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走,走去哪兒?”我干著嗓,幾分磕絆地問,委實不敢瞎猜他此舉何為。 言悔隨意地走近,幫我將面巾拉起,往臉上一遮,自個兒卻外揚著笑道:“不是夜探國舅府嗎?” 地兒倒是那個地兒。 但是。 “咳——你也要去?”跟著我一起去? 干瞪著眼,語氣且帶起難以置信,憑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言大夫會突然蹦出這么一個打算來。 以前有過嗎? 完全沒有啊。 而與我的反應相背,言悔輕巧地嗯下一聲后,竟是理所當然地催促道:“不是說趕時間么,我們快走吧?!?/br> …… 能走? 抬眸盯住人,我冷靜著一擺手:“等等?!?/br> 雖然言大夫的身手是我教的,并算不上差,且那頭有了暗道掩護,也論不上多兇險,可這類的行動,我從沒將言大夫捎上過的。 破天荒頭一遭。 我下意識便要反對,可言悔不容我說道,便已牽過我的手扣緊,且先行開口道:“有時候,也想看看你那邊的世界,嗯,你會保護好我的,對吧?!?/br> 妙不可言的一句說辭。 虛空中,砰的一下。 我心頭的堅決頓時瓦解,哪怕還剩了些殘渣,對于言悔的跟隨,總歸是拒絕不了了。 唉。 那就帶上吧。 反正如他所說,我一定會保護好他的。 …… 無邊的夜色里,一向形單影只的我,此時的身邊,多了個言大夫。 到底是精于醫術的人,這功法荒廢久了,如今使起來不免會有些生疏,可我卻不料,能生疏至此。 但見他沒躍個幾下,便一腳踩滑在飛檐上,整個人更是緊跟著傾倒,這給我嚇得,當即躥過去摟上他的腰,將人往里穩住。 “沒事兒吧?”我呼著氣問。 很顯然。 說是讓我保護,但言某人并沒想真的被我保護,而橫出這么一遭,他的面子果斷掛不住了。視線掠過檐下,復又落在環在自己腰間的細臂上,那唇抿了抿,硬氣道:“意外,是意外?!?/br> 彼此皆蒙著面巾,我倒是瞧不出他多余的神情,只能聽得悶悶的調子漫出來。 嗯。 確實是意外。 說好了保護人,偏我這沒好好防著。 是我的過。 全然放錯了心思,我估摸著剩下的距離,很是認真地朝人建議:“阿悔,要不我背你吧?!边@樣絕對摔不了。 …… 扎心。 言悔此刻,倒寧愿直接摔下去算了。 最終,他還是回絕了我,且眼神堅毅地又往前躥了去。我這生怕人傷著,便連忙跟上,然后不由分說地抓住了他的手。 多少方便護著。 身側,言大夫蹙著眉正要說話,我忽而恍然了什么,是一本正經地編:“手冷?!?/br> 相握的溫度緩緩爬升。 我打量著人外露的眉眼,緊了緊手指,又感慨似地補了一句:“啊,真暖和——”這下,總不會拒絕我了吧。 小傲嬌。 【作者題外話】:言大夫:媳婦兒你過來 玫姐:嗯? 言大夫:咱倆劇本好像拿反了,你的撈出來給我看看 玫姐:劇本?有過這東西嗎? 言大夫:…… ☆、第270章 橫生翠光 國舅府后門,一片靜寂,守門的侍衛乏得身形歪扭,那雙眼翻騰著困意,忽而闔上,頓時連睜開的力氣都流失了個干凈。 不遠處,僅一墻之隔的別家院落里,幾道暗影圍在掘好的地道入口處,且悄然地候著。其間,有呼吸聲鉆進空氣里,也不過化作夜里的寒霧,裊裊而起。 當我拉著某人自檐上忽而躍下,一時風過拂發,未曾刻意隱匿的行跡,撞進院中人的視線里,猶如平地炸開的驚雷。 更別提,他們長老我,還與一個生人交握著手,看起來甚為的親昵。 剎那,瞪大的眼睛若干。 而一波暗涌中,言悔稍許打量過周遭后,外露的眸子里,不由染上了幾分不悅。這瞧上去,似乎都是一群狼崽子,難道自家姑娘平日出任務時,也是這般的搭配? 我瞥著言大夫,倒沒看出他的別般心思,只是后覺那懸在腰間的龍紋吊墜,著實是有些亮眼,容易暴露身份。 挪著腳一側身,我騰出手來,便利落地將這物件兒往人腰帶里塞了去,孰不知,落在他人眼底,卻成了我在言大夫腰上摸了一把,十足十的揩油。 幾個小子彼此望了一眼,心下實在好奇。 “玫姐,這,這位是?”哪根蔥??!居然,居然能得到長老的青睞,還牽小手,還被吃豆腐! 如果可以,他們也——算了,不敢想,不敢想。 沒讓玫姐給揍一頓就算好的了。 …… 回過身,那投來的視線灼灼,好似能燒到人心里去。 說來,有關我婚嫁的事兒,幫里知曉的人,不過寥寥。眼前這幾個,雖都是從情報處選出的精英,可就算情報處再怎么靈通,我身份撂在那兒,他們也是只敢八卦,無膽調查的。 而現下被直接問詢到,總歸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且言大夫還藏著臉呢,我也就不必顧慮諸多,刻意遮掩了。 嘚瑟地將言悔的手臂一挽后,我彎著眼獻寶般地回:“喔,我相公?!?/br> 石化聲,隱隱約約。 言某人偏頭瞄過來,暗沉的眼里,仿若綴上了星星。他復又看向怔愣的幾人,不過平和下心緒一頷首,便算是招呼了。 可以說是非常的高冷。 至于被漠然相對的那幾個傻小子,足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僵硬地點著頭,然后參差地喊了聲:“見過姐夫?!?/br> …… 這叫法,似乎沒毛病。 到底是來辦正事的,幾個大步湊近地道入口,我朝旁揮了揮手,一支線香便緊接著遞了過來。 “老規矩,你們等在這兒,我先去那頭探一探?!比计鹣闱哆M土里,我撐著膝站起,想了想,轉而又對上言大夫,“你也是?!?/br> 這一點,并未事先說好。 眼見某人蹙起眉峰,那指定是不會依我安排的。好在有所預見,在言大夫出聲之前,我便已蹦跶過去,抓著人的袖擺一陣兒搖:“聽話啊,不久不久,就等到香盡而已?!?/br> 可以不聽嗎? 雖然揣著依舊的對抗心理,但言悔自知跟著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他無奈地嗯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是越發地好哄了。 而我這發間讓人泄氣似地揉了一通,唇角卻是不自禁地,揚起了弧度。 至于圍觀的幾人,嗯,或許是我平日里剽悍的形象太過入心,此時撒著小嬌,哄著男人的模樣,倒是秀得他們嘆為觀止,且艷羨得直想撞墻。 待回頭一掃,那飄來的,畏畏怯怯的小眼神,自然被我揪了個正著。孰料一番叮囑都還未落下,他們竟已猜到了我的后語,是賊默契地拍著胸脯,向我保證會護得言大夫周全。 真是省心。 不過嘛,言某人就—— “不勞費心?!彼缡腔亟^,看上去,并不打算親民,妥妥的高嶺之花。 罷了。 反正費不費心,還是長老說了算。 …… 漆黑的密道,在手中燭火的照耀下,擴出一截截的亮堂來。我一邊踩著光影,一邊卻是懶散地腦補著外前兒,言大夫默默不語,臭小子們面面相覷的微妙氛圍。 嗯。 腳下自覺加快,我還是早些折返的好。 行至盡頭,聽了會兒動靜后,我熄了燭,方才挪開活動石板,縱身躍了上去。要說這偌大的私庫,莫名躥著股陰冷之氣,又建得嚴密,幾乎不見半點光。 我落身于暗中,行事,自然不能打著燈籠招搖,引人前來。 好在這昏暗瞧不清,總歸非是目不能視。屏息于其間彳亍了一番,或許是好運當頭照,我暫未探得有旁的氣息,且不多會兒,竟叫我輕松地找著了被竊走的寶箱。 指指又點點,不多也不少。 那便是正好了。 眉梢不自禁地一挑,頓足些許后,我便打算回密道,命人開搬了,這樣,也能早些收尾,耗些時間去整治白佑義,出口惡氣。 可是,當邁開步子,視線且隨意地往上游走時,左面壁上的稍高處,一道光乍然入眼,因是在暗色中,其亮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