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羅友恒面上一慌。 羅再邦急聲問道:“爸,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天坑陣法被破,蔡道長也死了,那惡鬼遲早會再找上門來;羅民信那邊更不用說,單看蔡道長的尸體,就知道對方來勢洶洶,勢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前狼后虎—— 羅友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捶著手心,原地轉起圈來。 “爸?”羅再邦忍不住的喊道。 就在這時,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羅友恒的心頭,他腳下一頓,卻是越想越覺得可行。 “還能怎么辦?”羅友恒咬牙說道:“去東縣,找羅民信?!?/br> “什么?”羅再邦急聲道:“爸,你糊涂了……” 羅友恒打定主意,直接忽視了羅再邦的話。他一腳踹翻蔡道長的尸體,從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來一個鼓鼓的紅包。 正是他之前給蔡道長的謝禮。 羅友恒一把握緊手中的紅包,自言自語道:“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賭一把,好歹是條活路?!?/br> 羅再邦瞬間明白過來,不等他開口,羅友恒吩咐道:“家里是不能再住了,我們先去招待所將就一下。趁著天黑,你去找幾個靠譜的人把這兒打掃一下?!?/br> 言外之意,就是羅再邦把蔡道長的尸體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 聽到這兒,羅再邦下意識的看向地上的蔡道長,正對上他一雙爆出的眼珠子,羅再邦縮了縮脖子,牙齒發顫:“知、知道了?!?/br> …… 東縣,羅家小洋樓里。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聽見聲響上門詢問的街坊鄰居,宋蘭芝鎖好大門,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回頭就看見宋逢辰正在安撫因為受到驚嚇暴躁不安的老黃牛,像是想起了什么,宋蘭芝面色一變,腳步匆匆的跑進了屋子。 看見這一幕,宋逢辰摸了摸老黃牛的腦袋,抬腳跟了上去。 “姐夫怎么樣了?”宋逢辰候在房間門口。 宋蘭芝從房間里走出來,順手帶上房門??聪蛩畏瓿?,她神情略有些復雜,有慶幸,有驚奇,有余悸……更多的是感激和疲倦,她壓低了聲音,唯恐吵到房間里面的人:“睡得好好的,已經不燒了?!?/br> “那就好?!彼畏瓿近c了點頭,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去把樂樂他們放出來,天色都這么晚了,你今天晚上就別回去了,我這兒多得是空房間,等會兒給你收拾一間就是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br> “誒?!彼畏瓿綉?。 宋蘭芝給做的掛面,柚子大小的海碗,紅油臊子,面少輔料多,上頭堆滿了大塊的白rou,還撒了一小把青菜,下邊臥著三個荷包蛋。 宋逢辰正餓著呢,當下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宋蘭芝喂完老黃?;貋?,宋逢辰正好放下碗筷,她問:“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話我再去給你烤兩個餌塊?!?/br> “夠了,已經吃飽了?!彼畏瓿竭B忙說道。 頓了那么幾秒鐘,宋逢辰抬起頭:“對了,二姐,姐夫大伯家那邊,你有什么打算?” 這一刻,宋蘭芝前所未有的冷靜,她想了很多。 兩個選擇,息事寧人和睚眥必報。 選擇前者,她不甘心。 選擇后者,那是五條人命,原諒怯弱了一輩子的宋蘭芝一時之間還做不出這樣的抉擇。 更何況羅民信也不可能同意,畢竟不管怎么說羅友恒都是他名義上的堂兄。 羅友恒可以冷血無情,他們卻做不到。 宋蘭芝不蠢,她深知自己的弱點是什么,她害怕自己想得太多,最后想來想去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她把決定權交給宋逢辰:“老三,我聽你的?!?/br> 看見宋蘭芝這個樣子,宋逢辰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說:“依我的脾氣,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天經地義?!?/br> 宋蘭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宋逢辰琢磨著:“我給二姐你列兩個報復的法子,你選一個?!?/br> 宋蘭芝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 “第一,你把姐夫他大伯家的地址告訴我,我去找一處墳地,把那墳地里的孤魂野鬼全都趕到他家里去,讓他家夜夜不得安寧。時間一長,他家各個陰氣纏身,身體和精神方面肯定會出大問題,短壽是肯定的?!?/br> “第二,你把他家人的住址和名字告訴我,我去找幾個色鬼,賭鬼,酒鬼之類的人,施法把他家人和這些人的人性來個大掉包,叫他家人在短期內心性大變,變流氓被抓輕則蹲監獄,重則挨槍子,變賭徒遲早輸盡家財,變酒鬼喝酒誤事,前程惘然?!?/br> 說完,宋逢辰輕哼一聲,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痛苦。 宋蘭芝張了張嘴,顧不上驚訝宋逢辰的手段,她左思右想,最后遲疑的說道:“要不,第二種吧?!?/br> 聽起來好像靠譜了那么一星半點。 “行?!彼畏瓿綕M口答應。 第45章 一夜好眠。 天剛破曉, 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被群山環抱的小縣城卻已經徹底蘇醒了過來。 雞鳴聲, 狗吠聲, 車轱轆轉動的聲音……斷斷續續,不依不饒,擾人清夢。 半睡半醒間, 宋逢辰抬起被子蒙住腦袋,等到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穿過貼著紅藍相間的彩紙的玻璃窗,撒下點點光斑。 卻是難得的大晴天。 宋逢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是歇在了宋蘭芝家里。 掀開被子, 穿衣下床,推開門正好看見斜對面宋蘭芝夫婦從房間里走出來, 羅民信紅著眼眶, 一臉鐵青。 看來宋蘭芝已經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了。 看見宋逢辰,羅民信不失尷尬的笑了笑。他囁嚅著,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最后只說道:“醒了, 我去給你拿牙刷和毛巾!” 宋逢辰點了點頭。 早餐吃的是玉米粥和大rou包子,熟悉的國營飯店的味道。 “夠了、夠了?!笨粗翁m芝還要往他的碗里添粥,宋逢辰連聲說道,他環顧四周, 疑問道:“對了,二姐, 怎么沒看見姐夫?!?/br> “他辦事去了?!彼翁m芝伸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隨口說道。 她遲疑著,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信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她把信紙往宋逢辰身前一推。 “這是羅友恒一家的名字和住址?!?/br> “好?!彼畏瓿教ь^看了宋蘭芝一眼,伸手拿起那張信紙塞進口袋。 宋蘭芝的視線跟著轉移到宋逢辰胸前的口袋上,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對她來說,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結束了。 就在宋逢辰套車準備回岳溪村的時候,羅民信回來了,氣喘吁吁的,提起手里的大包小包就往牛車上放。 “姐夫,你這是干什么?”宋逢辰急忙走過去。 羅民信伸手攔住宋逢辰,宋蘭芝利索的拿了兩個麻袋把東西都遮好。 羅民信一臉認真的說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姐夫不大會說話,你救了我們一家五口的命,姐夫心里記著呢。這些都是我和你jiejie的一點心意,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這些你要是都不收,讓我和你jiejie怎么過意的去?!?/br> 說著,他從口袋里摸出兩包大前門塞進宋逢辰手里,“還有這個,你jiejie說你會抽煙,特意要我給你買的?!?/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宋逢辰要是再推脫未免就顯得太過生分了,他只能點了點頭:“那、好吧?!?/br> 羅民信頓時眉開眼笑,叮囑道:“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空了就來我家坐坐?!?/br> 他拍了拍宋逢辰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紅:“姐夫現在可就你一個親人了。 “好?!彼畏瓿匠谅晳?。 揮別宋蘭芝一家,回到岳溪村的時候太陽正當午。 宋逢辰前腳進了家門,后腳徐舒簡就來了。 看見宋逢辰安然無恙,徐舒簡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怎么,擔心我出事?”宋逢辰唇角一彎,走上前,仿佛是理所當然一般,他伸手摟住徐舒簡的腰肢,稍稍低頭,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這姿勢太過于親密。 徐舒簡呼吸一促,對上宋逢辰黑亮中充斥著愉悅的眸子,僵硬的指骨慢慢的放松下來,他微微垂眉,掩下心底的羞怯,故作鎮定:“嗯?!?/br> 呼吸交錯間,宋逢辰兩眼微閃,盡可能詳細的說道:“昨天去縣城的路上不是突然下起大雨來了嗎,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把東西全都寄出去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天黑路滑,我怕出事,就打算去我二姐家里借住一晚……” 徐舒簡竭力忽視對方過于炙熱的視線,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所以現在才回來?!彼畏瓿筋D了頓,低笑一聲,直勾勾的看著徐舒簡,賣弄著自己少得可憐的情話技能,“不過,你能擔心我,我很高興?!?/br> 徐舒簡眉頭微蹙,對上宋逢辰三分雀躍三分欣慰四分緊張的目光,嘴唇輕啟,好半天只吐出來一個嗯字。 宋逢辰一愣,顯然是不滿意徐舒簡的回應。 顧及到腰上瞬間繃直的雙手,徐舒簡有些無奈,只能是實話實說,“腿麻了?!?/br> 連帶著聲音里也摻著那么一絲顫意。 宋逢辰、宋逢辰的臉裂了,‘自尊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怪他說的太久咯。 感受到宋逢辰周身洋溢著的幾乎化為實質的尷尬和懊惱,徐舒簡莫名心情大好,他輕咳一聲,咬著唇角:“松手?!?/br> 宋逢辰一臉陰霾,明顯的不依不饒。 徐舒簡見了,竟莫名覺得有些喜感,鬼使神差的,他湊到宋逢辰唇角上,輕觸即離,哄道:“難受著呢,別鬧?!?/br> 話音剛落,反而是徐舒簡自己先愣住了。 宋逢辰、宋逢辰后知后覺,兩眼發光,有這等福利,‘自尊心’算什么,能吃嗎? 徐舒簡一晃神,正對上宋逢辰直勾勾的目光,他手指微彎,連帶著呼吸也跟著加快了那么兩分。 四目相對之間,他微微傾身,抱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愉悅心情,半是熟稔半是羞斂,又一次貼上宋逢辰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