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說？”石舜華很無語, “我跟老八的福晉攏共沒說上五句話, 比跟三弟妹還陌生。老八那兒我這個當嫂子總不能說，你媳婦的肚子一直沒動靜，是不是因為你沒出力？胡扯不是么?！?/br>
    太子：“所以這事你就不該管?！?/br>
    “我倒是不想管?；首婺秆郯桶涂粗?，我得給她面子啊。下次遇到什么事請她出面，她才會幫咱們?！笔慈A說著，想了想，“我說就我說吧?！?/br>
    太子扭頭看她一眼：“這事鬧不好老八的福晉會恨你?！?/br>
    “說得好像沒人恨我一樣?！笔慈A道，“反正我也得罪不少人，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不愁。趕明兒見著八弟叫他過來一趟?！?/br>
    太子搖頭失笑：“這件事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比較麻煩。別急，聽孤說完，你叫晉江在門口盯著，一旦看見老八的福晉去延禧宮請安，就使小順子出宮接四弟妹，然后請太醫過來給四弟妹診脈。

    “四弟妹和太醫一塊出來時，又正巧叫郭絡羅氏看見。到那時郭絡羅氏不問四弟妹，就叫四弟妹主動問郭絡羅氏，要不要太醫給她看看?！?/br>
    “這倒是個法子?！笔慈A琢磨一會兒，“可是這個法子太麻煩。我使人去接四弟妹的時候，還得使人去延禧宮跟惠母妃說，想個辦法拖住郭絡羅氏?！?/br>
    太子：“你攬這事又不想遭恨，只能用這么迂回的法子?！?/br>
    “我欠她啊?！笔慈A滿臉不快。

    太子忍不住朝她臉上擰一把，“你向來聰慧機敏，答應的時候就沒想到？”

    “十個女人八個有女人病，懷孩子之前必須請大夫給看看。這么正常的事，我，我想那么多做什么?！笔慈A說著，扔下筷子，“八弟的福晉真夠事兒逼?！?/br>
    太子好笑：“別說粗話，不想管就不管，延禧宮又不能把你怎么著?！?/br>
    “皇祖母呢？”石舜華問。

    太子：“她啊，你以后想借她的手整別人，是不可能了?！?/br>
    “所以啊，我不管也得管?！笔慈A皺眉道，“阿笙，去跟小順子說，待會兒就去請四福晉?！?/br>
    “奴婢遵命?！卑Ⅲ铣鋈フ倚№樧?。

    太子揮退其他人，令張起麟守在門口：“跟你說個事，四弟打算帶頭彈劾違制的王公大臣，孤記得你阿瑪當年承襲三等伯爵，你阿瑪病逝后，三等伯用的東西有沒有收起來？”

    “這個，妾身沒注意過?！笔慈A道，“我給大哥寫封信？”

    太子：“下午就寫。這事翊坤宮那邊也摻一腳，估計會弄的挺大?！?/br>
    “故意挑汗阿瑪不在京城的時候？”石舜華問。

    太子：“不是。去年年底就商量好，打算年后挑個日子奏稟，可汗阿瑪啟行南巡，戶部和內務府籌辦南巡供給，兵部也在挑隨駕的侍衛，這事就給耽擱下來。免得夜長夢多，四弟和五弟不想再等下去?！?/br>
    “汗阿瑪會不會懷疑到你身上？”石舜華問。

    太子：“孤的四個兒子都在汗阿瑪船上，孤這么信任汗阿瑪，他不會疑心孤?！?/br>
    “不懷疑咱們就好?！笔慈A道，“說起汗阿瑪，這時候應該到杭州了，希望他別亂逛?！?/br>
    “堂堂雜貨店？”弘晉看到右手邊的鋪子，“祖父，堂堂雜貨店，杭州也有堂堂雜貨店，好巧啊?！?/br>
    康熙收起用來防身的鐵骨折扇，笑道：“巧什么，這家店也是你們額娘的?！?/br>
    “額娘好厲害啊?！焙腙梯p呼一聲，就說，“祖父，我想進去看看?！?/br>
    康熙：“正好，我也想看看傳說中日進斗金的雜貨店?！痹捯粢宦?，弘晏和弘曜掙開抱著他們的侍衛，拔腿往里面跑。

    掌柜迎出來：“幾位客官，里面看看，本店不大，但五臟俱全。有東洋的珍珠和燕窩，有西洋的自鳴鐘和懷表——”

    “西洋的自鳴鐘？”康熙打斷他的話，往里面看一眼，果然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我怎么聽說雜貨店的自鳴鐘都是貴店的工匠自己做的？”

    掌柜眼皮一跳，知道這事的可不多，好像只有石家人和皇家人。

    石家大爺三十歲，二爺還沒到三十。掌柜看了看面前的人，見其儀表不凡，身后還跟著七八個打手模樣的人，忽然心中一動，福至心靈：“不知貴人駕到，望貴人恕罪?！?/br>
    康熙猛地轉向掌柜，見他拱手行禮，很是驚訝，“你知道他是誰？”指著身邊的弘晉。

    掌柜猜不準，但眼角的余光瞥到貨柜邊，兩個一樣高，穿著同樣的馬褂，戴著一模一樣的瓜皮帽的小孩，肯定心中的猜測：“小人知道那兩位小公子是誰?！?/br>
    逛了半條街，第一次被認出來，康熙好奇：“怎么猜到的？”

    “自鳴鐘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闭乒癫桓译[瞞，“雜貨店里也只有小人一人知道。不過，現在都知道了?！?/br>
    康熙挑眉，他這個兒媳婦真會做生意，自己的工匠做出自鳴鐘，還假裝自鳴鐘是從西洋運來的，“我聽說你們雜貨店生意好，可你們店里怎么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掌柜：“稟報貴人，每月月初和月中到新貨時會有客人過來。平時街坊四鄰想買什么東西，會等到下午再過來?！?/br>
    “這是為何？”弘晉問。

    掌柜指著東邊：“那邊賣天南地北的零嘴。每日下午申時，他們會把快返潮的零食挑出來便宜賣出去。

    “那些都是好東西，手頭不寬裕的人家就會等到下午快關門的時候過來買。次數多了，大家也都習慣下午過來?！?/br>
    康熙順著掌柜的手指看去，見最東面零嘴貨架前后站著有五個十來歲的小子：“怎么都是些小孩？”

    “小孩賣小孩吃的東西好賣?！闭乒裰恢矣谑慈A，面對康熙的疑惑，忍不住抖了一下，就說，“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孩子?！?/br>
    康熙眼皮一跳，他這個兒媳婦倒是心善：“如果所有人都等到你們的東西快回潮的時候來買，你們豈不是得虧本？”

    “稟報貴人，低價賣出時，小店會寫個牌子立在門口?！闭乒竦?，“城中有錢人看到牌子，即便想貪便宜也不好意思上門。明知道下午回低價賣出去，他們也會選在上午過來買?！?/br>
    “祖父，祖父，快過來?！焙腙椎穆曇敉蝗豁懫?。

    康熙三兩步過去：“怎么了？”

    “祖父，他說這個可以吃欸?！焙腙字钢人吆芏嗟男∽?。

    康熙看到又圓又黑的東西，伸手拿起來看了看：“椰子？”

    “祖父吃過？”弘晉好奇，“好吃嗎？”

    康熙：“里面的水寡淡，不怎么好吃?！?/br>
    “可是我想吃?！焙腙赘f。

    掌柜下意識看向康熙，本以為康熙會訓斥弘曜，誰知卻說：“那咱們就買幾個?！闭f著，沖梁九功使個眼色。

    梁九功常年跟在康熙身邊，什么好東西都見過，椰子自然也不例外。知道椰是從海南島運來的，路途遙遠，便掏出一錠銀子：“勞煩掌柜挑兩個好的?！?/br>
    “這，這不用了吧?！闭乒窨聪蚩滴?。

    康熙：“收下你們好記賬?！?/br>
    掌柜“哎”一聲，挑四個椰子。轉身見弘晏和弘曜盯著他，掌柜叫來跑堂小二，在他耳邊低語一句。

    小二哥到后院拿一把大刀，三兩下找到椰子眼，又從貨架上拿幾個干凈的細竹吸管，然后遞給侍衛：“大人，用這個可以喝。椰子水喝完了，把椰子劈開，里面的椰子rou還可以吃?！?/br>
    康熙看了看侍衛手里的小竹管，詫異道：“你們想得真周到?！?/br>
    “這個也不是小人的主意，杭州竹子多，這種細竹到處都是?！闭乒竦溃骸百u酸梅汁的鋪子經常用這東西招攬生意?！?/br>
    “祖父，給你喝?！焙腙瘫е苤氐囊?，試圖遞到康熙手里。

    “祖父，我的給你吧?！焙霑x覺得他是哥哥，“三弟，你的留自己喝吧?！?/br>
    康熙笑道：“我不渴，你們自己喝。喝了咱們就回去?！?/br>
    “可是里面還有rou啊?！焙腽嵝训?。

    康熙忍俊不禁，叫掌柜找個竹籃子，待四個孫子喝完，把椰子放竹籃里，祖孫五人繼續逛街。

    康熙和四個大孫子吃椰子rou的時候，太醫來東宮看診。意識到要診脈的是四福晉，太醫心中一凜，出什么事了？

    “太醫，四弟妹的身體怎么樣？”石舜華聽到太醫想多了，也沒解釋，忍住笑問。

    太醫搖了搖頭。

    四福晉臉色驟變：“我有??？”

    太醫連忙搖頭：“沒有。下官的意思四福晉沒事，只是觀四福晉的面色，肝火有點旺?！?/br>
    “四弟妹想再生個孩子，以她的身體，還能再生一個？”石舜華問。

    太醫：“四福晉本身就比旁人瘦，弘暉阿哥出生沒多久，下官覺得再等上半年比較好?！?/br>
    “那我聽太醫的?！焙霑熖?，四福晉怕嬤嬤照看的不用心，也沒想過這么快生第二個，“二嫂，我回去了?！?/br>
    石舜華：“別急?！币姇x江沒過來，就說，“勞煩太醫給大格格和二格格看看?！?/br>
    阿笙到西暖閣里間把兩位格格抱出來，剛剛放下，就看到孫河往這邊走，“主子，大格格在吃自己的手，可能是餓了?！?/br>
    “那下次再看吧?！笔慈A道，“喊奶嬤嬤來喂他倆?！?/br>
    太醫見狀，忙說：“下官告辭?！?/br>
    “二嫂，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了?！彼母x跟著說。

    阿笙道：“奴婢送送四福晉?！钡介T口就看到八福晉帶著兩個丫鬟往南邊走。阿笙戳四福晉一下。

    四福晉反應過來，就喊：“八弟妹，你怎么在這里？”

    八福晉回過頭：“四嫂？”

    “你來給惠母妃請安？”四福晉問。

    八福晉道：“惠母妃叫我過去有點事?！笨吹揭慌缘哪凶?，“這位是？”

    “太醫?！彼母x道，“我想再生一個，請太醫給我看看。八弟妹，你跟八弟成親這么久，不打算生一個？”

    八福晉：“有這個打算?！?/br>
    “那叫太醫給你看看啊?！彼母x很熱心，“太醫剛剛說我想再生一個，為了身體考慮得再過半年?？纯茨愕枚嗑??！?/br>
    “四福晉，這里不適合診脈?！碧t也沒多想，誤認為四福晉性子使然。

    八福晉跟著就說：“下次吧。謝謝四嫂，府里還有點事，我先走一步了?！?/br>
    四福晉張了張嘴，望著八福晉背影，不禁皺眉：“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跑這么快做什么啊。太醫，沒事了，您回吧?！?/br>
    “四福晉，奴才關門了?！睍x江提醒道。

    四福晉回過頭，嘆了一口氣：“記得跟二嫂說，沒成啊?！?/br>
    “奴才知道?！睍x江關上門。

    四福晉往四周看了看，見沒有旁人，就忍不住說：“二嫂一片好意，八弟妹躲什么？”

    “主子，也許八福晉真有事?！彼母x的心腹宮女開口道。

    四福晉撇撇嘴：“八弟府上人口簡單，兩個側福晉還在坐月子，她有事才怪。以后找我幫她，我也不幫她。你幫我記住啊?！?/br>
    “是是是，奴婢幫你記著?！?/br>
    石舜華聽晉江說完，不禁冷笑，“跟雜貨店的人說，留意一下八弟府上的動向?！?/br>
    “主子，您這是要做什么？”晉江不太聰明，也不如小順子會揣摩當家主母的心思，有疑惑便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