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便是他讀書破萬卷,小有名氣 ,更是何碩看中的,卻也不得不更加佩服柳爻卿。 卿哥兒那樣的能耐,整治小小的山頭算什么,他若是肯,怕是能把天下整治的翻天地覆。這樣的認知讓梁松子好幾天沒睡好覺,總覺得柳爻卿叫他來上谷村,肯定有什么用意。 偏偏連續幾天柳爻卿都忙的不見人影,連帶著哲子哥也沒露面,梁松子整天抓耳撓腮的。 好容易柳爻卿閑下來了,再見梁松子,卻見他沒睡好覺的樣子。 “你這是咋了?”柳爻卿詫異,“今年的獼猴桃都收了,我準備讓你幫我賣點獼猴桃,得來的銀子我一文不要,卻要在村里建個學堂?!?/br> “???”難道不是讓我去沖鋒陷陣,幫你做牛做馬? 梁松子早就腦補了許多,覺得柳爻卿能耐,心機手段都不差,更是把手下收服的服服帖帖的,而且山上還有那么多好東西,他是愿意跟著柳爻卿的。 更別說哲子哥應該大有來頭。 “幫我賣獼猴桃,不過我有要求,買獼猴桃的必須是讀書人才行?!绷城湓缇拖牒昧说?,他要首先跟天下讀書人交好。 第96章 又說親 上谷村又傳出消息,是卿哥兒親自發的話:“送出一批獼猴桃,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買,需得讀書人才行。法子也簡單,只要有四位以上讀書人證明,你是讀書人,那便可以買獼猴桃,數量不是很多,但也絕對不少?!?/br> “會不會有人覺得卿哥兒是沽名釣譽之輩?” 有人擔心柳爻卿這般做,會得罪人。 “嘿,你是不是傻了?卿哥兒是什么人?他釀出神仙釀的時候,可是誰都賣了?不是吧,那他得罪人了么?西紅柿種出來的時候,咱們這些路遠的吃到了么?怕是見都沒見到,即便是后來有了西紅柿醬,也不是誰都能買到的?!?/br> “可往前卿哥兒也沒說只賣給誰。神仙釀和桃兒釀賣給病人那個不算,救命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買賣?!?/br> “確實不一樣。不過卿哥兒本來沒打算賣這些獼猴桃。你可知道為何?那是因為卿哥兒覺得上谷村沒有學堂,念書的孩子們太少,心疼他們,才特地拿出獼猴桃,賣了的銀錢他自個兒是一文錢都不要的。這叫讀書人花錢做事給讀書人方便,知道不?” 那人搖頭晃腦的說著,漸行漸遠,聲音卻還能傳來。 “這跟商賈出錢鋪路一個樣兒……只不過卿哥兒看中的不是銀錢,而是學問而已。孰高孰低,一眼便能看出來啊……” 要說柳爻卿建學堂沽名釣譽,可人家一沒有圖銀錢,二沒有把手伸到別的地方,只是顧著上谷村而已。 就只是這樣,旁人還能說什么? 便是有人堅持著說,也會被眾人噴地體無完膚。 帶頭說話的是個讀書人,跟梁松子為莫逆之交。那些話也是梁松子寫信叮囑的,三言兩語說出來,便叫旁人啞口無言。 再有不依不撓者,定然是別有用心,信中梁松子言明,只管暗中尋找杜家人,告之即可。 “卿哥兒想好了學堂如何建了么?”哲子哥拿著鏟子,前面是可以移動的火爐,里面燒著木頭,上面坐著一口小鍋,里頭咕嚕嚕幾個小小的土豆正在不停滾動。 這些土豆是早就蒸熟的,剝了皮,又放到鍋里炒,金黃金黃的再拿出來,撒上調料,十分好吃。 柳爻卿早晨的時候提了一句,這會子閑著,哲子哥就開始親手做了。 “就在山下,那地方不是有一片田地么,回頭用銀錢買下來?!绷城湫α诵?,壓低聲音道:“我也不是沒有私心。那片地跟咱們家的地連著,要是有什么事容易牽扯不清楚,往后咱們家的地跟村里的地稍微分開一些,也容易管理?!?/br> 兩個人靠的近,柳爻卿幾乎趴在哲子哥身上,他只覺得耳朵癢癢的,側著臉肯定能親到卿哥兒哩。 “恩?!闭茏痈鐩]故意親,因為土豆炒的差不多了。 金黃金黃,圓滾滾的土豆擺在盤子里,外面酥脆里面軟糯,就是有點兒燙。 端著土豆,柳爻卿拉上哲子哥,再叫上梁松子,一塊兒來到榨油作坊。 憨大他們今天沒干活,都養精蓄銳,預備給花生榨油。這個比豆子榨油容易的多,而且出油更多。炸完的花生,里面其實還有一些油,吃起來香,而且一點都不膩,尤其是切成小塊煮粥,味道香的能讓人把舌頭咽下去。 親眼瞧見這些漢子們嘿喲嘿喲的干活,榨油的工具梁松子早就看過?,F如今許多村子里都有或大或小的榨油作坊,里頭的工具都是一模一樣的。 “花生也能榨油?”剛說完梁松子就閉了嘴。 這個根本不用問,吃就能吃出來 ,豆子幾乎嘗不出油來,但花生卻能明顯嘗到。 “你看咋樣?”柳爻卿問。 梁松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柳爻卿也沒想著讓梁松子說什么,他繼續說:“花生是好東西,如果能利用好,不但能榨油,還能當口糧吃,更可以做出許多可口乃保存的點心,若是喂雞,能讓雞長得快長得嫩?!?/br> “若是種花生多一些,倒是比黍子好得多?!闭茏痈绲?。 梁松子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還得慢慢來,不急,不過終歸得靠你們讀書人?!绷城浯蟠蠓椒降卣f道。 花生得是肥地才行,而且極為澆灌,撈了旱了都不成,影響產量,而且很容易死秧。所以上谷村大部分人家都有種花生,卻不會種許多,只是當稀罕吃食種一點兒,旁的地都種黍子,這個是粗糧,做口糧才足夠一家人嚼用。 以前沒有玉米和土豆,黍子是得種許多,要不沒得吃餓肚子,那誰能受得了? 可現在有了玉米和土豆,家家戶戶都不缺那點口糧,但還是有許多人家都種了黍子,約莫是為了交稅,也是窮怕了餓怕了。 今兒個柳爻卿帶著梁松子看了榨花生油,還跟他說了那么些話,看似隨意,其實別有用心。 到底是讀書人,梁松子當時沒反應過來,回去歇息一晚上終于是恍然大悟。他蹲在自個兒屋中喃喃自語道:“卿哥兒這胸襟和見識,我自愧不如!” 再見到柳爻卿,梁松子感覺又是不一樣。 初見時,只覺得卿哥兒模樣實在是太好看,饒是他見慣貌美的哥兒,卻沒有一位能別得上他分毫的;第二回 見,又覺得卿哥兒太能耐,主意一個一個的,旁人根本想不到,說話做事極為利落,而且有自己的準則;再見卿哥兒,又覺得他太高深莫測,仿若避世高人一般。 一塊兒吃了飯,梁松子回頭再看,卻發現柳爻卿只是個普通人,跟哲子哥親熱,與其他人并無不同。 “他能明白么”哲子哥攬著柳爻卿,倆人從飯堂出來,準備去地里看看。 給梁松子的所見所聞,自然不是柳爻卿一個人的主意,他跟哲子哥趴在被窩里商量了大半個晚上呢,要不他哪兒來的那么多智慧哩。 “這是我給他們讀書人的機會,若是能把握好,便是功德無量哩?!绷城湫Σ[瞇道,“這天底下,最難打交道的就是讀書人,若是跟他們處好了,旁的人倒是不足為據?!?/br> 這話說出來,像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似的。 哲子哥跟著笑了笑,贊同的點頭。 農戶早已打好交道,那些玉米和土豆就是柳爻卿給出去的好,商人……他們倒是無外乎打交道,只要有利益便成。即便是掌握最高權利的那些人,柳爻卿也早已輕車熟路。 就像梁松子猛然想到的那樣,別看柳爻卿好像天天窩在上谷村,甚至極少下山,但他卻運籌帷幄,天下局勢盡在掌握。 梁松子琢磨過來,隱約明白些什么,卻還不能確定,去見了何碩,叫老師訓了一頓這才肯定柳爻卿的想法,趕忙寫信給自己的莫逆之交,好友等等。 煎餅作坊旁邊的涼棚今兒個開始在周圍圍上干草,白天倒是還好,夜里卻有點涼。 知哥兒和顏哥兒眼瞅著臉上長rou,也會說說笑笑了。 倒是沒說要見柳金梅和張大山,天天跟魚哥兒一起吃飯,聽他說事兒,又跟著聽柳爻卿講了幾堂課,慢慢的想通了。 柳爻卿和哲子哥收野山莓,遠遠地瞥見柳金梅和張大山往山上走,倆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 柳金梅倒是沒找柳爻卿,而是站在涼棚外面,把知哥兒和顏哥兒喊出來。 “你們倆舒坦就好?!绷鹈酚杂种?。 “娘,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工錢?”知哥兒問,見著柳金梅不說話,就知道問對了,他輕輕搖頭道,“我沒有工錢的,身上的衣裳也只能在山上穿,若是不在山上做工了,衣服還得還回去?!?/br> 顏哥兒猛不丁問:“是大舅讓你來的吧?” 柳金梅不說話,默認了。 “你們挺好?!睆埓笊絾≈ぷ拥?。他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二十多歲,像個小老頭兒,可張大山才壯年,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 四個人面對面的不說話,柳金梅和張大山也沒說要走。 知哥兒忽然咚咚咚跑過來,找柳爻卿道:“卿哥兒,你說我該咋辦哩?” “我過去吧?!绷城涞?,“到底是長輩?!?/br> 雖然柳爻卿自個兒也是小輩,但他身份不一樣,這個大家都知道。 “姑姑,你要是來看看知哥兒和顏哥兒,看完了也就行了。旁的知哥兒和顏哥兒也幫不上你什么,只能叫自己填飽肚子。你和姑夫咋樣,難道還能指望兩個沒長成的小哥兒?”柳爻卿說得很不客氣,他也可憐柳金梅,但同時也恨她。 就沒見過這么糊涂的爹娘。 “卿哥兒啊,你大伯說叫知哥兒回家一趟 ,給他說了門親事。小哥兒年紀小,模樣好看,正好說親事,先把親事定下來,回頭再成親?!绷鹈仿掏痰恼f著。 不像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話,倒是像柳全福說的。 “翠姐兒的事你們都忘了?”柳爻卿差點氣笑了。 “這回得見見對方,打聽打聽,哪能把知哥兒往火坑里推呢?!绷鹈酚终f。 輕輕搖了搖頭,柳爻卿少不得又得插手這件事。知哥兒在山上做工,他總得負責,這孩子干活肯賣力氣,又老實沒有壞心眼,柳爻卿還挺看重他的。 招呼上哲子哥一塊兒下山,連帶著知哥兒,還有柳金梅和張大山去了柳老頭那兒。 第97章 大豐收 原本三房的屋現在是柳金梅和張大山住著,知哥兒和顏哥兒住在山上,倒是叫他們寬松不少。 這才幾天沒見,小寶又胖了些,肥嘟嘟的,臉上的rou耷拉著,撐的皮膚快要爆開似的,顯得也白,卻沒有白過柳爻卿。 “小寶,你沒念書?”柳爻卿問。 皺著臉,小寶道:“今天不舒坦,沒念,明兒個再去?!?/br> 大房屋里小李氏笑著跑出來,道:“卿哥兒來了,請說山上請了教書先生教興哥,不知能不能叫小寶一塊兒跟著學。去鎮上念書太遠,每回折騰,小寶這身體吃不消。附近村里的學堂又不怎么好……” “大伯娘,是你跟大伯給知哥兒說的親事?再跟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绷城湫Φ?,“我給興哥請的先生年紀大了,只能教興哥一個。小寶這樣的,每天上山下山怕是得累死,還是別了?!?/br> 小李氏笑了笑,沒敢再說什么。 現在的柳爻卿跟以前可不一樣了,若是她此時跟柳爻卿纏下來,便是自家人不說什么,村里人也得一口一個唾沫星子淹死她。 牛家兄弟現在吃了這頓沒下頓,都得下地干活,要不然只能餓死。以前好歹寶哥兒和老哥兒天天干活,地里有些收成,家里不至于揭不開鍋,都是柳爻卿插的手,叫他們和離。 牛家的漢子蹲過大牢,便是沒犯事也不好再成親了,一輩子算是毀了。 都是因為柳爻卿,他此時笑瞇瞇的,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干些什么。小李氏心里寒意頓起,小跑著回去扯正在睡覺的柳全福起來。 一個冬天家里都沒柴火燒炕,只有上房的炕是熱的,柳全福白天還能賴在上房炕上,晚上卻不好繼續賴,回來睡冷冰冰的炕根本睡不著,這會子天暖和了,柳全福恨不得天天睡,睡了春天和夏天,秋天也得睡,要不冬天來了,又睡不好了。 “大伯,是你給知哥兒說的親事?”柳爻卿站在門口大聲喊。 柳全福一個激靈睜開眼,沒好氣道:“是又怎么了?那是知哥兒的福氣。我在鎮上認識的富商,專門販賣綢緞的,才三十一歲,妻子病死,沒有孩子。知哥兒做續弦,過幾年長大了再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那富商有名有姓,而且對妻子很癡情,我都打聽好了,沒有毛病?!?/br> 他顯然早就想好說辭,看到柳爻卿來了立刻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