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秦婉忙謝了內侍總管,盛了半碗胭脂米粥來吃。秦桓徐徐看過眾人,忽問道:“怎的不見付公子?” 秦婉正吃粥,險些被嗆了。罪魁禍首倒是淡定:“付兄吃醉了酒,和寧郡主令人將其搬到客房之中去了?!?/br> 應了一聲,秦桓又贊了秦婉幾句。待其吃了一碗米粥,這才笑道:“婉兒,隨為兄去走走吧?!鼻赝褚舱孟雴枂柼渝那闆r,也就起身隨秦桓走了。在太陽的映射下,地上的積雪慢慢融化,地面濕滑。秦婉跟在秦桓身邊,問道:“方才出來得急,也不曾問一問太醫嫂子的狀況?!?/br> “她很好,只是這是頭胎,難免看顧精細些?,F下動也不敢動,躺在床上,吃了一副安胎藥?!闭f到愛妻,他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看來早就盼望著能和太子妃共同孕育孩子了。 得了肯定的話,秦婉也放下心來。兄妹倆沿著湖邊走了一會子,剛轉過假山,秦桓忽的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堂妹:“婉兒……和衛珩似乎感情很好?” 聽他這話,秦婉頓時一怔,尋思著只怕是方才被秦桓看去了,一時靜默不語。秦桓負手笑道:“哥哥也是那個年齡過來的,未必不知你什么心思。只是,不拘是否心心相印,萬不可再進一步了。你尚且有孝,即便要議親,也是出孝之后的事?!?/br> 秦婉忙稱是,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和衛珩情難自禁……不覺紅了臉龐。秦桓長嘆一聲:“只是有一句話,我也要告訴你。你知道……皇祖母不喜衛家,我得知的消息,你未來的夫婿,皇祖母中意之人,溫一楓,或是柳穆清?!币娗赝衲槂后E然變色,秦桓也覺得meimei應該有知情權,“溫一楓你知道的,不拘是家世、人品、相貌,和你都是配得上,加之他頗負盛名,皇祖母對其很是喜歡;柳穆清縱然如今縱然功名不顯,但和你青梅竹馬,又是你表兄,更是信得過的?!?/br> 早就知道太后中意溫一楓和柳穆清,所以秦婉只過了片刻,便坦然起來:“哥哥也瞧見表哥和夷光的樣子了,只怕也不必再想?!?/br> “正是。我瞧著夷光很喜歡柳穆清,他二人若是兩情相悅……皇祖母極不放心夷光,說她那性子怕欺負人,更怕被人欺負。若是柳穆清,想必皇祖母是信得過的?!闭f到這里,秦桓轉頭看向秦婉,“溫一楓此人,你也可以考慮一下?!?/br> “不必考慮了,溫一楓那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鼻赝竦f道,想到前世的事,她忽的覺得背后一陣發涼。如今想想,前世很多事情,這輩子都沒有改變。比如孟嵐還是想要引誘父王,或許她重生回來,只能改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就還是一一發生了。 見meimei竟然對溫一楓給出這樣惡劣的評價,秦桓也不好再說什么,嘆道:“你倒是很有主見,也聰明,不怪父皇喜歡你。若是小四有你一半省心,父皇也不會下了重手?!彼f到這里,頓了頓,“今日太醫院正給傳進宮里去了,說是小四這幾日絕食,身子都被拖垮了?!彼f到這里,忽的嗤笑出聲,“她自記事以來,父皇便是皇帝,自然不知世上疾苦,更不知道,父皇在還是太子之時,被趙王轄制成了什么樣。父皇此生最恨便是有人脅迫自己?!?/br> 說到底,是四公主根本不了解皇帝,她只覺得皇帝會心軟。但是皇帝在受過趙王之亂后,自然不愿再受任何人的脅迫。而偏偏四公主恃寵而驕,辱罵舉子的事就讓皇帝被架在火上烤,她偏偏不思悔改,用絕食逼皇帝改了主意將她放出來。 朝令夕改,于皇帝顏面上也十分的過不去。更不說皇帝痛恨威脅,更不會輕易饒過四公主了。 見meimei不說話了,秦桓笑著摸她的小腦袋:“不知你知不知道,小四似乎很喜歡衛珩。她此次被禁足,似乎將這罪名算到了你頭上?!?/br> “她即便不喜歡衛珩,以她的性子,這罪名必然是我和夷光的?!鼻赝褡猿耙恍?,“怕連三哥哥都是這樣想的?!?/br> 秦儀和四公主如何作想并不重要,但前世的仇……想到前世,秦婉忽的沉默了下來。若真如她所想一樣,有些事她無力改變,那四公主如此癡迷衛珩的事,是否也沒有改變呢? 若真是如此……想到前世,秦婉渾身都冷了起來,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前世她體弱多病,即便是有了孩子,也很難保住,衛珩也從來不提此事。秦婉一直在調養身子,希望能夠生下衛珩的孩子。后來,衛珩出征后,她有了身孕。滿心歡喜的等衛珩回來。 可惜,沒有等回來衛珩,反倒是等來了柳穆清的死訊。她受驚之下小產,半月崩漏不止,剛有了些起色的身子被迅速拖垮了,盡管她盡力支撐,還是沒能等到衛珩回來的時候。 若前世四公主也像這輩子一樣迷戀衛珩,那么柳穆清的死訊會傳到她這里來,就是必然的事了。前世秦儀得勢,作為唯一的同母meimei,四公主要什么沒有?衛珩自然也不在話下。 念及此,秦婉渾身冰涼,揚起一個冷冽的笑容來。不管是什么緣故,導致了她前世受驚小產,這輩子,誰都別想再把她和衛珩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婉寶寶前世是懷過孩子噠,不過被人害了,一尸兩命。 小虐怡情,大虐傷身~ 看我真誠臉~ 對于后媽這個事吧,其實小天使們也不用這么反感。因為古有五不娶,其中之一就是喪母長女不娶~因為沒了娘的情況下,長女要接替主母的位置,掌管家里所有事 然而婉婉正好是沒了娘的長女,所以說,在很早之前,就想好了要給雍王安排一個新王妃,只是這個角色的性格一直沒有想好。 在前幾天終于想好了,結果小天使們紛紛表示了丑拒,歡歡也很絕望啊_(:3」∠)_ 天下的后媽不是一般黑的,這個后媽是個很好的妹子,還有個萌到爆的屬性嚶嚶嚶 52 相國 自東宮之中回來, 宋夷光整個人都怪怪的, 素日里愛說愛玩的性子, 如今卻是一反常態, 變得十分消沉,連平素最愛吃的東西也都不吃了。秦婉看在眼里,知道她所為何事,數度想要開解,但她總是心不在焉,讓秦婉仿佛得了個團成球的刺猬, 根本無處下口。 這日秦婉起得很早, 將這幾日的賬目看了,料理了幾樣事情。宋夷光這才醒來, 兩人草草吃了早飯,秦婉便將宋夷光帶出門了。待立在相國寺山門前,宋夷光小臉皺起, 不明所以的看著秦婉。 后者只是笑:“你我自小都在一起, 你那點心思,我難道不明白?你總說自己防人克人,我今日就帶你來, 好好給你驅驅邪?!?/br> “我又沒有中邪!”宋夷光叫了一聲, 相國寺之中木魚陣陣,又有撞鐘的聲音, 生怕讓人說自己不尊重,她沒敢再叫第二聲兒, 悻悻的跟在秦婉身后。相國寺乃是大熙的國寺,往來香客眾多,兩人進了山門,又一路到了大雄寶殿。方丈大師正在給信男信女講經。兩人就這樣立在門外,宋夷光緊緊攀著秦婉的手,問,“要方丈大師給我批命么?” 相國寺的方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說是道行很深,也曾經為人批命算命,從未有半點不準。當日奉雍王妃牌位來此,秦婉和他曾有一面之緣。今日之事又是早早相告,待方丈講完經,自然會出來,為宋夷光這小丫頭排憂解難。 但如今方丈大師有事,秦婉便上了佛光塔,為母親和衛夫人各上了一炷香。從佛光塔之中出來,宋夷光還是懨懨的不肯說話,還未來得及去瞧瞧方丈講經完畢沒有,就聽見了一個有些耳生的聲音:“方才離得遠,我不敢篤定,現下可看得真真兒的,兩位郡主怎么在這里?” 循聲看去,原來是夏竟成,有幾日不曾見到他,他似乎還是那樣有些吊兒郎當的紈绔公子哥兒樣。宋夷光懨懨的應了一聲,秦婉則笑道:“夏公子也不像好佛之人,今日怎會來相國寺?” “我原也不想來,只是我姑姑讓我陪她來的?!彼f到這里,懶洋洋的抱胸說,“我要是不來,我爹就得將我拎到校場去。我寧愿來聽大和尚念經,也不去校場聽我爹罵人?!?/br> “翻過年就是春闈,夏公子可要多多努力才是?!鼻赝窈靡馓嵝阉?,他卻雙手合十,笑道:“阿彌陀佛,郡主行行好救救命,我在家里就被我爹我娘念得耳朵都生了繭子,郡主看在你我好歹相識一場的份上,給臣一個清凈吧?!?/br> 他說得十分夸張,連宋夷光都忍不住笑起來。正好笑之際,夏竟成忽又換了臉,對一個年輕女子迎上去笑道:“姑媽,你可出來了?!?/br> 那女子生得極好,看來足有二十歲上下,卻還做未出閣少女打扮,梳著飛仙髻,發中金簪熠熠生輝。見夏竟成迎上來,搖頭說:“我說找你不見,原來是和姑娘們說話來了?!闭f到這里,她又對秦婉和宋夷光行了一禮,“內侄有些孟浪,還請兩位姑娘不要見怪?!?/br> 夏竟成笑道:“姑媽,這兩位你不認識,是雍王府的和寧郡主和宮里的安定郡主。我們相識一場,遇上了便敘敘舊?!闭f罷了,他又對秦婉笑道,“這是我姑媽,還請兩位郡主擔待?!?/br> 聞言,秦婉多看了一眼那女子。自打衛珩去校場被夏將軍鍛煉之后,她就對夏家上了心。說是夏將軍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幼妹,名喚“昭華”,比夏將軍小了近二十歲,一直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偏生這位昭華姑娘命不好,待嫁的年紀,未婚夫忽的害了惡病去世,婚事便耽擱了下來,偏巧夏家老太太和老太爺接連壽終正寢,竟將這位昭華姑娘硬生生熬成了老姑娘。 一聽是郡主,夏昭華也忙再行了一禮,見兩人年歲都小,不過十三歲上下,也是萬分納罕,尋思著以她倆年歲而言,不該喜歡佛學才是。但這話太過輕佻,她也不會說出來。夏竟成可沒有什么遮掩,笑道:“兩位今日來相國寺所為何事?” “與方丈大師討論佛經罷了?!鼻赝裾f得很自然,宋夷光現下對自己命格極為敏感,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免得這心思淺的小丫頭受不住。 “既然如此,方丈大師方才已然講完了經,現下正在大雄寶殿之中,說是在等人,想必就是在等兩位郡主吧?!毕恼讶A笑道,“兩位郡主請自便,臣女和內侄先行一步?!彼f罷,又向兩人行了一禮,自行去了。 她氣度很好,秦婉便多看了她一眼,見兩人朝著禪房去,想必是要去休息一下。到底是世家教出來的女兒,秦婉在心里贊了一句,隱隱的,又傳來他姑侄二人的對話?!澳惆?,在女孩子跟前再不要這樣輕挑了。即便和你認識,卻也不該失了禮數。若給大哥知道了,仔細你的皮?!?/br> “姑媽,我改,我定然改。往后不管什么事兒,若您氣得要對我動手了,您還是把我交給我爹吧,我寧肯給我爹打得半月起不了身,也不想犯在姑媽你手上,侄兒還想多活幾年呢……” 他二人的話漸漸聽不真切了,秦婉只是笑,看來這位夏姑娘也是個厲害人,能讓夏竟成這紈绔這樣服服帖帖,著實不易。 待進了大雄寶殿尋到了方丈,因有過一面之緣,方丈自然還記得秦婉,忙行了一禮:“多日不見,郡主氣色似乎好了很多?!?/br> “多謝方丈大師記掛?!鼻赝窈Φ?,又引了宋夷光來,“這位是養在宮里的安定郡主,我今日的來意,方丈大師也明白?!?/br> 早在幾日前,秦婉便派人來跟方丈說定了此事,現下見了宋夷光,方丈略一沉吟:“煩請兩位郡主借一步說話?!笨v然秦婉并未言明其中的利害關系,但方丈也隱隱能夠猜到。然而這位安定郡主面若銀盆、天庭飽滿,乃是福壽深厚的面相,卻也不知道為何憂心命格之事。 待行到偏殿坐定,宋夷光還是愁眉不展,秦婉只好替她說:“方丈約莫也知道,安定郡主是豫章王的獨女,當年豫章王為國戰死,只有安定郡主一女。這幾日里,她聽了些人的閑言碎語,總以為是自己克死了雙親,我苦勸多日無果,著實無可奈何了。煩請方丈替安定郡主排一排命格,也好讓她心中安生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