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丟了,便丟了吧。 …… “玫姐,你怎么不高興呀?”身后某個小丫頭沒禁住襲來的冷意,大著膽兒瑟瑟地開了口。 我緩下步子嗯了一聲,卻是頭也不回。此時心中煩躁不已,愣是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小丫頭們個個縮著頭,雖是不明所以,倒也看得出,眼前這人一點就炸的樣子。明明片刻前還有說有笑,怎么認錯一個人就成了這般。 好怕怕。 我興致缺缺地踏進了嫦羲殿,在內侍的引領下,踱到了位置上,撩著裙擺坐下,然后,驀然地發著神。 殿中已就座了不少的女眷,或是官家的夫人,又或是閨中的小姐,她們大多都朝我這方窺探著。 那投來的目光里,有好奇,有驚艷。 還有嫉妒。 畢竟我不過是個毫無身份背景的女子,卻是占著四皇子未嫁娘的位置,來了這宮墻內,該是何其的榮幸。 而尚未過門,一切自有變數。 這些夫人小姐摸不準我的性子,又因著我周遭的低氣壓,故而遲疑著,并沒有湊上前來同我搭話。 你一言我一語中,葉鶯款款而來,她淺笑著,一番的溫婉可親。 尚未入座,便被纏著說了不少溜須拍馬的話。 她是安王的側妃。 身份高貴。 也該是這樣的場景。 只是此等的場合,葉鶯也是頭回參加。作出一副得體之態已是難得,這再對上那些個聒噪的夫人小姐,不免就有些疲于應付了。 出身終是影響了葉鶯。 她的神色之間不時顯出幾分窘迫,若不是有身旁那兩個精明的丫鬟,怕是會鬧出笑話來。 偌大的嫦羲殿。 我與她的視線仍是不免對上。 一個漠然盯著,一個下意識躲開。 真是很沒有意思。 人家都不在意,我又何必掛在心上,自個兒添堵呢。 雖是這般想,陰郁的心情卻委實不能一時轉晴,在彌散的低壓下,某人卻是硬生生地撞了進來。 那只手作惡般地搭在我的肩上,連拍了兩下,我竟是一時不察,讓她得了逞。后知后覺的抓住那纖纖玉指,我皺著眉扭頭一瞥。 頓時卸下了那一層防備。 “臭丫頭?!毙念^一松,我故作嫌棄地甩開了那只手。 趙念念嘿嘿一笑,在我面前倒是個皮猴兒,全然不復一個公主的端莊姿態。 她甚是親切地攀上我的手臂,搖啊搖,還彎著眼,露出臉頰上的兩個梨渦來,我瞧著瞧著,一個不自禁,便笑了出來。 結果,這妮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盯著聚集的某處脫口而道:“玫姐,那便是六哥新娶的美人么?” 我低低地嗯了一聲,不經心地問她:“怎么,他成親時,你沒去嗎?” 小丫頭噘著嘴,嘆了一聲。 其實,這種喜慶的事,她還是很想去湊湊熱鬧的,奈何自己與這六哥的關系不大好,人家都不帶請一請的。 關系不好? 那可正好。 趙小六那種壞心的人,我這公主meimei離他遠些,也省得遭其禍害。 “玫姐,你去了么?”趙念念陡然開口,她可聽說,自己的皇兄是在受請之列的,若是皇兄去了,怎么也會把玫姐帶上的。 畢竟那倆人。 可膩歪了。 我的目光掠過前方的某人,呵呵一聲:“沒去?!?/br> 當時趙小六確實請了言大夫,只是那遣了下人過來的隨口一句,怎么也不像是歡迎人前去的姿態。再者,要是我去了,趙小六那親,怕是就結不成了。 然而現在說再多。 又有何用呢。 ☆、第134章 王后娘娘駕到 殿中的人聲愈發鼎沸。 敘舊之詞,奉承之語,紛紛不絕于耳。 在那形形色色的女眷之中,我自是瞧見了柳夏的夫人。喬碧落來得稍晚,與葉鶯且隔了三個人的位置,她涂著一層淡妝,眉眼間透出的意味兒倒是比畫上還要多幾分英氣。 那藕荷色的衣衫上,一幅春風拂柳躍然眼底,寬闊的袖邊還嵌著幾片細長的葉子,好似飄出一股清新之感。 此時的她,正側頭與旁邊的某位小姐說著話,那酥手交疊著,搭在上的指尖偶或撫上袖邊的柳葉,片刻地摩挲,眼眸也隨之低垂,隱隱泛著笑意。 我一面聽著念念在耳邊笑談近日的樂事,一面不露痕跡地朝那人掠去。 與其旁的佳人相對,確實不落俗氣。 兀自思量了小會兒,我緩緩起身,且理了理揉作一團的裙擺。趙念念下意識地止了聲,抬頭盯著我,而后困惑地喚:“玫姐?” 我微俯身,背著手朝她一偏:“我去打個招呼?!?/br> …… 喬碧落望著袖上的柳葉,嘴上雖是應著旁人的話,神思卻是早已飛出,惦記著家中的那個男人。 她自是知道那人的擔憂,雖說這頭籌她也不稀罕去爭,可稱病或是放水,都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對她而言,凡事都要認真以對。 即便是險。 她喬碧落又豈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 做得成便做,若是有旁人勝過她,那也無憾,左不過是技不如人。雖然,自己還從未在騎射上遭遇過強勁的敵手。 只是某人的叨叨仍在耳邊盤旋。 一想起,便覺無奈。 好在。 明明幾日前還跳著腳糾結著騎射小試的某人,今日臨行前,卻是一反常態,樂呵著將自己送出了府門。 嗯,若是他能想得灑脫些。 那倒也是挺好。 “柳夫人,幸會?!蔽乙氧庵了陌笌浊?,淺笑著行過一個問候禮。 她稍稍地揚起頭,極快地掃了我一眼,而后禮貌地站起了身,回以一禮,卻是輕蹙著眉,道了一句:“敢問姑娘是?” ? 我一時發愣,柳夏竟沒有向她提及過我么,再者,因著我未嫁娘的身份,這殿中的人,幾乎個個都識得我,怎么到她這里,卻只剩一句,你是誰。 斂去眼中的多余意味,我并未直言身份,而是試探著道:“聽聞柳夫人騎射過人,今日小試,還望不吝賜教?!?/br> 喬碧落聞言,猜得我是同比小試之人,不過疏離地回:“姑娘言重了?!?/br> 話落,客氣的一笑。 她既不知我是誰,也不明我的來意,故而冷淡些,也是自然的,可由此一看,柳夏是真的沒有同她提起過那件相請于我的事兒。 雖然有些不解。 但應下的事終是要做的。 我又隨意地多聊了幾句,便告了辭,回了座位,隱隱聽得她身旁的人在同她說道我的身份,也不過拋之腦后,無心再理。 而見我如此突然地去親近一個人,趙念念不免要好奇地問上一句,我大咧地揉著她的腦袋,全然不顧旁人的驚奇視線。 “人漂亮,我就湊過去搭訕嘍?!蔽译S口應下。 趙念念嘖了一聲,并未與我多加糾結,反是捻下一顆葡萄塞給我,一雙美眸撲扇著,問道:“玫姐玫姐,我漂亮么?” …… 額。 這一波來的有些陡。 不曾想我這公主meimei的腦回路亦是如此跳脫。 “漂亮?!蔽翼槃莨粗南掳?,看似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念念以后的夫君,怕是疼你還來不及呢?!?/br> “玫姐!” 小丫頭終是臉皮薄,提及婚嫁的事兒,嗔怒一句,兩片緋紅便飄上了小臉。如此看來,我那些個羞赧倒也算不得什么。 嗯。 說起婚嫁的話。 魏國的使團前來求娶公主,念念自是在候選之列的,思及此處,我這心里莫名一沉,怎么之前,就沒想到這里來。 我連那求娶之人都還沒搞清楚是誰呢。 放下那顆尚未入口的葡萄,我支著頭,露出一副連自己都沒能察覺的認真來:“念念,你可知,魏國此遭是替誰來求親的?” 別是魏國的國主吧,猶記得那可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 趙念念沒料到我說起這件事來,她眨了眨眼,方才懵懵地道:“是魏國的太子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