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葉鶯遲疑了一下,答道:“山珍海味……我沒吃過,不過我想,一定沒有jiejie做的甜糕好吃?!?/br> 將手中的那塊細細嚼完,葉鶯擦拭了小嘴,笑著對言悔說:“言哥哥,你天天都能吃到jiejie做的甜糕嗎,你可真有福氣?!闭f完,還看了我一眼。 福氣這一說,我只當她指的是口福,想來,連王萬華都沒這個口福呢,便接下話來:“天天倒不至于,不過,他確實有福氣?!?/br> 言悔歪頭盯著我,似是在思量,然后突然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算是贊同。這反應可真夠慢的,我想著,莫不是學醫給學傻了。 葉鶯小坐了一會兒,便要回家忙農活了,她起身告辭,我叫住了她:“鶯兒,來,把這個帶回去,讓你弟弟也嘗嘗?!?/br> 她猶豫著,沒有接過我用油紙包好的甜糕。 “接著啊,你是阿悔的干meimei,也就是我的干meimei,今天我們頭回見面,這甜糕就當是見面禮好了?!蔽覍|西硬塞進她的懷中,她臉紅紅的收下,笑著說謝謝。 等葉鶯離開,某人在我背后悠悠地說:“你把甜糕全給她了,我吃什么?” 我想了想,伸手揉了一下他的發,彎著眼邪魅地一笑:“吃山珍海味唄?!?/br> 等千織揣著東西回來,我便將她叫了過來。 我咬著糖葫蘆,同她好商量:“織兒啊,你做我干meimei吧?!?/br> “???” 她手里的東西差點兒沒拿住,神色迷茫得很,不大明白怎么一回來,就趕上認親了。 其實我也就是一時興起,要說這屋里,桐嬤嬤年齡大,不合適,千婭怕我,不合適,論姐妹情深,就這么一個了。 言悔都收了干meimei,我也不能落下。 便領了千織吧。 “你就說,愿不愿意吧?!蔽遗纳纤募?,笑的陰測測。 必須愿意啊。 千織回過神來,一臉的無可奈何:“成?!?/br> 我心滿意足地攀著千織的肩膀,轉頭便對言悔道:“看看,我也有干meimei了?!?/br> 不過,后者似乎懶得搭理我了。 …… 某一天,王萬華來醫館蹭晚飯,恰逢我下廚,可憐的阿琴阿棋只能饑腸轆轆地站在一旁看著,我想著現在家里碗筷也不少,便讓他倆去隔壁屋找小廝們拼桌去了。 四人一桌,我挨著言悔,千織側邊坐著王萬華。 王萬華刨著碗里的飯,食欲大好,瞧著言悔也不喝酒,他用胳膊肘兒碰了碰言悔,說:“言悔,你不喝酒的?” “不喝?!毖曰谕鲁鰞勺?,周圍的空氣頓時冷成一片。 對于上次,也就是第一次喝酒的經歷,王萬華還記憶猶新,看著我仍是一副享受的樣子飲下酒液,他的心里是滿滿的感慨。 我心情極好地夾了一塊rou給他,然后言悔一如既往地瞇著眼睛放下碗筷,我心領神會地忙夾了幾根青菜給他,狗腿地說:“來,言大夫,您慢用?!?/br> 之前我因照顧王萬華的小孩子脾性,便會時常夾菜給他,不想,言悔總因此落筷,說著吃飽了,便拂袖而去。我一直想不通,這小子明明只吃了那么一點,怎么就飽了。 起初無解之下,我猜測,言悔估摸著是要減肥,人比黃花瘦。 但回回都是這般,實在詭異,直到王萬華有一次,笑侃說:“言悔,玫姐只給我布菜,嘿嘿,你不高興吧?!?/br> 我仔細一琢磨,還真就是那么回事,可想通了我也沒打算怎么著。誰知道言悔也過于的死性子,王萬華在醫館小住了一段時日之后,他竟然餓暈了過去。 真是讓人瞠目咋舌。 罷了罷了,不就是多夾幾筷子的事嗎,我也不扭捏,那以后,便開始兼顧起兩位仁兄的小孩子脾性來。 被我的誠意所打動,言大夫重新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我咬著筷子想,搖錢樹啊搖錢樹,怎么能餓倒了呢。 這,本該是平靜而又愉悅的用餐時間。 本該是的。 結果,王萬華平地一聲雷,眨著眼睛對我說:“玫姐,我娶你回家好不?” 【作者題外話】:言大夫,有人要搶你媳婦兒啦! ☆、第二十四章 額際的輕吻 我喉間一哽,立刻扭過頭去,一口美酒瞬間噴出,與此同時,還有一聲重重的落碗聲,和筷子掉地的啪嗒聲。 “為什么?” “你敢!” 我愣了愣,循聲看向言悔,發現他沉著一張臉,兩手交握,放在了膝上。說實話,言悔吐出口的那兩個字真是鏗鏘有力,連我都被驚著了。 千織埋著頭,撿起筷子收了碗,張著嘴想說什么,卻又咬著唇走了。 我眨著眼看她離開,才吃多少就飽了? 王萬華不以為意,直接無視掉言悔,回答了我的問題:“因為我喜歡你啊,而且阿琴說,娶了玫姐做媳婦兒,就能天天吃到玫姐做的飯菜了~” 喜歡……我? 我盯著千織的視線頓時被他拉了回來。 平生第一次聽人說喜歡我,結果,我瞬間傻掉了,只一口又一口地灌著酒,言悔看著我這副怔愣模樣,始料未及,隨即一拍桌子,將阿琴阿棋叫了過來,讓他們帶王萬華回去。 阿琴阿棋的嘴角還帶著飯粒,整個人都是懵的,尤其是阿琴,他實在不明白,何以言大夫看他的眼神,帶著殺氣。 好可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打著酒嗝兒對王萬華說:“萬華,你先回家吧?!?/br> 他向來聽我話,便頗為委屈地走了。待他一走,我瞬間跳起,抓著言悔的肩膀,說:“阿悔,有人喜歡我,有人喜歡我誒?!?/br> 言悔皺著眉說:“你……” “我一直以為,每個人都恨我,我爹娘不就是因為恨我,才丟了我的嗎?”我兀自打斷他,說著話,“萬華說他喜歡我,我也是有人喜歡的呢,阿悔?!?/br> 心里某個滿是灰塵的角落,終于掀開了一角,將我的驕傲與無謂狠狠一擊。 曾經的被拋棄,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魔障。 身形不正的我,一腳踢翻了桌腳旁的酒壇,言悔看著又是空掉的好幾個酒壇,湊過來聞著我身上的酒味兒,怎么一時沒盯住,就喝了這么多酒,他無奈地說:“洛玫,你又喝醉了?!?/br> 醉嗎?哪有,我酒量很好的。 嗯,好像不太好。 在言悔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地兒,我靠著他重復地喃喃道:“阿悔,我也是有人喜歡的?!?/br> 暈暈乎乎之中,言悔伸出手攬著我,還輕按著我的頭,輕聲說:“洛玫,一直,都有人喜歡著你的?!蔽衣勓砸恍?,窩在他的懷里,迷糊地想,言悔的懷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寬闊溫暖了呢? 突然,我被稍稍地推離了他的懷抱,迷蒙地抬起眸子,言悔的吻便輕飄飄的落在了我的額際。 記不得是什么觸感了。 只知道這一刻,心臟漏掉一拍,而后快節奏地在胸腔中叫囂,我臉上酡紅一片,心念,真是醉的徹底。 隔日醒來,天色微亮,我揉著太陽xue,翻身接著睡,卻不料直直撞上某人的胸膛,待我看清身旁的人是誰時,頓時,整個人都超然物外了。 以前也不是沒和言悔同床共枕過,可這尷尬復雜的心情倒是頭一遭,我扶額糾結,卻又憶起昨晚的那輕輕一吻,不禁惘然了。 靠在言悔身旁,我眨著眼睛盯著他睡著的側臉,這么看著看著,嘴角不期然地一揚,我掩嘴偷笑,卻找不到偷笑的理由。 只是,想笑了。 再一次醒來,言悔已不在身側,不過,被褥里尚有余溫,足以證明我不是在做夢。昨夜的衣服還套在身上,氤氳著酒氣,我翻身下床,打算回房沐浴,然后換衣。 豈料一推開言悔的房門,便和穿過院落的夏想碰了個正著,他愣在原地盯著我,接著整個嘴巴突的張大,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我低頭,利落地將凌亂的衣衫理好,又一歪頭順了順鬢發,想著解釋幾句吧,就對他說:“你別多想啊?!?/br> 夏想合上嘴恩恩,眼睛卻眨個不停。 看來解釋的還不夠,于是我跨出幾步,走到他面前,指著其鼻梁骨再次重申道:“你可真別多想啊,我只是昨天喝多了那么一丟丟酒,然后……” 感覺他的神情越發古怪,我一昂首住了嘴,嗐,我跟他解釋什么呢,莫名其妙。然后,我就十分瀟灑地轉身回房了。 不想,可憐身后名,留下了一堆閑言碎語。 換好了衣裳,從后庭走到醫館柜臺,千織兩眼烏青地掠了我一眼,然后低頭繼續看賬本。我還沒靠過去,耳朵便一個警醒,聽見幾個小廝圍在一起,說什么醫館里有老板娘了,以后得少好些漂亮姑娘來看病了。 “老板娘?誰?”我湊過去問道。 那幾個小廝瞬間站成一排,之前嘰嘰喳喳的嘴跟被線縫上了似的,我挑眉瞧了他們幾眼,叉腰道:“說啊?!?/br> 禁不住我的氣勢壓迫,夏想被干脆利落地推了出來,他左右顧望,這群不講義氣的家伙。 暗自腹誹了幾句,他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指向我,接著嘴里戰戰兢兢:“玫姐,你居然讓老板以身抵債?!?/br> …… 這時,消失了一早上的言大夫突然出現,手上還拿著一包東西,他不明所以的盯著我,還有那幾個小廝,問:“你們在干嘛?” 還不等人回答,他就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我,說:“拿去,送你的?!?/br> 我愣著收下,周遭是旁觀者意味深長的笑聲。 突覺臉上微熱,我一跺腳:“嘿,你們這些……” 結果那小廝們頓時各稱有事,一哄而散了,我傻站在原地,和言悔對上了目光,輕咳幾聲,盯著手上的東西,心中狐疑,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送我東西。 “你們剛干嘛呢?”他又問了一遍。 我一邊拆著東西,一邊脫口而出:“就他們說,我是……” 額,抬頭又一次和言悔視線交織,我陡然意識到這話不太好說出口,微微一怔,便連忙干笑著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br> 他疑惑地盯了我一會兒,也沒再追問什么,只是專心地看著我拆禮物。 隨著包裝紙一層層掀開,竟是現出了一支樸素的銀手鐲,我勾在手里仔細地看了看,這才瞧見手鐲的內側還有玫瑰花的紋絡,雕工精湛,很是好看。 我不解地握著手鐲:“阿悔?” 言悔摸了摸額頭,眼眸低垂,看著我是一番的欲言又止,我皺著眉,問他:“莫非——你背著我做了什么虧心事?” 【作者題外話】:真是很少寫這么慢熱的感情戲。 本來是寫竹馬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