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看向太子，“爺，妾身現在可以抱大阿哥了嗎？”

    “你小心些?！碧硬环判?，“累了就給程嬤嬤?！?/br>
    “這是自然?！笔慈A并不是真想抱太子的庶子，她只是聽到小孩心里喊嫡額娘，心頭一軟，話說出口就看到小孩雙眼亮亮的，不忍心再讓他失望罷了。

    大阿哥到石舜華懷里，像想以往一樣把腦袋放在石舜華肩膀上，低下頭意識到石舜華不是他的奶嬤嬤，頓時僵住。

    石舜華聽到他心里想跟自己親近，于是拿著小孩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對太子說：“咱們走吧?！?/br>
    乍一看倒像是年輕的父母帶著嬌兒出游。

    唐氏倚著門框，望著遠去的一行人，眼角的余光瞥到李佳氏抱著二阿哥出來，笑瞇瞇的說：“兒子多了就是好啊?！?/br>
    “可不是么?！崩罴咽峡吹较г陂T口的幾人，神色晦暗，“不但可以自己養，還可以送到福晉面前邀寵，唐側福晉，你可得加把勁啊?！?/br>
    無兒無女，比太子還大三歲的唐氏臉色一黑，砰的一聲甩上門。

    “這都什么毛??？”李佳氏的大宮女皺眉，“那個李側福晉這樣，她也這樣，先撩的明明還是她們?！?/br>
    李側福晉嗤一聲：“欠福晉收拾?！?/br>
    “說起福晉，主子，你真放任大阿哥親近她？”

    李佳氏看著懷里胖乎乎的二兒子，淡淡道：“你能攔得住福晉？”

    “不能?！?/br>
    “那不就得了?！崩罴咽系?，“爺這個月的俸祿都交給福晉的大宮女阿簫了，以后阿哥大了，出宮建府，給多少養家銀子可全是福晉說了算?！?/br>
    “等大阿哥長大，爺也該上去了。養家銀子自然由內務府出，哪用得著經過福晉啊?！?/br>
    李側福晉微微搖頭：“十六阿哥這邊還沒滿月，聽說又有一個庶妃懷上了，就皇上那身體，爺是得等十年，還是得等二十年，真不好說?！?/br>
    “二十年？那爺豈不是得當四十年太子？！”

    “有這么驚訝么？歷史上又不是沒有。朱元璋的長子要不是死的早，也得當四十多年太子。還有漢武帝的太子，活著也得當四十多年?！崩罴咽显催^一些史書，雖然不如石舜華親眼所見，但也懂不少，“你呀，以后碰到福晉恭敬點，別學那些子眼皮子淺的?！?/br>
    “福晉，霍林求見?！睆埰瘅肭昧饲脮康拈T。

    石舜華的視線從遠處收回：“阿笙，告訴程嬤嬤，別總是抱著大阿哥，把大阿哥放下來走走?！?/br>
    阿笙扭頭看去，只見遠處的涼亭下，劉嬤嬤正拿著布老虎逗窩在程嬤嬤懷里的小孩，“您可真是閑得慌?！?/br>
    “誰說我閑了?！笔慈A道，“爺，妾身出去看看霍林何事？”

    “外面熱，叫霍林進來?！碧臃畔率种械淖嗾?。

    張起麟在門口聽見，沖霍林招招手，示意他趕緊進來。

    “爺，福晉，王以誠使人來告訴奴才，德妃娘娘派人求見皇上?！被袅值?，“皇上此時正在盤問當天隨福晉出去的侍衛。爺，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以誠？”太子眉頭一挑，“孤記得他是梁九功的徒弟，怎么使人來告訴你？”

    第21章 組團登門

    霍林比太子還納悶：“奴才也不清楚。不過, 這事如果是假的，一戳就破, 王以誠縱有天大膽子也不敢騙爺?！?/br>
    “既然這樣，你就過去看看德妃的人說些什么?！笔慈A開口道。

    “不去，昨兒那事烏雅家不占理?！碧幼粍硬粍?，“你如今懷著孩子, 汗阿瑪沒派人來找孤過去問話, 就是不想讓你知道, 那咱們就裝不知道?！?/br>
    “爺想簡單了。德妃派人求見汗阿瑪, 難保不派人告訴五公主，五公主陪太后在園子里，她在太后面前亂講，太后一準會說給汗阿瑪聽?！笔慈A道，“即便汗阿瑪依然偏向咱們, 待汗阿瑪回宮，德妃再枕頭風吹吹, 汗阿瑪來個秋后算賬就晚了?！?/br>
    “小小的后妃, 你太高看她了?！碧诱f, “汗阿瑪這么容易被影響, 老八和老十三的額娘就不會到現在還是個庶妃?！?/br>
    石舜華一想, 何止那兩位份位低，還有佟皇后的親meimei, 康熙的親表妹如今也只是個妃子, 連貴妃都不是。便不再叫太子過去：“聽我們家老太太說八弟的額娘很美, 是不是真的？”

    太子心想，以前覺得挺美的，跟他福晉一比，長得很是小家子氣：“孤小時候見過一次，也就那么回事?！?/br>
    “我還沒見過德妃，德妃相貌如何？”石舜華問。

    太子道：“不如老八的額娘。以前聽孫嬤嬤說德妃很會奉承汗阿瑪，汗阿瑪才樂意去她那兒。不過，她本來就是伺候人的奴才，比惠妃幾人有手段也正常?！?/br>
    “別這樣講，她如今是四妃之一，還是四弟和十四弟的生母?！笔慈A道，“咱們這里沒外人，爺怎么說都沒關系。但你說順嘴了，一禿嚕嘴在外人面前失言就不好了?！?/br>
    “行，孤不講?！碧拥溃骸盎袅?，去問問王以誠，德妃的人都說了些什么?！?/br>
    “嗻！”霍林退出去。

    康熙聽完當日隨石舜華前往石家的侍衛的話，就看到悄悄出去的梁九功又悄悄進來，侍衛退下就問：“太子的人找你？”

    梁九功一愣：“太子干么找奴才？”反應過來，苦笑道，“不是太子的人，是太后的人?！?/br>
    “太后？”康熙頗為意外，“她老人家找朕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绷壕殴ο肓讼?，“可能跟德妃有關?！?/br>
    康熙眉頭一挑：“你不說朕倒是忘了，老五也在園子里？”

    “太后她老人家說喜歡五公主陪在她身邊?！绷壕殴ψ鳛樽辖抢锏拇罂偣?，芝麻大點的小事可能不知道，從城里出來多少位主子他倒是一清二楚。

    康熙嗤笑一聲：“看來德妃也知道錯的是她娘家兄弟，朕有可能不管，就拉上太后當說客。對了，昨兒太醫說太子妃中暑，好了么？”

    “皇上忘了？”梁九功故作驚訝，“太醫還說太子妃怕傷著小阿哥不愿意喝藥，選擇用冰敷，沒這么快好?！?/br>
    康熙心想，朕昨兒只顧得高興，哪記得太子妃是喝藥還是冰敷：“那你挑顆靈芝給太子妃送去，叫她好好養著，來年給太子生個大胖小子?！?/br>
    梁九功眼皮一跳，不禁同情還不知道太子妃有身孕的德妃：“太后的人還在外面等宣?！?/br>
    “宣什么宣？跟他說朕正在忙?！笨滴醭谅暤溃骸斑@才過去幾年，就把祖宗家訓忘得一干二凈。傳朕口諭，德妃妄言干政，令她把太祖皇帝圣訓抄五十，不對，抄一百遍?！?/br>
    “太祖圣訓？”梁九功不想問，可他確實不知道那是什么鬼。

    “后宮嬪御官監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殺無赦?！?/br>
    “四哥，你在干嘛？”稚嫩的童音由遠及近。

    胤禛放下早上剛到手的青玉三友圖筆筒，抬頭看過去：“十四？你怎么來了？”

    “四哥不歡迎我？”比案幾高一點點的小孩滿臉不高興，“那弟弟回去了。十三哥，咱們走吧?！?/br>
    “大中午的往哪兒去？”胤禛起身道，“十三，你們下午沒課了？”

    十三皇子胤祥道：“有課。十四弟叫我陪他來找四哥。不過，我們沒有告訴汗阿瑪，待會兒就得回去?！?/br>
    “吃飯了沒？”胤禛問。

    胤祥道：“還沒有，我們下學就來了?！?/br>
    “那我叫奴才擺飯，在書房里吃？”胤祥點點頭。隨后，胤禛就問，“十四弟，說吧，找我有什么急事?！?/br>
    十四皇子胤禎道：“汗阿瑪罰額娘抄寫一百遍太祖圣訓。四哥，這都是太子的丑福晉害的——”

    “閉嘴！太子妃丑不丑輪不到你置喙?！必范G冷聲打斷他的話，胤禎嚇得哆嗦一下，就聽到，“太祖圣訓是后宮不得干政。額娘先使人叫順天府放人，順天府沒放。額娘就派人去求汗阿瑪。這已經觸到汗阿瑪底線，你跟著摻和，汗阿瑪回頭也罰你?！?/br>
    “我才不信！”胤禎仰著頭，“你不去找太子把舅舅放了，我就去找汗阿瑪?！?/br>
    胤禛陡然拔高聲音：“給我站??！知不知道汗阿瑪為何向著太子妃而罰額娘？”

    “為什么??？”胤祥拉住想要走的弟弟。

    胤禛道：“太子妃懷了孩子，昨兒幸虧沒事，有個閃失，烏雅一族都會被那個無法無天的混子連累?！?/br>
    “有，有孩子了？”胤禎瞪大眼問。

    胤禛點了點頭：“飯來了，吃好飯我送你們倆回去?！?/br>
    德妃很放縱小兒子胤禎，但不止一次叮囑他在宮里調皮搗蛋可以，遇到大肚婆一定要躲遠點。久而久之，有身孕的女人在十四皇子胤禎看來就像那瓷娃娃，一碰就碎。

    “她有了孩子不老老實實在暢春園里呆著，往宮外跑什么啊?！必返澟赖揭巫由献戮驼f，“害人害己?！?/br>
    胤禛道：“她祖父去世了。過幾天還得出去送葬。太子妃也是昨兒回來覺得不舒服，請太醫的時候查出有孕，你們兩個在園子里碰見她不準再提這件事，把她氣出個好歹，汗阿瑪饒不了你們?！?/br>
    “我們以后見著她繞道走還不成么?！必返澿止疽痪?，注意到多寶閣上的自鳴鐘，眼中一亮，“四哥，這個自鳴鐘給我吧?！?/br>
    胤禛脫口道：“不行！”

    “小氣鬼?！必返澿鸵宦?，“那窗臺邊的花瓶給我，那個總可以了吧?！?/br>
    “那個也不行?！?/br>
    “都不行？你怎么這么小氣，還是不是我四哥？不吃了?！必返澱f著，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那兩樣東西是太子給我的?！必范G絲毫不受影響，繼續說，“哪天太子問起來，我怎么說？轉手給你了。太子準以為我不喜歡他給我的東西?！?/br>
    “太子，他什么時候變這么好了？”胤禎詫異，“汗阿瑪叫他給你的吧?！?/br>
    “汗阿瑪也沒有這么小的自鳴鐘?！必范G道，“太子不大方，但他手里有很多好東西，問他要個一兩件，又正好不是他最喜歡的，他還是會給的?！?/br>
    “這樣啊?！必返澭壑橐晦D，“弟弟問他要，他給嗎？”

    胤禛瞥他一眼：“你剛才還罵他的福晉丑，你覺得他給你嗎？”

    胤禎噎?。骸笆?，你沒有罵太子妃丑，你去找太子要兩樣，回頭咱倆一人一個?！?/br>
    “我沒有什么想要的?！必废閵A一塊羊rou，“十四弟，你不要說二嫂丑，容貌是爹娘給的，如果可以選擇，沒人愿意丑?！?/br>
    “你怎么跟四哥一樣啊?！必返澿街斓?，“我就說一句，你看你倆嘮嘮叨叨多少，跟個話癆似的?！?/br>
    胤禛咬一口大rou包子：“二嫂只是氣色不好。嫁進毓慶宮調養兩個月比大婚那會兒好多了，看著也不丑。至于她的眉毛為什么又粗又黑，太子說她有點八字眉，不弄那么粗，不笑的時候有點苦相，像別人欠她幾百萬兩似的。十三弟，太子妃有孕，太子二哥今兒心情不錯，你可以去試試?！?/br>
    “我不去，多難為情啊?！本艢q的胤祥已懂禮義廉恥，一副“管別人要東西也太不要臉了”的表情，“我可張不開口?！?/br>
    胤禛一窒，好險被rou包子噎?。骸板e過這次可沒下次?！?/br>
    “十三哥，去吧，去吧?！必返澋?，“額娘因為太子妃被罰，咱們不找太子算賬了，管他要點東西是應該的?！?/br>
    胤祥手一頓，轉向胤禎，不太敢相信他聽到的：“罰德母妃的人又不是太子妃，跟她有什么關系？十四，你，你這屬于強詞奪理?！?/br>
    “不去就算，別那么多廢話，我回頭去找九哥?！必返澓咭宦?，給胤祥個側臉。

    胤禛直皺眉，這孩子如今怎么變這樣：“十三，別管他，不想碰到太子二哥就去找二嫂，她比二哥好說話。你四嫂上個月過生時，二嫂還送給你四嫂一塊懷表呢?！?/br>
    “懷表？”胤祥眼皮一跳，“那我去二嫂那里碰碰運氣?！?/br>
    下午兩點一刻，石舜華從東次間出來，西廂房的門打開。石舜華就看到三歲的小孩蹬蹬跑過來。段嬤嬤跟在后面驚呼，“大阿哥，小心點，小心點，別跑太快?！?/br>
    “嫡額娘?！毙『⒀鲱^看著石舜華，絞著手指，露出羞澀的笑容。

    石舜華問：“去不去前院？”

    “去的?！毙『⒀壑幸幌?，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