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額。 我承認,在查當年的事兒上,我確實太過散漫了,可那也是因著被各種雜事耽擱了嘛。虧心地摸了摸鼻子,我又有些好奇:“你查到什么了?” “就——” 突然掀起的喧囂,將柳夏的聲音完完全全地淹沒了下去。 心思一偏,我透過窗朝下一看,嘖,那位說書先生可總算是登臺露面了。但見他著一身淺灰的長衫,白發白眉白胡子,委實顯眼得不行。 嗯? 眨著眼一陣猛盯,這不是守在四魂幡大宅密道口的老者么。 往常見著他,都是倒在躺椅上困覺,不想,這人便是四方園的說書先生,嗐,早知道的話,我就直接蹲幫里纏著他講書就好了呀,何必來這里跟人擠。 【作者題外話】:發燒中。。。 ☆、第180章 叫官關,是個好孩子 只是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著老者開口的時候,他卻是摸著醒木遲遲沒有拍下,不過來了句:“摯友病重,老夫無心講書,煩請諸位諒解?!?/br> 言罷一作揖,人就下了高臺。 沒得趣聞聽,園子里的人陡地鬧騰了起來,可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沒法把說書先生給拉回臺上呀。 畢竟人都說了,摯友病重,無心講書。 這于情理,也是該體諒的。 一片可惜中,我苦著張臉,分外郁悶,猶記得我上回想等著他來吧,卻是讓吳公公請回了宮里,這次眼看著他都上了臺,竟是空歡喜一場。 莫名有種到嘴的鴨子又給飛了的感覺。 趴桌上不住的失落。 柳夏倒是沒什么所謂的樣子,不過伸手撇著我的頭:“挪挪,你壓我棋盤上了?!?/br> 能掀了它嗎。 我幽幽地盯向他,耳里忽地聽見有腳步聲朝此處靠近,踏得很重,很急。 過了幾瞬,簾子陡地一開,然后便是咚的一聲響,砸在了地上。 我猛地扭頭一看,竟然是那說書先生,他佝僂著身子,朝著我們這方跪在了地上,緩緩地抬起頭,一臉的白須,眼里卻是分明的黑亮。 什么情況??? 發懵地轉過頭,我又去瞥柳夏,較之我的困惑,他那臉上還多了幾分的驚詫。同我對上了一眼后,柳夏起身便去扶人:“宮先生,有事您直說,別跪著?!比欢笳吖虉痰夭豢掀?,偏又什么話都不說。 柳夏無奈之下,兩腿一曲也跪上了。這讓老人家跪他什么的,實在有些折煞人了,且這跪著的人還是那個素來性子怪異的宮先生。 而此舉也終是讓宮先生松了口。 “大老爺,老夫這輩子沒有求過人,但也知道,求人,就該有求人的姿態,”他顫抖地抓上柳夏的臂膀,努力地從嘴中蹦出話來。任誰也想不到,四方園的說書先生,私下卻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他頓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好接下來該怎么說。 好在柳夏打理四方園已久,有些事大概也知道,比如宮先生的摯友是何人,他蹙著眉問:“可是為了官老的事兒?” 宮先生微愣,而后頹然地點了點頭。 “這幾日他沒來園子里拉曲,我還奇怪,原是病重了嗎?”到底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柳夏還是聽江管事隨口說起的。 “不是病重?!睂m先生突地憤懣起來,“他是被人打成重傷的,大概是前日,又或是大前日,老夫不清楚,今日去看望他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br> 我擱一旁聽到此處,以為他是來求醫的,當即說著要給他的摯友請個大夫看看,至于請誰,當然是言大夫。 結果他搖著手,很是悲涼地回:“不,老夫不是為求這事兒而來的,官老他,自知命數將近,不愿求醫?!?/br> “那是想讓我找出行兇之人嗎?”柳夏問。 “是,也不是?!睂m先生記起摯友不停重復的囑托,皺巴的手且從柳夏的臂上撤下,緊緊攥成了拳,“老夫想求你,幫他找回孫女?!?/br> 找回孫女? 柳夏晃了下神,緩緩道:“我記得她孫女好像叫——” “官關,叫官關,是個好孩子?!焙笳吣钸吨?。 …… “jiejie,你就不擔心我把這人和馬都拐走了嗎?” “你會嗎?” “不會呀?!?/br> 小姑娘在我的記憶中咧嘴笑著,她替我守著一人一馬,等著我回去,然后又笑著告訴我,她叫官關。 本也不能就一個名字便確定,偏偏柳夏還說了,那個宮老是在園子里拉曲子的,雖然只見過幾次,但我記得官關可不就是跟著爺爺在這四方園拉曲討生活的嗎? 黑白子從棋盤迸飛,跪地上的倆人被我突然的拍桌而起給驚了一下,柳夏盯著滾到自己身邊的一黑二白,心緒復雜,到底是被這瘋丫頭壞了棋局。 而我收了思緒,走到宮先生身側,俯身便問:“官關是被那行兇之人抓走了?” “是?!?/br> 未曾細想我問這話的意思,宮先生想起下落不明的官關,心里是拔涼拔涼的,這都幾日了,若是生了意外,該怎么辦,可偏偏他又什么法子都沒有。 念此,他不禁愈發的焦急,一雙手又抓上了柳夏,不住地搖:“求你了,一定要快點找到她,老官吊著一口氣,就是為著等孫女回來,再看最后一眼,求你了,求你把她找回來?!?/br> 說到后頭,宮先生已是紅了眼落下淚來,聲音也啞得沒了音。 他這輩子,好不容易交那么一個朋友,卻沒能護住他,而摯友最后的執念,他是怎么也要替他完成的,哪怕是跪下來求人,哪怕是賠上這條老命,他都無所謂了。 柳夏自是應下來,一邊寬慰著,又一邊問了幾句官關被劫走的情形,然而官老已然暈厥,宮先生知道的更是寥寥,這問了等于沒問。 那廂才喚了江管事送宮先生離開,柳夏便朝我喊了聲:“快,過來扶我一把?!蓖榷脊蚵榱?,也不知宮先生是怎么受下的。 我面色不好地搭了把手。 “不至于吧,拉我一下,你就這么不樂意?”他掃了我一眼,俯身揉了揉雙膝。 還真不是因著這事兒不樂意什么的。 沉默了些許,我才開口問:“你打算怎么找人?” 柳夏一跛一顛地挪回位置,落座后回:“先交給情報處吧,但畢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查起來,怕是難?!?/br> “可以讓人去問問周遭的鄰居?!蔽医ㄗh道。 “沒用的,官老家住的偏,那一片只有他們一戶?!?/br> 還真是難了。 我揣著這件事,又問他旁的:“你似乎,對那位宮先生很尊敬啊?!?/br> “嗯,他是幫里的老人了,雖然我位高,但論輩分論資歷,我都該尊敬他的?!绷碾S口丟出了這么一句解釋來,“只是我沒想到,他那么孤高的一個怪人,會下跪求人?!?/br> 【作者題外話】:頭次見boss發火,嚇懵== 小職員土撥鼠式發抖 然后繼續吃藥治病 ☆、第181章 多喝水 見我沒什么反應,柳夏又道:“我過幾日就要走,若是那之前還沒找著人,我就顧不了這事兒了,到時候,你幫我接著找成嗎?” “成!”我利落地應下。 柳夏狐疑地看著我:“答應得這么爽快?”別是有詐吧。 什么眼神呢。 跺了幾腳,我揚起下巴:“別說到時候,姑奶奶我現在就去情報處盯梢去?!?/br> 簾子一起一落。 柳夏愣在位置上,還真去了? 要說這事兒于我而言,其實沒什么干系。 只是一想起那個小姑娘的笑顏,我就隱隱覺得這事兒我不能撒手不管。跑情報處撂了話后,我并未急著回府,而是往官關的家去了一趟,打算親自找點兒蛛絲馬跡出來。 地兒是真的偏遠。 那房子本就破舊,卻像是又被人拆上了一遭一般。入目狼藉,斑駁的血跡,拖曳的痕跡,砸碎的器物,傾倒的梁柱…… 不過是爺倆安居的陋所,竟是被弄得這般慘烈,也不知當日,是怎樣無助的境況。 擱屋里轉了一圈,并未瞧見半個人影,官關的爹該是被宮先生接走照顧去了吧,畢竟,這個家已經不適合住人了,且萬一那行兇之人又來光顧,留下來就更為的不妙了。 蹲在屋前的那階矮石梯上,我煩躁地抓了抓頭。 可惡。 怎么連半點線索都沒能揪出來。 到底是誰,是誰打傷了官老,又劫走了官關? …… 無精打采地往回走,踏進府門后沒多遠,便瞧見蹲在月洞門旁的某女子。 “織兒,怎么了?”我湊過去,俯身拍上她的肩,總覺得她一蹲這兒,就有種莫名地不對勁兒。 后者極快地掠了我一眼,哦了一聲,淡定無比地回:“萬華來了,在正廳和言哥說著話呢?!?/br> 誒? 我頓時來了精神,這臭小子進了翰林院那么久,總算是記起來看我了么。 不過。 “那你躲這兒干嘛?”這喜歡的人來了,一般的姑娘是巴不得多看上幾眼呢,這丫頭怎么還避之而不及了。 “不知道,下意識的就……”千織無謂的神色崩了幾分,其實她也就剛好見著萬華被小廝帶去正廳,并沒有直接和人對上面,擱正廳外站著偷聽了一會兒,發現某人過得安好后,便離開蹲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