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 多思之下,往日記憶突地涌回腦海,更是逐漸清晰地浮現??聪蛉说囊暰€,不可避免地纏上了驚詫,我歪頭掂了掂,不會吧。 青黛被我瞧得奇怪,卻是不愿開口,憑白暴露??伤俨辉?,能守得住自己,終究也是管不了我的腦子的。 站起身,一步步靠過去。 “白佑義?!蔽逸p輕地,撫上了她現在的那張臉,“就是你這輩子最愛的那個男人?” 就是那個,在往昔美人臉上甩下掌印的混蛋? 這看似隨口的一句,落在青黛耳里,即化作驚雷炸開,她該是要即刻否認的,偏在對上人視線的時候,一時凝噎。 所要隱藏的,無所遁形,這最后的防線,算是就此崩塌了。 微妙的靜默后。 “玫,別說了?!彼谋砬?,似哭似笑,是愛,讓她變得愈發卑微,可其實,她在替人辦事的時候,到底也是有顧念我的。 不然,她不會朝我叮囑萬事小心,也不會,僅僅以媚術困住我一時。 心知這一切,莫名讓我生疼,而還有的所問,哽在喉間,又吞回了肚里。當然,為何要殺柳夏這之類的話,即便不問,也都已經隱約可明了。 不忍再留,可轉身才走出幾步,青黛猛地躍起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直拽得尤其緊。 我則沉著眼看她,在其開口前,捂上了她的嘴。 “別求情?!蔽艺f。 淚意染上明眸,指縫里是止不住的嗚咽聲,她是知道的,被我盯上的人,下場會是如何,可她不知道,我與白佑義,還有仇怨可算。 …… 走出密室,陡然罩在身上的光亮多了分刺眼,程妖竟沒走遠,而是站在屋外,些許地發神。 “怎么樣?”聽著身后響起的動靜,他頭也不回,問得亦無所期盼,只心里波濤層起不減,面對這一場真相,仍是難以接受。 緩緩地嘆出一口氣,我應下:“別為難她,也別為難你自己?!?/br> 程妖扭頭苦笑。 他說著自己是如何期望著,青黛回他一句不是,可偏偏,她認得干脆?,F下,他該怎么辦,為了兄弟仇,便了斷了同門情嗎。 “她不是兇手?!?/br> “什么?”程妖不由緊眉,心頭有火苗躥起。 我掃過他,仰頭看向稍顯灰暗的天際。 的確不是青黛,哪怕我不知她與程妖的師兄妹情幾多深厚,可人既然連我都會顧念,又怎會忍心,去傷害程妖的生死之交。 這實在不通。 而她認得干脆,不是因著她真的做了,只不過,是為了讓我們那般認為罷了,至于她相護的人是誰,明擺著的事兒。 程妖也不知該不該寬下心來,他冷著眼向我確認:“不是她,那是誰?” 我猶疑著要不要告訴他。 畢竟扯出白佑義,涉及的,就不僅僅是柳夏,而很有可能是我的事兒了。 “嗯,這個還沒問出來?!蔽颐嗣亲?,到底沒有透露給他。如今白佑義找上了言悔,而我,在弄清楚一切前,并不想讓其他人插一腳。 妖孽師父的性子,我還算清楚。 當兇手從青黛換成了白佑義,殺伐可不就果斷了。 再緩緩吧。 …… 此時的國舅府,白佑義正大發雷霆。 一夜之間,便慘遭洗劫一空的私庫,簡直是在剜他的心。他派了暗衛四處搜尋,又焦急地給青黛去了信,換得的卻是音訊全無,這到底都在搞什么。 莫非是一枝玫又劫回了他。 能這么快? 得幸于青黛的顧念,白佑義暫時還不得知一枝玫究竟是誰,而哪怕是被人劫了鏢,倒還跟青黛說道著,欲使些手段將這人拉入自己的陣營。 也不知,青黛是如何打消掉他這股子異想天開的。 晚間。 言大夫在用膳食時,同我念叨起,白佑義傳了話給他,說是彼此多留點情面,允他再多思量三天,也不知在做哪門子的算計。 我哼笑著,且招呼言大夫靠過來些。 他湊近耳朵,眼神輕瞟,我則一五一十地將劫人私庫的事兒交代,話落,直起腰不過一句:“夸我?!?/br> 原是這么回事。 陡地沒了財物依仗,自然也就不急著逼他就范了。 言大夫撇著嘴微頷首,然后一筷子紅燒rou夾進我碗里,說:“辛苦了?!?/br> 額。 我倒不怎么辛苦,畢竟出苦力的是那群混小子們,想必已經分完了東西,各自揣著大錢逍遙去了吧。 ☆、第281章 多好笑 大口的rou包飯,我一邊嚼著,一邊平靜地跟言悔講。 是白佑義動了柳夏。 那么他,和當年舊事的干系,鐵定是沒跑了。 言大夫似有所料,面色并無所大變,他細細地理了下脈絡,而后放好碗筷,只枕著桌沿,偏頭說:“你覺得會不會是這樣——” “哪樣?” 哪樣。 他記得在最早知曉人身世相關時,了解的便是,當年叛兵作亂,少將軍柳云天同國舅白佑義一同守宮,而王后誕下麟兒不久,賊人現,劫幼子,柳云天更是護主身死。 那么此期間,守宮的另一要臣,白佑義又作如何呢。 這沒有任何提及,反而叫人尤為生疑。 再者,于王城的這段時日,誰人都可見國主對王后深情不負,且王后對他家姑娘,那更是掏心窩子的好,怎么都作不得假,如此,若說當年王后是為了爭寵才謊稱生子,那可就莫須有了。 可既然不是王后,便另有始作俑者。 嗯。 他們怎么就沒想過白佑義呢。 這個人,心有野望,為了天墓,可以屠殺顏氏全族,為了閻魔劍法,可以不顧手足之情重傷白仲清,那么為了至尊之位,舍棄個小小侄女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可能,本想扶持個假皇子,待其繼任國主之位后,再想辦法拉他下來,由自己替上?!币f言悔原是想不到這么多的,可偏偏白佑義自個兒找上了門,還使著差不多的套路威脅他。 頓時就將一切聯系在了一起。 而我咬著筷子,聞言霎時沒了胃口。 不是吧。 這意思是白佑義劫走了我,可王后娘親明明說過,當年將我帶走的,是個女人。 可想來也能說通,或是白佑義遣了手下行動,又或是,王后娘親為著相護自己的胞兄,刻意欺瞞于我,至于今時我所見的,她同白佑義的疏離,那該是歸咎于被人舍棄的我了。 這真是越想越靠譜。 更是,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齒。 別吧。 若真是這樣。 那么害我顛沛流離的暗手,便是我的親人,即便我從來不認白佑義作我的舅舅,可事實如此赤裸,而他真特么就為了權勢,六親不認了。 “他大爺的?!蹦究瓯晃野l泄般地摔在了地上。 言大夫皺著眉,將我的手往桌上一按:“這只是猜測?!睉?,不至于這樣。 是不止于此吧。 左右是吃不下了,我只想盡快敲定一切,總不能一直拖著程妖,以及仍等著我給個結果的趙辰鞅。拭了嘴站起,我看著言大夫,簡略道:“出門一趟?!?/br> “嗯?!彼⒉蛔穯?,只離了座,替我拂了拂衣襟,“有話,好好跟人說?!?/br> 估摸是算著我要往哪兒去了。 …… 一躍進了宮墻。 在探得國主爹爹仍在勤政殿忙碌后,我一個調轉,便去了王后娘親的寢殿。也是,有較長時日不曾見過她了。 之前在這兒跪傷的膝蓋已經痊愈,只怕今日,又得多道新傷了。 悄然地溜了進去。 王后娘親正靠在大啟的窗旁,有涼風灌入,帶起寒氣,她也不過攏了攏坎肩,然后繼續靜立。瞧上去,情緒略有低沉。 “娘親?!蓖T谏赃h處,我舒著氣輕喚。 而她一瞬回了身,看見我,整個人都如春明媚了起來??觳锦鈦?,本想抱我的手臨時一頓,她有些無措地縮了回去。 “小玫,你來了?!蓖鹾竽镉H小心翼翼地瞥來。 這透著多變情緒的眼神,使得我沒能將質問的話直接丟出來。 嗯著聲繞過人。 她的失落,難以掩飾,我伸手將窗關好,才又走回到她身邊,抓起那冰涼的手一陣兒揉搓,同時輕斥:“多大的人了,還往風口上站?!?/br> 有笑聲溜出唇縫,王后娘親反握住我的手,回:“就是要叫你心疼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