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這實在氣人得緊。 但奈何從方才起,我并沒察覺到生人的氣息,該是早就離開了。蹙眉坐在梳妝臺前,拉開木抽屜一瞧,珠寶首飾竟都還完好地放著。 這哪是賊的作風。 分明,是來作妖的。 而他這將整個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又意欲何為呢?指間上下地,挑動著一支樸素的金釵,我猛地一怔,幾乎是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然后便伏到了床底,從下頭拖出了個大木箱來。 那箱子上叩著一把千機鎖,瞄了一眼鎖芯,還好,并沒有被動過,也量賊人,無那本事破解千機鎖的玄妙。 沉默中,清亮的一聲。 千機鎖已解,木箱開啟,顯著幾分空蕩。蹲著身,低眼往里頭裝著的單薄物件兒看去,我探出手,撫在某本冊子上,唇角,且含著一絲耐人尋味。 嗯,這寶貝的東西不是旁的,正是我那半吊子師父丟給我的一系列秘戲圖。有之前被言大夫沒收的,卻又叫我偷摸著撈回來的,更有著,那本厚厚的珍藏版。 要知道,這些東西,可事關我暫時擱淺的反撲大計,得虧是鎖好了,不然指不定,就被人給順道著搜羅走了。 左右這作妖的一波,rou不痛心不疼的,且趁著言某人不在,我便拋下煩思,忽而起興地掀開那珍藏版的秘戲圖。 一邊掠著小人畫,一邊嘖著聲,果然,這東西看起來,實在眼疼得很。 不料在我糾結于某一頁的微妙姿態時—— 嘭嘭!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直把我驚了一跳,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奇了怪,不就是求知若渴么,我心虛個什么勁兒啊摔。 放回東西落好鎖,又套上一層外衫,我面色如常地拉開房門,華總管立在外頭,一見我,是分外焦急地通報:“王妃,府里遭賊了!” …… 從府里的庫房踱步而出,心里愈發疑惑。這東西被人翻得凌亂,卻偏是和私房一樣,連半件兒東西都沒丟。 朝護衛們一一地詢了幾句,原是有倆人夜巡時,碰巧撞見有黑影從庫房里晃出,下意識的一聲叫嚷,招來了同伴,卻也驚跑了人。 到底是失責,雖然無心怪罪誰,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而我這,念著事不過三,便只打算每人賞個三板子,也就作罷了,可這群家伙,似乎虧心得很,竟非要找我討多許的罰。 就那么想屁股開花嗎? 我可不想,隔日的時候,一個個的,都癱在床上爬不起來,那豈不是更加守不了家院。而如此有道理的一席話,好歹是讓他們消停了些。 待只剩下我與華總管倆人時,后者躬著身子,低聲朝我問:“長老,是否——往幫里知會一聲?” 找情報處么? 犯不著。 沒忍住的幾個哈欠后,我搖著頭,回:“不必,若是有心,還會再來的?!倍凶o衛的性子我又知道,一時松懈遭此挫敗,怕是都不甘心的緊。 至于下一次,進來容易,想離開,可就沒那么輕松了。 …… 夜色,濃得讓人睜不開眼。 一腳輕,一腳重地踩回臥房,結果這打開門來,卻見外間兒的桌旁,正坐著一位熟人。即使那面上還罩著一張骷髏紋樣的黑色面具,但憑直覺,我便知她是誰。 粗略一算,也有較長的時日沒見了。 瞳孔不自禁地一放,我背過手掩上門,然后靠過去,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你怎么在這兒?”怎么,一聲不吭地,就出現在了王城。 遮著面的青黛,媚音如舊,她支著頭,道:“來看望你啊,怎么,不樂得見我?” “還好?!惫首飨訔壍仉S口一答。 她輕聲笑了。 我也跟著彎起了眼眸。 畢竟是老朋友再會,怎會不樂呢,可青黛身為煙花巷的主事,打我與她相識以來,人就一直守在錦官城,現下,竟然抽得開身往別處走了嗎? 勾過凳腿,晃悠悠地坐下,我打量著她臉上稍顯陰沉的面具,總覺違和。 好好一個明媚的美人,偏是這么掩去了芳華。 伸過手去,欲為其取下,豈料指尖才碰上那面具的邊緣,便叫人不動聲色地擋下了。我看不明她的神色,只是聽人感慨著開口:“瘋丫頭,都嫁作新婦了啊?!?/br> “嗯?!秉c頭應聲,我想這婚嫁的事兒,大概是程妖告訴她的吧。 青黛盯向我,微頓后,竟是揶揄道:“唉,當初就不該動你的主意,而是直接將你那小跟班拉進煙花巷才對啊?!?/br> 額。 小跟班。 我倒不知道,言大夫在青黛的印象中,竟是這般的存在,也是有幾分意思,可她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想得美,人是我的!”撇嘴駁斥,我揚著頭,相當傲氣。 “嘖,這么稀罕哦?!彼碇X袋,忽而一偏,“難怪,我們的洛長老會置下那么大的一筆嫁妝了?!?/br> 嗯? 我委實沒大明白:“什么嫁妝?” 青黛則叩著桌面,慢吐:“我可聽幫里的小子說了,你這堂堂的長老,把正經事兒撂一旁,居然跑去半路劫人的鏢了?!?/br> …… 原是這樣的一筆嫁妝,確實肥得流油,可并不是用作嫁妝的啊。 真,誤會。 本想解釋個幾句,然而某女話才落,是立刻又朝著我蹦出一句:“士別三日,沒想到你就變得這么禽獸了?!?/br> 頓時滿心的惆悵。 翻著白眼倒了杯水,推到她身前,我索性也不說明了,只是應:“你才禽獸?!蹦愫湍銕熜侄记莴F。 想想小白身上的那些曖昧。 噫。 禽獸。 【作者題外話】:我猜,你們已經忘了青黛是誰了 雖然是更新慢的鍋 但天天加班的寶寶心好累 ☆、第262章 不準不喜歡 緊接著的一句,誰想,青黛竟是忽然調笑著,管我借起了錢。 拜托。 這人身后靠著煙花巷那么大一座金山,最缺的便不是錢了,且看那小樣兒,怕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吧。 我睨了她一眼,不以為意,只是財大氣粗地應:“要多少,我這就回幫里幫你取去?!?/br> 既然她樂得開口,我便也跟著鬧了。 桌前,青黛微埋首,波動的情緒掩在面具下,看不分明,那細長的指尖貼在杯壁,緩緩地旋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撇開玩笑之語,我抓著凳子晃著身,問候過荀大夫,又詢了聲阿鬼,些許的嘮嗑后,青黛往窗外瞄了幾眼,便稱有事,得先走了。 我哦著聲,起身送人。 她頓在門口,回頭看我,一番的欲言又止,足憋了好一會兒,才道:“瘋丫頭,今日不同往日,要多加小心,知道嗎?” 這處于權勢之中,到底是比江湖來得詭譎易變,而我身為仁王府的人,已是不可避免地處于局中。雖然明白這點,可我還是佯裝嫌棄地朝青黛道:“你好啰嗦啊?!?/br> 跟言某人一樣。 “嘖,和你說正經的呢?!焙笳吣孛C然,一副我不好好應下她就不走的架勢。 我捂著哈欠,慢悠悠揮手:“知道知道了——” 如此。 人才沒進了夜色中,徹底地失了影蹤。 合上門窗,再也撐不住地倒向床榻,衣衫也懶得脫,我甩著小腳蹬掉鞋子,然后拉過被子往腦袋上便是一蒙,隨之,是砸在寂靜空氣里的,瞬時變重的呼吸聲。 而在神思蕩遠的時候,我卻又忍不住地惦念言大夫。 真是的。 明明叫著我趕回來,自個兒偏是還在外頭浪著。 哼。 等他落了府,定要轟人睡書房去。 …… 要說我這睡意之沉,怕是能酣暢一覺直到天明,然而,不知何時何刻才回府的言某人,竟是分外絕情地,直接將我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抓了出來。 所以,我是被冷醒的。 何其無語。 而這只聞其聲,尚未睜眼瞧人,我感受到貼近的熱氣,攥起松散的拳,便朝身側捶了去,可奈何渾身懶著,且又知面前人是我家相公。 果不其然的。 拳頭如散沙般地撤了力,更是被人順手扣進了掌心。 “怎么沒脫衣裳,就睡了,不怕著涼?”言大夫的話,柔柔地飄進耳里,含著責怪,藏著心疼。 我雖是閉著眼,陷在黑色里不愿自拔,但整個人,卻已是窩在言悔的懷里,且因著顫意,密不可分地緊貼著人。 “冷?!滨局?,我的手腳皆縮了縮。 被子復又罩了上來。 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