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趙晏清聽到她對陸承澤的評價,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直接擠到炕上摟著她就親。 初芙推搡著, 心想他怎么也跟著抽風,女人心難懂,男人也不差! 就那么過了幾日,沈凌終于再度來到初芙跟前報信,有些難于啟齒地說:“娘娘,謝小將軍他……他在城外的馬坡村里,藏、藏了個姑娘家?!?/br> 初芙險些一口茶都噴了出來。 “什么叫藏了個姑娘家?!” “就是謝小將軍他每天都會出城,去馬坡村,然后是去見一個姑娘家。那姑娘晚上會給他做飯,他都是用完晚飯回來,屬下還見到他陪著那個姑娘散步,兩人有時候會吵上兩句,有時候又很親近地說笑?!?/br> 初芙忍住震驚,又問:“那姑娘多大年紀,家中有無親人?” 沈凌搖頭:“屬下不敢靠太近,只知道她姓林,也不敢去村里打聽,怕引得謝小將軍起疑。那姑娘是一個人住的,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br> 和她倒是差不多的年紀。 這個年紀,應該是沒成親? 那兄長為什么要偷偷去見人? 如若是喜歡的話,帶回家里就是,即便是孤女無依,她相信父親也不會有意見。父親從來不是嫌貧愛富的人。 他們謝家的權勢在那里,也不須要用聯姻來添磚瓦。 初芙沉思著,好半會才再吩咐沈凌還是先盯著,她原本想派人去把父親喊來的,可是現在事情未明朗。 她還是探清楚在說。 當晚,初芙就跟趙晏清說想親自去看看情況。 謝擎宇居然藏了姑娘家,趙晏清也好奇,說明兒就抽空帶她出城。 夫妻倆商議要去堵人的時候,謝擎宇正大口吃著紅燒rou,林鶯則在邊上默默喝酒。 他瞧見,夾一了塊rou到她碗里,說:“要喝也吃飽,我陪你喝?!?/br> “誰稀罕你陪?!?/br> 八成又會開始叨嘮要問她家在哪里,要送她回去。 這些天,他天天都來,每天都問,問急了她就哭給他看。他就會手忙腳亂地再哄自己笑。 笨拙得不行,偏她就那么喜歡,甚至會故意挑撥著話題,讓他來問自己家在何處。那樣她就能借故來貪戀他的溫柔。 她覺得自己挺卑鄙的。 可她真的舍不得離開。她從炙熱的火海中失去意識,再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一切事情都未發生前,她當時就抑制不住再向前世一樣從家中逃了出來。 北上,來到他們第一回碰面的村子,守著這個地方,再一回見到他。 她喜歡他,又有些怨他。 怨他太過正派,怨他極能隱忍。 前世兩人相處,他明明是對自己也動了心,但在發現自己是惠和郡主,而且定了親后,就毅然決然要將她送回去。 她是惠和郡主,當今慶郡王的女兒。家在青州,自從祖父因戰功被先帝封為異姓王爺——慶王,就鎮守青州。 青州臨海,時常會有倭寇來襲,可自打陳王造反后,登基后的明宣帝就收攏了慶王府的兵權。畢竟是異姓王爺,明宣帝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不過爵位還保留著。所以現在他們慶郡王府在青州,幾乎就是被架空,只得一個王爵的虛名。 她祖父雖無野心,卻也不愿忍受連后起的武將都踐踏他們威嚴,最后為了保所謂的地位,就開始讓他們家女兒與武將結親。 青州的武將都是明宣帝的心腹,這也算是變相獻忠,把女兒當成了換取一脈平安的做法。 于是,她姑姑就嫁給青州軍權在手的武將,而她自小也被灌輸著,要為延續這家族的風光而付出。 可她知道,姑姑嫁出去后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幾乎是以淚洗面。 祖父去世,她父親就襲爵為郡王,越發一心想通過聯姻來維持郡王府在青州的影響力。 她自小性格叛逆,打著說以后要嫁武將的借口,非習了武,又因喜歡醫理,請家中養著的朗中教自己辨認藥材。其實她是想著,萬一嫁過去要受委屈,她還能打回去! 可惜,她還是太天真了。 一個月前,姑姑病重,不過幾日就去了。她那個時候已經和姑姑的兒子定下親事,她去祭拜,卻險些遭了姑父的猥褻。 她嚇得跑回家告訴父母,卻被告知讓她忍著,趁著熱孝要嫁到姑父家去! 前世她跑了,最后被謝擎宇氣著,家中找到她說母親也病重了,她回了家去。不料這只是個局,好在也過了熱孝期,她不用被逼著匆忙嫁過去,只從此在家中被關了起來。嚴防死守,她毫無逃離的希望。 就那么絕望的被關了三年,她還是要嫁給表哥。 在成親當天,她再也忍受不住,當著滿場賓客的面指責了姑父,然后趁亂再逃了出來。 她知道家里容不下她了,也回不去了。 可她不后悔,她一路趕來京城,想告訴謝擎宇真相。當初,她就該把一切告訴他,告訴他自己為什么要逃親,可是她看到的是他快有美嬌娘和孩子陪伴。 那一瞬,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可她很冷靜的回到了青州,潛進了姑父家。 一把火,她一把火燒了禍害了姑姑,又禍害她的姑父。 她亦心如死灰投身火海,結果再睜眼,發現回到與他還未相識之前,她從姑姑喪禮受了委屈回到家不久的時候。 她決然地再逃了出來。 這世沒有錯過和他再度相遇,難道她還要再重蹈覆轍,讓他再遠離自己嗎? 林鶯知道自己不想。 一開始把他氣走的時候,她覺得也許兩人是再沒有緣份相遇了,可是他又回來了。還在她哭的時候,想盡辦法哄自己,她覺得自己再也放不開他。 即便卑鄙一些,就那么和他僵持著,她也要賴著他! 不告訴他自己是惠和縣主,他就會把自己當成是孤女,可能還是有腦疾的孤女,就那么照顧著自己遷就著自己。 林鶯知道這一個叱咤沙場的男兒,內心柔似水,至善至純。 她總是會動不動嗆他一句,謝擎宇其實也習慣了。 也不再和計較,甚至有時候還能嗆回去,氣得她雙頰嫣紅,美目圓瞪。 他覺得這個時候的林鶯才像個真正存在的人,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有說不盡的心事,讓人看著就覺得悲傷和心疼。 等用完了飯,他就打水來給林鶯洗碗,兩人這些天都這樣合作。 她做飯洗碗,力氣活都他干。打過水后,他就主動去劈柴,把明日白天要用的柴火給整治出來。 干完活已是月上中天,他就該回去了。 不過今晚他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問林鶯家住哪里,也沒有說要送她回去話。 林鶯送他出門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 謝擎宇卻是在心里算著日子,他派去查探的人應該明兒就能有消息了,今天還是別惹她生氣了吧。 她一路是怎么過關來到京城的,其實一查就能查到,不過廢些時間。 謝擎宇又是到了二更天才回的府,沐浴過后往床上一趟,閉眼就要睡覺。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閉上眼就是林鶯生氣瞪他的樣子,還有她總能做出合自己胃口的飯菜。 謝擎宇心中想著,這該不會就是常言道吃人嘴軟。 不然,他怎么好端端想起她來。 等查清楚她家在哪里,送她回去,當是還這飯錢吧。 到了第二日,果然依他的推算,去打探的人回來了。 他聽到惠和縣主四字時一怔,再聽到她居然是因為逃婚孤身一人出來的,腦子嗡一下就空白一片。 她……居然是定了親的! 而且還是封了王的功臣之家! 他怔怔在衛所里坐了一上午,在震驚之余,心里有品咂不出來的滋味。 他難得在中午前就到了馬坡村,可是到了她住的小院子的時候,他又愣在了那里。 他在門口見到了meimei和妹夫,林鶯抱著meimei正無聲哭泣。 謝擎宇第一反應是,meimei知道自己天天往馬坡村來的事了,第二反應是,林鶯應該要回去了。 他站在門口的腳怎么都邁不開來,直到趙晏清看過來,朝他招招手,他才無知覺一樣上前。 初芙見到兄長這個時候居然就來到,也怔了怔,不過想到事情總要露白的,也沒太在意。她半扶著還在哭泣的林鶯進了屋,讓兩個男人在外頭呆著。 其實她被林鶯嚇了一跳。 因為她一來到,林鶯就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嚇,臉色慘白。等到她說明身份,又介紹了趙晏清是她的夫君,兩人前來并沒有惡意,林鶯就抱著她哭了。 雖是在無聲落淚,但她知道林鶯十分難過,就那么任她一直抱著,然后兄長就來了。 來了也好,正好她能跟林鶯說說話,她總覺得這姑娘藏了很多秘密。 只是初芙再怎么哄著她說話,她都閉緊了嘴,一字不提。最終也沒能問出什么來,直到房門被敲響,是謝擎宇的聲音傳來:“惠和縣主,您該回去了,慶郡王找您估計都要找瘋了?!?/br> 剛剛平靜下來的林鶯聽到惠和縣主二字,再度臉色慘白,幾乎是在搖搖欲墜。 初芙也詫異,這姑娘居然是縣主,郡王之女! 不過慶郡王卻是異姓王,若是勉強要算,她也得喊趙晏清一聲哥哥。 她咂舌,這世界得有多??! 趙晏清此時的聲音也響起:“惠和,你得喊我一聲太子哥哥,有話出來再說?!?/br> 林鶯早在初芙說明是謝擎宇的meimei時,她就知道了兩夫妻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前世是錯認了這位太子妃,最終才黯然離京。 她哭自己蠢,因為那一點自尊心,連問一問都沒有就轉身離開,自作自受絕望地錯過。 但身份暴露得如此快,是她沒想到的。 和前世一樣要面臨的選擇就那么驟然降臨,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抬手一并抹去眼角的淚。 林鶯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她去打開了門,謝擎宇先進了屋,然后是趙晏清去拉過妻子退了出來。 “怎么了這是?哥哥表情怎么那么嚴肅?” 趙晏清神色復雜地和她解釋謝擎宇剛查到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也說來:“這位惠和縣主定了親的,在父皇還是皇上的時候,就遞過折子得了允許的。要嫁的是姓魏的一位武將兒子,父皇的心腹,不過近些年……這姓魏的……” “是那個前些日子被人參貪了軍餉,與工部的人勾結,虛報造戰船數量的那個魏珉?” 趙晏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