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跟我打，或者你跟我打，你自己選擇一下吧?！焙＠踔谅冻鲂θ?，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看著洛基。

    洛基轉過頭，他伸出手，開始毫不猶豫地啪啪地拍打索爾的臉頰。

    “索爾，醒醒，你該跟海拉一起該切磋了?！?/br>
    索爾的喉嚨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他緩緩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海拉站在一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自己兩個弟弟的動作。

    索爾掀開被子，露出了精悍緊實胸腹肌上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眾多傷痕，他起身的動作很明顯地牽扯到了肌rou上的傷口，但他并沒有說什么。索爾站起來，伸手將自己的軟甲套在身上，便看向了海拉。

    “走吧?！彼f。

    雙手環胸的海拉終于露出了一個比較滿意的哼笑聲。女人張開手指，一柄長斧出現，她伸出手，將長斧遞給索爾，然后轉身離開。

    洛基注視著海拉和索爾離開，他有點擔心，但卻又不能做什么。

    索爾之前一直都在因為精靈的事情而煩心，現在可好，他沒有精力再浪費在其他方面了。如果不將所有的注意力擊中在海拉的身上，索爾知道，海拉不會因為‘手誤’殺了他而感到歉意。

    每一天，兩人的斗毆都像是大型拆遷席卷風暴一樣在阿斯加德上空盤旋。在他們打架的時候，洛基一般都會待在伊蒂歐的屋子里——這里應該是黃金宮殿最安全的地方了。

    洛基坐在沙發上，注視著窩在床上沉睡的精靈，他翹著腿，身邊茶幾上的高腳杯中的紅色葡萄酒正在輕微的晃動。

    他從未像是現在這樣期望伊蒂歐醒來，或許只有她才能夠制止這接近兩個星期的無謂兜斗爭。

    轟————

    就在這時，落地窗外的天空電閃雷鳴，銀白色的閃電從云層中劈下，讓整個窗外短暫地被白色充斥。

    洛基輕輕地吸了口氣。他讓自己保持平靜，他努力告訴自己，這是阿斯加德的新常態。

    他的目光再次轉向了床上的精靈——洛基愣愣地睜大了眼睛。

    ……

    索爾和海拉在城鎮的廣場上互相攻擊，天空上烏云密布，雷蛇翻滾，悶聲暗響。

    海拉一拳擊中索爾的胸口，她確定那會至少打斷他三根肋骨。索爾的身體砸向地面，蜘蛛網紋在地面上裂開。

    海拉抬起頭，看向翻滾的雷云，她哼笑一聲。

    “……雷霆之神？有意思?！?/br>
    低下頭，海拉張開手，一柄長、槍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向下擲去，將剛剛爬起來的索爾從左肩胛骨穿過，釘在地面上。

    索爾到極限了。半個月以來不斷的重度打擊，讓他那過人的愈合體質，再也跟不上新創傷的速度。他的體力已經到極限，能夠打到現在，他全倚靠的精神力的支撐。

    索爾躺在廢墟中，他微微仰著下巴，費力地呼吸著，血水在他的嗓子中作響，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猶如被染上晚霞，再也不像是過去那樣明亮。

    他微睜著眼睛，有些無神地注視著陰暗的天空，暗涌的雷云正隨著他的衰竭而漸漸消失，那柄在穿過他肩膀的黑色長槍佇立在他的視線中。

    海拉緩緩地從天空中落下。她的左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傷口，除此之外，她的緊身制服整潔如新，和狼狽又精疲力竭的索爾截然相反。

    她站在他的頭邊，腳踩著被索爾身體砸出來的廢墟石子。那雙狹長的、冰冷的黑色眼眸，竟然能看出一絲憐憫的意味。

    “好吧，我承認我之前小看了你?！彼f，“你能比我想象的要強大一些?！?/br>
    索爾躺在那里，他的金發沾染著血與灰塵，他緩緩地笑了起來，胸膛震動。

    “我被你打成這個樣子，談什么強大？”

    “你是除了奧丁之外，第一個能和我打這么久的。不要覺得這里面有我放水的成分在——想當年，我用我們前兩天切磋的精力滅了整個女武神?！焙＠瓫霰〉卣f，“果然，到頭來，這個世界上能打的也就只有我們這一家人而已?！?/br>
    索爾似乎想說些什么，可是他被血嗆住了，他開始虛弱地咳嗽。

    女武神也是他幼年的向往，和精靈一樣。索爾就是喜歡那樣的女性——獨立、強大、光芒萬丈。

    他喜歡看那些故事，好像他在親眼注視著她們的背影，而她們在光明之中，守護著她們的重要之物。在那個十歲的小男孩眼里、或許在現在這個大男孩的眼里，那都是女性最美麗的樣子。

    幼年他不懂，他只是覺得那很美好，所以他想成為一個女武神，他想像她們一樣堅定又威風凜凜，保衛國家。

    索爾想守護她們、或者說她們代表的事物，女武神和精靈都那么的美好。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伊蒂歐參與阿斯加德的泥潭，如果這真是一片沼澤，他希望托起她們，讓她們像是他童年在書中看到的那樣，不被淤泥沾染。

    還有女武神，所有的書中都沒有說過為什么女武神會消失不見，現在他明白了，她們死在海拉的手里。

    說來嘲諷，現在，此時此刻，是索爾最輕松的時刻。他的rou體有多沉重，他的精神就有多放松。索爾終于不用為奧丁的去世而感到傷心，也不用擔心民眾、擔心洛基，擔心海拉會不會傷害他們。還有精靈公主伊蒂歐，他也不用煩心于她了。

    他這么虛弱，已經無力去想那些事情。

    索爾躺在那里，虛弱的呼吸著，他注視著自己頭頂的陰天，他有點想笑，他也的確笑了，那笑聲有點自嘲和蒼涼。

    “你笑什么？”海拉微微瞇起眼睛。

    索爾并不是一個容易氣餒的人。事實上，他的性格和他曾經的長子身份讓他過于樂觀和自信了。在經歷過被海拉碾壓式的傷害過后，他有點不像是過去的他了。

    索爾只是在想，明明他和海拉都是奧丁的孩子，為什么會如此天差地別？

    如果他能夠擁有海拉的力量，他一定會用來保護阿斯加德?；蛟S他的母親不會死，或許他會找到拯救奧丁的辦法，或許他能夠保護好伊蒂歐，讓她安心地恢復。他或許還能減少地球人的傷亡，這樣的話，那些人類可能會少怪一些復仇者，或許托尼和史蒂夫之前就不用吵架了。

    可他什么都沒有，他只能疲憊地躺在這里，聽著海拉用不屑一顧的語氣評論她曾經殺死了他向往和想保護的光明，仿佛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索爾第一次像是現在這樣，感到徹頭徹尾的無力。

    “我只是在想，或許你是一個幸運的人?！彼鳡栒f，“你沒有想要保護和想要珍惜的東西，所以不明白那是多么的珍貴，也不懂保護比毀滅什么還要艱難?！?/br>
    “那些情感會讓人變得軟弱?！焙＠恍嫉卣f，“就像是你這樣?！?/br>
    她伸出手，猛地拔出了長槍，血紅的刃從索爾的肩膀上被拔起，索爾痛哼一聲，連掙扎的力氣都消失了。他只是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逐漸的飄散，他難以集中記憶力。

    “臣服我吧，弟弟?！焙＠儆械?、認真地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潛力，只要你拋棄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你我可以一起征服宇宙……到那個時候，幾萬個小小的阿斯加德民眾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索爾緩慢地眨著眼睛，天空上的烏云越來越模糊，像是油畫家手中的畫布。

    他動了動沒有血色的嘴唇。

    “……我做不到她那樣光明圣潔，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繼承人?！彼従彽?、虛弱地說，“但我至少可以像是她們一樣，為了守護國家而死?！?/br>
    海拉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她扔下長槍。然后，她愣住了。

    “你——”

    ……

    索爾感覺自己正在漸漸失去意識，他困難地眨著眼睛，眼前卻已經變得一片模糊。他快要沒有意識了，索爾從未傷過這么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醒過來，所以努力地眨著眼睛。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他終于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當黑暗包裹他的那一刻，他好像陷入了黑色的棉花糖里，他的身體不斷地下沉——就在這時，一雙冰涼柔軟的手掌輕輕地覆蓋在了他滿是血污和灰塵的臉頰上。

    那雙手是冰涼的，可與之相反的是，一種溫熱的力量不斷地從那雙手掌而來，仿佛在治愈著他精神上的疲憊，甚至連大大小小的傷口的痛苦都緩解了很多。

    僅僅一分鐘，索爾就又獲得了能夠睜開眼睛的那一小小點能量。

    他睜開眼皮，在模糊之后，他看到一張精致的臉，他倒對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她跪在他的頭頂，淡金色長發與他滿是血污的深金色短發交融在一起。

    “你已經是我見過的，最有責任心的王儲了?！彼龎旱吐曇粽f。

    她在夸獎，索爾卻在想另外的事情。他看到了剛成年的伊蒂歐——可是一般她的這種形態只在半夜出現。

    他現在能夠看到她，是不是代表他真的要死了？

    索爾虛弱地注視著她，一股情愫在他的心臟蔓延。在這一刻，在他生死之際，在他再也沒有腦子去考慮利弊禮貌等等等等的時刻，他終于不用去避諱自己想要直視她的沖動，也不用在隱藏自己深埋內心的真正想法。

    他注視著她。

    “你真美?！彼f。

    作者有話要說：　　九十章開始走感情線，我又突破了我文中感情線的新高度[doge]

    ·

    第94章

    由于精靈在昏睡的這半個月中成長得太快, 原來小孩子的小裙子自然不能穿了。

    正如精靈喜好淡雅的顏色, 全民尚武的阿斯加德人則喜歡披風和軟甲的風格, 就連女人的衣服也會增加鎧甲和披風的設計。洛基覺得精靈應該是喜愛穿那種保守一些從手腕遮到腳踝的裙子，他翻了半天國庫，除了母親的衣服以外，年輕女孩們的裙子基本都是露出大臂的。

    最后，洛基找到了一個淺褐色的短袖長裙，又找出一個深藍色的披肩，終于可以交差了。

    果然，伊蒂歐換好洛基找來的頗有阿斯加德氣息的長裙之后，在外面圍上了披肩。

    洛基和海拉在外面等，伊蒂歐一推門出來，海拉便勾了勾嘴角。

    “你穿得像是我的mama?！彼f, “你不能將外面的披肩摘了嗎？”

    “從來都不穿裙子的人沒資格說我?！币恋贇W說。

    他們一起向著索爾的住處走去。即使伊蒂歐換了阿斯加德的衣服, 她仍然很顯眼。因為阿斯加德人多數以深色頭發為主, 而精靈自帶的柔光竟然能從那厚重的披肩中露出來。

    寢宮內，金發的神祗昏睡著。他光著上半身，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敷著一層紫色的藥膏。

    伊蒂歐緩緩地坐在他的身邊，她伸出手, 修長的手指抵在索爾的額頭。她有些不贊成地抬頭看向海拉。

    “你下手太重了?！?/br>
    “不是沒死嗎？”海拉毫不在意地雙手環胸。她說, “你還記得你睡著之前的事情嗎？”

    伊蒂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現在的頭腦有點混亂?！彼⑽Ⅴ酒鸺毭? “我在地球上蘇醒的幼年記憶、月光里的記憶、中土的記憶都擠在一起。我記得很多事情，但是想起來有些麻煩。不過……重要的事情我沒有忘記，我要回地球?！?/br>
    “你確定不用我陪著你？”海拉揚起眉毛。

    “不必了, 地球人會被你嚇死的?！币恋贇W說。

    ——

    索爾昏睡了二十多個小時，在蘇醒之前，他只覺得那股熟悉又冰涼的感覺從額頭傳來。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在迷糊之后，便對上了一雙淺藍色的眼睛。

    “你醒了？”她聲音柔和，“感覺怎么樣？”

    索爾一下就清醒了。

    ……

    說起來，伊蒂歐在成年之后長相就沒有變過了，變的是她的氣質。他能夠很輕易的分出伊蒂歐現在的狀態是剛剛成年的她，還是當上女王的她。

    自然，現在的那個是剛剛成年的精靈。因為她的身上有一種單純的、快樂的少女感。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愛帶著笑意，眼角溫柔的彎起。而幾百年后的伊蒂歐就更加端莊一些。

    在短暫的迷茫后，索爾想起了什么——這讓他的額頭開始出汗。伊蒂歐的手還放在他的額頭，他咽了咽吐沫。

    “……我沒有死？”

    “你當然沒有死?！币恋贇W看著男人呆呆的樣子，她忍不住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