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馮寶點了點頭,邊往凈室走邊道:“是啊?!?/br> 蘇宓想問馮寶秦衍回來的事,便跟著一道往前走,她不怎么來前院,所以沒有察覺,他們已是走到了凈室門口,馮寶抱著懷里的一團衣服,停下了腳步。 蘇宓也跟著停下,“馮寶,那督主今晚是要睡在前院么?”不然為何不在她那處沐浴。 馮寶聞言笑道:“夫人,督主只是怕擾了您休息,才在前院沐浴,等會當然去夫人房里睡了?!?/br> 馮寶說的直白,也沒帶什么心思,但蘇宓聽了,卻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話都問完了,蘇宓正準備要走,突然,一道悅耳的中音略帶些慵懶,從室內傳出, “馮寶,蘇宓是不是在外面?!?/br> 馮寶看著站在對面的夫人一眼,據實回道:“是的,督主,夫人是來問您今晚睡哪?!?/br> 蘇宓聽到秦衍的聲音,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前院的凈室前,之后馮寶的話更是讓她羞燥不已,只得開口回了一句。 “督主,我就先回去了..” 誰知里頭是一句更簡短的話,“進來?!?/br> 蘇宓愣了一愣,馮寶卻是反應極快,他將手上的布包塞進了蘇宓的懷里,“夫人,您反正要進去,順帶幫忙將督主的換洗衣衫帶進去吧?!?/br> 馮寶說完,看見她身上的大氅,貼心道:“夫人,這大氅可不能沾了水汽,凈室進門有一個木柜,您就放在那木柜之中,便好了?!?/br> 蘇宓點了點頭,就這般糊里糊涂地拿著秦衍的換洗衣服進了凈室,可她一開始來只是想看看督主回來沒啊。 ... 前院的凈室素來是秦衍一個人用的,沒有騰空間給蘇宓放她的小木桶,大理石鋪就的浴池占了凈室的一大半,只余了一些位置安放一張長長的矮幾以及屏風后放置干凈衣裳的竹架。 蘇宓進門后,能看到的是一架寬大的暗紋屏風,幾乎只留了一個進口,因此水汽溢出的不多。 她看向自己身上的大氅,想起馮寶的話,果然尋得了一處木柜,褪下氅袍之后,她雖還穿著中衣,但畢竟是素色,仔細的看還是能看到里頭淺粉色的褻衣,尤其是在滿滿水汽的凈室,若是呆了久了,那和透著也沒什么差別。 蘇宓心想,那她還是早一些見督主,然后快點回小院,水汽應該也來不及蒸上衣衫。 抱著這般念頭,蘇宓掛完衣衫,便攥著手從屏風旁的小口走進。 然而一見到池子里的秦衍,她的腳便怎么都動不了了。 秦衍闔著眼坐在大理石池階,雙手靠后架在沿壁,他的頭微微向后揚起,脖頸間喉結凸起明顯。 寬闊的恰到好處的肩膀,既不單薄,又不顯的厚重。 精致的鎖骨下,玉色的胸膛肌理分明,晶瑩通透,看起來是一派斯斯文文的俊秀。 可蘇宓是記得秦衍的力氣的,那晚他箍著她動作的時候,她手臂的淤青隔了好幾日才好不容易消褪.... 視線及下,又不可避免地看到秦衍的雙腿,筆直修長的好看,還有那一處... 反正她是再也不敢覺得丑了,那日折騰的她多痛呢。 蘇宓腦海中胡思亂想些什么,紅著臉不知不覺站了許久,身上的素色中衣早已被水汽浸濕,透出的褻衣貼合,身段畢現... 秦衍是有意晾她一陣的,誰讓她方才來了,看都不看一眼,還想著要回去。 可站了這么久了,蘇宓一點聲音都無,他不禁睜開雙眸,便撞上了蘇宓的眼神。 她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水光瀲滟,眼尾帶著女子才承了人事之后的初媚,那懵懂不知的媚態勾人心癢。 許是被撞破偷看之后的羞赧,蘇宓輕輕開口,“督主....我想先回去了?!?/br> 她喊他督主的時候,尾音甜膩,只兩個字,都有些千回百轉的撒嬌姿態,像是一把小刷子,在秦衍的心上刷呀刷的。 秦衍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過來?!?/br> 蘇宓聽話地沿著池壁走近了幾步,然而才剛走到秦衍一側,腳腕突然覆上一陣濕熱力道,她驚呼一聲,已經落入了水里。 預料中的疼痛并未襲來,水溫暖熱,她被秦衍接住,抱在懷里,身子一半貼著秦衍的下.身浸透在水下,另一半則是靠在他的胸膛上,一抬頭便是秦衍俊美面容上那雙深邃的眼眸。 秦衍探進她的頸窩,她身上一直帶著好聞的甜香,他在外這些時日,一到晚上便會不自覺想起她身上的味道。 蘇宓覺得脖頸癢癢的,身子不自覺扭動了幾下,臀部柔軟抵著的東西,便被摩擦的硌.硬起來。 “督主...”蘇宓咬唇輕喚了一聲,她如今哪還能不懂身.下的硬.物,可是...她上次都決定了要忍著的,“督主,我,我想回去了?!?/br> 秦衍欲.望深重,聽到她今晚連續的幾個回字,心頭無名火起,低頭狠狠咬上了她的嘴唇,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只顧著舌尖勾扯,唇舌廝磨之間帶起水聲,津.液相交。 蘇宓初時還想著要推拒,可不一會兒,她的身子就軟綿下來,使得秦衍的下.身燙硬之處更加陷入進綿軟。 蘇宓覺得她就快要失守了,只得右手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好不容易回過一絲清明,她眼底濕漉漉地,用軟弱無骨的手推了推秦衍的胸口, “督主,不,不能要的?!?/br> 秦衍從她頸窩間抬頭,啞著嗓子問,“為什么?!?/br> 他以前不知她什么味道,自持了這么久,如今知道了,憑什么還要忍。 蘇宓覺得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怕有身孕這事心里想想倒也沒什么好難說的,但真對著秦衍說出口,又好像有些赧然。 蘇宓猶豫了一會兒,她的眉頭是不自覺的蹙起。 秦衍在看清她的神色之后,欲望終于消退了一點,也忽然明白了蘇宓在猶豫什么。 她雖說過不怕,但哭得那般厲害,怎么會真的不怕。 他從來不喜歡壓抑自己想要的,但若是為了蘇宓,或許,他也可以有耐心試一試。 “別怕,你不想要,就不要?!?/br> 第七十二章 來年二月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闈, 因此今年國子監的‘授衣假’往后推遲至了十二月。 如上官琰之流, 家里富庶抑或是路遠的, 假期之始便早早踏上歸程。 簡玉玨則多留了幾天, 臨到今日才啟程。他正低頭在寢所整理行裝,不期然一道譏諷之聲從后傳來。 “這么一丁點東西, 還好意思整理那么久?!?/br> 盧冠霖面帶嘲諷, 從門口走進, 一看到簡玉玨的姿容俊秀, 嫉妒如火星子, 四處冒了起來。 他眼神瞟了瞟簡玉玨手上老舊的棉衣, 忍不住又嗤了一聲,“不是和上官琰交好, 怎么不讓他替你多買幾件,再備些年禮回去啊?!?/br> 這話是盧冠霖自己猜測的,雖說按著平日看來, 簡玉玨對哪個同窗都是慣有的一副和順表情, 但別人不知,他自是知道替簡玉玨要了納貢資格的正是上官琰。 沒什么交情,還能無緣無故送錢了?難怪那日在街頭,上官琰竟然都沒幫他。只不過上官家中富庶, 盧文廣曾囑咐過他不要隨意得罪, 他才沒有傳出去。 盧冠霖的語氣不善, 然而簡玉玨手勢頓都未頓一下, 只顧埋頭自己整理。 “你有什么了不起, 不說話就沒事了么?我最看不慣你這種人!” 簡玉玨依舊沒轉身,讓盧冠霖想撒氣都沒處撒,總不能在國子監打起來吧。 “好,等明年再見,要你瞧瞧我的厲害!” 盧冠霖把門狠狠一摔,轉身走出門去。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長得模樣比他好,學識比他好,看起來溫潤秀雅,也不與你爭執,一副根本不將你放在心上的模樣,比大吵一架還讓人不爽快。 當然,他是不會覺得自己上門尋事有錯處的,像他們這類納貢中的蔭生,本來就可以目中無人,何況他爹還是當朝正二品的尚書。 簡玉玨聽到他出門的聲音,這才回頭看了看那扇被無端踢出一個淺坑的木門,俊顏上薄唇輕抿,袖袍下的手捏緊而后松開,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說。 到末了,整個寢房里,也只回蕩了盧冠霖一個人的聲音。 ... 簡玉玨小心收好學正分給他們的玉牌,過了授衣假,還要憑著這玉牌回國子監報道。 年節,他是必要回青州和奶奶一同過的,但走之前,簡玉玨準備先去夕水巷子和李掌柜告別。 冬季天冷,風嗖嗖的刮過,尋常的鋪子關的早,入夜的那些又還未開起來,這種不早不晚的時候,反而最是蕭索。 簡玉玨負著篋筐,穿過永安街,到了夕水巷子口,看到李掌柜正吃力插著門扇,還剩下四五道,他扶著腰似乎是有些力不從心。 簡玉玨沒有多停留,小跑上前接過了李掌柜手上的木板。 李掌柜手中一輕,抬頭見是簡玉玨,不禁有些詫異道:“玉玨,你還沒回去呢?” “嗯,等一陣就回去了?!?/br> 李掌柜看著玉玨推著門扇,不多時就全部插齊,他從腰間拿下門鎖,咔擦一聲,鋪子也算是鎖完了。 他拍了拍簡玉玨的肩膀,“好了,早一些回去吧,你奶奶在家等你等的急了,都多久沒回青州了?!?/br> “李叔,你在哪過年節?!?/br> 簡玉玨這么問,是他想起之前李掌柜把鄉下的瓦房賣了,也從未聽過他說起家人,難道是一個人過么。 李掌柜語氣瀟灑道:“你就別擔心我了,我一個人哪里去不得,實在無聊還能回來看著鋪子?!?/br> 簡玉玨看了他一眼,垂眸輕聲,“李叔,你同我一道回青州過年節吧?!?/br> “青州?” 李掌柜聞言愣了一楞,隨即笑起來,臉上起了笑褶,愈發顯的慈祥。 “好??!好?!?/br> ... 老少二人坐上了回青州的騾車,晃晃悠悠地從京府行向青州。 幸而簡玉玨所在的村子恰巧在青州和京府的接壤處,沒那么遠,路上也就沒耽擱個幾日。 簡奶奶得了信老早就站在灰青的瓦房前頭,她頭發花白,穿的厚棉衣打著補丁,洗的發白卻還是干干凈凈的。 聽玉玨信上說帶了那個一直照拂他的老掌柜回來,她昨晚立刻去鎮上賒了點碎rou,買了面皮,包了豬rou素菜餃子招待招待。 這種小縣村里的瓦房沒什么庭院分別,與鄰邊更沒有高墻之隔,只圍著一圈矮矮的竹籬笆。 光禿禿的,簡奶奶站在老井旁邊,往路口望去,一望著就能望到路尾。 她的手揣在布兜里都揣不暖,但她心里熱乎乎的高興極了,等著盼著,終于來了一輛騾車遠遠地停在村口。 簡奶奶看不真切,但還是一眼能認出簡玉玨的身形。 “好嘞,奶奶給你們先下餃子?!?/br> 簡奶奶自言自語地走進灶房,現在把餃子下鍋,等他們到了,就正好可以吃上暖的。 這一路奔波,騾車她年輕時坐過,后頭冷風直灌著的,得多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