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又想撇下我就跑?”他說。 不,不是。 這跟洞房花燭夜那次不一樣的啊。 僵著身沒敢動,我生怕惹著好不容易哄回來的言大夫。 但其實,某人也就是想攔住我,而不是真的要同我翻舊賬,計較一番什么的。他掃著我埋下的腦袋,轉去對華總管吩咐。 很快。 兩支小隊便冒著風雨,出府尋千織去了。 我卻并沒能因此而寬心,低眼攪著手指,情緒也尤其的低落。 “阿悔?!?/br> “織兒她,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去追萬華的,怎么偏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時候,蹦出了一個葉鶯。 “你別覺得我嘴壞,我真覺得,現在的葉鶯,一點兒也配不上萬華?!蹦呐?,她仍是你的干meimei。 “我家織兒那么好,要是萬華這回為了葉鶯害她傷心,我,我就不認他這個小弟了?!辈徽J就不認,好像也沒什么用。 兀自的碎碎叨叨。 言悔都一句一句,耐心地聽著。 慢慢地,腦袋挨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環著我的肩,柔聲道:“別擔心,嗯?” 揚起小臉,我噘著嘴一番懇求:“你就讓我,讓我出去找找她,好不好?”這換別人去,心里左右是不踏實的。 言悔沒說話。 只那眼里的光在閃爍著。 我繼續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只等人說一聲好,就立馬沖出去。 “再等等吧?!辈铧c就松口的言大夫,想著我身上的傷,以及屋外的大雨,還是忍住了。 唉。 好在這等待的時候并不長,不多會兒,便傳來消息。 千織找著了。 既不是在人府上,也不是在雨里淋著,而是在某處街巷的屋檐下靜靜地蹲著,身旁的角落里還蜷縮著一個正呼呼大睡著的老乞丐。 也是膽子大。 大晚上的就這么在外頭呆著,不用再想,傻姑娘指定是遇上了葉鶯,否則哪會這樣。 但人回來的時候,卻是一副屁事兒都沒有的樣子。她先回屋加了件衣裳,然后吃了點兒東西,才來了我這里。 不作聲地打量了幾下,嗯,眼睛沒紅。 “織兒啊,那個——”我沒禁住地開了口,卻又不知該怎么組織語言。 明明,有很多的話想問的。 但可能正是如此,才全都堵在一處,連半句都漏不出去。 微妙的靜默中。 千織挪了個圓凳坐下,手撐著后頭,稍稍仰著身。啊,派了那么多人來尋她,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真是想瞞,都瞞不住。 想想那一刻,當葉鶯如只小鳥般地,撲騰進某人懷里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干看著,當某人柔下語氣,安撫著懷中人的時候,她所努力的一點點希望,都成了絕不可能。 某人啊某人。 怎么就那么殘忍呢。 【作者題外話】:感覺我是千織的后媽 ☆、第222章 不想加油了 “言哥兒,我今晚能和玫姐睡么?”千織終于開口打破了緘默。 一雙眼則盯著腳尖,說不出的落寞。 這—— 言悔雖是黏自家媳婦兒,但也沒那么的不近人情,只是他這正要回話呢,就聽得身旁傳來鏗鏘的一串:“能能能!” 緊接著,一只手更是在自己身后使著力,直將他從床邊兒推得站了起來。 …… 這自己走也就罷了,被人上趕著攆么,可就不太美好了。 終歸是無奈。 言大夫抖了抖手頭的書,幾分怨念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晃著頭說:“唉,能,能——”可不把你能的。 “還不出去?!蔽依^續催著。 小沒良心的。 某人認命地踏了出去,掩門前,倒還特意對千織留了句話:“好好休息?!?/br> 不過簡簡單單四個字。 千織仍是聽出了其中的關切之意,她輕嗯了聲,本想要回一句,言哥兒,你也好好休息之類的話。 但轉念一想。 這沒媳婦兒暖炕頭,估計是休息不好的,便知趣地沒有吭聲。 目送言大夫離開,待那門一關,我便拍著床榻,十分熱情地招呼:“快來快來,床我都給你暖好了?!?/br> 千織點點頭,片刻后,同我一起半倚著床頭。 燭火亮著。 只剩一指節的長度。 我一邊想著怎么開口,一邊理了理蓋在千織身上的被子。 后者突地一歪頭,小腦袋便靠在了我的肩頭,心底隨即劃過一聲喟嘆,我知道的,自己在心疼她。 “玫姐?!鼻Э棻犞?,先發了聲,“我想阿哥了?!?/br> 額。 還以為她會先說一說今日的事,卻怎么也沒料到是這么一句。想顏漠么,那家伙自打回了草原后,倒也不時來信兒,但內容都大同小異,先問千織好不好,說上些閑話,然后,再講自己很好。 我只覺得,這個時候念及兄長,聽起來莫名像—— 她想回家。 想回到無憂自在的大草原。 動也不動地任其依靠著,我嗯著聲,哄:“沒事兒,還有姐在呢,明日,明日姐就找那傻小子算賬去?!?/br> 千織笑了。 帶著聲的那種,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多少是提起了王萬華,她挽上我的手,頓了頓,竟是將葉鶯登門的一幕幕講給了我聽。 末了。 她說:“你別去找萬華,不怪他,感情這種事兒,誰也怪不上?!?/br> 雖然她還是有點膈應葉鶯的。 她說:“在萬華心里,從來都只有那么一個人,是我犯傻,以為湊過去,人的眼里便能有我了?!?/br> 明明某人早就說過不愿相欠,因為還不了。 她說:“玫姐啊,我不想加油了,沒事兒的,不過是又和以前一樣?!?/br> 一樣的,做最遙遠的朋友。 …… 我不知道,千織是怎么擺著一副淡然的樣兒,說著這么一句一句。 我只知道,她很難過,很難過的。 “織兒?!睋嵘涎绢^的頭頂,我忍不下去了,“你哭一哭,跟姐哭一哭?!?/br> 只別自個兒憋著。 千織靠著我,壓著嗓子道:“玫姐,我哭不出來,蹲在外頭的時候,我就想哭,可是怎么都哭不出來,你說,我連眼淚都不再為他掉,是不是,可以不再去愛他了?!?/br> 愛。 她又提起了這么個字。 聽起來,卻是只??嗤?。 雨聲依舊沒完沒了地敲打著窗,千織沒流的眼淚,大概,全被老天爺拿去了吧。我一時啞言,桌上的蠟燭燃到了盡頭,掙扎著一晃后,四周便陡地暗了下來。 千織的呼吸稍顯沉重。 不等我說一句,她便自個兒畫下了句號:“嗯,睡覺吧?!?/br> “明明就睡不著?!蔽抑共蛔〉剜止局?。 “可我想睡了?!焙笳咦チ俗ツX袋,身子一縮,躺了下去,“玫姐,你有沒有成功哄睡過人?” 昂,這個嘛。 我好像,就只有被人哄睡著的份兒。 避著傷口,緩緩地窩進被子里,我估摸著千織的意思,是想讓我哄她入睡,便回:“試一試吧,嗯,我講故事給你聽?”聽著聽著,應該就好睡了。 千織往上拉了拉被子,說:“好?!?/br> 要說我這別的故事沒存貨,可講講自己的那些個威風事跡還是湊得出幾大籮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