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以后是沒人敢惹你?！碧拥?，“你皇瑪法年齡大了，到了外面替孤好好照顧你皇瑪法。哪個叔叔再惹你，你很生氣，就去捉弄蒙古小子，不準回來捉弄弟弟們?！?/br>
    小孩眼中一喜：“真的可以？”

    “可以?！碧拥?，“不過，你如果打輸了，你皇瑪法也不會幫你。因為小孩子打架，大人不能跟著摻和。不然就是兩個大人打架了。你皇瑪法年齡大，打不過別人?！?/br>
    弘晅瞥他一眼：“我皇瑪法是皇帝，誰敢打他么。阿瑪，你又騙我?！?/br>
    “蒙古族人和咱們不一樣，誰的拳頭硬，他們聽誰的?！碧拥?，“你皇瑪法不敢跟他們打，他們明面上服氣，心里也不服，就像你一樣?！?/br>
    小孩忙說：“我沒有?！?/br>
    “你說沒有就沒有?！碧拥?。

    小孩噎了一下，終于嘗到被噎的滋味，氣得往車里一躺，都不跟太子告別了。

    康熙就在旁邊看著，見狀笑出聲。

    小孩聽到笑聲，翻身爬起來。太子怕他又說個沒有，走到車窗便問：“還有事？”

    小孩張了張嘴：“我給額娘買東西，就不給你買?！?/br>
    “你額娘的東西就是孤的?！碧拥?，“真不想給孤買，就都別買?！?/br>
    小孩再次噎住，轉身對嬤嬤說：“放下簾子，我不想看到阿瑪?！?/br>
    康熙搖頭失笑，沖太子點了點頭，回到他馬車上。

    太子騎馬隨康熙出去，帶領王公大臣目送他走遠，叫住胤禛，兩人直接去胤禛府上。

    九月份，從沿海各省招的新兵會前往東邊小島上駐守。洋人來大清挑茶師傅這件事讓太子想到，大清東面只有朝鮮和日本，而大清的南邊全是洋人。

    比起大清的附屬國和暫時國力不行的倭國，在南海那邊的洋人威脅更大。由于洋人沒侵擾過大清的百姓，往南海增兵，太子怕康熙不愿意，便另辟蹊徑。

    到書房里，四貝勒胤禛命魏珠兒守在門口，才問：“太子二哥有何吩咐？”

    “京城還有八旗子弟愿意去海上討生活嗎？”太子問。

    胤禛：“嫡子嫡孫是沒有。有不少庶子倒是愿意去，汗阿瑪一直壓著沒同意?！?/br>
    “為什么不同意？”太子反問。

    胤禛：“還能為什么啊。當初同意是因為吃不上飯的太多。如今好多人家的日子寬裕了，汗阿瑪怎么可能放皇瑪法從關外帶來的八旗子弟當漁夫啊。等等，二哥怎么突然問這個？”

    第175章 蔫壞蔫壞

    太子：“日本人那邊咱們已開始布防, 海南那邊也得注意些，否則洋人到家門口，咱們都不知道?！?/br>
    “您的意思不派兵，而是讓八旗子弟過去？”胤禛問。

    太子：“海南那邊小島眾多，先讓在京城無所事事的八旗子弟到小島上, 想自己種糧食就種糧食，不想種就捕魚, 總比在京師好?！?/br>
    “沒什么出路, 受嫡母打壓的庶子到海南再苦也比在京城好?！必范G道，“可是弟弟先前也說了, 汗阿瑪不同意?！?/br>
    太子：“如果汗阿瑪不知道呢？”

    “您, 您——”胤禛不敢置信瞪大眼，“這…這以后要是傳到汗阿瑪耳朵里, 您可會吃掛落?！?/br>
    太子擺手：“孤既不招兵買馬, 也沒偷制火器, 只是把吃閑飯的弄去海南, 汗阿瑪生氣也不過是數落孤一頓。再說了, 汗阿瑪真氣得茶飯不思, 孤還有弘晅?！?/br>
    “您這個兒子了不得?！必范G道, “能把汗阿瑪氣得跳腳，也能逗得他哈哈大笑。您如果已經決定下來, 弟弟明兒就去吩咐, 當天就能把人招齊?！?/br>
    太子抬手：“不急。孤只知道海南那邊小島多, 至于有多少孤可不知道。你跟在海南的八旗子弟熟悉, 先命他們標記一下總共有多少島可以住人種菜，能安置多少人，然后再找人?！?/br>
    胤禛算一下日子：“一來一回起碼得到明年開春?！?/br>
    “又不是過了今年，明年洋人就對咱們出兵?！?/br>
    “您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孤整日在宮里，能收到什么消息啊?！碧有Φ?，“倭人連‘借種’那么下三濫的事都能想出來，孤又聽到西洋人把南邊的小國全占了，俄人得空就越界挑釁，孤意識到大清就像一塊肥rou，被群狼盯上?！?/br>
    胤禛張了張嘴，很是感慨：“還真跟你說得一樣，朝鮮近些年也不安分?！?/br>
    “那邊就沒安分過?！碧拥?，“還有西疆和西藏，只是暫時臣服?！鳖D了頓，“孤本以為天下太平，要不是日本人過來，孤到現在還跟個井底之蛙似的?！?/br>
    胤禛不贊同道：“別這么說，太子二哥，弟弟時常跟在海上討生活的八旗子弟來往也沒想到這些。你呆在宮里不常出來卻能看到這點，已經很了不起。更何況洋人如今還沒露出爪牙，咱們就開始防備，以后會越來越好?！?/br>
    太子長嘆一口氣：“但愿如此。對了，趕明兒人齊了，送到水師那邊訓練一個月，提前跟他們說好，吃住都是自己的。這樣一來南邊的水師將軍就不會特意向汗阿瑪稟報?！?/br>
    “八旗人多，其實都沾親帶故?！必范G道，“若不是汗阿瑪壓著不放，先前在海上的那些人早把人帶出去。甭說吃住自己出，管他們要報名的銀子，他們也樂意出。

    “海南的椰子、菠蘿摘下來可以存放許久，一船運到蘇杭趕得上在京一年月錢。說起這個，去年入秋從那邊又運來兩船，果子是放在冰室里面，一路上沒怎么顛簸，個個像剛摘下來一樣。運過來都沒下船，就被人分完了。我福晉的侄子還給她送一盒咖啡，找葡萄牙人買的，價格趕得上西湖龍井?！?/br>
    太子好奇：“咖啡？”

    “對，顏色和洋人送給汗阿瑪的巧克力差不多?！必范G道，“弟弟喝一點，特別苦，就叫她收起來了。您好奇的話，弟弟拿給你?！?/br>
    太子擺擺手：“不用，孤覺得你二嫂應該有?！?/br>
    “二嫂也有？”胤禛頗為驚訝。

    太子：“你福晉給的?！?/br>
    午時一刻左右，太子回到東宮一問石舜華，四福晉果然給她半盒。太子好奇：“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四弟妹說把那個黑豆磨成粉，沖泡著喝?！笔慈A道，“沖出來的水很黑，阿鼓那幾個丫頭不準妾身喝，妾身就沒喝。對了，一直在房里放著。爺想喝？”

    太子：“孤喜歡茶，不喜歡那東西。不過，趕得上西湖龍井的東西，孤得嘗嘗。趕明兒再問問洋人咱們這邊能不能種，可以種那個咖啡豆，就叫洋人教咱們種?！?/br>
    “吃喝上面，洋人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可不多?！笔慈A道，“既然賣那么貴，肯定不樂意教咱們種?！?/br>
    太子：“咱們雖然把西洋人統稱為洋人，但西洋有很多國，葡萄牙、西班牙、英吉利、荷蘭。羅馬等等。孤以前聽傳教士說過，一個西洋小國也就山東、安徽那么大。西洋那邊可不是鐵板一塊。

    “找茶師傅的人是英吉利人。無法阻止英吉利賣茶葉，咱們就找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咱們教他們種茶，制茶，他們教咱們種咖啡豆啊?！?/br>
    “茶師傅愿意？”石舜華懷疑。

    太子：“西湖龍井的當家人肯定不愿意茶園的老師傅出去，技藝很一般的茶師傅準樂意。洋人里面真正懂茶的人不多，教會他們，餓不死咱們。

    “大清幅員遼闊，不能種茶，不好種莊稼的地方全種上咖啡，到那時焦急的可就不是咱們。還有一點西班牙人或者葡萄牙人有茶園，你覺得英吉利人會放過他們？”

    “讓他們內斗？”石舜華眉頭微蹙，“就因為一點茶葉？”

    太子：“先前咱們還說茶葉在西方等同于早年的自鳴鐘，一兩好茶葉運到西方，少說也能換一兩白銀。一船又一船的白銀送到西方，是人都會眼紅。

    “他們如今占的地方都是搶來的，你可以搶，我也可以搶，咱們也可以搶。不過，大清的臣民喜歡安穩日子，咱們不搶，只能趁他們爭搶的時候排兵布陣，把大好河山圍成鐵桶?！?/br>
    “爺想的很好，前提是大清的將士得聽您的?！笔慈A道，“文武百官，販夫走卒也得聽您的，才會有人自愿選送一批茶師傅去教洋人種茶?！?/br>
    “所以今兒跟四弟說起海南的事，只說先派閑散的八旗子弟過去，沒有提派兵的事”太子嘆了一口氣：“孤以前跟汗阿瑪提議，弘晅六歲時再立他為太孫，如今弘晅已六歲了，內務府和禮部沒一點動靜，他估計是想當著皇帝過太上皇的日子啊?！?/br>
    “明年再不立太孫，妾身就叫娘家提醒汗阿瑪?！笔慈A道。

    六月初，御駕抵達承德?？滴跷迥昵懊旅嫒诵藿ǖ谋苁钌角f如今只修好一半，但也足夠康熙和幾個皇子皇孫住的，至于隨行官員，自然是住驛站。

    康熙心無牽掛，在承德住好幾天才啟行前往赤峰。

    六月十三日傍晚，康熙抵達赤峰。早早接到消息的幾個公主和蒙古各部首領已等候多時，因康熙有些累，一眾人便沒去拜見康熙。

    翌日，早上，弘晅像以往一樣用過早飯就去找康熙。到帳篷外面聽到里面很是熱鬧，小孩沖不遠處的侍衛招招手：“誰呀？”

    “額駙們和蒙古各部臺吉?！笔绦l說完就問，“五阿哥要見皇上，下官幫你稟報？”

    小孩擺擺手：“不用?！彼尸敺Φ貌豢砷_交更好，今兒就不用看書習字啦。正打算回去，聽到個熟悉的名字，再仔細一聽，是在說他。小孩眼珠一轉，拿出康熙讓他掛在脖子上，用來防身的小匕首，朝著帳篷就是一刀。

    侍衛驚呼一聲：“五阿哥！”

    “誰在外面？！”康熙霍然起身。

    “皇瑪法，是我啦?！?/br>
    康熙循聲看去，之間左邊多出一雙眼睛，心中一緊，三兩步走過去，又多個鼻子和嘴巴。

    “你在干什么？！”康熙頭痛不已。

    小孩理直氣壯：“偷聽你講話啊?！?/br>
    “進來?！笨滴蹩吹叫『⑹掷锏呢笆?，萬分后悔，“不準再割，從正門?！?/br>
    小孩悻悻收回匕首放套里，掛回脖子上：“好吧，好吧?！?/br>
    “這位是東宮的五阿哥？”格日樂圖問。

    康熙頷首：“最調皮，最調皮，沒有比他更調皮的了?！痹捯粢宦?，小孩進來，“你來干什么？”

    “皇瑪法叫我來的啊?！焙霑t道，“您說的，遲到一刻鐘就多寫一篇大字?！?/br>
    康熙走到主位上坐下：“以前也沒見你這么聽話?！?/br>
    “我以前小，不懂事啊?！毙『⒆叩剿磉?，看到桌子上有好些蜜瓜，挑一塊小的，“皇瑪法，我聽到我的名字，你剛才是不是在說我??？”

    康熙朝他手背上一巴掌：“朕準許你吃了嗎？”

    “也沒說不準啊?！毙『⒁б豢?，遞到康熙面前，“還你?！?/br>
    康熙揚起巴掌。

    小孩下意識閉上眼，腦袋不痛，又睜開眼，看到康熙已轉過身坐好，抓個墊子挨著康熙坐，邊吃邊問：“皇瑪法，他們都是誰??？”

    “這邊的是你大姑丈，二姑丈和三姑丈，這邊的是你四姑丈，五姑丈和六姑丈，那邊的幾位是蒙古郡王?！笨滴跖滤洸蛔?，也就沒說名字。

    小孩盯著一眾人看了看：“我知道?！?/br>
    “你知道？”康熙很意外，“你知道什么？”

    小孩道：“我額娘說過啊，三姑丈和五姑丈對姑姑不好，阿瑪最喜歡六姑丈?！?/br>
    此話一出，偌大的帳中忽然變得安靜。

    噶爾臧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早年不懂事…不過，不過，后來臣已經改了?！?/br>
    “不懂事？”弘晅睜大眼，“你都這么大了還不懂事??？皇瑪法，別再說我最不懂事，我才不是最不懂事的?！?/br>
    康熙沖梁九功使個眼色，梁九功連忙遞過來一個濕毛巾?？滴鯅Z掉弘晅手里的瓜，給他擦擦手擦擦嘴：“你懂事還能吃一身？朕這里有事，沒工夫教你讀書習字，找你十五叔領你玩去?！?/br>
    弘晅心中一喜：“真的？”

    “趕緊出去?！笨滴跽鰝儑Z家常，他一句話弄的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康熙是真不敢留他。

    小孩打個千：“皇瑪法，我下午再來找您啊?！闭f完起身就跑，路過格日樂圖停頓一下。格日樂圖正想問是不是有事，就感覺到腳趾頭一痛。倒抽一口氣，轉身就看到小孩消失不見，張目結舌：“他，他——”

    “誰??？”康熙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