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衛覓之前私底下調查過虞晚背景,只查到她的母親是個身家豐厚的畫家,不過在她十歲時就患肺癌去世。這是一個生父不詳,并且很早就開始獨立起來的女生。 衛覓家教良好,目光也一直很紳士。只是行走間從房間里灰白簡雅的色調中也窺見了淡淡的法式風情。 “喝什么?” 虞晚打開冰箱,拆了瓶可樂問。 像是冷藏了很久,可樂瓶子上還覆著層冰屑,衛覓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想叫她別喝,可話到嘴邊卻頓住,最終又變成:“和你一樣?!?/br> 他們相處時間不久雖然調查過她的喜好但畢竟只是薄薄的一張紙上所表達的東西,衛覓相處起來總怕冒犯到她。 他這樣想著又覺得那些不好的習慣可以以后慢慢糾正。 虞晚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你可以喝熱水?!?/br> 她指了指一旁的飲水機。 衛覓卻堅定地搖頭:“和你一樣就好?!?/br> “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虞晚將易拉罐的拔口扔進垃圾桶里,突然挑眉問。 她穿著橘色針織裙,領口處的小太陽別針讓原本清冷的頜線微微柔和了些。 衛覓猶豫了一瞬,慢慢點頭。 雖然從小到大優秀的女性見過不少,可衛覓卻從來沒有產生過要和她們交往的念頭,這是第一次,這么強烈的想要和一個人建立關系。 那個痞氣的少年在這個方面意外純情。虞晚輕輕笑了笑:“你可以不必緊張?!彼吭诒渖蠈⒖蓸啡咏o他,補充道:“戀愛是件很放松的事情?!?/br> 她經驗老道,倒讓一開始信心滿滿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唇上干澀的起了些皮,他脖子慢慢變得有些紅:“抱歉?!?/br> “或許喝口這個會好點?!?/br> 虞晚舉著手中易拉罐,揚眉道。 衛覓握著可樂的手緊了緊,在不遠處微闔目光的注視下猛的喝了口,任由冰冷的刺激在舌尖漫延。 他仰頭時喉結微微滾動,汗珠順著棱角好看的側臉滑下有種少年人獨有的朝氣。 虞晚注意到衛覓原本拘謹僵直的指節慢慢放松了下來,瞇著眼欣賞了會,不得不承認這時候這個少年已經展現出了些八年后引人尖叫的荷爾蒙魅力。 他在故意引誘她。 4、第四章 ... 少年放下易拉罐輕輕抿了抿唇。 他有這個年紀最大的優勢,干凈熱切,而他自己也很清楚這點。 衛覓在出道前期的時候一直走陽光少年路線,中期靠著實力電影轉型演技派,一舉成為當年最熱門的“花鼎獎”得主并不是沒有原因。他很懂觀眾的心理變化,也循序漸進的不吝嗇于展示它。 虞晚知道即使沒有身后的背景他也可以達到當年的高度。那個少年是天生適合演戲的人。 她看著他的目光若有所思,衛覓也不在意,反而記起另一件事――一周后要在學校進行的電影海選,猶豫了半天斟酌著問虞晚:“你會來嗎?” 他這個樣子顯然也是顧及到了什么,只是還是將心底這個埋藏已久的問題問出了口。 客廳里氣氛很安靜,虞晚撩著頭發的手頓了頓,過了很久才淡淡道:“不會?!?/br> 她看著少年疑惑的目光微微頷首:“那天跟你一起的那個女生說的不是假話,我確實會拍天程旗下的那部電影?!彼f到這兒,眼神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人。 雖然已經知道,但他還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衛覓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也有些苦澀:“這樣也好?!?/br> 虞晚看不見他低下頭時的神情,可過了會兒那個少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振作了起來:“人生中第一部戲想必也有些緊張吧,我之前上課有做過筆記,你要不要看一看?!?/br> 他知道虞晚從不去上課,這時候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或許可以幫到她。 少年聲音有些緊張,眼神也閃爍著不敢看對面女生清冷精致的面容。 虞晚微微有些詫異,在看到衛覓等不到答案后失望的表情時淡淡勾了勾唇角,那只是很細微的笑意。只要衛覓愿意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舔著笑臉來討好,可他現在卻像是一個被施舍者一樣饑/渴的珍藏著別人的歡喜。 “不需要筆記,你就可以了?!?/br> 虞晚挑了挑眉,慢慢將放在窗臺上的劇本遞給他。 一沓書頁上邊角已經泛了黃,上面還有拿鋼筆作出的備注,很仔細。虞晚已經看了五遍了,重生后除了練舞外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研讀劇本。 她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電影劇本并不是很長,半個小時后衛覓就已經看完了。出乎意料的是這部電影跟他想的并不一樣,這是一部文藝片。而以導演池嶸以往的風格來看,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去拍這部片子。 近幾年文藝片在國內國外都不吃香,反而是賀歲檔的喜劇來的更奪人眼球。池嶸雖然并不屬于國內主流派導演,咖位卻不容小覷,全是得益于他之前的處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血戰寒山》。 這部動作類電影幫助池嶸獲得了華影最佳電影獎,并且多次在國外電影獎項中提名,一時風光無限,可在第二年這位新晉的熱門導演卻沉寂了下去。就在眾人以為他會乘勝追擊打造同類型題材再續輝煌的時候,他卻突然選擇了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文藝片。 衛覓之前也有關注過這位導演,可他新片保密性很高,除了公布了題材之外其他都沒有講。幾位配角后續雖然定了下來,但女主角色卻遲遲不公布。 衛覓有猜測過天程投資的電影,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池嶸的片子。在文藝片并不景氣的情況下給虞晚這部戲卻又讓眾多老戲骨大咖作陪,衛覓倒有點搞不懂周覆山這是要捧她還是毀了她。 他將劇本合上后認真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坦白直言:“這部電影對于新人來說并不是一個好選擇?!?/br>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毙l覓頓了頓,補充道。 虞晚不置可否。 她當然知道這部戲是個硬茬,不說劇情對演員演技要求極高,就是在一眾大咖故意壓戲的情況下突圍就是一個難題。虞晚當年也吃過這個暗虧,但她畢竟還有一張臉。周覆山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這張臉給觀眾的沖擊力有多大。 電影上映前就有水軍帶節奏在網絡上掀起罵聲一片,可那些聲音卻在看到熒幕中那個穿著旗袍安靜孤雅的女人時自發停了下來。 虞晚這張臉就是她反擊的最好底牌,而她也并不是傳言中所說的沒演技,如果沒有前世那些瘋狂的粉絲事件,她遠不止死前的成就。 這張臉是蜜糖也是利刃,而虞晚一直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會放棄任何一條該走的路,既然重生,就更沒道理退縮。 散著頭發的女人微闔著眼靠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光透過窗簾打在眉眼上有種輕描淡寫的驚心。 衛覓以為她在思考。 虞晚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不可能看不出拍這部戲對她并沒有什么好處,能讓她妥協一定有原因。像她這樣沒有根基的新人最害怕的就是抓不住漂萍,要是放棄了這個,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呢? 少年覺得他猜中了虞晚的心思,于是趁機加了把火,在那蒼白修長的指節重新扣上劇本時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衛覓手心發燙,耳尖也紅的厲害,他目光直視著女生的眼睛,像是沉下心一樣一字一句問: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他眼神專注,嘴角慢慢勾起一絲笑意告訴她:“我也可以對你很好,至少你的每一個劇本我都會千挑萬選?!?/br> ‘不會像周覆山一樣讓你進退兩難?!@是衛覓沒有說出口的話。 他話中意有所指顯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這個干凈的少年也是有爪子的。 虞晚輕輕笑了笑,偏頭看他。 她眼中帶著笑意,海藻似的長發微微拂過面容,雪白的肌膚與淡淡的唇色在陽光下多了幾分明艷。 可衛覓看見的卻是她的眼神,很溫柔也譏誚。 “你似乎并沒有懂規則?!?/br> 虞晚隨手拿起劇本靜靜翻閱著,輕揚的下頜有絲無情的弧度。 衛覓握著的手緊了緊,嘴角依舊帶著笑意:“規則是什么?”他眉頭微挑,棱角分明的面容在這個角度看起來微微有些痞氣。 低著頭的女生指尖頓了頓,轉頭道:“規則就是:不要質疑我決定了的事?!彼凵癯领o,像是吹了硝煙的槍/口,而那槍口正對準著他。 衛覓慢慢抬起頭,只覺得心底的癮越來越興奮,他對她真的很感興趣。 如果一個人愿意放棄簡單易行的路轉而選擇一條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懸崖絕壁,那這其中一定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而這理由或許比美貌更為動人。 虞晚并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她只想找一個可以對戲的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二日距離開機還有十六天,這是最后的時間。 知道她的堅持衛覓也不再多勸,反而專心配合起來。整整兩個小時,他都在陪虞晚對戲。 《名伶》是一部關于民國時候的戲,而整部戲卻是以男主的侄子薛采的角度來敘述,回憶的手法更需要感情上收放自如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