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宋逢辰哪里會知道這些東西的真實價格,他只是盯著趙老板的臉看了兩眼,確定對方沒有糊弄他, 這才爽快的點了點頭:“行,就按照趙老板說的價錢來?!?/br> 趙老板眼底笑意更甚, 連帶著臉上的蒼白都下去了不少。他一招手, 伙計利索的跑進屋子里,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抱著一桿秤。 等到天麻和石斛花先后過了稱,趙老板快速心算。 “天麻五斤, 九十一斤,四百五十元。石斛花八兩二錢,一百元一兩,八百二十元。加起來一共一千二百七十元?!?/br> “沒錯?!彼畏瓿綇澲浇? 心情愉悅,不枉他這兩個月以來的辛苦奔波。 不過他從山里挖來的野生天麻可不止這些, 只是在找到那一大片鐵皮石斛之后,他覺得既然有了新的收入來源,手里頭暫時應該不會太缺錢才是。所以他扣下了兩斤半的天麻,打算送一半給牛棚那邊的幾個病人補補身體。 宋逢辰想著,有了這一千二百七十塊,加上剛才周浩昌給的三百,之前李家老二李孝給的五十,他手里就有了一千六百多塊錢。 要知道在岳溪村,村民起早貪黑辛苦一年,人平均收入也不過是十五六塊左右。 對現階段的宋逢辰來說,暴富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不過現實并不容許宋逢辰太過樂觀,畢竟活得了和活得好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陳家老大還幫他墊著兩百多塊的藥錢呢,這個不用多說,肯定是要還的。牛棚那邊實在是太破爛了點,而且雨季馬上就要來了,大修是必要的。 以前宋逢辰手里沒錢,哪敢考慮這些,現在手里寬裕了,這些自然就得提上日程。 再加上八九號人的吃喝拉撒,宋逢辰自己呢,又是個好享受的,不怎么吃得慣苦蕎粑粑,價格高昂的大米白面是日常消耗品,這又是一筆比較大的開支…… 這么算下來,這點錢還真就不怎么禁得住花。 好在石斛花能開到六月底。 宋逢辰心生安慰。 算好賬,趙老板招呼著伙計找來一個大木箱子,盯著他把天麻和石斛細細收好,這才轉身對宋逢辰說道:“走,宋老弟,進屋,我給你拿錢?!?/br>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宋同志成了宋老弟。 宋逢辰笑了笑,跟了上去。 趁著趙老板拿錢的空檔,宋逢辰指使伙計:“麻煩你幫我準備一百斤精米,一百斤白面,等會兒一起結賬?!?/br> 說完,他左顧右盼,一會兒說:“還要三床被褥,帶枕頭的?!?/br> 一會兒又說:“要六套洗漱用品?!?/br> …… 最后意猶未盡:“兩罐營養奶粉,兩個水果罐頭?!?/br> ——這可是他來一回這兒就眼饞一回的東西。 等到趙老板抱著一個鐵盒子出來,一算總賬,落到宋逢辰口袋里的錢就少了小二百。 對于宋逢辰的大手大腳,最高興的應該是趙老板了,他轉身從貨柜上拿了一包煙遞給宋逢辰,本想說些客套話,肚子里卻突然傳來一陣咕嚕聲,他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血色的臉瞬間恢復了蒼白。 趙老板蜷著身體,齜牙咧嘴:“哎喲,我這、肚子?!?/br> “怎么了?”看見趙老板痛苦難耐的樣子,宋逢辰下意識的伸手去扶。 趙老板連忙抓緊宋逢辰的手,這才勉強沒有直接跪下去,他彎著的兩條腿直打哆嗦,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肚、肚子又開始鬧騰了?!?/br> 宋逢辰:“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趙老板有氣無力:“不、不用,先扶我出去?!?/br> 一旁的伙計趕緊上來幫忙,兩人合力把趙老板抬到院子里的躺椅上。 歇了那么四五分鐘,趙老板擰緊的眉頭慢慢舒展,他緩了一口氣:“總算是活過來了?!?/br> 伙計連忙把準備好的熱水遞給他,有些遲疑的說道:“老板,我怎么覺得您這肚子有點怪怪的,越來越疼不說,哪有曬著太陽沒事,見不到太陽光就又疼起來的說法。我看,您還是再去醫院看看吧!” 趙老板慢慢的灌了一口水下肚,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又擰緊,他揉著肚子:“我也覺得有點奇怪,說是吃壞了肚子,我也就是昨天晚上回來之后多上了幾趟茅房,吃了藥就不拉了,怎么今天肚子一個勁兒的抽痛?” 聽見這話,宋逢辰心中詭異感更甚,他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趙老板,我能看看你的肚子嗎?” “???”趙老板一愣,抬頭正對上宋逢辰一張嚴肅的臉。 這有什么好看的? 不過既然宋逢辰都這么問了,看看好像也沒什么,趙老板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撈起衣服,低下頭:“看……欸?我肚子上怎么多了一顆痣?” 宋逢辰也看見了趙老板肚臍眼上方一個黃豆大小的黑點。 他眉頭微皺,心里雖然明白這個黑點有可能就是造成趙老板肚子疼的罪魁禍首,卻怎么也看不出它究竟是有什么異常。 一時之間還真就不好下定論。 他想了想,轉身從竹簍里摸出來一個羅盤。 趙老板抬起頭,只看見宋逢辰伸手撥了撥手中羅盤指向正南方的指針。 指針慢悠悠的轉了兩圈之后,依舊指向正南方。 “這是怎么了?”趙老板不明所以,但是羅盤他還是認識的,又想起剛才看見的宋逢辰背簍里的那把桃木劍,他一臉驚疑,卻壓低了聲音:“宋老弟,你是玄門中人?” 宋逢辰恍若無聞,他死死的盯著毫無反應的羅盤。 不應該??! 宋逢辰想著,忽然間靈光一閃。 他猛的一抬頭,燦爛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花。 他瞇著眼:“走,回屋子里面去?!?/br> 趙老板將信將疑,卻下意識的跟在了宋逢辰身后。 等到趙老板和伙計都進了屋,宋逢辰順手關上房門,以隔絕陽光直射。 這會兒不用他伸手去撥,羅盤上的指針已經自個兒動了起來,左右晃了兩圈之后,直指趙老板所在的方向。 趙老板兩眼微瞪,他試探性的往右邊挪了一步,指針跟著他向左邊偏移,他跑宋逢辰身后,指針瞬間一百八十度旋轉指向宋逢辰。 果然! 宋逢辰沉了沉氣,難怪剛才在外頭羅盤感應不出來異常,原來是被陽氣給壓住了。 趙老板心跳加速:“宋老弟,到底是怎么了?” 宋逢辰收起羅盤,轉過身,神色略有些復雜。 之前只能說是好奇,現在確定這事九成九是有人在背地里搗鬼,那這趙老板他是救還是不救。 這要是救了,無異于是虎口奪食,勢必會得罪幕后之人。 看著宋逢辰遲疑的模樣,趙老板心驚rou跳,他小心翼翼:“宋老弟?” 宋逢辰抬起頭,盯著趙老板的臉,再三確認他的確不是什么大jian大惡之輩。轉念一想,從他掏出羅盤的那一刻起其實就已經摻和進這件事情里面來了,更何況見死不救與謀殺無異。 想到這里,宋逢辰沉了沉氣,說道:“之前還只是懷疑,現在我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你之所以會肚子疼,是因為里頭多了一個不該有的東西。我猜你極有可能是中了別人的暗算?!?/br> 順著宋逢辰的視線,趙老板低下頭,目光落在肚臍眼上方的黑點上,一臉恍惚,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明明只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鬧肚子,怎么就和神神怪怪的扯上了關系。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咕嚕聲傳來,肚子里像是被千萬根灼熱的利刀刺著,一股絞心的疼痛瞬間把失神的趙老板拉了回來。 他勉強攀在身旁過來扶他的伙計的肩膀上,兩眼泛紅,哆嗦著嘴,氣若游絲一般:“宋、宋老弟……” 宋逢辰反應過來,當下左手一翻,一張符篆出現在他掌心,緊接著將這張符篆拍在趙老板的肚子上。 “……救、救命啊。欸?”原本還在繼續哀嚎的趙老板突然驚叫一聲,他勉強站直了發軟的雙腿,伸手摸了摸肚子,又不疼了! 趙老板心有余悸,隨之面色一變,他戰戰兢兢,磕磕絆絆:“宋老弟,你,我……” 宋逢辰哪里不明白趙老板的意思,他只是點了點頭:“趙老板放心,見死不救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不過我只能保證盡力而為,結局如何可不敢擔保?!?/br> 趙老板老母雞啄食似的的拼命點頭,雖然就這么十幾分鐘的時間里,發生的事情有點顛覆他的世界觀。但是他對宋逢辰的手段還是無比信服的,證據就是貼在他肚子上的這張符紙。 更別說他現在除了宋逢辰,還能靠誰? 趙老板驚懼之余,又有些亢奮,他向來膽大,“那宋同志,現在我該怎么辦?” 宋逢辰沉吟一二:“麻煩趙老板先替我準備一些東西?!?/br> 趙老板連忙說道:“宋老弟盡管吩咐?!?/br> 宋逢辰想了想,快速說道:“鏡子,鍋底灰,黑狗血,朱砂,牛奶……就先這些吧?!?/br> 趙老板點了點頭,而后轉身看向旁邊目瞪口呆的伙計,怒聲催促:“還愣著干什么,沒聽見宋老弟說的話嗎?” “啊,哦!”伙計回過神來,轉身腳步凌亂的跑了出去。 等到東西都準備好,趙老板和伙計候在一旁,一臉驚奇。 只看見宋逢辰掏出一張空白黃表紙,點燃了扔進盛有井水的瓷碗里,cao起一根筷子,時而順時針攪拌,時而逆時針攪拌。只是順時針攪拌的時候加的是混有朱砂的黑狗血,逆時針攪拌的時候加的是鍋底灰。 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七八次,碗里的井水變成了黑紅相間的粘稠物。 宋逢辰開口:“火柴?!?/br> 趙老板搶在伙計前頭抓起桌子上的火柴盒,抽出一根來,擦燃了給宋逢辰送過去。 撲哧一聲,碗里的粘稠物著起火來,蔚藍色的火焰好不絢爛。 伙計伸長了脖子,卻瞪大了眼。 就在碗里的火焰由藍轉紅的一瞬間,宋逢辰cao起筷子在瓷碗邊沿不輕不重的一敲,碗里的火焰撲的一聲,瞬間熄滅。 伙計下意識的縮回了脖子。 趙老板有些緊張:“宋老弟,這是干什么用的?” “看看你肚子里頭到底是什么東西?!闭f著,宋逢辰拿起桌子上的一面鏡子,端起瓷碗,往鏡面上一潑,黑紅相間的粘稠物竟是一滴不落的像是膠水似的全都粘在了鏡面上。 宋逢辰拿著鏡子走到趙老板身前,對準他的肚子。 趙老板一低頭,鏡面上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一臉疑惑,卻不想就在下一刻,鏡面上黑紅相間的粘稠物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 趙老板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只看見鏡面上紅黑相間的粘稠物抖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約莫過了兩三分鐘,鏡面上的東西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趙老板瞪大了眼,艱難的辨別鏡面上出現的東西,最上面是他的肝臟,下面是胃,大腸在左邊,小腸在中間……他心跳加速,鏡面上出現的東西也跟著加快了蠕動速度。 趙老板突然覺得縣醫院病房里貼著的那張人體器官分布圖還是有點用處的。 宋逢辰又開口:“牛奶?!?/br>