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毙√虞p咳一聲：“汗阿瑪的確挺能敗家?！鳖D了頓，“就這幾件事，按理說不應該花這么多啊?！?/br>
    “云南、西藏、貴州和四川的田賦非但是整個大清最低，還有很多地方，你的汗阿瑪承諾五年不用交稅?！笨滴醯?，“今年的稅比往年少了一點?！?/br>
    小太子笑了：“皇瑪法，這件事是跟您學的。您別瞪孫兒，您忘啦，您以前就經常這邊劃一塊地永不加賦，那邊劃一塊地，三年不用交稅。要不是您起頭，汗阿瑪也不知道還能這么做?！?/br>
    “你爹叫你來干么？”康熙瞪著眼問。

    小太子抿抿嘴：“好啦，好啦。當孫兒沒說。西南民心不穩，汗阿瑪這么做也是安撫民心?！?/br>
    “太子爺有所不知?！蓖跻哉\道，“七爺和十六爺去藏區的時候，戶部給三百萬兩白銀，一半作為軍餉，一半幫藏區的百姓重建房屋?！?/br>
    弘晅：“這事孤知道。三哥說藏區土司不愿歸順朝廷，十四叔就把那邊轟成一堆廢墟，咱們炸的咱們修建，沒問題啊?！?/br>
    王以誠語塞。

    小太子故意問康熙：“汗阿瑪做得不對？孫兒覺得挺對。一百五十萬兩而已，真能收買整個藏區的百姓，這筆買賣很合算?；暑~娘還說銀子賺來就是用來花的?！?/br>
    “萬一哪里發生天災人禍了呢？”康熙反問。

    小太子指著賬冊：“這不還有一千多萬兩么。五月莊稼熟了，還有一筆田賦呢?！?/br>
    “皇帝告訴你的？”康熙問。

    小太子張了張嘴，想說他爹和他娘聊天的時候他聽到的，話到嘴邊拐個彎：“汗阿瑪跟三哥和四哥說的時候，孫兒偷聽的?！?/br>
    “你呀，打小就喜歡偷聽，這個毛病怎么還沒改?！笨滴躅^痛，“你是太子?！?/br>
    弘晅點了點頭：“孫兒記下了，以后光明正大聽?；尸敺?，別氣啦，咱們晌午吃暖鍋子，這個天最適合了?！?/br>
    “你不去尚書房？”康熙心里的氣已消了大半，“朕不用你勸，走吧?！?/br>
    弘晅一動不動：“汗阿瑪說孫兒要是能把您勸好，上午可以不用去尚書房?！?/br>
    “難怪你這么賣力?！笨滴鯕膺葸莸?，“朕現在還是很生氣?！?/br>
    小太子立刻站起來：“孫兒再給你捶捶背?！?/br>
    康熙頓時笑瞇了眼：“行了，你就讓朕清凈會兒吧?！?/br>
    群臣離開，胤礽就問：“太子回來沒？”

    “沒有?！被袅值?，“奴才過去看看?！?/br>
    胤礽擺手：“不用。朕的這個兒子，一炷香之內沒勸好太上皇，他就來找朕了?！敝钢曾Q鐘，“快午時了，一準在跟太上皇玩。去跟小順子說一聲，午時四刻去慈寧宮提醒太子睡午覺。省得他下午哈欠連連，又借故偷懶?！?/br>
    “不用問問太上皇因為什么生氣？”霍林提醒道。

    胤礽：“弘晅會說。太上皇見著朕又得生氣，朕這幾日就不往慈寧宮去了?！?/br>
    康熙雖然被弘晅勸好了，可他也準備好等胤礽來慈寧宮的時候，好好訓他一頓。結果直到臘月十二日，康熙都沒見到胤礽，可把康熙給氣得，命弘晏和弘曜來慈寧宮陪他。

    弘晏和弘曜這幾日也去過景仁宮，從胤礽口中得知康熙這幾日氣不順。哥倆到了慈寧宮，弘晏就說：“皇瑪法，孫兒的宅子收拾好了，您哪天過去看看？”

    “這么快？”康熙驚訝道。

    弘晏：“三叔命內務府給收拾的。孫兒回來后就添些家具和擺件?！?/br>
    “要是還缺什么，直接跟梁九功說一聲，朕這里什么都有?！笨滴醯?。

    弘晏：“不缺了?；暑~娘把金銀樓給孫兒，就算缺什么孫兒也有銀子買，哪用得您的東西啊?！?/br>
    “金銀樓給你倆？”康熙問。

    弘曜：“不是。滿庭芳和玉茗軒給了孫兒。雜貨店留給弘晅?！?/br>
    “你皇額娘做事就是大氣?！笨滴踝钆宸合眿D這點，“一手開起來的鋪子這么早就交給你們，朕還真沒想到?！?/br>
    弘曜笑道：“孫兒也沒想到?；尸敺ㄈ羰窃趯m里住煩了，就去孫兒府上轉轉?！?/br>
    “朕必須去?！笨滴醯?，“你們成親的時候朕也得去?！?/br>
    弘晏跟著說：“那您一定得用過飯再走?！?/br>
    和平四年，九月初八，皇帝的嫡長子大婚。大婚當日，康熙帶著小太子過去，胤礽和石舜華就沒過去。

    十月初八，皇帝的嫡次子大婚，而大婚當日，依然是康熙和弘晅到場。

    胤礽的四個兒子成親，他和石舜華都沒過去，幾個兒子也就沒因此而鬧別扭。畢竟哥四個都一樣。至于太上皇到場，弘晉和弘皙哥倆也不羨慕，皇家第一對雙胞胎，太上皇極為看中的嫡孫成婚，他老人家不過去才不正常。

    弘晏和弘曜成親后便住在宮外，而這時孫嘉淦也奉旨南下，接任揚州知府。到此時雍親王胤禛也在戶部呆了足足一年。

    一年光陰并沒有把雍親王的性子磨平，反而因鹽稅賬目混亂而憋了一口氣。

    江南科考舞弊案發的那年，胤禩前往江南查此案，知道胤礽對鹽幫不滿。不過，那時胤礽吩咐他們不能打草驚蛇，稍稍探查一番即可。以致于胤禩在戶部時，都沒去翻鹽稅的賬冊，端是怕壞了胤礽的計劃。

    胤禛也知道這一點，看到鹽稅時有漏缺也沒怪他八弟辦事不仔細。剛一得知胤礽把孫嘉淦派往揚州，胤禛就迫不及待找到胤礽：“是不是準備整頓鹽幫？”

    “你怎么猜出來的？”胤礽皺眉，“朕就納悶了，無論朕做點什么事，你們都能一猜一個準？”

    胤禛下意識問：“除了臣弟還有誰？”

    “老八來問過朕?！必返i道，“你嫂子也問過，還因此擔心她meimei和她外甥的安危?！?/br>
    胤禛：“二嫂乃女中諸葛，跟您夫妻多年，知道也實屬正常。不過，皇嫂擔心的不無道理，您整頓鹽幫勢必會斷一部分的財路。那些人瘋了，極有可能沖孫大人下手。孫大人又是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連自己都不能護周全，更沒法護妻兒?！?/br>
    “他一家都住在府衙，沒大事。老十四如今在豐臺大營，不愿意管城里的事?！必返i道，“去西洋的那些工匠也回來了，朕交給老九安排，他抽不出身。老八在兵部，軍隊冗兵甚多，他如今剛開始裁兵，也走不開，這事只能你親自去一趟?！?/br>
    胤禛很高興胤礽把此事交給他，不過還是提醒胤礽：“五弟、十弟，十一弟也沒多少事?！?/br>
    “他們處事不如你果斷?！必返i道，“你把弘晏和弘曜帶上。帶弘暉過去也成，不過，只能再帶個弘暉?！?/br>
    胤禛不解：“除了他還有別人要去？”

    胤礽：“朕的弟弟和侄子太多，朕也不清楚誰要跟你去?！?/br>
    胤禛想了想誰都有可能，再想想又覺得誰都不可能，干脆不想：“這事皇兄打算怎么辦？再亂的賬冊都能理順，理順過后呢？”

    “朕會命十弟、十一弟、十二弟和監察御史前往各地鹽場囤鹽?！必返i道，“十五弟和十七弟領著會制鹽的工匠前往南海，南海島嶼眾多，長夏無冬，比任何地方都適合曬鹽。鹽場、鹽井由朝廷接管，撤掉‘食鹽官營’?！?/br>
    胤禛吃驚道：“自由買賣？”

    “半自由?！必返i道，“所有想賣鹽的商人或者百姓只需向官府登記，便可去鹽場拿鹽?！?/br>
    胤禛：“若是濱海百姓私自曬鹽賣給鹽商呢？”

    “運鹽使司改為鹽監司，監察來歷不明的食鹽?！必返i道，“如今的鹽井多是百姓所有，全部轉為官家就必須給他們很大一筆銀子，撐不到明年夏收國庫就會空，你到江南務必多查幾個鹽商填充國庫?！?/br>
    胤禛皺眉：“全部買過來？沒有這個必要吧?！?/br>
    “不是全買?！必返i道，“你嫂子的雜貨店給了朕啟發，和鹽場主共同制鹽，所得收益朝廷拿六成，鹽場拿四成，給他們的那筆銀子算是參與的錢。到時候朝廷只需派一兩個官員過去就行，怎么制鹽由鹽場說的算?！?/br>
    胤禛好奇：“當地所有鹽商聯合一起囤鹽呢？這種事時有發生?！?/br>
    “以前鹽運上下一氣，改了之后鹽商會增多，囤鹽的事情不會發生，倒有可能散布流言讓百姓多買鹽?！必返i道，“不過有鹽監司呢?！?/br>
    胤禛忍不住嘖一聲：“您全都想好了？皇兄，臣弟再提醒您最后一件事，真按您說的這么做，鹽稅會少很多?！?/br>
    “那你想想京城現如今有幾家鹽商。一旦朝廷放開，京城賣鹽的鋪子至少會翻一番?！必返i道，“鹽場到鹽商，沒了中間人和官府賺差價，鹽便宜了，百姓舍得吃鹽，賣出去的鹽多了，鹽稅自然會增多。朕命你去江南，只因揚州鹽稅占整個大清鹽稅六成左右，江南整改妥當，其他地方命巡查御史過去就能辦妥?！?/br>
    胤禛：“您說這么多，想來早就寫好章程，給臣弟吧?！?/br>
    “雍親王稍等，奴才去給您拿?！被袅执蜷_多寶閣下面的盒子，拿出一疊紙遞給胤禛。

    胤礽：“朕原本打算再過一遍，沒想到你提前說起這事，寫的比較籠統。你到了揚州首先查賬，鹽監司由揚州知府也就是孫嘉淦管轄。

    “此事外臣不知，除了朕宮里的幾個奴才，只有咱們兄弟知曉。待老十跟鹽場談妥，給你去信了，你再對外公布揚州食鹽自由買賣。這是圣旨。到了揚州別著急，朕給你兩年時間。最重要的一點，保護好自己和朕的兩個嫡子?！?/br>
    胤禛左手拿著胤礽寫的章程，右手拿著圣旨：“最多半年?！?/br>
    “別逞能?！必返i道，“朕命你帶弘晏和弘曜過去，便是想你趁機好好教教他們。你一到江南就來個大開殺戒，能教到他們什么？把弘暉教你的跟你一樣，一言不合就殺？”

    胤禛抿抿嘴：“臣弟謹記，盡量不跟鹽商起沖突?！?/br>
    “對了，朕差點忘了?！必返i道，“收到老十的信之后買幾間鋪子，專賣食鹽，省得揚州百姓怕大鹽商，不敢開鋪子賣鹽。待揚州城中賣鹽的多了，鋪子想開就繼續，嫌不賺錢就關上?！?/br>
    胤禛如今有錢，三四間鋪面對他來說是個小錢：“臣弟告退?！?/br>
    鹽稅乃國庫主要稅收之一，胤禛料定康熙不會同意放開“食鹽官營”，出發前一天向康熙辭行時只說江南鹽稅缺的多，胤礽命他前往江南查看。

    康熙去年看戶部的賬冊時也看到鹽課不對，不疑有他，“就你自己去？”

    胤禛莫名有個不好的預感，沒時間細想，就說：“弘晏、弘曜和弘暉跟兒臣一起去?！?/br>
    “你大哥、三哥和你五弟家的幾個小子都不小了，帶他們一塊出去長長見識?！笨滴醯?。

    胤禛臉色微變，萬分后悔來給他爹請安：“汗阿瑪，大哥家的和三哥家的沒問題，五弟的嫡子才十來歲，不太適合?！?/br>
    康熙仔細一想：“對，是朕忘了。老五家的那幾個大小子都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生的?！?/br>
    “是的?！必范G道，“汗阿瑪若是沒事，兒臣就先回去查查行李有沒有收拾妥當，明兒一早啟程?！?/br>
    康熙擺擺手：“別急。你十七弟——”

    “十七弟不在京城，皇兄好像交給他一件挺要緊的事，前天走的?！必范G故意問，“十七弟走之前沒跟您說？”

    康熙張了張嘴：“真的？！”

    “同行的還有十五弟?！必范G知道胤礽命他倆干什么去，他倆走之前沒說估計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或者是怕說漏嘴，“十弟、十一弟和十二弟也不在京城，也是出去辦什么事了?！?/br>
    第224章 鐵面無私

    康熙白眼一翻, 整個人往后倒。胤禛連忙向前, 拍拍他的胸口, 給他順順氣：“汗阿瑪別氣，他們沒來向您辭行，估計是去做什么隱秘的事?！?/br>
    “什么事——”康熙深吸一口氣, “什么事用得著瞞朕？！”

    胤禛：“皇上二哥安排的事, 兒臣即便想知道也不好打聽。不如兒臣去找皇上二哥過來, 您親自問他?！?/br>
    “快去！”康熙催促道。

    胤禛：“兒臣這就去。梁九功，王以誠，還有你們, 照看好汗阿瑪?！?/br>
    康熙望著胤禛的背影, 感覺他一點也不著急, 不禁皺眉：“梁九功, 你說老四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梁九功下意識搖頭，“四爺沒這么大膽子?！?/br>
    康熙擺手：“剛才老四臉上閃過不耐煩。別人心里有氣不敢故意氣朕，老四敢。別忘了，當年德妃說他大了無需照看, 老四個犟種當時就說, 他長大了，也可以出宮住了。那時才十來歲就敢那樣說, 敢故意氣朕一點也不奇怪?！?/br>
    “那您知道四爺是故意的，就別生氣了?！绷壕殴Φ? “皇上沒告訴您, 估計怕您擔心?！?/br>
    康熙冷笑：“怕朕攔著他還差不多。不信？待會兒皇帝過來朕問問他?！?/br>
    一炷香后, 胤礽才從乾清宮過來。而胤礽進了慈寧宮，還未說話先咳嗽?？滴躅D時顧不得“興師問罪”，關心道：“有沒有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