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更為甚者。    她竟是隨著自己的兄長,并排著跪在了我和言悔的面前,這種姿態,是確確實實的頭一遭。    他們這樣做的意味,其實很簡單。    恩字當頭。    我對于千織的此舉,雖是理解,可也心里發悶,當即皺著眉打斷她:“你起來?!?/br>    可回應我的并不是千織,卻是顏漠。    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干脆地落下一個磕頭,那額際與地面相撞的聲音委實不小,再抬頭時,又是那張堅毅的臉。    還有,與千織如出一撤的明亮的眼。    ……    顏漠被白佑義囚于府中已有半年之久,這期間,白佑義皆是好吃好喝地相待,除了,那吊著生機的命懸一線。    他中了毒,功力盡失,不過一個廢人,逃?    拿什么逃?    所有的親人都死去,自己偏還被仇人抓在手上,揉捏地死緊??蓮念^到尾,他都沒想過輕生。    一次也沒有想過。    因為他要報仇。    那一條條鮮活的命,自己都要討回來。    兀自沉悶了一個月后,顏漠又生龍活虎了起來。他清楚得很,白佑義想知道的東西,只能從自己這兒得到。    所以他的命。    白佑義不得不留著。    ……    “白佑義,想知道什么?”他對自己的遭遇說得簡單,我剛聽到這里,便脫口而問。    眼前的兩人均是被我強制地拽了起來,扣在了凳子上。顏漠盯著我,苦澀地笑了一聲,落下兩個字:“天墓?!?/br>    【作者題外話】:走點劇情,放糖還是很快的    大概再隔一章?    ☆、第119章 你說了算    天墓?    從未聽聞過,我不禁疑惑地回看過去,等著他詳細地說上一番。千織似乎也不知道,微蹙著眉,亦是望向自己的兄長。    后者攥著拳頭,咬著牙道:“天墓,是一切禍端的源頭?!?/br>    無論是草原十三鷹,還是老巫這一神職,其實都已輪換了數代,而這鷹王之選,并非是由所有人投出的,而是經老巫指定的。    初代鷹王,于風頭正盛的時候,身患不治之癥,依當時的老巫所言,聚大半的財物,獻于草原至高無上的神——長生天,如此便留下了天墓。    這么做,不只是為了顏氏一族,更是為了整個草原日后的安穩日子。    而后,天墓的秘密隨著一代鷹王逝,一代鷹王起的更迭,繼續流傳至后輩,而每一代鷹王雖是知曉天墓的所在,卻不敢擅動其中的寶物。    反是源源不斷地填充著天墓,一如既往的守護著這方圣地。    此般一想。    畢竟是數代只進不出的積累,那天墓,怕早已是堆金如山,數不勝數。故而,這么巨大的財富,被人惦記上那是再自然不過的。    可是按理說,除了老巫和鷹王,便不該有旁人知曉此事。    倒不知白佑義是打哪兒探聽出天墓的訊息,竟是動了邪念,什么鷹王意圖謀反,這全是白佑義的無中生有,蓄意誹謗。    禍端,為天而生,從天而降。    避之不及。    然而鷹王就大義而去,白佑義沒能生擒他,更沒能尋得素來便來無影去無蹤的老巫,天墓的下落,才冒出個苗頭,便這么硬生生地斷了。    白佑義氣急之下,揮著手中的屠刀,不由分說便將鷹王子女的性命踐踏于腳底,只是在他的刀抹向顏漠脖頸的時候,大雨傾盆而至。    噬人的赤紅火焰隱滅在雨中,只剩下燒得烏黑的蓬帳,和遍是死氣的大地。    與此同時。    青色的火焰在遠處的山頭竄起,于淋漓的雨中,愈發妖艷的亮眼,赫然在眾人的眸子中烙下了兩個醒目的大字。    顏漠。    初見此景的白佑義自是不知的,可那尚且活著的顏氏族人卻是再清楚不過。    那青色的火焰,是老巫的神火。    而用神火祭出的名字,從往至今,都只昭告了一種身份。    鷹王。    神火起,鷹王生。    顏漠,正是老巫選中的,新一代的鷹王。    之后的事,便實在讓人懊惱了,顏漠畢竟年輕,在老jian巨猾的白佑義一言兩語的探問之下,雖是悶不做聲,卻仍是被瞧出自己確是知道天墓所在的那個人。    再然后。    等著他的,是囚禁,無休止的囚禁。    ……    其實顏漠也不知道,老巫為何會選擇自己,總不能,是因著父親在臨死前將這個只有鷹王方知的秘密硬塞給自己,才把名頭丟給了他。    可不論如何,他活下來了。    “鷹王適時而生,我卻是生不逢時?!鳖伳男木w很是復雜,這么個高貴的身份,似乎并沒有為他帶來絲毫的愉悅。    千織著實驚愕。    自己的阿哥竟是被老巫選中,成了新一任的鷹王了嗎。    我也有那么一丟丟的詫異。    柳夏說過,白佑義去往草原,可是和新推舉出的鷹王有所接洽的,怎么著,那個新一任的鷹王也不會是眼前的顏漠。    而且若論推舉,怕就不是老巫所選了。    心念至此,我也沒什么猶疑地將這些個事兒說出了口,倒是想聽聽,顏漠可還知道什么。    事實上,他的確知道。    從往至今,一代鷹王逝,方才有下一代鷹王生。    顏漠活的好好的,能卜天命的老巫自是不可能另選他人的。    故而,那個所謂的鷹王,并不是老巫認可的,反是在白佑義的幫助下,甚是強硬推上位的一個人。    顏漠冷笑著說:“這個人,是我們曾經的十三叔?!?/br>    曾經的。    千織不禁皺起了眉,不大理解阿哥的用語,直到顏漠緊接著拋出一個事實,他們的仇家,可不止白佑義一個。    “怎么會?”千織不由得摳住了桌角,腦海里有些渾噩,盡管她嘴上否定著,心里卻是記起了方才的那個黑衣人。    他是十三叔的人。    他要殺阿哥。    而當初的那場屠戮,十三叔竟也是幫兇。    至于為了什么。    現在已經很是分明了。    看似深厚的兄弟情,終是被世間浮華摧枯拉朽地掀去了,不愿相信卻就是如此,如此這般地讓人心寒。    ……    顏漠覆上小妹的手,微微收緊,卻沒有開口。    旁聽的我,沒忍住地插了嘴,除了個白眼狼十三叔,可還有個命喪斷頭臺的九叔呢。    不想這倆人竟是早說過自家九叔的事了,聽我這么一提及,似乎更為沉悶了,倒是沒藏著話,彼此黯淡地惦念了一番。    原是探得顏漠的處境,前往搭救,卻是賠了命,下了黃泉。    千織活著的消息,也是九叔告知的,可是顏漠無能讓白佑義放過九叔。    唯望長生天佑他來生無憂。    我悄悄地瞄了言大夫一眼,后者竟是有所察覺,瞬時轉過了頭,視線,直直對上。    干嘛?    他挑著眉頭,無聲地問。    額。    幾分局促地撓著后頸,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移了目光,溜去看言悔了。一挪一挪地靠向言悔,我抱上了他的臂膀,頭一歪,一聲喟嘆。    而后,就這么貼著言大夫問顏漠:“知道我懷里這人和白佑義是什么關系嗎?”    顏漠微愣,抿著唇點下頭。    嗯……    “恨他嗎?”我又問,千織的心思我明白,不過這個人,我就不清楚了。    不想顏漠竟是分外肯定地搖了搖頭,千織已同他說過不少的事兒,盡管自己沒有親眼所見,卻也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    通俗地說。    面前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