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你……” 要說坊主也是馬有失蹄,人有失足,殊不知,以后都要被我這么攥著小辮子,擒著要害,別提多好玩兒了。 出了秘道,回到隔扇的那頭,杜師傅還修著那門呢,嘴里倒是嘀咕著:“今海這小子,怎么還不回來?!?/br> 如此念叨著一抬頭,就見自家坊主領著我走了過來。 不過坊主的臉色實在駭人。 也不知是怎么了。 旁邊那姑娘卻是笑嘻嘻地蹦蹦跳跳,看著很是歡暢。 “大老爺,你——” “讓開!” 還想對坊主關心幾句的杜師傅,就這么被無情地拒絕了,他頗為委屈地挪到了一旁,讓出門口,只見坊主甩袖而去,瞧著那孤傲的背影,心想著自己這都是招誰惹誰了。 我落在坊主身后,對杜師傅說:“你別管他,他水喝多了?!?/br> 嘖,那苦澀的茶水,怕是現在才在他的喉間泛出苦味吧。 杜師傅聽我此言,卻是一番的恍然大悟。 原來是急著上茅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 沒有探究他突然轉好的情緒,我駐足在門口,指著那面玫瑰旗幡,問杜師傅:“那是今海弄得吧?!?/br> 杜師傅順著我的手指瞧過去,笑著說:“可不就是那小子干的,連那幡面上的玫瑰花,都是他一針一線繡上去的?!?/br> 這我倒是沒猜著。 不過,怎么我的小弟,跟我才入門的小徒弟,都耍得一手的好針線活呢。 無解啊無解。 夜里的風有些刺骨,吹得那幡面一陣鼓動,玫瑰花蕩漾其間,美得惑人心扉。 “明明有個好家世,這傻小子為了見一枝玫,卻偏要委屈在這柜臺當小廝?!倍艓煾抵匦履弥ぞ?,修著門,一陣感慨。 我沒想旁的。 只是覺得,少年待我如此,我卻蒙在霧中,此刻方知。以后定要用心,將他心中的火種,煉成赤焰,不再讓人欺負了去。 “杜師傅,等今海醒了還勞煩你告訴他?!蔽叶⒅γ?,勾起唇角,“一枝玫明日會再來,正式收他為徒?!?/br> …… 等今海醒了是什么意思,這小子偷懶歇著去了? 誒! 一枝玫?收,收他為徒? 這姑娘在胡說八道什么呢? 杜師傅不禁風中凌亂了—— ☆、第56章 摸大腿 要說我這今晚走一遭,除了個徒弟,旁的倒是什么也沒撈著。 使著輕功在屋檐上竄來竄去,夜色茫茫中,我的身影,終是隱沒在王宮內。躡手躡腳地溜回小院,進了臥房,可好,言大夫仍在熟睡中,就連抱著枕頭的姿勢也沒變過。 睡相還真老實。 我俯著身,將那抱枕從言悔手中一點,一點地往外抽,見他沒什么動靜,索性一氣呵成,抓出來放在床頭。 小心翼翼地躺上去,才閉上眼卻又惦記起自己的那塊玉牌來。 這越想越睡不踏實,我輾轉著又睜開了眼。怎么著也是落在這里了,干脆就現在找得了,不然明天給忘了怎么辦。 然而這找東西也是個技術活。 畢竟身旁還睡著個大活人。 我掀開半邊的被子,想借點光找一找,沒成想透了股冷風進去,言大夫皺著眉一動,伸手將我摟了個嚴實。 合著,這是拿我取暖呢? 雙手均被禁錮著,哪里還能動彈,我無奈嘆氣,靠著言悔的那只手掙扎著動了動指尖,竟叫我碰上冰涼的一角。 玉牌! 我不禁喜上眉梢,扯著手臂去夠,又伸出中指和食指使勁兒一夾,便要往外拉,可用了力卻怎么也拉不動。 于是我便朝玉牌的旁邊摸了摸,這一摸,就聽言大夫哼哼了一聲。 …… 好吧,是被言悔的腿給壓住了大半。 不過,言大夫你這么睡就不覺得硌得慌嗎? 勉強地勾起手,我抿著嘴輕撫著言悔的手臂,待他稍稍松懈,我便扭啊扭,整個人都滑進了被子里。佝著身子,一只手推著他的大腿,一只手便去抽那玉牌。 還真是好費力啊。 黑暗中一陣搗鼓,手上一輕,我抓著玉牌咧嘴直笑,搞定。 突然之間,身上一涼,黑漆漆的四周也多了微弱的光亮,是被子被掀開了。 我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言悔。 完了個蛋。 言大夫蹙著眉正盯著我看,那雙眸子朦朦朧朧,隱隱躍著火苗,而我,就這么以縮作一團的窘態依偎在他身側,偏那手還抬著他的大腿。 尷尬一笑,我齜著牙收回了手,握著玉牌的指尖同時一緊。 “你在干嘛?”被鬧醒的言悔,聲音幾分喑啞,直讓人滿心的麻麻醉醉。 我直著腰躺回去,眨著眼睛將玉牌拿給他看:“我找這個?!?/br> 言悔將被子拉過,替我蓋好,這才半瞇著眼,掠過玉牌,眉毛仍是皺著:“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找東西了,我看你精神得很,倒像是剛從外面晃了回來?!?/br> …… 神算子。 他這本是隨口的話,卻把我驚得差點露出馬腳來,這心里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萬一被言大夫發現我大半夜偷跑,估計又得生我氣了。 我想了想,干脆胡謅一番:“還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壓著東西嬌氣的很,睡得不安穩還老是動彈,我能這么精神嗎?!?/br> 什么叫機智。 這就是了。 只見言大夫神色微變,不大相信地對我說:“是我鬧得你睡不著?” “可不是嗎,你看看我這倆黑眼圈?!蔽伊ⅠR委屈發作,伸手指了指那也不知有沒有烏青的雙眼。 估摸著晃了一大晚上,疲憊之態是真的上了臉。 言悔探出一只手,帶著繭的指腹輕輕地揉了揉我的眼瞼,自我反省地說:“是我不好?!?/br> 見他臉上真的布上一層愧疚之色,我的良心,好似被狠狠地戳了一刀,怎么這么容易就被我騙過去了。 我不大好意思地抓著他的手,按壓在自己的臉頰上,聲音也變得柔和:“不是你不好?!?/br> 是我不好。 什么話不亂說,竟然說睡相老實的言大夫瞎動彈擾了我的休息,明明是我亂搗鼓,把他給鬧醒了才對。 念此,我是深深的愧疚了。 他瞧見我的臉色愈發不對,只著內衫坐起了身:“我回去睡?!?/br> …… 別這樣啊。 如此豈不是讓我愈發對他不起了,良心實在虧得慌。 于是,我哪還管自己的臉皮,直接就將人給撲回了床上,扣著他的腰,硬撐著氣說:“不準走,犯了錯就想跑,哪里有這個理?!?/br> “你看我也將這玉牌撈出來了,你肯定能好好睡的?!蔽医又醚韵鄤?。 可言大夫還是一副讓我走吧的無奈表情。 逼的沒法子,我便整個人跟猴子抱樹似的將他緊緊攀上,嘴里還直念:“不抱著你,我睡不著嘛~” 竟不自覺地帶上了點小女孩撒嬌的意味。 這下,言大夫可就愣住了。 他炯炯地盯著我,再無睡意,我這抱上了也不好撒手,不然剛那話就顯得不實誠。一時之間,氛圍相當詭異。 我適時地打出幾個哈欠,裝出nongnong的困意來。 言大夫這才換了眼色,想要伸手輕拍我的頭,卻發現自己被我抱的死緊,騰不出手來,心中不禁一陣喟嘆,只是說:“睡吧?!?/br> 至此,這個坎兒才算是邁了過去。 然而我卻給自己埋了一個坑。 次日一早,吳公公便來了小院,奉國主的旨意喚言悔過去。我裝著睡,言悔見叫不醒我,便自個兒走了。 等他出了院落沒多久,我卻蹭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換好衣衫,便又躥出宮去了,衣兜里,則揣著玉牌,滿心愉悅。 嘿嘿,送佛送到西,江大力,我不送你上西天,卻一定送你滾出四魂幡。 要說昨日是頭回兒登門,不熟悉是自然。 這再去,那可就是熟門熟路,怎么也走不丟的。 經過鬧市,越過來往的人群,這白日里的賭坊卻是更顯熱鬧了,我隨著大流從正門進去,卻見他們一個個走的都是硌腳的那條石子路。 人多,我也不好翻墻,又不想同他們去擠,便毫不猶疑地從那條平路走了進去。 才越過那道墻,便有老漢對我說:“姑娘啊,你這不行啊,來時艱辛路,去時才能一路平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