草,樓臺亭榭,您再跟父皇欣賞長安美景或是休閑時,也就多了一些意境。將?!崩詈胱詈笠痪涫菍钪沃v,炮沉底將后,因為馬的臥槽,完全讓李治的老帥無法動彈,李治只好投子認輸。 “你什么時候去太乙城?”武媚放下手里那些圖紙,腦子里還是無法形成一個具體的建筑物模樣兒,索性放棄了去思考,她相信小東西建成后,肯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這得問我父皇了,父皇想讓我在等劉仁愿與孫仁帥回來后,再去太乙城?!崩詈肽弥约旱钠遄?,開始跟李治準備下一局。 “最后一局,這局讓父皇雙車。劉仁愿他們這次押送回來一個奇人,百濟降將,身高七尺有余,有勇有謀,按照劉仁軌的說法,此人一身武藝不亞于薛仁貴,而且用兵比薛仁貴還要精湛?!崩钪晤^也不抬,一邊解釋一邊麻利的擺局。 “不行,一車一馬,不能再多了。那也不一定,要不是鄭仁泰在九姓鐵勒準備受降時,錯估了形式,此戰本可一舉殲滅九姓鐵勒的。不過這薛仁貴也是,知道鄭仁泰不對了,還要跟著納一個九姓女子為妾,也是活該?!睌[好棋局的李弘淡淡說道。 李治白了他一眼,顯然對李弘為薛仁貴開脫感到不滿,何況他自己也并未追究薛仁貴的責任不是。 “弘兒,那百濟降將,雖然有心降大唐,但朕怕他自負武功,所以……” “兒臣謝謝父皇的厚愛了?!崩詈肱吭诖采想p手抱拳謝道:“六率的左衛將軍,兒臣已經有合適人選了,兒臣不需要他?!?/br> 李治手里拿著一枚棋子,在空中定了下,隨即深意的笑了笑,看著小東西一臉若無其事的臉,繼續說道:“凡是有能之人,性格都頗為自負,朕怕他來到長安后,兵部是不是能夠徹底降服他?!?/br> “您想兒臣試試?沒問題,看兒臣怎么收拾他,一身好武藝,也架不住兒臣手里的利刃。只是薛仁貴被您賦閑在家,不然的話,薛仁貴定可以收拾的了他?!崩詈胝f道。 李弘說不上自己為什么要放棄黑齒常之,或許是緣于上一世對棒子的極度討厭,也或許是怕他父皇覺得他的手伸的太長了。 最終,李弘再次被人搭著回到了后宮,而且還得到了特許,這幾日可以不用上朝,養好了屁股后,等劉仁愿還朝后,見過那百濟降將后,他就可以去太乙城了。 戶部也因為這幾日長官身體抱恙,日常政務也從太極殿前的戶部,大部分挪到了東宮。 左侍郎李義琰、右侍郎敬暉兩人,基本上下朝之后,就是急忙奔向東宮,聽完太子的吩咐后,然后才能夠回到戶部再去處理政務。 在李弘的受益下,整個倭國的遣唐學子開始準備按人頭收費,而此事,李弘也授意敬暉去跟禮部、國子監相商,總之,不會再讓倭國白白占大唐的便宜了。 閻立本這幾天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般,失而復得的興奮之情,讓他在朝堂上滿面春光,看樣子跟娶了一個小老婆似的。 李治竟然把《黃庭經》還給了閻立本,這讓閻立本立刻對李治感恩戴德、激動的肝腦涂地。恨不得請求李治把他趕緊派往西域或者百濟,準備以死相報陛下對他的圣恩。 太極宮演武場四周,圍滿了文武百官,一個黑衣長人披頭散發,跪在場中央,李治站在麟德殿高高的臺階上,自上而下看著那人。 “臣黑齒常之見過大唐皇帝陛下?!鄙驳臐h語聽起來有些別扭。 但這些對大唐來講,沒有一丁點兒需要奇怪的地方。大唐自信從容到股子里的血液里,一直流淌著包容二字。 何況,他黑齒常之也并不是第一個投靠大唐的外國官員,所以他那生硬的漢語,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一把橫刀拿在手里,黑齒常之在得到李治的首肯后,頓時在演武場演練了起來,大開大合的撲殺招式,威武霸氣的臨陣氣勢,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一把橫刀更是舞的虎虎生風,把整個人仿佛包裹的密不透風。 劉仁愿仿佛是賣江湖的一般,把旁邊早已經準備的尺許,約莫小兒手臂般粗的木頭扔進了場內,只見刀影閃過,每一截木頭都被黑齒常之,準確很辣的劈成兩截。 看到此處,人群中不由得爆發出陣陣喝彩聲,同樣跟隨李治站在麟德殿高臺上的李弘,不由的撇嘴小聲道:“劉仁愿把一個武藝展示,搞得跟江湖賣藝的似的?!?/br> “弘兒覺得此人如何?”李治含笑看著黑齒常之那霹靂般的身手問道。 “很厲害,揚武,你不是最近一直想找獵豹跟驚蟄切磋嗎?他倆懶得搭理你,你看看下面那個棒子怎么樣?找他切磋……哎喲?!崩詈朐挍]說完,就被李治從腦后拍了一巴掌。 “揚武是搏殺術,非戰陣之藝。這生死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武藝,與揚武他們的沒有可比性,一對一的話,就是兩個黑齒常之,揚武也不會放在眼里,但如果把兩人放在戰場上,那就不一定誰對敵軍的威脅多一些了?!崩钪蜗蚶詈虢忉尩?。 “多謝父皇教誨?!崩詈胱匀灰裁靼走@中間的道理,但好歹偶爾也得給親爹一點兒面子不是,好歹是皇帝呢。 而隨著黑齒常之砍完木頭后,又拿出了一把弓箭開始射擊,百步以外木樁被釘在那里,看起來像是一根小木棍兒般粗細。 李弘好整以暇的看著,嘴里又開始得瑟:“嘖嘖,這家伙看來還真是有兩下子啊?!闭f著回頭對揚武說道:“你檢查完了嗎?檢查完了趕緊還給我的人,一會兒要跟棒子比試呢?!?/br> “棒子?”李治這是第二次聽見李弘以棒子稱呼黑齒常之了,第一次沒在意,這第二次再聽到耳朵里,立刻疑問道:“什么意思?” “哦,我給黑齒常之起的雅號,怎么樣,好聽吧……哎喲?!崩詈胗职ち艘话驼?。 李治雖然不知道為何喊黑齒常之棒子,但從字面上理解,就知道小兔崽子沒安好心,難怪對一身武藝高強的黑齒常之不感興趣。 “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貴沒在,自然,眾人就開始議論紛紛,黑齒常之與薛仁貴誰的箭術更厲害一些,誰拉開的弓力道更大一些。 第88章 弓弩 古代長弓弓力分石,越重的弓自然是射程越遠,殺傷力也更大。但能夠拉開三石以上的長弓的人,可是屈指可數。 而用來測量弓的弓力的方法也很簡單,把一把長弓自然的掛在墻上,然后開始弓弦上掛重物,待掛到弓如滿月時,那重物的重量,就是這弓的弓力。 而黑齒常之現在手里拿的,就是與薛仁貴一般的三石長弓,常人是很難把如此大力的弓拉滿,更別說射中百步以外的木樁了。 黑齒常之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凝神屏氣,三石弓搭上箭矢,緩緩拉開,仔細的瞄準了下,便手一松,箭矢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砰”一聲,準確無誤的射中木樁,箭尾因為強大的力道,釘入木樁后依然發出抖動的顫音。 “厲害?!崩詈肱d奮地說道。 而甚為皇帝的李治自然要矜持很多,只是含笑沖向他行禮的黑齒常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