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字體占據了她的視線,看完霍御城寫的無比詳細的步驟,溫恬頓時豁然開朗,就跟腦袋突然開了竅似的。 然而…… 草稿紙上的最后幾行,寫了這樣幾句話—— “這類型的題老師講了不下十次,到現在還不會除了沒認真聽講就是真笨?!?/br> “這次考試如果有同類型的題你還是錯,以后別再找我講題了,神仙也救不了你的笨?!?/br> 溫恬咬著下唇收起草稿紙,把東西放在考場外進了教室,坐到位置上后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霍御城寫的解題思路。 她這人拎的很清,跟什么過不去也不能跟成績過不去,所以既然他大發慈悲詳細地注解了思路,那她沒理由拒絕。 只是如果這次考試有同類型的題她做對了,以后碰到其他不會的題目,她也不會再讓那個沒好臉色的毒舌大神講題了。 *** 下午四點半,理綜考試結束,溫恬回教室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同學在回歸自己的座位了,意外的是她的書桌居然已經被人拉回了自己的位置。 溫恬迷茫地四處望了望,歪了點頭嘀咕:“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嗎?” 隨后她將資料袋放到桌上,去了教室最前面把自己的書搬回來。 等溫恬將自己的書費力的抱回課桌時,她的毒舌學神同桌已經坐在座位上開始整理書架了。 溫恬看到他心口就發悶,心情也緊跟著不好起來,她的長睫下拉著,把書本一本一本地擺放到書架里,然后抽出要帶回家的書裝進書包。 安璇背著書包跑到溫恬的課桌旁邊,一巴掌拍到她的桌板上,開心地問:“嗨!小甜心,一起回家嗎?” 溫恬很詫異:“你這么快就收拾好啦?” 安璇轉了個身用手撐住課桌的邊緣,扭回頭沖溫恬眨眼,“當然沒有,放假回來后再收拾嘛!” 溫恬:“……”她加快手上的動作,顧不上再細致地把書架整理整齊,“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br> 安璇擺手:“不急不急,我就是不想現在整理而已?!?/br> 溫恬把該帶的東西裝好,拉好書包的拉鏈,站起來將雙肩包背好,挽住安璇的胳膊,笑說:“走吧?!?/br> 霍御城在溫恬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抬起眼望向她離開的方向,只是眨眼間,她姣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 他收回目光,一瞥眼就看到她插的歪歪斜斜的書本,微抿著唇抬起手幫她重新歸置了一番。 溫恬和安璇說說笑笑地走出校門口,就在兩個人打算去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那兒去時,身后傳來一聲朗聲地喊叫:“甜甜!” 溫恬的腳步停住,轉過身,在看到來人后驚訝地“咦”了一下,她的大眼睛不斷地撲閃,語調揚起來:“傅淮淮?!” 一身休閑裝的傅淮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他騎著腳踏車來到兩個人的面前,一個帥氣的側轉剎住車,人坐在車座上,一腳踩著踏板,另一條長腿微彎,腳平穩地踩在地上用以支撐,然后抬手,把手中拿的那款白色的棒球帽戴到神情有點呆的溫恬的腦袋上,臉上掛著笑,往后側撇了撇腦袋示意她坐到后座,說:“走啊,載你回家?!?/br> 溫恬迷迷茫茫地發疑問:“???可是……”她扭頭瞅了瞅安璇,安璇立刻送來溫恬,擺手說:“沒關系,我自己坐公交?!?/br> 然后又笑嘻嘻道:“這位小哥,我可把小甜心交給你了,一定要安全護送她回家哦!” 傅淮雖然比溫恬她們大一級,但也是認識溫恬的好朋友的,對于安璇的調侃,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攏抬起來碰到額頭偏右側的地方,微微向上一揚,笑道:“保證完成任務?!?/br> 安璇嘿嘿樂,同溫恬和傅淮揮了揮手就去了公交站牌等車。 溫恬抬手正了正傅淮扣在她腦袋上的帽子,從腳踏車后面繞過去,坐到后座上,傅淮扭頭問她:“坐好了嗎?” 溫恬聲音軟甜道:“嗯,好啦?!?/br> 他的手向后伸來,抓住溫恬的手腕,讓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間,“抓緊我?!?/br> 溫恬的手指在觸到他的腰時稍稍彈了一下,眼中劃過一絲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不自然,隨后聽話的揪住他的衣服,輕聲回他:“哦?!?/br> 傅淮的身軀在她的手指抓緊他衣服的那一瞬間僵直繃緊,他有些挫敗地在心里低嘆,耳尖微微發燙。 見他一直不動,溫恬扯著他的衣服晃了晃,疑問的尾音軟軟的上揚:“淮淮?” “???”他回神,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調整好氣息笑說:“坐穩啊,我要走啦!” 溫恬輕笑,晃著腦袋拉長音道:“早~就~坐~穩~啦,走吧?!?/br> 在她輕輕的甜甜的淺笑中,傅淮毫不費力地踩了踏板,腳踏車瞬間向前移動。 女孩的發尾被風吹的飛揚起來,她坐在自行車的后座,手環在男孩的腰間,笑的燦爛,而騎著腳踏車的那個男孩,同她一樣,臉上洋溢著非常陽光的笑容。 霍御城踏出校門的時候,就看到這幅場景。 好像……他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他將隱隱露出來的羨慕的目光收斂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黑色的轎車前,在司機打開車后座的車門后鉆進了車里。 第5章 因為放了假,刑警學院的鈴聲沒再響,但由于有良好的生物鐘,隔天清早溫恬和傅淮還是準時準點的醒了過來。 溫恬睜開眼時床頭的鬧鐘顯示五點五十七分,她側了個身,睡眼惺忪地看到窩在自己身旁的糖豆,莞爾,從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還在閉眼睛睡覺的布偶貓。 糖豆被她的撫摸弄醒,漂亮的圓眼睛微微瞇著看了溫恬一眼,慢吞吞往她懷里移了移,再次蜷窩成一團閉上了深藍色的眼睛,發出慵懶舒服的咕嚕咕嚕聲。 溫恬低了頭去蹭它柔軟光滑的被毛,手指在它溫暖的被毛中不斷地順理,嗓音略帶剛剛醒來的微啞,沙沙地輕聲說:“早安呀,糖豆豆?!?/br> 隨后溫恬下床洗漱,換了衣服和鞋子出門。 昨天吃過晚飯后就和傅淮約好了,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依然六點起床,和他一起去刑警學院的主體育場,他練習一個小時的體能,她在看臺上自主復習一小時,盡最大可能把早上這段時間好好利用起來。 溫恬一開門就看到了在家門口倚著墻壁垂頭等她的傅淮,她自以為自己已經很速度了,沒想到他更快。 溫恬訝異地望著他,眼眸清亮濕漉,好奇地問:“傅淮淮你幾點起的床?” 傅淮對她歪歪頭,示意她邊走邊說,兩個人一起坐電梯下樓,他說:“六點啊?!?/br> 溫恬更驚詫:“你速度這么快的嗎?” 他的一只手放到后腦上胡亂地抓了下,嘿嘿笑道:“軍訓不是白練的啊,都習慣了行動迅速地做事了?!?/br> 溫恬感嘆:“好可怕哦,這才一個月而已?!?/br> 傅淮無語,踏出電梯后轉而問她:“今天早上你復習哪科?” 溫恬抬起手晃了晃手里拿的那套試卷,認真道:“一個小時,做完這套理綜題里的物理題?!?/br> 傅淮隨口調侃了一句:“……果然物理虐你千百遍,你待物理如初戀?!?/br> 聽了他的話,溫恬又想起昨天中午那個插曲,本來舒暢心情瞬間消失,她郁悶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盯著路面抿了抿唇。 莫名的,突然就覺得委屈。 在學習上她向來特別努力,不管對待哪一科,但物理確實也是她不管怎么學成績照舊提不上去,她也很無力。 她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比別人多好幾倍,可每次換來的還是慘不忍睹的分數。 越是得不到相應的回報她就越心燥,越急躁就更難調好心態。 從成為高三生開始她就更加有壓力,想考好成績,想把偏科的現象慢慢消除,不過從這次月考來看,似乎比之前更糟糕了。 前天數學發揮失常,昨天和霍御城發生的小摩擦,再加上最讓她頭疼的理綜,幾件事堆積起來,和她本來就不太好的心理素質混雜攪拌,溫恬那岌岌可危的心態突然就崩裂瓦解。 她沉默了半晌,傅淮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停住腳步側頭低眸喚她:“甜甜?” 溫恬恍若沒有聽到他喊自己,還在邁著步子往前慢吞吞地走,她耷拉著腦袋,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傅淮立刻跨步追上去,拉住她纖細的手腕,讓她停下來,“甜甜?你怎么了???不開心?” 溫恬捏緊手里拿的試卷,掙著他的桎梏突然開口,聲音軟飄飄地低喃說:“好啦我知道我笨,我也在很努力地學啊,可就是學不會我能怎么辦……” 她的聲線本來就很細,此時壓著情緒說出這番話聽起來像是要哭了似的,哭腔太明顯。 傅淮沒有松開她的手腕,彎下腰,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微微皺眉與她平視,這才看到溫恬的眼眶紅紅的,鴉羽般的長睫快速地扇動,在眼睛下方不斷地有一片弧形的陰影閃現又消失,反反復復。 溫恬挫敗地咬住下唇,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鋪在她白白軟軟的臉蛋上,傅淮都能清楚的看到她臉頰上細細的毛絨。 “是因為我剛才那句話嗎?”傅淮小心地問她,聲音極為溫柔。 “對不起甜甜,你別難過,我沒有說你笨的意思……”高大的男孩雙腿岔開彎曲,弓著腰盡量與比他矮一個頭還多一點的女孩平視,臉上的表情因為忐忑不安而緊繃,變得凌厲起來,卻偏偏還擰緊眉絞盡腦汁想把眼前委屈難過的小姑娘哄開心。 “你別不開心好不好?我……” “不是你?!睖靥癜T著嘴巴吸了吸鼻子,眼角染上了紅色。 “???”傅淮有點懵,“那你……” 溫恬撥開他拉著自己手腕的手,轉身繼續往前走,傅淮跟在她身旁,還是有點緊張地喊她:“甜甜?” 溫恬從小和傅淮一起長大,幾乎沒有什么事隱瞞過他,開心的難過的,都同他一起分享過,此時此刻也就同往常和他吐槽那樣把事情三言兩語概括了一遍,傅淮聽完比她還要憤怒,同仇敵愾道:“仗著自己學習好就了不起了??!” 他的手繞過溫恬的后背,拍了拍她的肩膀,非常護犢子地喚她:“甜甜?!?/br> 溫恬仰起臉,瑩亮清澈的眼眸像是一灣清水,傅淮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特別的清楚。 他對她揚起唇,笑說:“以后有不會的題不找他,找我,我給你講?!闭f著他還特別自信地拍著胸脯道:“包教包會!” 溫恬被他這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給逗樂,撲哧輕笑了出來,“我都不信我自己的物理成績能提高……” 傅淮說:“我信??!甜甜只要肯堅持下去,肯定會有質的飛躍。你也要相信我這個‘老師’,絕對能讓你擺脫物理不好的困境,到時候我們用成績說話,看他還拽不拽!”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別自信,那雙黑亮的眸子中淬滿了閃閃的光,耀眼而璀璨,生生的把溫恬給吸引住。 像是被他引導感染了般,溫恬突然有了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就想證明自己才不像霍御城口中說的那樣笨,她的嘴角噙上笑,說:“好!” 聲音特別的脆,帶著一絲絲的甜,明明應該很有氣勢的一個“好”字,從她嘴里說出來,就完全變成了像羽毛撫過心頭時的輕軟。 見她重新有了氣勢,傅淮笑的更燦爛,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推著她加快腳步往前走,揚聲說:“走嘍!” “唔,”溫恬在他的推動下不得不邁著小碎步跑起來,軟聲說:“你別推我呀,慢一點……傅淮淮!” 進了刑警學院到了主體后,溫恬選了位置坐下來,開始做物理題,傅淮先圍著cao場跑了兩圈熱身,之后就開始在腰間綁好繩子,拖著橡膠輪胎負重跑。 溫恬偶爾望著遠處想題時會看到正在塑膠跑道上的傅淮,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傾,雙臂有節奏的跟著步伐擺動,目光專注而認真地盯著前方,一直不停歇地前行。 半個小時后,傅淮解開繩子小跑過來,在溫恬的旁邊坐下,因為他太高,長腿有些無處安放,只能敞開,他的手肘撐在腿上,湊過去問她:“怎么樣?有不會的需要我講的嗎?” 剛剛運動過的男孩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整個人就像行動的火爐,他一靠近,溫恬就被他身上傳來的灼熱的溫度蒸的條件反射性的抬起腦袋微微后仰。 她的杏眼圓睜,有點被嚇到,無措迷茫地瞪著他,看著他的臉上有細汗不斷地順著棱角分明的側臉淌下,在他的下巴處越積越多,最終啪嗒,滴落下來。 在陽光的照耀下汗珠晶瑩透亮,就像水晶般,純凈明澈。 傅淮好笑地抬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甜甜?發什么愣?” 溫恬急促地眨了眨眼,閃爍著目光小聲說:“沒……你先練習吧,練習完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