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不會，我的人還在城里面?！?/br>
    “怎么又突然承認了？”胤祺問。

    胤禩撇撇嘴：“十四弟全說出來了，我還有什么好隱瞞的?！?/br>
    “那我回去睡覺，咱們明天早點過去?！必返澱酒饋?。

    胤禩：“別著急。五哥，去寫個告示，朝廷不準民間私藏火器，私藏火器者立即上繳。否則，三日后查出來按叛國罪處置?！?/br>
    “你是想讓各地土司主動把火器交上來？”胤祺道，“這就好比掐住他們的喉嚨?！?/br>
    胤禩冷笑：“全死了更好?！?/br>
    “你可真夠狠的?！必返澊蛄克环?，“我都快不認識你了?！?/br>
    胤禩白他一眼：“你也別急著睡，十四弟，給皇上寫信，派人來接管云南?！?/br>
    五月底，胤礽接到云南的信。這次胤礽沒擅自決定，而是拿著信去找康熙。

    康熙看到信中寫到胤禩先暫理云南政務，挺詫異：“這么快？”

    “已經開始丈量土地?！必返i指著最下面，“各地土司府的兵丁，留了一半，一半解甲歸田。如今丈量土地的就是土司府的人。能這么快解決，除了大多數土司失了人心，還有就是火器的威懾?！?/br>
    康熙頷首：“接下來呢？”

    “貴州還有幾個土司，朕想命十四弟拐去貴州 ?！必返i道，“不過，在去貴州之前，云南那邊還得排個合適的人過去?！?/br>
    康熙：“年羹堯，你提過?！?/br>
    “他？”胤礽挑眉，“太年輕了?！?/br>
    康熙：“本來朕想任命他為四川巡撫，只是皇后挑中了他meimei指給胤禩，朕才把他放一放，由著你來安排。年羹堯進士出身，在翰林院待多年，他父親年遐齡乃前湖廣總督，如今健在，他不懂，年遐齡也會教?！?/br>
    “那就命年羹堯前往云南處理后續的事?！必返i道，“汗阿瑪，西域那邊——”

    康熙打斷他的話：“保成啊保成，云南各地土司表面上臣服，還沒徹底接管過來，你想著貴州，這會兒又盯著西藏，你的胃口真不小?！?/br>
    “離得近，順道過去一趟，權當刺探刺探那邊的情況?！必返i道。

    康熙擺手：“西藏那邊再過幾年，那邊和云南不一樣，那邊的百姓信奉喇嘛，過的再苦也不想朝廷的人管他們。還有啊，保成，朕得給你說，國雖大，好戰必亡?！?/br>
    “兒子也有句話，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必返i頓了頓，“大清被虎狼環繞，露出一點破綻，就能被撕掉一塊rou?！?/br>
    康熙卻不這么認為：“大清有火器，八旗騎兵驍勇善戰，紅毛子兵強馬壯，如今也不敢跟大清正面作戰?！?/br>
    “汗阿瑪，兒子前些日子曾命戶部統計京郊一帶有多少閑散旗人?！必返i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十多萬，還不算各旗包衣?！?/br>
    康熙微微皺眉：“這么多？”

    “是的?！必返i道，“朕瞧著他們煩，就全把人趕去關外了?！?/br>
    康熙猛坐直，不敢置信：“你？保成！”

    “此時已經在關外種地?！必返i道，“當年皇瑪法帶兵入關時，幾乎沒有閑散旗人，上到五六十歲，下到十來歲，都能上陣殺敵，這才過去五六十年，就滋生出這么紈绔子弟。朕覺得再讓他們閑下去，豐臺大營的兵丁也會變成紈绔?！?/br>
    康熙提醒道：“一旦交戰就會有死傷?！?/br>
    “如今交戰已不是對砍?！必返i道，“神機營當先，傷的是八旗子弟，亡的是膽敢反抗朝廷的兵馬?！?/br>
    康熙嘆氣：“你如今是皇帝，以后做什么決定不用告訴朕。朕老了，想歇息了?！?/br>
    “兒子告退?！必返i起身道。

    康熙見狀，眼神一暗，還真不跟他客氣：“弘晏和弘曜叫來，朕有事找他倆?！?/br>
    第196章 印子錢

    上書房師傅能教的弘晏和弘曜都會都懂, 可朝中實在沒他倆的位子，胤礽就命他倆繼續去上書房上課，也省得閑著無事，出去惹事生非。

    胤礽站在窗戶邊沖兩個兒子招招手，弘晏和弘曜跑出去齊聲問：“汗阿瑪找兒臣何事？”滿眼希冀。

    “想多了?！必返i睨了他倆一眼，“你們皇瑪法有請?！?/br>
    哥倆好生失望，耷拉著腦袋到慈寧宮，跨進正殿的那一瞬間, 精神抖擻, 揚起笑臉, 齊聲道：“孫兒給皇瑪法請安?！?/br>
    “坐下?！笨滴踔钢巫? 隨即又命宮人上茶，“回去收拾收拾, 咱們再過幾天去塞外避暑?！?/br>
    弘晏一驚：“天還沒熱起來啊?！?/br>
    “再過幾天就熱了?！笨滴蹩聪蛩麄z，目光灼灼，“不想陪朕？”

    弘曜：“哪能啊, 能出去避暑, 孫兒巴不得呢。只是大哥下個月成親，孫兒想等大哥大婚后再出去?！?/br>
    “弘晉？”康熙猛地想到, 他的十五兒子的婚事和弘晉一前一后，前幾天十五成親了，可不就輪到弘晉, “什么時候？”

    弘晏：“汗阿瑪也怕往后天太熱, 就選在六月十四日?！?/br>
    “那咱們六月十八出發?！笨滴醯? “這總沒問題了？”

    弘晏笑道：“還有一點，太子來給您請安時，您可千萬別說漏嘴了?！?/br>
    “朕知道?！笨滴醮饝母纱?，可他如今上了年紀記性大不比從前，弘晏和弘曜走后，還特意交代梁九功，弘晅來的時候記得提醒他。

    皇子阿哥的婚事由內務府和禮部督辦，弘晉雖是皇長子，但他是庶子。弘晉大婚當天胤礽就沒過去，弘晏和弘曜倒是一早就過去了。

    六月十四日，午時左右，迎親人之一，內務府總管胤禛把侄媳婦送到弘晉府上，就看到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太子，干么去？”

    貓著腰往新房鉆的人腳步一頓，回頭道：“當然是看看新嫂子長啥樣?！辈淮范G開口，弘晅鉆進去，仰頭盯著弘晉。

    弘晉接過他三嬸遞來的合巹酒，發現他的嫡福晉愣住，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驚道：“你怎么在這兒？”

    “孤不能來嗎？”弘晅雙手抱膀問。

    新房里這會兒除了幾個福晉命婦和丫鬟，只有弘晉和他的嫡福晉，一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屋里什么時候多了個半大小子，愣是沒人發現。

    “孤”字一出，眾人連忙行禮。

    弘晅擺擺手：“免禮。大哥，繼續，孤還等著看呢?！?/br>
    “出去！”弘晉才不管他是不是太子，眼角的余光瞥到嫡福晉被弘晉看得耳朵都紅了，“別等我揍你?！?/br>
    弘晅轉身坐到新床上：“皇額娘知道孤過來，而且皇額娘還叫孤幫你滾床呢?！敝钢霑x，“不識好歹?！彪S即就問，“三嬸，咋滾？”

    “你滾床？”三福晉驚訝道。

    弘晅反問：“不然誰滾??？”

    “你十四叔的兒子?！比x道，“你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你十四嬸抱著他在外面等著？”

    弘晅眼神一閃，很是肯定：“沒有?！?/br>
    三福晉眉頭微皺，這個十四弟妹，怎么這么不靠譜啊。于是就說：“那就太子來吧。規矩是童子滾床，也沒說多大的童子?！闭f這話時看向弘晉。

    儀式還沒結束，弘晉懶得跟弘晅叨叨，便由著他在新床上滾來滾去。

    午時三刻，胤礽到景仁宮用飯，卻只看到石舜華不見弘晅：“那小子又跑哪兒玩去了？”

    “上個月十五弟大婚，你不準他去，也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滾床’這個習俗，昨兒傍晚就跟妾身說，他去幫弘晉滾床，他大嫂來年一準生個大胖小子?！笔慈A笑道，“妾身見他為了出去一趟，連這么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口，便同意他去了?！?/br>
    胤礽無語：“難怪今兒早上用膳的時候一個人在那兒傻笑。下午不回來了？”

    “弘晏和弘曜也在弘晉府上，他不回來，他倆也得把他給綁回來?！笔慈A先命宮人擺飯，然后才說，“對他別太嚴苛，弘晅那小子得順毛鋝?！?/br>
    胤礽：“朕對他比汗阿瑪對朕松多了?！?/br>
    “汗阿瑪沒有一群能干的叔叔和兄弟，也沒想到小兒子們個頂個能干，所以對您寄予厚望?！笔慈A道，“弘晅的叔叔和兄弟們沒有一個庸才，就連大哥家的那個也很聰明。有這么多人幫襯，弘晅不需要太能干，會用人就行?！鳖D了頓，“真論自身才能，劉邦可沒法跟項羽比，可最后是項羽無顏見江東父老?！?/br>
    胤礽：“你的意思朕懂，可是弘晅那小子特別小心眼?！?/br>
    “比起弘晅的小心眼，他更懶?！笔慈A道，“為了能安心出去玩，即便弘晉對他不敬，他指望弘晉幫他分擔，也會忍著。忍著忍著就習慣了?！?/br>
    胤礽頷首：“朕知道以后該怎么治他?！?/br>
    “皇上，施大人回京了?！睍x江小跑過來。

    胤礽見他滿頭大汗，眉頭微蹙：“出什么事了？”

    “宮外傳來消息，施大人這會兒在同仁堂?！睍x江一口氣從敬事房跑到景仁宮，要說話的話說完就忍不住大喘粗氣。

    胤礽霍然起身。

    石舜華拉住他的胳膊：“施世綸沒請太醫，說明不是很嚴重，吃了飯再宣他?！?/br>
    “也是?！必返i坐下就對晉江說，“派個人出去盯著施世綸，等他看了大夫，用過晌午飯就宣他來見朕。也不知道哪個不要命的，敢對欽差動手?！?/br>
    石舜華：“施世綸握著要對方命的東西，對方自然想要他的命。只是他在同仁堂，難不成是在京郊遇襲的？”

    “肯定的?！必返i冷冷道：“朕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膽?！?/br>
    申時左右，弘晅被兩個嫡兄送到上書房，施世綸也到了西暖閣。

    胤礽此時已知道他傷了手臂，但沒傷到骨頭，并無大礙，便直接問：“誰傷了你？”

    施世綸入城時扮作商人，回家換身衣裳，剛剛吃了飯就聽到宮里來人？施世綸納悶，除了自家人和要他的命的那人，沒人知道他回來，皇上如何知道？難不成一直派人盯著他的府??？

    仔細一想，不可能。就算盯著他的人快馬加鞭去宮里稟報，再回來宣他也不會這么快。施世綸出來看見宮里來的人是駕車，而不是騎馬飛奔而來，說明他一入城宮里就收到消息。胤礽對皇城的掌控力，讓施世綸心驚不已，又暗暗佩服。

    施世綸面對胤礽的詢問，也就沒多此一舉的問皇上怎么知道他受傷了，直接說：“是前戶部尚書希福納想要微臣的命?！?/br>
    “早年左都御史參戶部侵吞買草豆的銀兩，后經查出歷任戶部尚書、侍郎共一百多人虧空侵蝕銀兩達四十余萬，而身為戶部尚書希福納只是被革職，就是這個希福納？”胤礽問。

    施世綸頷首：“皇上好記性，正是他。但事情不是因他而起。微臣此行從山東出發，從甘肅、陜西那邊回來，到達陜西境內查到育嬰堂管事放印子錢。后來詳細盤查，這個管事手中的印子錢除了朝廷每年撥給育嬰堂的銀兩，還有善心人送給育嬰堂的錢?！?/br>
    “印子錢收回來之后，這個管事沒有把育嬰堂的錢還回去？”胤礽問。

    施世綸：“民間有句俗語，印子錢，一還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幾輩子，還不完。京城百姓都說主子娘娘的堂堂雜貨店日進斗金，但也沒法跟印子錢比。那個管事哪舍得還。

    “微臣還查到那個管事因為要印子錢，還打死過人。這人是希福納的親戚，他的錢一半孝敬希福納。早先京城的育嬰堂的管事被全部處死，希福納估計怕您要他的命，才買兇殺微臣。

    “微臣出去的這段日子還發現一件事，育嬰堂的管事都大有來頭。而十個管事頂多有一個心善，兩三個不大貪，剩下的那些不是貪污，就是靠育嬰堂牟利?！?/br>
    “這種情況朕已料到?！必返i道，“朕還記得當年查戶部草豆舞弊案時是從康熙三十四年開始查，那時候戶部尚書是馬齊，六年后馬齊才從戶部尚書調職武英殿，可當年希福納事發時，馬齊一點事也沒有，還記得嗎？”

    施世綸點了點頭：“微臣記得?！?/br>
    “汗阿瑪對手下仁愛有加，不舍得下手，朕應當效仿汗阿瑪嗎？”胤礽反問。

    施世綸愣?。骸盎噬?，微臣……”

    “行了，朕不為難你?！必返i道，“你先忍幾天，今天發生的事誰都不要提，你這一刀不會白挨，朕會給你個交代?！?/br>
    六月十八日早上，弘晅啪嗒啪嗒跑到景仁宮，不等奴才開門，直接推門進去：“皇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